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苗人与夏军周丨旋。
八月十七,夏之谦巧计围困苗人军队,生擒苗王,与之议和。
九月重阳,夏,明谦太子自立为皇。国号:武顺。定都西南淮江苏灵城。
此时的夏国,疆土不足曾经的三分之一。
朝炎以其得天独厚的优势,成为中土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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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大半年的战火才将平息,一场纷飞大雪,带来了严酷的寒冬。
眼下已是曜景初年,腊月中。
‘曜景’是北堂烈的国号,自他八月领兵回朝炎国都赤城当日所定下。
进城那日,无忧和一众夏国皇族的女眷们,仍旧被关在狭窄肮脏的囚车中,听着那震撼的欢呼声。
那囚车上盖着破烂的布,挡住她们的视线,可仿佛所有的百姓都涌出来了,都想一瞻圣颜。
他们齐声高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声久久不散,兴奋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那声音一次次的提醒前夏国的皇族们,他们的故土,已成一捧焦土黄沙,而今,他们是朝炎的奴隶,猪狗不如……
都过去了几个月。
偶尔无忧还会听到有奴才们在私下议论新君,这位朝炎史上最年轻俊美,且是丰功伟绩于一身的传奇皇帝,那国号‘曜景’中的‘曜’字,是否在讽刺自己十年夏国的屈辱?
其实,她也是不知道的。
或者该说,她从未真正懂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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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无忧从西苑里走出来,眼前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天色微明,无风,却自来冻骨,立刻让她鼻子泛了红,北国之寒,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闭眼伸了个揽腰,深深呼吸了几口雪中清爽的味道,攒了精神,便要去前往议政殿做每日最初的打扫。
身后瑾嬷嬷追了出来,往她手中塞了一个样式普通,却做工精细的暖手套。
“去议政殿要走好一会儿,带着这个,别冻着了。”瑾满嘱咐着无忧,一边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手,套进那暖融融的羊毛套中。
摸着她的手都是冰凉的,又心疼道,“才是出来一会儿就冻成这样……“
“嬷嬷,你放心吧。”无忧对她宽慰的一笑,扬起下巴,逞强的说,“我体内自由深厚内功,寒暑不侵!”
瑾听不进去,叫她等着,再跑进破旧的小屋里,取出件灰色的披风,“把这也披上吧。”
“真的不用了。”无忧嬉笑着格了开,这就迈开步子踩进厚厚的雪中,“嬷嬷,你腿不好,自己留着穿吧,我去了啊……议政殿远着呢,晚了又要被张公公罚跪……”
说罢走出西苑小所,艰难的往议政殿那方向走去。
雪下得这样厚,一脚下去,整个脚踝都没入其中,她听到瑾嬷嬷在身后连连叹息,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敢回头,只当什么也没听见,直到转出了苑子,走到折中的宫道那处,才微微侧目,扫了眼破旧不堪,漏风漏雨的房舍。
唉……
看一次,心酸一次,更提醒自己一次。
现在她是朝炎国皇宫里连宫女都不如的……小奴隶。
母后和两个妹妹被囚,她不能犯错,她还要活着,有朝一日,明谦哥哥一定会亲率大军,把她们都救出去。
一定会的!
想完这些,她再重振心绪,往那好远好远的议政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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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皇宫,处处尽显粗狂肃穆的大气。
一砖一瓦,一棱一角,没有鲜艳的色彩装饰,远远望去,灰色的高墙,黑得发亮的玄石瓦顶,铁血刚毅,犹如静卧在深雪中的巨人,在晨曦未曾来临前,沉沉安睡着。
置身其中,无忧渺小得无与伦比,她提着轻功,一步步的走着,在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恍不知,一直有双淡眸,在某个安静的角落,将她纳入了眼底。
一个如此望着,一个毫无察觉的活着,如此已经许多年了……
她在赤城这几个月的日子不算太难熬。
虽然这儿的宫女不时会刁难她,给她扣上对她们皇帝大不敬罪该万死的罪名,可仗着自身还有些武功,没吃太大的亏。
只可惜那点功夫原先就不济,后来在那日被服下了蚀骨散之后,还不如之前的一半,也就当比这宫里的普通奴婢身骨体魄要好些罢了。
反正哪里的奴才都一样,她夏无忧还不清楚么?
对于而今的所有,她顺应得连自己都惊诧。
竟是那么平静。
只要想到被囚的母后还有夏氏活下来的皇族,她在这宫里,就更是小心翼翼,更是要活。
议政大殿是朝炎皇帝与朝臣商议国事的地方,自她入了这赤城皇宫后,每天雷打不动,必要先独自将那里打扫一遍,务必让太监总管张适悠点了头,便领着她去其他地方帮忙做事。
洗过衣裳,混过御膳房,最惨的时候还刷过粪桶,亡了国的公主,名副其实。
这日的雪实在太大了,走到议政殿时,无忧早已全身冻僵,刚在殿内掌了灯,便听到步声窸窣,她‘咦’了声,转头往偏殿那儿看去,就见张适悠从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串宫女,手里都拿着清扫的器具。
“都给我放仔细了,开始吧。”
张适悠不由分说的命她们开始打扫,更让无忧感到莫名其妙。
这议政殿向来是让她自己清理的,不是折磨她的手段之一么?
倒是,这数月来,大臣在外,议政大殿形同虚设,往往是她今日来扫,明日再来擦,来来去去,只得她一个人在此进出。
怎么一下子调来那么多宫女?
“夏无忧。”指挥了那些宫女,张适悠才抱着拂尘走到女子跟前,一双尖利老眼,刻薄的将她望了一番,“你可知今日皇上的圣驾刚入了城。”
她蓦地一怔,眼底有恐慌之色闪过。
北堂烈……回来了?!
精准的将那惧色抓到,张适悠阴嗖嗖的说,“回去歇着吧,待会儿皇上早朝,这儿也用不上你,指不定,这夜会让你侍寝。”
说完,他耐人寻味的诡笑,看无忧的眼色,充满鄙夷。
※
一个时辰后,又回了破烂的西苑小所。
瑾嬷嬷已经去了浣衣局。
无忧往四方小桌边坐下,双手交叠,望着空空四壁,想起张适悠的话,不免长长叹息了声。
她在这赤城的皇宫中天天有做不完的粗事,那都是那个男人并不在此,所以张公公便随意安排了,总不能让她太好过,可又因为她着实特殊得紧,更不能让她轻易死掉。
以为她身为公主,身骄肉贵,做不来这些,那便是折磨。
没想到她非但没事,还都坚持下来,初时虽做得马虎,总被罚跪,这几个月下来,也和普通的宫婢没什么两样,连为难她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可是现在,北堂烈回来了……
想起夏宫中他说的那些话,她就害怕。
“怎么唉声叹气的?怕今夜被叫去侍寝?你原先不是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他么?现在反悔了?”
冷不防,头顶上响起个轻松至极的声音,吓得无忧惊弹了起来,仰头看去,那横梁上果真坐着个人,且是个让她熟悉万分的人!!
“你是——玉魅?!”
那飘渺白衣,那手中的玉笛,还有那狰狞的獠牙面具,曾几何时,是夏无忧最恐惧的梦魇。
玉笛在手里转了一转,些许年来,未曾变过,他靠在梁柱上,微微低头望着下面的小人儿,似有欣慰的把眼一弯,“真好,你还没忘记我。”
无忧语塞,要如何忘记他!
听他口气,难不成他还希望自己记着他一辈子?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吞吐不安的问。
论武功,那是肯定打不过,可她思前想后,也实在没什么值得让他可图之处,更别说大老远跑来杀她了。
“我要说是本座只是路过,你可相信?”他好像没怎么变,连说的话也不禁相同。
反正他能在这里来去自如,别说路过,住下来都可以,女子无话可说,只得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