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上畅销什么书,我们就只能经营什么书。整个市场都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只要赢利,可以置道德法律于不顾?”
面对“校友”的咄咄相逼,我选择沉默,懒得和他再如此这般恶心的做秀。
“校友”记者顿了顿,又不死心地提问道:
“你身为内蒙古工业大学的毕业生,接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有没有考虑过在中学门口租借黄色书刊的严重后果?”
我听到这里,几乎要出离愤怒了,他竟然指名道姓的说出了我的毕业院校,这岂不是任意践踏我的隐私权吗?还好我没有告诉他我的母校,要不然,一上电视……后果不堪设想!!莫名的悲哀笼罩着我,不是因为我的犯事,而是因为面前这个为了利益驱动而丧失原则的同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天之骄子!!他在明确的告诉我…以后对谁都要口无真言,莫讲诚信!!!
我愤怒的瞪着他,那种出离于眼珠的火焰几乎可以将他烧炙成灰烬,他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语,咳嗽一声,委婉的说:
“你的租借对象是否主要都是学生?!”
“不是,我发现这种书不适合学生,就有意控制不让学生看,主要借给周围的居民。”我冷冷答道,对“校友”的一丝好感早已被他的无耻糟蹋殆尽。
“难道就没有学生?!”记者仍然不死心。
“说没有你也不信。对不对?”我反问他。
“这种书对身心尚未发展完全的中学生来说,不啻于精神鸦片,你面对镜头,难道对这些受害者没有要道歉的吗?”
“都怪我,一时糊涂。”我这倒说的是真话,为了一点眼前的小利,而付出这么多的代价,不只是糊涂,简直是愚笨之极。“面对那些受害者,我只想说‘是我的一念之差,是我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说着,我深深的面向镜头鞠了一躬。
(尽管当时迫于压力,有如此言语,但就我内心讲,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我那几本书对社会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用下半身写作的书在各个大书店内随处可见。有一句话: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改换一下:我在镜头前,怎能不糊涂——好歹我是男子汉,不能撒泼耍赖皮。)
记者看着我镇定自若的表现,不由大感喜出望外,因为上镜配合
这么好的材料,可是不多见的。他满意的点点头,摄象师也将摄象机从肩膀上取下,对那名“校友”做了个“OK”的手势。
记者卷好话筒线,伸出手来要和我握手。一想起他的职业道德地沦丧,我实在没有心情与他握手,苦笑着摇手婉拒了,心里只是充满了无尽的厌恶感。只想这场“秀”快点结束。
记者又出去拍摄了外景,书店、过往行人、学校校园……接着又是忙不迭采访带队的警察(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名中年男子)。
这一切喧闹过后,我们又在众目睽睽下,抱着“罪证”,踉踉跄跄被警察推上了警车。
一阵轰鸣声,警车载着我们绝尘而去,那飞起的尘雾,弥漫在人群中,久久不能散去……
我们的命运,就象这浮尘一样,被风无情的卷起,又被无数人践踏在脚下,等待我们的,必将是崎岖坎坷的不归路……
(注:在回警局的路上,“校友”记者向我们一再承诺,这录象上的我们一定会经过技术处理,作到保护我们的隐私。而且录象只会给公安局备档案,不会上电视的。但事实上,只是他们的谎言而已。就象学校承诺给学生减负,但学生们的书包还是越来越重,眼镜越来越厚一般。
面不红,心不慌;当面敢说马为羊…此是他们承诺的绝好注解!!)
2004年7月23日11:40分
空荡荡的警局办公室就剩下我、周,还有一个看管我们的协警。
中午,烈日炎炎,口燥舌干,半天已没进餐。而我们却坐着硬板,惴惴不安地等候着对我们的审判。
那些警察,早在回警局的车里,就已经商量好了去哪里请记者吃饭兼带庆功了。
到了警局,他们将我门关在一个办公室里,并叮嘱那名协警看管好我们,然后就欲出门。周不甘心的问道:
“你们会怎么处理我们呀。”语音中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那名警察“扑哧”乐了,笑道:
“等我们中午商量一下再说罢,你们中午就在这里,老实呆一会儿吧。”
说完,那身警服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呸!”周冲着消失的背影小声啐了一口,转过身来对我道:
“饭桌上商量个屁!你说咱们咋这么倒霉呢。”说着,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此刻的我可谓心如刀绞,我想,那种引颈待戮的牛羊估计和我现在的心情没什么两样。我看了看那名协警一眼,摁响了家中的长途电话:
“老婆,是我,我现在公安局。那几本小说被公安局查禁了。”
那名趴在办公桌上的协警,显然被意外的通话声从美梦中惊醒了,忿忿的看了我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但又苦于无法再续美梦,只好摸出一根香烟,打着火,凝视着窗外。
我将事情大致经过告诉了妻子,(像被录像等细节我并没有提及,因此妻子也没有太当回事,导致后来产生了战略上致命的错误),她劝我不要着急,她毕竟在这里呆的时间比我长,认识的熟人也比我多很多,妻子让我先老老实实呆着,她会想办法。
有了老婆的一番叮嘱,我心理轻松了不少,长时间木然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还回头劝周:
“你也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商量一下,看该怎么办?”
周听了这话,急忙掏出手机,拨响电话。
过了不久,我妻子的亲哥哥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他找到在本市公安局工作的同学,看我们这事是否有周旋的余地,完了还一再叮嘱我要放松心情,保持镇定。
……
总之,整个一中午,我和周的电话铃声就几乎从未中断过,电话的繁忙程度不亚于114查号台。
抬头看看表,已经1:20了,往常此时,我已吃完午饭,在小床上舒舒服服的睡午觉了,但现在呢?又紧张又饥饿,而眼皮又不争气的打着架,不知不觉间,我靠在沙发背椅上迷糊了过去……
第二章
2004年7月23日14:30分
“老公,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老婆充满喜悦道。
面前呈现着一桌异常丰盛的宴席,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一应俱全,而妻子正坐在桌子旁边微微地对我盈笑。
“老公,我不在家,你受委屈了。来,我给你接风洗尘。”妻子笑眯眯地冲我招手。
“老婆,我好委屈,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不抓别人,又不是只有我们家有这种书……”我象个小孩子般哭嚷着扑了过去,但是却扑了个空。只有饭菜的香味不停往鼻孔里钻。
“喂!喂!醒一醒!”一阵喊声将我唤醒过来。原来是做梦,我依然是身处于森严的公安局留置室里。
“小伙子,吃饭了吗?”(废话!)还是那个最初的瘦高个,伸手递过来一个包子。
“给,吃点包子,还是水煎的呢!”
“谢谢!”我的嘴唇疲惫的挤出这两个字,伸出无力的双手接过那油汪汪的包子,用鼻孔使劲嗅了嗅,顿感肚子开始“咕…噜…噜”叫,我又将包子递给周。
“周姐,你也好久没吃饭了,吃一点东西吧。”
周无力的摆了摆手,复用手捂住了脸,透过指间的缝隙,看见周的眼睛红红的,估计我睡觉的时候她可没少哭了。
我将包子送到自己嘴边,平时向来讨厌油腻的我,不知从何而来的好胃口,一股吸力从胃部涌出,瞬间便将整个包子塞进嘴里,欢快地咀嚼着。
一个、两个、三个……我一口气吃了五个水煎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