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攥着我的手,眉头却抖了抖:“……这招,可行么?”
“有何不可?今日你成亲,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事情,耍一耍赖有什么不可以呀?”突然想到在这个男女不平等社会里男子可以娶很多姑娘,而女子大多只能嫁一个丈夫,我有点黯然:“好吧,虽然于你不一定是一次,可……可对我来说真的就这么一次……”
高长恭不顾屋内屋外等候的人,攥着手腕将我拉起来,扣住后脑轻轻地触了触我的额头,低声道:“就一次!你是一次,我亦只有一次!”
高绍信最先淡定不了了,一边吹口哨一边拍手,其余候在门外不敢造次地见此也跟着沸腾起来。
高长恭地笑了笑,对外面大声道:“诸位稍等片刻,喝酒也需等我安抚好娇妻,不然席毕之后,若是进不到房中,那可就不好办了!”
我红着脸瞪着他,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也想不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也做得出来。他朝我眨了眨眼睛,轻声问:“嗯,还有什么?”
“还有?”偷偷瞄了瞄他的脸色,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突然觉得他都不害羞,我害羞什么啊,那些人我又不认识,终于挺起腰板,摸了摸肚子道,“回来时候,记得给我捎点吃的,我饿了,早就饿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稍作修改,婚者,既是昏也,将早晨该为傍晚。
——礼仪无能,查了很多资料,七拼八凑,写成这个样子,各位看官吐槽不要吐得太严重呀呀~~~O(∩_∩)O~~~
☆、第五章 锦绣(下)
郁郁花香从帘外飘来,喜服加身,艳红焚天。才理顺繁芜的衣摆,嵌绣的火红牡丹便赫然入眼,当真是一花开而富贵来。
龙凤喜烛盘踞于烛台上,静静地燃烧,明亮的火焰拖出一线青烟,映得红色的绸缎更加红,红色的帷帐更加艳。
莲洛带着一众侍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上托着一个碧色的玉盘,其上陈列着小巧而精致的糕点,以及热气腾腾的鱼肉。我眼馋地吞了吞口水,莲洛便屈身对我行礼,敛眉道:“王妃,这些都是殿下吩咐送来的。”
惊疑地扫过一众垂首举臂的侍女,我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块糯米糕吞进肚子里。从早晨醒来到此刻,除去喝了一碗清粥外,便是共牢礼咬的那豆大一块肉。沉重的头饰,繁芜的喜服,甚至还有让人几欲抓狂耗费体力的礼节,当真是快把我饿死了!
不用想也知道,今晚的酒宴一定热闹非凡,高长恭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抱着等他一起吃饭的想法肯定不现实,所以我决定自己一人大快朵颐。
吩咐侍女将盘子一一放在桌上后,便把她们全都轰了出去。莲洛为难地瞅了瞅我,我挥挥手将她也赶了出去,若要一视同仁,自然一个不留。
好吧,一视同仁什么的都是借口,冠冕堂皇的借口,我才不会让她们都留下来呢,饿极的吃相必然惨不忍睹,明知如此还让她们留下来看我笑话那才真是大笑话呢。
吃饱喝足之后,我决定换下厚重的嫁衣,然后再逐一卸掉脑袋上的金钗玉簪。
晕黄的铜镜中倒映着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粉黛扑染,珠珞点缀,万千光彩烘托出的脸真是好看到虚幻,甚至自己都觉得这个人不太像我。
小时候,还被祖母抱在怀里便听她说过,女孩子这一生出嫁时的样子是最美的,一朵含苞带露花,二十年倏然绽放,必然是美得让人惊叹。
我记得我是眨着眼睛看着她,并十分惋惜地摇起头来。自出生伊始算起,一辈子只漂亮这么一次,真是太遗憾了。
今天,当我终于坐在新房,心身牵挂地等待执我之手与我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时才知道,哪里会觉得遗憾,分明是喜悦得难以言喻。
女子这一生,能遇一真心人,能嫁一真爱人,一辈子只嫁一次,只漂亮一回,其实都是一桩令人高兴的事情。他护我安好,为我遮风,为我挡雨,是我此生的依靠。能嫁给他,我想我永远不会遗憾和后悔——因为值得,不悔为他披上嫁衣;因为值得,不悔将自己交给他。
取下耳上的金坠放好,成亲的这身行头终于去得七七八八。累了一天,我觉得有必要趁高长恭还未回来偷偷小睡一会儿,谁晓得他回来时会不会顺便带来一众闹洞房的瘟神?我想,我要养精蓄,用我聪明的头脑对付他那帮难缠的哥哥弟弟叔叔子侄。
打了个哈欠,我慢慢吞吞往床榻挪,抬脚才迈到第三步时,身后便有人轻咳一声。
倏然回头看去,高长恭正站在门口静静地凝视我,眼波流转中还隐着万千柔情。瞌睡虫却识趣去躲开了,我愣了愣,疑惑地瞄一眼房门,又疑惑地看着他,这人是何时进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呢?
高长恭脸上的薄醉犹在,向我一点点走近时,身上带的淡淡酒气随之扑面而来。我夸张地伸脖子嗅了嗅,抬拇指并以骨节为轴转了两圈,打趣道:“不错不错,确实喝得不多。”转念便觉奇怪,“他们居然好心地没有灌你许多酒喝?”
他扯了下襟口,又理了理袖子,笑道:“你为何不说是因为我酒量好呢?”
我想了一下,觉得有点汗颜,确实知道他喜欢喝酒,却从来不知他的酒量如何。抬眼看他,他已站在面前,垂着眸细细地而深沉地看着我,两人的目光不期然怦然交错。我呆了呆,眼前的这双黑眸中融着浓浓的化不掉的情绪。
不知是因酒的缘故还是高长恭的缘故,我竟觉得他眼中有阵阵火花攒动起来。这火花让我有点发憷,不是恐惧的发憷,是陌生而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面对的发憷。
他向前跨了一步,压迫感随之而来,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些。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身,又靠近很多。脚底后蹭半寸,蓦地被什么东西挡住,我猛地回头一看,身后竟是梳妆台,于此已是退无可退。
回头仰起便撞上他嘴角噙着的笑,眸子中都是郁郁笑意。看着这抹笑,我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受蛊惑一般,咧着嘴角冲他笑起来。
高长恭的身子贴近我,滚烫的体温隔着浅薄的布料传递过来。看到他抬手拈起一缕发丝在手指中打着圈儿,心脏蓦地便扑通扑通跳起来,连口舌都变得干燥许多。
紧张地错了错脚,身子至多移动半分便被他抓着肩膀按住,小腹似有什么低着我,坚硬异常。想到出嫁前族中婶婶说过的话,我的脸顿时就烧了起来,从头顶一直烧到脚底。
我匆忙地垂下眼睫,从未如这刻一般不敢看他,羞到连头发都快要不安地竖起来。高长恭的手轻轻覆在脑后,唇擦过我的脸颊贴在耳侧低语:“动作真快,不仅衣服换了,连发髻都散了……当真是一点都不懂……”
这一刻,我才觉得,耳鬓厮磨莫过于此。热腾腾的气息从耳畔一直滑进领口,冒起一串串的小疙瘩。我掀起眼睫,无措地吞了吞口水,“什……什么意思?”
他的脸定在眼前,唇角微弯,一字一句道:“出嫁前,没人告诉你么……”
族里的婶婶说了很多,比如新婚之夜不要冲撞夫君,说话言语都要低眉顺目,甚至于端茶递水的活我也要承担一部分,我觉得她该说的不该说应该是都说了。但衣服和发髻还真没有只言片语,我疑惑地问:“告诉我什么?”
他的五指从脸颊一侧蜿蜒到脑后,轻缓地穿过三千青丝又从绕去后背。
指尖所经之处,酥麻感一路窜过,本能似的我颤抖着向他靠近,他的手顺势滑到腰间将我扣进胸膛,一边咬着我的耳朵一边道:“竟没人告诉你,发髻、衣服……这些其实都是由我代劳的……”
这般露骨之话还从未有人说过,我脸红地仰头,恰好看到眼前的这双眸子,浓浓地深邃地如一湾不见底的深潭。
惊愕之余他的吻就这么压下来,肆无忌惮地扫过唇舌,席卷一切。
薄薄酒香在彼此之间融化,呼吸、心跳全都跳出掌控不由自主的干涸起来,我觉得头脑晕成一片,目之所及变得雾气腾腾,他低喘着吻向额头,又从额头滑到脸侧,缓缓拉开半寸距离。
我扒着他的胳膊大口大口地呼吸,平复不堪重荷的心跳。他正垂眸看着我,指尖摩擦着我的脖颈,动脉就在他的手下。目光交错着,我突然觉得,这一刻,自己所有的反应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