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本 > > 流水.天涯 > 第52部分

第52部分(2 / 2)

沈定声音沙哑,回答:“家父就将物证藏在城北司衙积放卷宗的文库里。大人可以派人随我去取出来。”

这沈平礼不止见机得快,反应之灵敏,行事之大胆,亦十分难得,我若处在他的位置,如果不逃走,只怕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可惜的是他虑事不周,家里人的个性他没能算计好。似沈定这样鲁莽,如果跑出来撞见的是个武官接任城北司衙,他自己死是不用说的,怕还要牵连许多城北官员在内。

两名护卫跟着沈定去取物证,司衙广场上一片死寂。

“郭大人,年大人,二位起来吧!”

郭倥听我的称呼不带私谊意味,脸色一白,我的目光自惴惴不安的众官脸上掠过,淡淡的说:“此事若不现了,只怕诸位大人都无心理政。城北司衙的大堂宽阔得很,站一两百人还不成问题,诸位大人既然有兴趣,不妨随本官入衙看看热闹去。”

我先众官几步走进司衙大堂,轻声问连会和司莫:“你们查阅卷宗,觉得那卷宗怎样?”

连会回答:“卷宗写得很好。”

这句话值得玩味,我顿了顿道:“政务实情如何?”

司莫叹息:“不堪问。”

对城北司衙的政务实情,我早有准备,司莫的回答并不让我意外。

众官进这司衙大堂,很有些磨蹭意味,好一会儿才全走进来。

众人堪堪在大堂站定,两名护卫和沈定便回来了。沈定怀中抱着满满一抱的卷宗,几乎连他的眼睛都遮住了,他搬得汗流满面,神色却无比亢奋。

连会和司莫接过卷宗,我不去翻看那卷宗,反而走到沈定身前,看着他的眼睛,心生内疚,伸袖替他抹了把汗,叹息道:“沈定,委屈你了!”

沈定怔了怔,哇的一声,突然痛哭流涕。好在他刚才极力呼喊,逆了气,嗓子哑了,哭声不响:“请大人为沈家作主!”

我轻轻的拍他的肩膀,温声道:“现在我要办理案子,你暂时回避可好?”

沈定愕然:“为什么?”

我反手往那堆卷宗里一指,慢慢地说:“傻孩子,你当令尊留下的这物证,涉及的仅是郭倥一人么?他若是只想对付郭倥,只要抓住一处致命伤,将证据收齐就行,何必费劲(www。kanshuba。org)看书吧这许多文档资料,放在文库里?这些卷宗,不仅是物证,还涉及了许多官府的机密要事,你年纪尚小,又无官职,在堂听审,只会害你丢了性命。你们沈家就只剩你一根独苗,你难道想令你的祖父母、父母、兄长在祭祀的时候连上香祝祷的人都没有吗?”

沈定心神动摇,我唤来卢广京,示意他将沈定带走:“你将他带到我官邸去,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姐姐,请她好好的安置这孩子。”

卢广京连哄带搡的把沈定推走了,我定了定神,走到那堆案卷面前,抽起一卷,念着封面上的字:“贪墨之卷”。

我只念了卷名,便将卷宗放下,再下一卷是:“府库财政之卷”

一共五个名目,二十四个卷宗,每念一名,便有官员面色大变,汗流满面,五个名目念完,一百多名官员,面色不变的一个也寻不着,还敢与我的目光接触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

这些卷宗,我若一一追究,整个城北司衙,只怕就要变成空屋废宅。

我释卷长叹:“沈平礼,你是官中豪杰,留随未能与你一见,得你之助治理城北,实是大憾事!”

众官面如死灰,惶恐不敢语,我回头问两名陪着沈定取卷的护卫:“这些卷宗,还有遗漏的吗?”

两名护卫听得懂中昆话,说起来却很生硬:“没有。”

“有没有人看过?”

“没有。”

我放下心来,吩咐连会:“子能,你去找衙役点个火盆过来。”

火盆放在司衙大堂的门口,众官喜动颜色的占了大部分,只有两三人面色不忿,年社明脸上阵青阵红,扑地跪下,颤声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扶他起身,却不回答,从司莫手里拿过那写着“贪墨之卷”的卷宗,心里抑制不住内疚酸楚:沈平礼啊,你若不是有心为民,怎会(www。kanshuba。org)看书吧这样的东西?可惜我未能早一步得你襄助,致使现在身处窘境,进退两难,只能辜负你这一片丹心。

那卷宗纸张干燥,与火焰一触即燃,那不知沉积了多少百姓的冤屈苦难的卷宗,焰高灰飞,纸烬如蝶。

一干官员齐刷刷的跪下了,高声叫道:“谢大人恩典!”

这一声谢,才是他们发自肺腑的话吧!

我心里憋闷无比,极力持平声调,淡淡的说:“请诸位大人记住本官的话,我今日如此作法,不是因为法不责众!不是因为人情难断!更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而是因为旧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比如人重生。”

众官齐声回应,虽然面有惶恐之色,目中却再也有掩不住的喜色。

我冷冷的说:“诸位算是再世为臣,当尽忠报国,尽职为民,不可再生异心。”

“下官定当尽忠报国,尽职为民,肝脑涂地回报新朝和大人的恩典。”

这些人想必从来都没有这么同心合力过,这声众口一词的响亮回答倒是震得大堂梁柱的灰尘都落了好些。

我知道这些官吏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必然在城破之日侵吞了不少府库的钱财。他们眼见着我把卷宗烧掉,毁去实据,心里安定,没有哪个会肯轻易将含在嘴里的肉吐出来,但若眼睁睁的放他们把百姓的血汗钱顺顺当当的吞进肚子里去,我心有不甘。

我心思转动,放缓声音,温言道:“城北疫事,府库必有钱财物资不足的地方。我本来有些担心。现在听到诸位大人的话,才知道自己是白白操心了……以诸位大人对新朝的忠心,断然不会使府库出现钱物不足的情况,对不对?”

众官面面相觑,他们本来以为自己趁着国破之日捞取的钱财在我毁了卷宗的情况下,已然安安稳稳的落在他们的口袋里,却不料我这言外之意竟是硬生生的要挖他们的身上肉来补府库财政空虚的缺。

郭倥毕竟久于为官,稍一衡量利弊,立即做出了取舍,深深地叩首:“下官家门世代在城北为官,至今已有六世。全仗朝廷恩典,百姓供奉,才薄有恒产。纵使散尽家资,亦只是回馈乡邻。再则疫病凶恶,如不早日得治,必然延祸下官一家。当此危难之时,下官愿将家资如数捐出,输入府库,以为治疫之用。”

他这番话,一方面是为自己捐献的家资分辩来源,另一方面更是含沙射影,向众官吏剖析利害关系。

郭倥真是好生机灵的一个人,若他能够将这份灵敏放在理政方面,却不知有多好。

我心里感叹,也不为己甚,微微一笑道:“郭大人忠心可喜,但家有负累,尽数捐出家资,也不可行。诸位大人也是一样,捐资平定城北疫事,只需量力而行。凡有捐资,一律以功相记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