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2)

“郗昀!叫我郗昀,姑娘长姑娘短的听着多见外呀!”

“郗、昀……”他凝眉认真的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称谓,“小昀,这不是我介不介意的问题,而是男女有别,对你总是不好。”

“可是我学不会啊,况且人总可以顺从时势吧……”

“世间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人不可始终依靠他人,总有一日要自力更生。”他顿了顿,道,“时势是一时之势,变幻莫测,人可顺之。但,顺需主动,加以利用;倘若被动,则受外物牵制,无法放开手脚。”

紧紧握住缰绳,彻底沉默。在家时,我总是依靠父母,可现在,身在外,只能靠自己。我只是个女子,委实不知如何能利用时势。

恍惚时,手中的缰绳被他接走,凌云同二黑一同前进。八只马蹄得得地扣在地面,奏出不同寻常的韵调。

夜色好像讲他玄青的衣袍淹没了,沾着薄弱的月光,隐隐从他的如玉侧脸便看到不合时宜的寂寥,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如何开口,默默看他很久,自顾无言。

夏风缓缓而过,吹起我的发,飘扬拂过他的衣袍,沿着玄青色绸面滑落。风吹回的发,贴着鼻翼绕过时,丝丝缕缕竟染上零星的梨花香。

梨花者,白而无暇,动而如跃。不知他为何喜欢这般纯良精致的花朵,也不知他的衣袍盈袖为何充满着恬淡的梨花香。我只觉得这一生好像从没有感受这样的平静,如退潮后的风平浪静,又如月夜酣眠时的惬意。

他宽大的袖袍绕至背后,轻轻用力,便将我抱起。

蓦地,心跳的节奏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起来,慢了好几下。双脚落,我小心翼翼寻着月色看去,他灵活的手指已解下缰绳交给迎出店门的小二。

“住店,先备好饭菜。莫亏待了这两匹好马!”

“好嘞!客官放心!”

晕晕油灯灯捻噼啪轻跳,盈橘光亮脉脉含红。我拿着筷子扒着碗里的饭,他自始至终都在饮酒。

一壶酒水见了底,我的一碗饭吃完,他依旧什么都没吃,细心地问我:“用不用再加一碗?”

我摇摇头,放下筷子,有点担心:“你不饿么,为什么都不吃饭?”

他揉了揉眉心:“不饿,你吃就好。”

看到他脸上可觅踪迹的疲惫和烦恼,我觉得非常过意不去。累了可以休息,可若因我学不会骑马而让他心烦,那可就是我的不对了。

“你也别难太过,学不会都是我自己的原因,与你无关。你应该听过‘孔夫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的话,孔子那样的圣人教三千人才功师成七十,可见成功率十分低,你切莫不能因遇到一个如我资质平庸的学生就灰心啊。”

“……”

他不语,可能是我说的话起到一定作用,于是继续安慰他,多半也在安慰自己:“而且学习这件事是讲究缘分的,不能急也急不得。急于求成只能会如空中楼阁,逆水行舟,得不偿失。我都不着急,你更不用着急了。”

他揉了揉眉心:“你……在说什么?”

“……”

“我是着急,却是急要送什么礼物,你怎么想了这么多……”

我:“……”还自作多情了。

他笑了笑:“早些睡吧,明日我请人教你骑马。”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十章  长安

走马观花,道听途说,丹阳郡有一位手艺非凡的铸剑师,传言他可用普通的铸料铸出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历来男子对剑的热忱不会低过女子对胭脂水粉的钟情狂热,所以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高孝和略过探听虚实这一步,径直绕路前往丹阳郡。

在我看来这真是一个不计后果的决定。传言中的人和事,其真实度含的水分太多,流言穿得越远越久,假的也能变成真的。我委婉的将这个观点说给高孝和听,希望他能好好斟酌,以免白跑一趟。

经过高孝和多天的教导,此时的我,有幸不辱使命,暂且可以骑着二黑缓慢溜达。他看了我片刻便将视线转向巍巍青山,眼底深处似有光影流淌:“人生际遇向来可遇不可求,有人苦苦寻觅一生不得所求,有人犹豫彷徨间或匆匆错过。既然知晓,便试着去寻找,与其耗费精力证实真伪,倒不如亲自走一趟。”

虽然这般认知没有错误可言,但是事事如此,岂不是要耽误很多其他事情:“人生光阴短暂,若精力都耗费在不确定的事情上,耽误大事会不会太可惜呢?”

柳树小林,正有一枝拂过肩头,他问:“何谓大事?”

我摘了一片柳叶托在掌心,脉络清晰而纤细,像是水流经过的痕迹。有些迷茫,什么才算是大事呢?

于一片树叶来说,或许随季节伊始冒芽吐蕊成长而后终结于翩翩下落化作云泥的过程,就是命中大事,那么人呢……人生中的大事应当会指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吧。

对他来说,大概可以套用古人的一句话:“男儿志在天下……”

“天下……”高孝和慢慢咀嚼,“齐家治国平天下。”

忽而他抬起宽大的袖口指向远方,袖口似乎带起一缕悠悠花香。顺着那个方向看去,蜿蜒溪水点缀着漫漫青山,他问:“你可知道那边是何处?”

摇头,作为一名路痴,我十分自觉而明智地省略猜测:“我不知道,那是何处呢?”

“齐国。”

我想,原来是北齐,高家的天下。

高孝和沉吟片刻,学着我摘了一片细长的柳叶,捏在手里把玩:“家可齐,国可治,天下也会平。男儿之志确是如此,但,想,不一定能做,能力是一个原因,际遇是一个原因,而命运也是一个原因。”

我迷茫地看着他,彻底懵了,不知是我的反应不够敏锐还是他的思维速度太快,总之我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命运在天,能力在己,而际遇则需自己争取把握。世人大多不能预知际遇何时眷顾,所以只能不断地追寻。男儿之志亦是如此,就如我想求剑,便要去寻,若消息为假,权当一路游乐,若有幸为真……这也正是我希望的结果。”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深知越早结束这个话题越好,因为想要明白其中深意,真的好累啊!

…… ^ ^ ……

树林阴翳,崔巍的青山脚下,高孝和终于觅得铸剑师的住处。

他踌躇满志地踏进铸剑铺,一切终于不负所望,他很高兴,我看着,也替他高兴。

因铸剑的蔡先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见女客,所以我只能留在门外等高孝和,好在我对兵器刀剑没有任何追求,自然也不会觉得可惜。

蝉噪林欲静,鸟鸣山更幽,层叠高树中时有飞鸟振翅蹁跹。我想,这真是一块风水宝地。被这种幽静的风景吸引,我决定好好欣赏一番,遂打马向树林深处溜达。

转了几圈,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好想迷路了。其实我只想四处溜达溜达,真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给丢在树林里,自我安慰着,其实其实迷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没有路那便原路返回吧。

可我忘了自己是路痴,找不到方向的后果是根本找不到哪里是原路。左看右看,我才惊悚的发现,四面八方的景致一模一样,好像处在镜面投影的世界里。

于是,我慌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投射下来,我像是处在一个高度对称的井底。脑袋飞速地运转,凭着书本积累的经验,深山老林易有野兽出没,走不出原地等待,所以我寻了一棵不太高的小树,把二黑拴在一边,自己果断地爬了上去。

稳当地坐在树干,我只祈求高孝和能够尽快来救我。

日头渐渐薄弱,我终于在饥饿中等到了高孝和。

大片葱绿连缀的背景里,一身玄青长袍的人看着格外俊逸,黑马凌云不知被丢在何处,我似乎还未来得及向他招手示意,他的步子就已慢慢接近我。

他的唇紧紧抿着,眼神莫名凌厉,看着像是生气了。也对,跟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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