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第四章。有一点我必须解释,东白天生眼瞎是前世戳瞎兄嫂眼睛的报应,耳聋则是搅扰亲姐姻缘的报应,最终嗝屁纯粹是因为自作孽顶着病三天没吃没喝,跟烧香祈祷的话语没有一毛钱关系!这些在第五章有解释!魏执青幼时看见观音吓怕与上前世入魔有关。至于最后魏执青戳心的行为是否可行,私以为从事捕快这个职业的人力气应该不小,而指甲按理说应该没有像混蛋作者一样剪得很短,而且这种事作者不打算亲身实践所以无法知道是否可行,于是就目测可以吧……
关于第五章。先天心脏病这种坑爹玩意儿中医是治不好的,根据设定此病是爹妈近亲结婚引起。刘姓诗人全名刘克庄,诗是写嘉定和议的《戎辰即事》。另,药方等参考自宋代医书,非我杜撰。宋代没有宵禁,但不允许半夜超时点灯(防火)。最后那首词,是鄙人杜撰,词牌《过秦楼》,韵从平水古韵。
再后面两章,不剧透了。
☆、第六世·剑花未残
【剑花未残】杀了我,或者与我同归于尽。
长安城外咸阳桥,白梅一树看路人。
冬将尽春将来,梅花先春时百花一步纷纷扬扬,悠然落下。
月光下,有那样一朵白如雪的梅花。
散漫地,轻盈地落下。散漫如百步飞剑,轻盈如百炼精钢。因为散漫,所以精准地落在了剑锋与心口皮肤之间;因为轻盈,所以坚定地挡住了那一剑的凛然杀意。
同样的月光下,有那样一柄被落花挡住的剑。
剑的主人叫青子。青子二字的意思是兵刃。便如他的名字一样,青子只是兵刃,别人手上的兵刃。没有谁挡得住青子的剑,除了那朵轻飘飘的白梅花。
一瞬,如风肃杀的剑意散成了一地白如雪的飞花。
青子微微抬头,借着月光端详眼前这个本应被一剑穿过心脏然后毙命的人。
一个字,白。丧之白,病之白,说的便是那一身胜雪白衣,一头天生白发。或者还可以衬以剑梢皓白月光,和一朵化去了剑意的白梅花。
青子将剑锋从那人因衣衫被划破而赤着的心口稍移开,让那朵白梅花顺着夜风飘飞而去,又将剑上移至喉结处:“爬到十六爷的线上来,胆子不小。”
白衣白发人小心地仰了仰头,苦笑道:“我这不新上跳板的嘛,要是事先知道,哪里敢爬。”
“莫再有下次。”青子收剑入鞘,“我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便是这时,青子的颈上多了一匕首的月光。
白衣白发人望着青子,一改先前的羸弱:“我在螣蛇手下做事,我也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青子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看着白衣白发人。
十六爷和螣蛇这两个瓢把子结了十几年的梁子,连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长安城外的咸阳人更是再清楚不过。
“不过呢,今夜的月色很美,落花也很美。”白发白衣人微笑着收起了匕首,“倒是更适合去喝上一杯小酒,聊聊人生理想什么的。我请你喝酒,咱俩交个朋友?”
青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拔剑再度指向眼前这一身丧服一头病发的家伙:“还请我,小心我清了你。”
一身白的家伙只笑:“刚才你不也收手了吗,只为这月色,这落花。”
青子默然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话:“我叫青子。”又晃了晃手中的剑,“就是这个青子。”
“嗯……你可以叫我白零,零落的白梅花。”
“连名字都是白的,你到底是有多白。”
白零笑了笑,取下腰间酒壶递给青子,然
后席地而坐:“这名字是我老大给取的。”
青子接过壶,挨着白零坐下,闷了一口壶里的雕花,叹道:“我以前一直觉得螣蛇是个很没品位的家伙,今天倒是该刮目相看了。”
“哦?”
“能取出这么恶俗的名字,岂是‘没品位’三个字可以形容的!”
白零撇了撇嘴:“你不就是想说我名字恶俗么,拐这么大一个弯。话说,你名字难道就不俗了?”
“也是老大取的。”青子摇了摇酒壶,确定里面的酒还够聊上一会儿。
“哎,看来你们十六爷的品位也不咋地。”
青子又抿了一口酒,将酒壶递还白零,大笑:“合字上的嘛,都是俗人,你我也不能免俗不是。”
白零摇着酒壶不知想些什么,又小饮一口:“也对,都是俗人。这花前月下的,当然要俗一点才能看出美感啊。”
青子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那月那花,和敌对立场的新朋友喝着同一壶酒。
或许,也只有和敌人一起喝酒,才会将赌坊和窑子扔在一边,注意到这月这花。
酒喝完了,天也阴了,便简单地散了。
虽还是敌人,却多了一壶酒一轮月一树花的交情。
但交情什么都不是。曾挡住过青子手中长剑的只有一朵白梅花,再无其他。
青子依然只是兵刃,十六爷手上的兵刃。
咸阳桥边,十六爷和螣蛇又对上了。
十六爷打出青子这张牌,螣蛇回了白零这张牌。
白梅花早已落尽。
青子的剑从来不会留情。
所以那一剑毫无悬念贯穿了白零的身体。
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滴在青子的手上有些温热。
青子想问些什么,但在十六爷的面前他只是兵刃,兵刃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听话然后执行。十六爷暗示不杀白零。青子不理解原因,但知道下手的分寸。
白零不知道青子的分寸。
白零想问些什么,但同样没有当着螣蛇和十六爷的面问。
所以,用剑贯穿和被剑贯穿的人都只沉默地看着对方,便如初见般,除了敌对的关系再无其他。
白零的匕首趁机刺向青子。
青子的侧腰多了一条口子。
没什么难解难分,便是这样两败俱伤,很有分寸地退让,让各自的老大主导事情发展,而自己只要回去把伤治好就够了。
想来,这是一件极无聊又自虐的事。
所以在几日后的某个半夜,青子找白零把剑要回的时候说了那样一句话。
“总觉得你跟我的彩都白挂了。”
白零却摇了摇头。
青子想了想,想问一些上次没能问出口的事情,却被白零示意不要问。
白零执起青子的手,用指尖写了一个“谍”字。
青子顿时明白了。
白零名义上是螣蛇的人,实际上听的是十六爷的话。当十六爷命令青子对螣蛇动手时,白零挡过来是为了取信螣蛇,所以十六爷命令青子不杀。真是个恶俗到家的苦肉计。
于是青子看白零的眼神有些不同了,因为这人是友非敌。
白零板着脸,严肃道:“我们是敌人,就算有私交也是敌人。”
青子嘴角一勾:“我知道了。”
白零微低下头,长叹一声道:“如果可以,我不想看到结局。”
青子想着白零大约是觉得螣蛇待他不薄,心有不忍,所以才说出这句话,便回道:“我大概懂你,但我没有办法让你不难过。”
白零看着青子的眼睛,苦笑着轻轻摆了摆头,认真问道:“青子啊青子,我问你。这世间的事情可有真正的黑白对错?或者说,就连‘真正’一词也并无真假?”
青子想了一想,道:“认为对,错的也是对的;认为错,对的也是错的。”
白零又一摇头:“哪日你若有了新看法,大概便懂得我的心思了。”
言罢,别过。
螣蛇和十六爷的斗争从来没有停过,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以一种低调的方式共处着。
这样的低调平静被打破的前夜。
青子在咸阳桥旁的梅树旁坐了许久,终于见着那抹久违的雪白。
“我来了。”白零笑着打了个招呼。
青子举起酒壶,笑道:“这次轮到我请你。”
白零自然地靠着青子坐下,长呼了一口气,接过酒壶。
朔夜,阴天,雪未落,梅无苞。
白零侧头看着青子,轻声道:“我有些荒诞的想法,等天亮怕是来不及告诉你了。”
“怎会?等天一亮,十六爷就去把螣蛇的老巢端了,你不就回来了么?”青子有些不解,忽又似想到了些什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白零的眸。
白零没有回答,只凑近了道:“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