“好啊。”蔡霖开心了,“去一品楼吧。”
“行。”欧阳铿立即叫来刘福,让他与晏九安排。
连着几天都在下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大家都为明年的收成而高兴,京城里也是一派过年前的快乐气氛。远行的游子正在归家,劳累了一年的农家、猎户、工匠都可以休息了,商人开始结算今年的收益,把外面的欠账收回来。各家各户都在陆续置办年货,商铺里生意兴隆,街上到处张灯结彩,人流汹涌,非常热闹。
欧阳铿与蔡霖穿着便装,并肩坐在八抬大轿里,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
喧闹的市井景象让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感到很欣喜,国泰明安是一个明君毕生致力奋斗的目标,而他已经做到。蔡霖的研究反射着外面的灯火,亮晶晶的,可以感觉到他心中的愉快,这也让欧阳铿觉得高兴。
两人上到一品楼,这里早已人满为患,可刘福派来的人确定了最上等的雅间,一直坐在里面霸着,等他们到达,店门前候着的人马上迎了过来,将他们领上楼去。
京城里达官显贵无数,便是亲王,世家也没这等威势,一品楼的老板眼睛雪亮,心中自然有数,马上拨了几个伶俐的伙计进去伺候,自己也过去请安,亲自为他们配菜,上的茶都是极品,还跑到厨房去看着,让大师傅先做这个雅间的菜,其他桌的都放一放。
宫里有专门的试菜太监,出来就没那么多讲究,等菜上来后,晏九抢着拿过一个小碟子,把每道菜都夹过来,尝了一点。欧阳铿笑眯眯与蔡霖聊着江南冬季的景致,过了一会儿见晏九安然无恙,便拿起筷子,“听说这儿的几道招牌菜很抢手,等闲视吃不到的,得提前两天预定才行,下次咱们也叫人来订。”
“好。”蔡霖笑着点头。
这个雅间很大,里里外外一共有三间房,从每个窗户望出去都是好景色,虽然现在天寒,房间里放着炭炉以保持温暖,不能开窗,但窗格里镶着烟琉璃,虽然没有宫中的好,但也已经是罕有的珍品了。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谈笑,偶尔看看外面夜色中的景致,感觉恨愉快。
刘福和晏九一边一个,站在他们身边伺候着。晏九比较沉默,刘福却不时在一旁接个话,捧个场,逗得两人更是开心。
蔡霖的身子最近好了一些,脸上明显有了血色,手也没那么凉了,这让欧阳铿很欣慰。吃过饭,他问蔡霖,“还想玩嘛?”
蔡霖想了想,“算了,到处都挺乱的,万一你要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
欧阳铿笑了,抬手搂住他的肩,“你别小看我,想当年,我一个人微服在外考察民情官声,也没出过什么闪失。”
“那……”蔡霖侧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提议道,“我们去听戏吧。”
欧阳铿年轻的时候去过戏园子,知道比较有名的两家都有包厢提供给贵宾,所以危险性不打,于是拉着他就要过去。
刚走出店门,便见一乘大轿飞快的过来,看那个制式应该是一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的,欧阳铿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轿子很快落地,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冲着欧阳铿就跪下了。
蔡霖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面熟,随即想起来,他是欧阳铿唯一还在世的亲哥哥,诚王爷欧阳平。
欧阳铿马上放开蔡霖的受,上去扶起欧阳平,关切地道:“皇兄可是有急事?”
“是是。”欧阳平虽然很焦急,声音也压得很低,“请皇上道臣府里坐坐,臣有要紧的事禀报。”
“好。”欧阳铿马上答应。这位兄长从小就对他很好,在他登基之后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始终鼎力相助,这个情分他是一直铭记在心的。
欧阳铿带着蔡霖上了轿,跟着欧阳平的轿子往亲王府行去。
69
诚亲王府靠近皇宫,占地很广。本来,依照祖制,诚亲王必须去往他的封地就藩,未奉诏不得入京,可因为他在欧阳锉登基前后居功至伟,太后与皇帝都颁下特旨要他长居京城,辅理国事。这是立国以来少有的殊荣。
诚亲王在朝中地位相当尊贵,他却很聪明,等到皇帝的根基稳固,朝中大势已定,他便激流勇退,不敢当辅政之位,只与那些大臣一样,日日上朝,虽参与议政,但态度谦和,既不以势压人,更不居功自傲。欧阳锉只剩这一个哥哥了,对他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很里很感安慰,与他的感情一直都不错。
欧阳平领着欧阳锉和蔡霖走进正厅,王妃和世子欧阳珏都上前拜见皇帝,又与蔡霖互见礼,着实亲热。
几个人寒暄了两句,欧阳珏便笑道:“听说蔡大人对奇花异卉颇有见地,前几日我找到几本名种兰花,花大价钱买下来,父王、、母妃都认为不值。蔡大人去帮我鉴赏鉴赏,看值不值。”
欧阳平马上说:“对对,他买那几盆花,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府里的花匠是赞不绝口,可到底不靠谱,说不定是奉承世子的呢?蔡大人去帮着看看,若真是名种,花那些钱倒也没什么。”
王妃端庄雍容,待蔡霖很好,这时也微笑着点头,“我这儿子就喜欢弄些花花草草的,这些年也搜罗了不少名种,蔡大人若是有兴致,我们可以一起到花房去喝茶,顺便看看他那些花。”
蔡霖便知晓欧阳平有话要单独和欧阳锉说,马上做出很有兴趣的摸样,“我幼时见过的大都是南方的名花,北方的很少见到,世子搜集的肯定是好的,一定要好好观赏观赏。”
欧阳锉见他高兴,便愉快地点头,“好,你去吧,跟皇嫂和世侄聊聊天,回头我也去看看。”
蔡霖答应一声,便跟着王妃和欧阳珏出去了。
欧阳平示意所侍候的下人都出去,辅理的总管亲自把门带上,确保无人偷听。欧阳锉一看这阵仗便知道事情不会小,脸上的笑容也小时了。
等到殿门关上,欧阳平忽然离座,跪在欧阳锉面前,郑重地道:“皇上,臣有罪。”
欧阳锉很冷静,“皇兄,朕最知道你的性子,你不可能犯下什么大罪。你先起来,这是在家里,咱们是亲兄弟,那些君君臣臣的放到一边,不要拘礼。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朕说,是不是有谁让你受委屈了?”
欧阳平被他几句暖心窝子的话说得老泪纵横,伏地哽咽道:“皇上,当年先皇忽然病重,猝然崩逝,你远在江南,不知其中内情,而当事人都被灭了口,只有愚兄知道其中真相,而幕后主使却不知此事,愚兄才侥幸保得一命。本来,愚兄见你无恙归来,顺利登基,又剪除异己,坐稳江山,便打定主意,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告诉你。将来入了太庙,愚兄自去与父皇请罪,请求他的原谅。”
他这番话仿佛晴天霹雳,让欧阳锉惊得脸色煞白。先帝驾崩后,能让欧阳平这个皇子噤若寒蝉的人除了自己外就只有太后了。短短的一瞬间,他心里便转过无数念头,却都是一触即避,不敢深想。他呆呆再坐在哪里,都忘了叫欧阳平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浑浑噩噩地起身上前,将欧阳平扶起来,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欧阳平见他神情有异,便不敢再说,赶紧握住他的手,连声说:“皇上,保重龙体。”
欧阳锉这才镇定下来,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拿起几上的热茶喝了两口,这才冷静地看向他,“皇兄,你说吧,把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欧阳平看着他眉梢眼角透出的坚毅,纷乱的心也平静下来。他也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这才从头细说,“愚兄的亲娘位份不高,皇上是知道的,因此愚兄一直与娘安守本份,平静度日。父皇并没有特别看重我,但也没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