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儿!”他老娘很认真地道,“告诉了你母,你母好叫人去提亲啊!”
“阿母,你有钱吗?”“没有。”
“我姐有钱吗?”“也没有。”
“我阿爸有钱吗?”“没……有啊。”
“那我有钱吗?”“也没……有啊。”
“既然家里没有一个款爷或富婆,我谈什么女朋友?”他很是无奈地道。
“说的是蛮有道理的,”他老娘叹了口气道,“不过,现在社会上不是有个潮流吗——女的养男的。”
“说的没错。但是,我可不习惯赶潮流——我不当小白脸!”还不如说自己没人要要来得干脆爽快。
“当小白脸有什么不好的?”他老娘持反对意见了,“人家想当都当不了啊!反潮流,有什么好的?”
这时,电话铃声打扰了母子俩的交谈。无为者又放下书,走去接电话。是祖父打来的,说是叫无为者准备好学春联的书和毛笔、墨盒,明天一早上祖父家和堂弟鸿一起写春联。前几年,春联都是由无为者涂鸦而成的,今年有堂弟鸿当助手,他应该可以轻松许多的。想到这里,他恨不能打个电话把堂弟鸿请来,先把他家的红纸给写了。为了减轻明天的工作量,他找出了写春联的书、毛笔、墨盒、墨水,先把他家的春联给写了。写春联的红纸,是他老爸提前一两天前割好的。他浪费了近半个小时,浪费了墨水,勉勉强强地把春联给写好了。写好后,他看也不看劳动成果几眼,便收好劳动工具,然后去洗过手,而后回客厅看了近半小时的《牛虻》,感觉梦姑娘在脑海里向他招手呢,挡不住诱惑的他把书放在书桌上的纸箱里,上楼到他的床上去和梦姑娘幽会呢!
第十一章 拜拜,老鼠(中)
屋外的天籁很和谐地奏响着,把无限的温馨飘进无为者的卧室里,飘到他的床上,飘进他的脑海里,飘进他的灵魂深处,似乎化成了像郑晴、紫晶一样的女孩子,在安抚着无为者那不堪一击的、脆弱的心灵。
在一条喧哗的大街上,无为者毫无目的性地走着。这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道:“残梦,残梦。”
无为者转过身一看,见郑晴身穿一条白色的长裙站在他对面的不远处,像个圣洁的安琪儿一样对着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无为者心想,老天真他妈的会作弄人,在这该死的地方也能够逢上比黑妲己还要妩媚的郑晴,真他妈的犯贱啊!无为者装着没看见,转身走了。
郑晴像颗子弹似的,飞一般地跑到他的面前,双手抓着他的左右手臂,露出一副受尽煎熬般的痛苦的脸,说:“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这样做,对我公平吗?不要对我如此冷漠,像个冰人似的,令我浑身禁不住颤抖。好怕好怕,真的,我好怕好怕!”随便用我们的鞋子袜子去想,应该也能想得到,她爱他爱得已进入不能自拔的地步了。
无为者把郑晴推倒在地,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要知道,就像老鼠和大米一样,爱会使我们变得更加痛苦,你知道吗?有时候,对于爱情,穷人只能路过。”
郑晴用尽全力抱住他的右腿,“我不让你走。你这样对我,对我真的是不公平的啊。你这样一走了之,没有感觉到太残酷了吗,对我?不要走,好不好,残梦?”
见她死抱住自己的右腿不放,无为者把她的身体拽了起来,绝情地说:
“不要做毫无意义的努力!回家去吧,读几个单词,争取拿奖学金,总比在大街上丢人现眼要好上百倍。”
这时,天上乌云密布,随着电闪,随着雷鸣,随着上空就下起了袭人肌骨的大雨。沉默了会儿,无为者还是迈开步子走了。郑晴在他背后道:“你再走几步,那么,我就用这把匕首送自己去地狱——我要在地狱里诅咒你!真的,不要走啊!”
无为者回过头一看,见郑晴用双手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匕首,正对着她自己的腹部作了个“你要是走了,我就死给你看”的姿势。他冷冷一笑,道:“我就不信,你会殉情!”
冰冷的雨滴像无为者一样冷酷,疯狂地砸着郑晴那冰清玉洁的身体。就在无为者回过头的一刹那,郑晴使了把劲,绝望地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里,“啊!”他忍不住疼痛,还是喊出声来了。
那一时刻,时间像是给定住了,感觉就像弥勒佛的脸,被拉得老长老长,却没有中断的危险。
无为者慢慢地把身体转了过来,然后跪下去,把郑晴的身体搂抱在怀里,悲恸地道:“真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啊!真的!你不要有事啊,晴。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的。”
鲜血已经把郑晴的白裙子染红了,郑晴忍着剧痛,微笑着说:“没用的,我快死了,但你放心,我是不会在地狱里诅咒你的,因为我真的爱你。”她用她的左手擦拭着无为者脸上的泪,又说:“现在,能和你来一次吻别吗?”
无为者想,她用她的生命换一个吻,是不过分的。无为者把身体俯了下去,郑晴随着也把两个嘴辫子凑了上去,郑晴那颗干渴的心陶醉于无为者的吻里,久久没有分开她那讨人恨不能咬上一口的红唇。或许无为者和她吻得接不上气来了,便用右手想分开郑晴那红苹果般诱人的脸——
一间充溢着迷人香水味的卧室里,外面是黑漆漆的天色,而里面却灯火通明,这是一间郑晴和蕙香共同拥有的卧室。
小皮轻拍着郑晴的脸道:“晴子,醒醒,醒醒啊!”
小皮被郑晴半搂着。紫晶做在苇篾编成的席子上傻笑着。
蕙香一边傻笑着,一边轻微地摇着郑晴的左肩道:“醒醒,姐,醒醒。”
郑晴给弄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方知自己在梦中失态了。她松开了半搂着小皮的左手,在地板上的席子上做了起来,道:“哦,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对不起!”她的脸是越来越烫了。
小皮也坐了起来,乱扣帽子道:“是不是梦到和梦玄打KISS了——都分手这么久,你又梦到他,够痴情的!”
郑晴脸颊起了红晕,说:“没有那回事啦!乱讲什么!”
紫晶笑了笑,问:“那你梦到和谁那个那个了?”又道,“在学校,除了梦玄外,好像还见不到谁和你走得贼近啊。”
郑晴作了个发晕的表情,说:“什么那个那个?难听死了!”
蕙香插口说:“我姐一定梦到和我家的郑——”
郑晴抢断话说:“妹妹你瞎说什么?我哪有梦到和我们家的小猫咪那个了,瞎说什么啊?!”她的脸比先前红多了。
蕙香装出了一副受委屈的脸色,说:“姐,怎么说呢?是不是要我说得具体一点啊?!”
小皮抓住郑晴的双手,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梦到和谁KISS?”要知道,蕙香已经够坦白了。
郑晴被迫无奈,便编了个不但蕙香不相信,而且她自己也感到极度羞耻的话道:
“我说,我梦到自己来到一条热闹的街上,遇到了一条可爱的小DOG,我情不自禁就吻了它了。”
如果躺在梦乡里的无为者知道郑晴把他说成是一条DOG的事,他非去向李世平借臭袜子塞她的嘴不可。
小皮露出了苦笑,问大家道:“你们说说看,我再怎么可爱,会像一条DOG吗?气死了,混蛋晴子。”她挠起郑晴的痒痒了。说她是“狗”,这可是人生第二次大侮辱啊。第一次大侮辱是进入泉州A学院深造。
紫晶笑说:“不要闹了,睡吧,天都快亮了——打扰叔叔和阿姨睡觉可不好啊——蕙香,你关灯吧。”
蕙香站了起来,把日光灯给关了,只留着一只红色的彩灯亮着,发出微弱的光线,红光线像春天化成的薄纱一样,温柔地披在她们的脸上,手臂上、秀发上、以及盖在身上的棉被上。
翌日吃过早饭,无为者找了一只黑塑料小袋子,装上写春联用的参考书、毛笔、墨盒就去祖父家了。
今天是2005年2月4日,星期五,步入春季的第一天,天气像往常一样,不会太冷,也不暖和。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地披洒着灿烂的光芒,像平常一样,农村的房屋的门敞开着,有的在刷牙,有的在路上聊闲话,有的走在下田的路上,有卖豆腐的担子在吆喝,有摩托车声在刺耳地响着,等等,一天的热闹开端,就这样杂乱有序地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