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摩托车声浪挺大的,毕竟是好车,咆哮起来也霸气,开到哪儿都是整条街最靓的崽,连捡废品的大爷都驻足痴望了许久。
不过陈霓伍转进棚户区的时候,还是从引擎的咆哮声中听到了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陈霓伍眼皮一跳,棚户区没有篮球场,这动静也不可能是小孩儿砸出来的。
不会是陈霆在院子里玩那个儿童球框吧?
这画面挺不不敢想象的。
车停在院门外,不等陈霓伍下去开门,铁门自发往里打开了。
陈霆一米九的身躯出现在门后面,喘息有些粗重,背心湿透了,大块大块的胸肌腹肌凸出来。
剧烈运动使古铜色的皮肤微微泛红,脖颈胳膊上都挂着汗,完美展现出了一个强大雄性的阳刚之气。
陈霓伍这一瞬间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崇拜,有点儿像初出茅庐的年轻猛兽依然崇拜着盘踞深山的兽王。
怎么会有男人味儿这么厚重的人,隔着两步路的距离,都能从扑面而来的汗味儿中嗅到澎湃的荷尔蒙。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爸,所以他一点儿不厌恶,甚至与有荣焉。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兽王朝他露出了和蔼的微笑,扶着门,弯下腰,替他将院门底下的门槛拉开了。
陈霓伍垂眸看着这具半蹲下去的身躯,勾了勾唇,成功被取悦了。
年轻猛兽崇拜兽王不仅仅是因为对方体魄上的强大,更因为出于血脉相连的照应,或许只是稀松平常的举动,却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他将永远守护自己的感觉。
虽然这一切来得有点儿晚,不过陈霓伍心胸宽广,感觉还凑合,毕竟他也没多孝顺。
门槛和门板一块儿往里拉开,陈霆站了起来,让到一边。
陈霓伍进了院子才看见邓捷也在。
邓捷没穿上衣,抱个篮球,啧声看着他的车,“这车是适合小伍,人帅车也帅,开出去挺招女孩儿吧?”
这种严重发福的中年大肚腩身材,陈霓伍是一眼都不会多看的,虽然他对邓捷这个人没什么恶意。
“没看到女孩儿,”陈霓伍脚尖划拉着地,把车溜进车棚,下了车回头看,“你们为什么在这儿打……”
院子里废弃多年的儿童球框不见了,换了个正常高度的篮球框,全新的。
“你装的?”陈霓伍看向陈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霆撑着腰点点头,“明天我再画个线,以后可以喊你朋友来打球了。”
“哦……”陈霓伍没多说,又看了球框一眼,转身进了大堂,心情非常好。
虽然他不喜欢打篮球,虽然这个篮球框多半是陈霆为自己装的,但陈霆这么一说,还是让他很愉悦。
生活里从此多了个重要的人,而且这个人也觉得他很重要。
“儿子回来了,我就先走了,”邓捷往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耐心点儿,没爹没妈长大的,脾气臭一点儿也正常。”
“我知道,”陈霆抬脚往大堂走,“不送了啊。”
“没指望!”
到三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陈霓伍拿了裤子要进浴室,一只手攥在衣服上掀了一半,露出一截腰,看到他,手垂了下去。
“你要洗?”陈霓伍站在浴室门口问。
陈霆顿了顿,抬起眼,“哦,你先洗吧,我就问问你吃不吃宵夜。”
陈霓伍看着他,点了点头,“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去热一下,”陈霆说,“朋友送了点儿鸭货,味道不错的。”
“你朋友挺多?”陈霓伍挑眉。
“总还是有点儿,”陈霆笑了下,“里面的人又不是都不出来了,以前的也还有几个能联系的。”
陈霓伍了然,指了指浴室,“我先洗澡。”
“好,我去热。”陈霆转身下楼。
陈霓伍等跑楼梯的声音消失了,才拎着裤子走进浴室。
关上门,脱掉衣服,拧开水龙头,纷乱的思绪像热水一样冲了出来。
既然朋友多,出来了怎么不得摆一桌真正的接风宴,或者聚一聚什么的?
牢里的朋友和从前的朋友,总有几个有名有号的吧?怎么陈霆刚出来那会儿还挺多人关注的,一阵过去了,反而跟个透明人一样?
钟少阳每次提起,都是说莫龙如何给陈霆脸色看,陈霆在集团混得如何艰辛,虽然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但事情不会有假。
朋友多,还能混这么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不会陈霆也在盘算什么?
陈霓伍是个能懒就懒的人,吃鸭货没有要热的习惯,不过热的鸭货的确更合胃口。
陈霆还给他拿了瓶冰啤酒。
“你……”陈霓伍喝了口酒,“最近在集团,和干爹处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陈霆坐在他对面,“怎么突然这么问?”
“还觉得是年轻时候那个大哥吗?”陈霓伍问。
“你想问什么?”陈霆问。
陈霓伍没说话,夹了一根鸭肠。
显然,从陈霆嘴里套话没那么容易,而且他在语言上的缺陷还是很明显的,今晚和东北虎还有朱健那两个老油条会面就已经分出高下了,或许在同龄人中已经非常出色,可他要做的事儿本就不是同龄人能干的。
默不作声做事,或者算计什么,才是他的强项。
“这些年,大哥对你好吗?”陈霆打破了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只能说,“挺好的。”
他拿不准陈霆对曹炳的态度,无法对陈霆全盘托出,筹谋了这么多年,他赌不起。
而且陈霆明显对他也存有一点儿防备,父子归父子,在男人眼中,权势和金钱很多时候都会凌驾于感情之上。
尤其他们父子情才刚刚开始,连喊对方聊一会儿,都必须找点儿什么吃东西的借口,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把自己的把柄交代出去。
陈霆啃了个鸭舌,过了半晌又开口,“你那事儿做得太糙了,尸体我让人重新埋了,下次埋仔细点儿,铺点沙和草,湿泥在上面,一看就不对。”
“……”陈霓伍看了看他,“莫龙让你查的?”
“不,我在他去之前先让人处理了。”陈霆说。
陈霓伍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心下暗惊。
莫龙能迅速找到案发现场很正常,毕竟下沙让他们帮忙找,肯定把运货的线交代了,但莫龙没让陈霆查,不会透露给陈霆,陈霆为什么能找到地方?还能在莫龙之前找到并处理掉那两具尸体。
“莫龙身边有你的人。”陈霓伍很笃定。
“算不上什么人不人的,”陈霆笑笑,“都是朋友,问一嘴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不觉得这是问一嘴的事儿。
整个集团都知道莫龙看不上陈霆,莫龙脾气又大,这一嘴答的,要让莫龙知道了,少说掉两根手指。
况且莫龙手底下没有什么老人,全是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他是集团最有实力的红棍,管的也都是打手,哪有三四十岁的打手?这个眼线必不可能是陈霆以前的朋友,只能是新收买的。
也或许……在出狱前就提前安插的。
陈霓伍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看着眼前一口鸭蝴蝶一口酒的男人,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陈霆真有这样的城府,他在陈霆面前又能藏多久?
陈霓伍抿了抿唇,“那现在集团里的人怎么说?”
陈霆仿佛是故意要给他信息,每个问题都答得毫不犹豫:“都说是下沙的人自己吞掉了,毕竟人和货全没了。”
陈霓伍实在忍不住了,“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你知不知道我瞒着集团贩枪?
你还知道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问问那批货去哪儿了吗?
陈霓伍惊恐地发现,陈霆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而他对陈霆却毫无了解。
这是一个很被动,很让人不安的局面。
“我等你自愿告诉我,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问,”陈霆认真地看着他,“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会保你,你要是信得过我,解决不了的困难也可以找我,我至少不会看着你出事。”
陈霓伍眸光闪了闪。
还记得上次发烧的时候,他对陈霆说过类似的话,当时陈霆笑得挺欢,他还觉得陈霆要面子。
现在看来,的确有点儿可笑了。
莫龙算不得多聪明,全凭一把刀拼出来的地位,但在集团也称得上说一不二,曹炳都不能轻易给他脸色看。
可区区两个月,陈霆就已经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游刃有余了。
一时间说不上来该高兴还是忐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电影院的椅子坐着很不舒服,顶多比教室的椅子强点儿,二十分钟不到,陈霓伍已经换了七八个姿势,又困又难受。
最近都没时间好好睡觉,电影院又暗,整个放映厅的人都沉默地看着荧幕,没办法不困。
男女主相拥接吻的时候,前面的女人羞涩地嗯了两下偏过了头,陈霓伍也偏过了头,盖上了睫毛。
忽然觉得手背被碰了一下。
陈霓伍警觉地睁眼,又愣了愣,转过头。
周玉梦垂着脑袋,抿着唇,荧幕光照得清秀的侧脸忽明忽暗。
温软的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往下移动,碰到了他的指尖。
电流一下子从指尖爬了上来,陈霓伍整条胳膊都是麻的,手指僵硬地抖了好几下。
但还是在那只小手牵过来的时候,迅速抬起来放到了另一边。
周玉梦表情一怔,眼睛微微睁大。
陈霓伍别开眼不敢再看,“……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骗人!”周玉梦转过头,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连音量都不能控制,“陈霓伍!我真是受够你了!”
陈霓伍感觉心脏有点儿疼。
这颗抽痛的心藏了很多很多事儿,唯一没藏的就是喜欢周玉梦这件事儿。
十八岁的男孩子,喜欢一个人,就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怎么藏?
可他即便能放肆喜欢也不能碰。
周玉梦想牵的是她认识的那个陈霓伍,不是走私枪火,忽悠姑娘卖淫的陈霓伍,更不是在一个中年男人胯下受辱的陈霓伍。
陈霓伍低着头,不能言语。
“以后不许再招惹我!”周玉梦用力推了他一把,扭头就走。
陈霓伍下意识抬了屁股,想追过去送送,但看见她抬手抹了脸,又慢慢坐了回去。
要是周玉梦在他后座上一直哭一直哭,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忍住,或许他真的会瞒着这一切,卑劣地占有周玉梦。
毕竟他原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吵死了,神经病吧,在电影院吵架……”前面那个男人扬声儿说。
陈霓伍头都没抬,一抬腿就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椅子带着男人“呲拉”划过地面,往前移动了一大截,男人下意识抬手撑了下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转过了头。
接着,男人站了起来,转身瞪向罪魁祸首。
陈霓伍也站了起来,冷冰冰看着他,浑然一副嚣张跋扈的混混模样。
前面的女人看了他一眼,拉了拉男人的胳膊,摆好椅子,小声哄了几句,愣是把男人按回了座位上。
看。
他就是这么烂的一个人。
只要这个男的,敢再说一句话,他就会拎起椅子砸过去,因为这种恶劣行径在他的混混生涯中只是家常便饭。
陈霓伍骑车回家了。
车轮碾过街边的落叶,陈霓伍闻到了秋天的味道,风凛冽地刮着脸,刮得眼睛都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不论在黑暗里待了多久,都会本能的向往光。
或许再也不会有人穿着白裙子,用那种温温柔柔的语调管着他,叫他别再干坏事儿了。
月底要收账,莫龙忙着查下沙的货,这劳心劳力的活儿就落到了准备给篮球场画线的陈霆身上。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大哥重出江湖之后一直没什么作为,加上莫龙恶意针对,显得十分好欺负,很多小年轻故意怠慢,收个账收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回家。
陈霆入狱十五年,早已看淡了趋炎附势人间冷暖,这种怠慢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情,只是整个边港跑来跑去,什么事儿都亲自盯着,总有些疲累,眼下只想好好睡一觉。
巷子里暗淡无光,狗竟然没在门口等。
这狗野惯了,喜欢出去跑,他每天出门都会把狗放出去,回来的时候,狗会在门口趴着等。
是死外面了还是被陈霓伍放进去了?
推开院门,团在篮球框下面的黑狗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像在欢迎他回家,摇了十来下,安安静静趴下了。
大堂的门开着,光从门里铺出来,照得院子黑影重重。
真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着两天回家,又出什么事儿了吗?
陈霆想到这儿,匆匆锁门进屋。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冲鼻的酒味儿,夹杂着呕吐物的气味,实在太浓郁了,连他都不禁皱眉。
家里的灯炮大约该换了,工作了二十余年,奄奄一息地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照得餐桌上一切都那么苍白。
吃剩的鸭货,乱丢的骨头,一瓶巴掌大的白酒和十几瓶啤酒,地上一大摊混浊物,椅子歪着,人没见着。
给人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陈霆默默过去收拾残局。
他对陈霓伍处于一种想了解又不敢深入了解的状态,他希望陈霓伍这些年过得好,但他看到的陈霓伍,似乎过得并不好。
罪魁祸首当然是他这个父亲。
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唯一期盼的,就是曹炳至少对孩子能尽一些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坐牢,母亲去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已经够可怜的了,如果连干爹都不疼,日子该怎么过,他无法想象。
陈霆收拾好地面,关了灯,放轻脚步上楼。
楼道里灯全点着,都是随时能退休的老年灯炮。
他一路走,一路关,灯一暗,黑暗就从身后扑了上来,仿佛要把他拽下去。
陈霓伍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一路走,一路关?
会不会怕?
会不会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黑暗?
每次一出现这一类念头,总觉得,不论陈霓伍做什么,他都可以无限包容,并且无限支持。
上到三楼,他的房间竟然亮着灯。
偏头看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条裹在校裤里的腿伸出床沿,垂在地上,脚踝下面是一双黑色帆布鞋。
陈霆愣了愣,喝醉了走错房间?
还是心里不痛快想妈妈了?
“小伍?”陈霆抬脚走了过去。
房间里也恶臭无比,陈霓伍躺在床上睡着了,地上全是浸泡在酒精里的呕吐物。
以这个平躺垂腿的姿势推断,这小子应该只想随便躺一躺,结果醉懵了。
他脖子还是红的,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就是睡得不太好,眉头一直拧着。
陈霆看了一会儿,又下楼去拿扫帚和拖把,动作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床上躺的不是醉鬼,而是一只警觉的兔子。
陈霆清理了房间,开了窗户,关掉灯。
然后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静静欣赏他的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捷说他儿子帅,他看着也帅。
这个头,这体格,这胆魄,放到他那个时代,只要运气不太差,怎么都能闯出名堂。
偏偏生不逢时。
边港到底太平了,太平就意味着已经形成了秩序,拳头不再是获取资源最重要的工具,肌肉当然也贬值了。
思念了十五年才得以相聚,陈霆分外珍惜和儿子相处的每一秒,哪怕喝醉了躺在床上无法互动,他也不介意。
甚至更好。
他没有特别多的理由,将醒着的陈霓伍一直绑在身边,就这么听着陈霓伍呼吸,也挺满足的。
他喜欢看陈霓伍的一切。
也许在他不在的日子里,陈霓伍也有过这样酩酊大醉的时刻,他没见过,总算能参与了,挺稀罕。
就像刚生出来的小孩儿,呜呜哇哇拉了爸爸一身屎,爸爸也只会乐得发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是被尿意憋醒的,鼻腔发出两声哼,迷迷瞪瞪睁开眼,被白炽灯刺激得眯成缝。
“我去给你煮点儿醒酒汤。”
旁边椅子传来一声嘎吱响。
陈霓伍缓了好一会儿,才驱动昏沉的脑袋,转了过去,只捕捉到一双西装裤里交替移动的大腿。
会煮面条的人,醒酒汤应该也是在行的,陈霆端着碗上楼的时候,陈霓伍才刚撒完尿没多久。
在楼道里靠着墙,脸上挂着水,走不动路。
陈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身前一带,端着碗的手绕过去,用胳膊肘夹着他的腰,手腕固定他的胸膛。
陈霓伍整个人陷进了他怀里,四面八方都是属于男人的硬邦邦的肌肉,稍微愣了愣,面上显出一丝不自然,但没有挣扎。
“要回自己房间吗?还是去我那儿?”陈霆看不见他的表情,担心他滑下去,使了些力气。
力道加重的这一瞬间,陈霓伍猛地吸了口气,陈霆也感受到了手腕触碰到的异样硬粒,尴尬地移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的身体,他是看过的,包括后面。
在全是男人的监狱里待了十几年,不可能看不出这意味着什么,他这个儿子,没准儿有什么特殊癖好。
那天曹炳刚好训过话,八成心里不痛快,跑去找男朋友发泄了。
就是……年轻人也太不知轻重了,要是他没坐过牢,没亏欠陈霓伍什么,那小子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可惜现在的他没资格过问和批评。
两个大男人搂在一块儿僵了好几秒,陈霆才撑着他往房间走。
没走两步,胳膊就被烫了一下。
陈霆愣了愣,偏头看着儿子低垂的脑袋,“……弄疼你了?”
陈霓伍摇摇头,扶了下门,跌跌撞撞的,继续进房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腿肚刚挨上床沿,陈霓伍就推开了轻轻搂着自己的男人,把身体扔到了床上,胳膊一抬,盖到了眼皮上。
陈霆把解酒汤搁到床头柜上,绕回床尾,半跪下来,一只手托起脚后跟,一只手解绳子,两只帆布鞋都卸了下来,“我给你脱衣服?”
陈霓伍自己蹬掉了裤子,拉过被子,随便盖了盖肚子,没有脱上衣。
事实上已经很久没在人前脱过上衣了,甚至没穿过背心一类轻薄贴身的衣服。
陈霆就地坐了下来,盘着腿,看着他穿着黑袜子的脚,听着他轻轻吸气。
只要陈霓伍不赶,他能一直这么坐下去,明明刚到家的时候还觉得很累。
夜已经深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陈霓伍吸气的声音,凉风一过,窗外的蝉气若游丝。
“爸,”陈霓伍哑声开口,“给我讲讲你和妈的故事吧。”
陈霆把胳膊肘撑到床上,顶着额头,“什么故事?”
“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怎么结婚的……随便吧,”陈霓伍颤动着睫毛,滚烫的眼泪划过太阳穴,“干坐着不尴尬么?”
陈霆垂眸看着四十二码的脚,他媳妇儿以前喜欢举着儿子的脚丫子蹭他的脸,刚生下来没多久,白白嫩嫩的,才半个巴掌大,蹭脸上跟棉花糖似的。
媳妇儿说他臭,手上又没轻没重,不让他碰别的地方,只能摸摸脚。
他也担心不小心碰坏了,像脸蛋脑袋那么要紧的地方,不敢轻易碰,有时候心痒,摸一把小脚丫,儿子就把腿蜷起来,咯咯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霆撑在额头上的手指动了动,“我和她没什么特别的爱情故事,一个村,一块儿长大,长大了自然在一起……”
“你也给她脱鞋吗?”陈霓伍问。
“当然脱过,”陈霆笑了下,“但她不会喝那么多酒,要论照顾的话,还是她照顾我多一些,她很能操心。”
“是操心,特能念,”陈霓伍搓了搓脸,声音时不时变一下调,“一直念念念的,不能剩饭,不能挑食,不能不穿衣服,不能打架……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都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就记得这些……”
“她就你一个儿子,”陈霆说,“不念你念谁?”
陈霓伍深深吸了口气,抽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把哭腔咽进了肚子里,“她也就你一个老公,你在外面混,她没有念你吗?”
“这个倒没有。”陈霆叹了口气,眼睫垂落,投下两片阴影。
“我们当年没什么选择,太穷了,”陈霆说,“我爸妈都是穷死的,两个妹妹也被卖掉了,一开始我和村里其他年轻人一样,跟着岳父在码头做事,后来有个老板故意拖欠工钱,村里人听说他要去国外,都担心他跑了,岳父带着人上门去讨,那帮人活生生把他打死了,我娶了他女儿,当然得给他报仇……杀过人就回不去了,你妈妈都知道,所以没什么好念的,就算不为了报仇,村里这么多人,家的米就够吃十天半个月的,没钱不行了。”
讲起这些往事,哪怕早已时过境迁,陈霆依然觉得胸口憋闷,语气也渐渐从轻松变得低沉。
他从兜里掏了烟,偏头点了一根。
“给我一根。”陈霓伍闭着眼,微微张着嘴呼吸。
陈霆撑着胳膊起身,绕到床头,把烟塞进他嘴里,名正言顺地坐在了床沿,“你呢?你的爱情故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什么爱情故事,”陈霓伍吸了口烟,“但我有个喜欢的人。”
陈霆心想果然如此,“同学还是……”
“同学,”陈霓伍吞吐着烟雾,没有隐瞒,只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今晚还一起看电影了,可惜没能看到最后,本来还想带她去吃个烧烤什么的……”
“为什么没看到最后?”陈霆能从他语气里的遗憾听出他有多喜欢那个男人。
“她想跟我谈恋爱,”陈霓伍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又有些憋不住了,但又越笑越欢,“陈霆,你说,你说我这样的人,我这样……我这种垃圾,怎么能谈恋爱呢?我怎么能跟她谈恋爱呢?”
陈霆没说话。
他当年和秀兰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正经做事的卸货小工,岳父看着他长大的,待他也好,他只用在别人的祝福下努力干活儿养媳妇儿就行,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没得选,岳父被杀了,媳妇儿哭得昏天暗地,村里人都在等钱用,需要有人站出来,他不可能当个孬种。
杀完人,抢了钱,他本来想去自首,偏偏秀兰怀孕了。
孩子还没出生,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去坐牢,秀兰怎么办?万一生个闺女,两个女人,这么残酷的世道,这么穷,怎么活?
秀兰长得那么漂亮,岳父平时都不敢放出去瞎逛,许给了他,不是为了让秀兰陪他吃苦的,是指望他身体壮能保护秀兰,他不能辜负他们父女。
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不论用什么办法,多赚点儿钱,好歹让娘儿俩物质生活有点儿保障,至于以后坐不坐牢死不死,真的顾虑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和他情况完全不一样,并且有他这个前车之鉴,对喜欢的人自然会多一份顾虑。
不过……
“你……不是跟他上过床了吗?”陈霆顿了顿,现在的年轻人,上床都不叫谈恋爱?
“我没有,我连她手都没摸过,”陈霓伍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我不是跟她睡的……”
“哦……”陈霆偏头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天蒙蒙亮了,陈霓伍的呼吸平稳下来。
陈霆板着他的肩膀,轻轻帮他翻过身,垂眸扫了一眼胸膛上两颗正常男人不会拥有的肥大乳粒。
陈霓伍身上全是纹身,图案组合奇奇怪怪,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义,就好像是,只为了将每一处空缺填满。
填满了,什么伤痕都看不出来,发烧那天,他也看不出其余的伤,只觉得这两颗乳头红肿得可怕,狗都啃不出来。
陈霆伸手关了灯,借着熹微的晨光,坐在床沿看了许久,眉头一直舒展不开。
怎么会有这样的癖好?是心理阴影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劣质啤酒混劣质白酒,吐一晚上都算不上什么,陈霓伍起来的时候头都要炸了。
转头醒神的时候,从眯缝的视野里看见了一碗凉了的醒酒汤。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回忆了会儿自己昨晚丢人现眼的醉态,只觉得再也不想看见陈霆了。
好在陈霆没在家。
胡家栋是下沙老大唯一的亲弟弟,其嚣张跋扈一点儿不输莫龙,原本要货的腰板还挺不直,陈霓伍几枪打下去,腰板就很直了。
咬死了边港吃了他的货,声称本来在哥哥的训斥下决定赔礼道歉,带着丰厚大礼亲自来到边港,不想曹炳不仅不给面子,还丝毫不顾边港和下沙的情谊,对他痛下杀手,害得他在医院险些没抢救回来,这一通诬骂,叫曹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管事儿是不是他干的,人总归在他地盘上伤的,作为一方大佬,有人在他地盘上开了枪,连个线索都拿不出来,要么是包庇,要么是无能。
他哪个都不能沾。
是不是真伤到了,陈霓伍也不清楚,这些细节不需要清楚,只要大家都认为曹炳阴狠歹毒没有大佬风范就行了。
在道上混,没有法律约束,名声是非常重要的,谁都想跟一个讲义气重感情的好大哥,大哥做不好,底下的人也不会死心塌地。
况且边港和下沙的生意不容出错,曹炳只好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边安抚胡家栋,一边要求莫龙查案,只有把人揪出来,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龙一大早就去了枪击现场,陈霆也没法清闲,一边在赌场兢兢业业装养老人士,一边盯着追查进度。
旅馆老板的女儿已经在邓捷手上了,道路监控带也已经剪了,但他不确定陈霓伍还留下过什么破绽。
他不知道陈霓伍为什么这么做,在他眼里,陈霓伍还是个脾气暴躁的十八岁小年轻,或许是一时贪心想杀了人一了百了,或许是有过节争一时意气,并不知道这么做会给干爹和自己带去麻烦。
他这个父亲,能做的就是善后。
顺便把线索指向曹炳本人。
小混混砍来砍去警方不一定管,毕竟这年头混混太多了,砍红了眼六亲不认,他们的命和条子的命不是一个价,甚至不一定抵得上一颗子弹,只要不危及老百姓,基本都等他们打完了再过来收场。
但大庭广众下动枪,警方就会介入调查,枪支和粉,谁都不能摆到台面上,纵使曹炳也不行。
也不是所有警察都和黑势力同流合污,总有几个有实力又刚正不阿的,或许不能扳倒曹炳,添点儿乱还是很轻松的。
陈霓伍给手机换上电池,一边开机一边下楼,到楼下才看见手机屏幕显示1:23。
这一觉睡得真有够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狗也没在家,到底是流浪狗出身,一顿两顿能找着垃圾桶蹭饭。
陈霓伍翻着未读短信,挺多事儿都要处理。
在这个大学生凤毛麟角的年代,学校里跟他混的这帮人,基本和大学无缘,但又不懂生意上的门道,大大小小都得教。
一车的枪还压在手上没法出,朱健的邀请还没能给出答复,夜总会装修完就得开业,在密集的压得他喘不过气儿的琐事面前,他抽不出太多时间哀悼自己逝去的爱情。
顶多坐在教室里发短信的时候,抬一抬眼,看着前面那个坐姿端正的姑娘,体会那密密麻麻的酸涩的痛。
这就是他陈霓伍的初恋。
夜总会开业,怎么不得知会曹炳一声,曹炳最近忙,问了几次都没空,今晚才腾了空给他。
华庭别墅里的人比上次多了一倍,打牌激动的时候吵得院外都能听见,几个人拿着枪就站在院门口,以前不会这么站着。
陈霓伍照例被搜了身,进了卧室,吃了药,拿上浴袍和灌肠工具去浴室。
曹炳靠在床头等着他,咬着一支雪茄,面上没什么异样,看着他推门进屋,目光还很和蔼,仿佛最近集团什么都没有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在他的注视下跪上床,四肢并用朝他爬过去,他知道曹炳喜欢他完全臣服的姿态,“干爹……”
“来,抽一口。”曹炳把他搂进怀里,舌头舔上耳廓,雪茄递到他嘴边。
陈霓伍抽了一口,徐徐吐出来。
“好抽吗?”曹炳的胳膊绕过他的背,两根手指夹着乳头,“是个洋人送的,据说挺值钱。”
“……我抽不惯。”陈霓伍隐忍着胸口的不适。
“抽得惯什么?”曹炳捏起乳头,往外扯了扯,弹回去,又捏起来。
“别的烟都行吧。”陈霓伍呼吸渐渐加重,药效上来了,随便撩拨一下就能勃起。
“干爹这根爱不爱吃?”曹炳抽了口雪茄,吐到他脸上,整个手掌覆上去,大力抓揉他的胸膛,饱满的肌肉被捏成各种形状。
陈霓伍张着嘴喘息,在名贵雪茄的烟雾里,垂下了头颅。
曹炳岔开腿,他跪到腿中间,匆匆扫了眼那根吃了药都觉得恶心的玩意儿,忍着反胃舔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有给曹炳口过,不过店里有姑娘给他口过,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曹炳舒服,今天他是来卖乖的,不能反抗曹炳的任何指示,尤其在曹炳心情不好的情况下。
腥臊的气味在鼻腔弥漫,嘴里的硬物捅得喉管不住收缩,陈霓伍感觉自己在喝别人的尿,吃别人的屎,自尊在吞吐间被凶猛的龟头捅碎了。
口了十几分钟,下巴上全是涎水,阴茎卡在喉咙里跳了两下,曹炳忽然按住他的头摆腰挺送。
“唔唔……哼……”
陈霓伍的脑袋被冲撞得颠来倒去,拧眉闭上眼,屏住气息抗拒曹炳下体的气味,忍受着阴毛刮蹭脸蛋的屈辱。
曹炳兜着他的后脑勺往胯下一按,让他的鼻梁深深陷进自己阴毛里,随后一股精液喷进喉咙深处。
“咽下去。”
这一声指令仿若魔咒,陈霓伍眯起猩红的双眼,手指攥紧床单,下巴抵在囊袋上,不断的反胃不断地吞咽。
曹炳终于心满意足拔了出来,一只手掐起他的下巴,一只手握着半软的脏屌,敲打他的脸,“你和你妈妈真像,怎么就把头发剪了,是跟干爹作对啊?”
陈霓伍颤了下睫毛,笑了笑,“干爹,我好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乖儿子,躺下。”曹炳抬脚踩了踩他的鸡巴。
曹炳对他的兴趣已经不像前两年那么浓厚了,和他做爱往往不是单纯的做爱,常常在他失神的时候,对他进行一些试探。
最近集团里事情多,陈霆又是个定时炸弹,曹炳疑心这么重,不会不过问。
在他身上抖动肥肉的时候,问得最多的就是他和陈霆的关系。
曹炳审人很有一套手段,会反复的,用不同的话术,问同一个问题。
“最近和你爸爸还好吗?怎么听说你天天不回家呢?”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潮湿气味,粗糙黏腻的手在大腿和胸膛上反复揉搓,陈霓伍抱着自己的腿,晃着硬邦邦的性器,浑身肌肉发红,充满抗拒又不得不承受肉棍一次一次突破肠肉的感觉。
“不想回……呃……不想看见他……”
“上次伤这么重,你爸爸没问?”曹炳啪的一声重重撞在他屁股上。
“我又不是,呃——没穿衣服……嗯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他还送你车了,怎么不得谢谢他?”
“嗯……一辆破车算什么……干爹,碰碰我……呃……想射……”陈霓伍大幅度摆胯,仰着脖子,夹紧肚子里的东西,鸡巴甩来甩去,勾着男人把注意力放到性事上。
其实他并没有多爽,曹炳做爱只顾自己,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他怎么可能爽。
预料到了的问题,可以用提前思考好的回复回答,觉得有陷井的,就只能用这种操痴了的方式争取几秒思考时间,再糊弄过去。
但曹炳不会每次都让他糊弄过去,在他自觉翻身下床的时候,拉开了床头的柜子,丢了一个重物到床上,“等等。”
陈霓伍回过头,低头看向床上的录像机。
“小伍啊,你和爸爸没什么感情吧?”曹炳靠在床头,曲着一条肥腿,眯着眼睛看他。
“……嗯。”陈霓伍拿捏不准。
“你委屈了自己这么久,陪干爹做这做那,开个夜总会,想赚点儿钱,干爹不会干涉你,只是吧,你也理解一下干爹,你也知道,干爹担心什么……”曹炳缓缓吹了一口烟。
接着,说出了一句让陈霓伍恨不得立刻捅死他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跟你爸爸上个床,录像带交过来,开业。”
陈霓伍披着什么都遮掩不住的浴袍,高大的身躯定在原地,浑身僵硬,咬着牙:“他好歹是我爸。”
“那你去捅他一刀。”曹炳轻描淡写地说。
是了,要是让陈霆知道,坐了十几年牢,自己的儿子非但没得到什么照顾,反而被大哥翻来覆去地操干,什么兄弟情,都只会让手里的刀锋更加嗜血。
第一次被强暴的时候还是太小,他的恨意藏得并不算好,曹炳不可能相信他的归顺,只有陈霆对他彻底厌恶,才能高枕无忧。
陈霓伍怀疑,要是集团现在不着急用人,他收到的指令八成会是和陈霆吵一架然后捅刀子。
或许以后还是会收到,只是近期曹炳无暇管他,先找个办法,断绝他们父子情进展的可能。
“你是我最疼的情人,阿霆是我最好的兄弟,”曹炳看着他,“该找什么理由,你很清楚,别让干爹觉得,你俩什么时候联手了。”
爸,看看你拜的好大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个月过去,集团宁静了一些,枪支和枪击案依然没有线索,但月底生意还得做,胡家栋暂时按下了脾气。
已经是秋天了,每逢年底,警方都会加大巡查力度,各大势力要提前中止钱货往来,集团有的是地方囤货,所以这一批货,是今年最后一批,也是每年最大的一批,两边默契的回到了微妙但笑脸相迎的状态里。
这么大一批货要入库,莫龙只会更忙,陈霆倒是得空了,不管是追查还是月底的交易,集团都不会让他插手。
黄昏时分,他提着一兜菜回到家,透过敞开的院门,看见院子里盘腿坐着个年轻小伙儿,腿边趴一条狗。
陈霓伍一身蓝色牛仔夹克,抱着篮球,一下一下往狗头上抛,狗抬头跟他互动,用鼻子将球顶回去。
陈霆讶异地一挑眉,“今天这么早回?”
陈霓伍偏头看向他,抛了抛手里的篮球,眼底晦暗不明,“嗯。”
对上这双眸子,陈霆几不可察地停顿一瞬,继续抬脚走过去,“吃过了吗?”
“没。”陈霓伍说。
“我去做饭,有没有什么忌口?”陈霆温和地问。
“……菠菜,葱。”陈霓伍说。
“行,坐会儿,马上就好。”陈霆快步进屋,似乎只要能为儿子做事,什么都让他心情愉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复杂地看了眼他宽阔的背影。
父亲这个角色,在人生里缺席了漫长的十五年,最困难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人生的至暗点,陈霆都不在身边。
但他依然会经常幻想拥有父亲的生活,如今,陈霆真的出来了,比想象中还要尽职,即便存在隔阂,接触也不深,可他不得不承认,他非常喜欢陈霆。
喜欢这个温柔的,小心翼翼想要靠近自己的父亲。
真的要亲手毁掉这点来之不易的父爱吗?
明明他们已经越来越亲近了。
陈霓伍垂下手,触碰自己的鞋跟。
他不敢想象当他脱光了爬过去的时候,他的父亲会多么恶心他,一如他恶心曹炳,可是不做,夜店怎么办?
在边港,曹炳不让开的店,没有一家能够开门,这么多年的忍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真的要付诸东流?
这个夜店一开,相当于和周镇达成了真正的同盟,往后货也有合适的理由进出,洗钱也不用再通过集团,甚至可以解决月底要动的粉,百利无一害。
一个父亲而已,这么多年没有爸,不是也照样过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不能没有这家夜店。
手指无意识抠进鞋跟,后脚跟印出一个深深的凹痕,血在指甲里漫延。
黑狗凑过脑袋,轻轻蹭他的胳膊,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呜。
“小伍,开饭了!”陈霆在里面喊了一声。
陈霓伍猛然惊醒,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拍拍黑狗的脑袋,起身进屋。
因为一开始没算上儿子的份量,陈霆买的菜不多,翻了半天冰箱,勉强凑出一桌看起来丰盛的晚餐。
别的不说,鸡鸭鱼都有了,陈霆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接风宴。
陈霓伍洗完手回来,桌上已经摆好了碗,拉开椅子坐下了。
“尝尝,我也很少做饭,今天就是一时兴起,”陈霆笑着递过去一双筷子,“你下次要回来吃饭,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做几个拿手的。”
陈霓伍默默接过筷子。
还有下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之前,陈霆对他的一切好,他都心安理得接受,毕竟内心还是觉得陈霆亏欠自己。
从今往后,不知道谁亏欠谁了。
“爸……”陈霓伍忍不住叫了声。
“嗯?”陈霆看着他。
“我……”陈霓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近干爹,对你怎么样?”
陈霆扒了口饭,面上不露,胸中却泛起一阵苦涩。
华庭里一直有他的人,所以陈霓伍每次去他都知道,也知道前两天儿子在卧室里待了一个小时。
也许只是见见干爹,也许是汇报自己近日的异常。
一个父亲,被自己的亲儿子监视出卖,总归是不痛快的,但这些年,他对陈霓伍的关照的确比不上曹炳,没什么资格责怪。
他只能期盼着,足够的时间和爱,可以弥补十五年的缺失,或许有朝一日,儿子能心甘情愿向自己靠拢。
“挺好的,”陈霆含混着说,“大哥最近挺忙吧,我都没见到他,我也挺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挺好吗?
为什么是挺好呢?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都能往莫龙身边插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曹炳对你的杀心呢?
是曹炳隐藏得太好,还是你无条件信任他?
“怎么突然这么问?”陈霆问。
陈霓伍真的有一种哑巴吃黄莲的感觉,连带着嘴里的肉都索然无味。
他和陈霆总共相处了也没几次,绝对达不到互相信任的程度,陈霆是待他不错,可他不确定,能不能胜过曹炳。
万一不能……
陈霆会替曹炳,手刃了他以示忠心吗?
比亲情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在他眼里,报仇一定在第一位,谁拦谁死。
在陈霆眼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哥,前途,个人安危,名声……什么不比一个只见了几次的儿子重要?
在不危及这些的时候,他们可以尝试建立亲情,但一旦威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点微薄的感情就显得非常可笑了。
明明都想的那么通透了,明明目标那么明确,为什么心里还这么难受。
只是一个没见过几次的爸爸,没了就没了,有什么要紧?
“如果我……”陈霓伍深吸一口气,垂着眼,“做一些你不能接受的事儿,你,能原谅我吗?”
问出来都觉得好笑,下了这样的决心,竟然还企图陈霆的原谅,如果角色互换,他一定嘣了陈霆。
“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儿,”陈霆顿了顿,“是指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陈霓伍愣了愣。
“呃,就是,”陈霆曲着手指指了指他,“你那个,和你一起睡觉的。”
“……不是。”陈霓伍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个。
难道在陈霆眼里,这就是最不能接受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不由苦笑。
爸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那你是问什么?”陈霆抿了抿唇,看着他,“你要是信我,不如直接说出来,我可以……”
陈霓伍笑了下,“你能告诉我多少?”
陈霆没说话。
“你看,”陈霓伍抬起眼,对这段还来不及加深的亲情有些绝望,“咱俩之间,最没有的就是信任。”
陈霆沉默片刻,眼神坚定又真诚,“但我不会害你。”
“我也不会。”陈霓伍说。
不流血,就不叫伤害,只是他俩可能再也做不了父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陈霆厨艺谈不上多好,就是都熟了,不咸不淡,能吃的家常菜,肉是冷冻的,更谈不上鲜美。
整桌菜唯一的亮点,就是它出现在家里。
用那两口尘封了十年的锅炒出来的。
父子俩各自揣着心知肚明又不算完全明白的算计安静吃完这顿晚饭,陈霆起身收拾碗筷,陈霓伍坐在座椅上迟迟不动。
家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过了,从白炽灯换成了暖光灯,看到哪儿都黄澄澄的。
厨房里响起水流声,瓷器碰撞的声音,还有走动的声响,黑狗过来讨要食物了,在桌底发出啃骨头的哼哧。
这些纷杂凌乱又莫名和谐的声音,和一桌温黄的剩菜一起,给了陈霓伍最后的,家的感觉。
“你今晚不出去了吗?”陈霓伍不轻不重地开口,听不出情绪。
“不出去了,有事儿吗?”陈霆刷盘的手一顿,马上找个相处的理由,“要不要一起打球?”
再没有陈霓伍的声音。
陈霆垂下头,看了着满手的泡沫,继续刷盘子。
洗完碗出来抹桌子的时候,座椅上已经空了,他的儿子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码头的夜店地段很好,整个边港最上档次的楼基本都在这儿,隔一条街,就是广阔无垠的海。
原本是个西餐厅,去年原老板犯事儿急出,问到周镇头上,周镇手头现金不够,又想着是边港的地盘,才让陈霓伍捡了个便宜。
虽然只有两层高,但占地面积很大,一楼改成了舞厅和KTV,二楼改成了赌场,目前已经装修完毕,人员也招得七七八八,只等开业。
陈霓伍进门的时候,辛雪、欢欢、肥波和刘绚正围着大厅的大理石茶几炸金花,两个保洁一个擦玻璃一个擦花瓶。
三花街出挑的姑娘,欢欢绝对算一个,其八面玲珑已经到了能让陈霓伍这种冷血动物心甘情愿放人的程度,陈霓伍觉得她完全可以胜任妈咪的工作,所以让她来夜店帮衬辛雪。
辛雪这个姑娘,以前家里开大饭店的,从小就耳濡目染,是手底下唯一懂账会经营还足够忠心的人,就是不太懂卖淫的门道。
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希望招聘的工作人员里能有几个人才,陈霓伍眯着眼睛想。
“伍哥来了?”刘绚先看到了他,朝他招手,“听说你这两天一直在三花街找人双飞,不怕死女人身上啊?”
“老子不像你,十七岁就阳痿,”陈霓伍抬脚走了过去,“再来两个也有力气。”
“你最有力气了,”欢欢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婊里婊气地说,“不是玩腻了我故意把我拎出来干苦力吧?”
“别不知好歹啊!”陈霓伍指了指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欢欢笑了起来。
“小雪,你看看这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叫镇哥派人接你去常山那边挑人。”陈霓伍转头问。
“我都有空,”辛雪说,“夜店都装修好了,现在就差几个应聘的工程师还没看,经理能看着。”
“行,”陈霓伍点头,“肥波你陪她去。”
“赌场一定要放周镇的人吗?”刘绚皱了皱眉,“常山人脾气都暴,能服管么?”
“不服管就揍到服。”胡波洗着牌说。
“揍你妈啊,”陈霓伍蹬了他一脚,“周镇的娱乐城是市里做的最好的,那里出来的人没那么不懂事儿,而且不服管就叫周镇来管,做人不能太贪,赌场不是什么省心的生意,咱们轻轻松松拿分红就行。”
陈霓伍又看向辛雪,“文职记得找几个有资历的带一带,工资高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把咱们的人教会,教会了就让他们滚蛋。”
“行,我去问问。”辛雪有那个渠道。
她家是被集团弄垮的,三年前辛雪的爸爸不满黑恶势力欺压,联合几个正经经商的小老板,一纸诉状将集团告上公堂。
官司打了一年,辛爸爸出车祸去世了,几个饭店陆续被集团收购,辛妈妈背上巨额债务,小公主一夕之间坠入泥潭,接受不了现实,提着一把水果刀就上学校找大名鼎鼎的集团少爷同归于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霓伍把她拉到楼梯间,聊了半个小时,没收了她的刀。
聊了什么暂且不谈,主要打官司那一年间,辛雪已经开始帮父母处理连锁饭店的事务了,多少认识几个精英骨干。
一边聊开业的事儿,一边炸金花,到了十一点,两个姑娘要睡美容觉了。
胡波乐得承担送美人回家的肥差,陈霓伍和刘绚骑着摩托车在街上瞎转。
也不是他俩瞎转,是陈霓伍瞎转,刘绚跟着。
闻了半个多小时夹杂着落叶气息的滚滚烟尘,刘绚看了眼自己快见底的油表,忍不住加速追到前面。
“伍哥!”
陈霓伍偏头看他一眼,“干嘛?”
“老子要没油了,你到底想去哪儿!”刘绚冲他喊。
陈霓伍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顶着醒目的红灯,路口左拐,带他去加油站。
他的摩托车也快没油了,正好一块儿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加油的时候,他半个屁股坐在刘绚加好了油的摩托车上,盯着那辆黑红的酷炫摩托车发呆。
“你怎么了?”刘绚看着他。
“阿绚,”陈霓伍双目无神,眼底映着火一样的红,“你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能不能接受跟男人上床?”
刘绚如遭雷击,呆楞好半天,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谁啊?”
陈霓伍感觉眼睛干涩,缓慢地眨了下眼,没说话,侧脸在霓虹下散发着柔光,格外有魅力。
“不是,”刘绚找了找呼吸,“你不是喜欢梦梦吗?你怎么会找男人上床?”
陈霓伍猛地清醒,马上找补:“我没说是我,我就问问你。”
刘绚看着他的表情,抿了抿唇,“……哦。”
“你觉得能吗?”陈霓伍问,“会不会……疯掉啊?”
“……不知道。”刘绚偏开了头,看向另一边的街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陈霓伍挺纳闷的,“你就想想你,如果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是我,我不会疯,”刘绚说,“完全不会。”
陈霓伍张了张嘴,“也是,也是……”
他不是也没疯。
陈霆……肯定不会的,杀过人,坐过牢,什么都经历过了,和男人上个床,有什么好疯的。
陈霓伍低下头,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叹息着笑了笑。
自己都操心不过来,操心别人干什么?
“加好了!”加油小妹扒了油管。
陈霓伍抬头看向那辆摩托,眼里已经没什么犹豫了,红色的火焰也已经被黑暗侵吞。
天空黑沉沉压着整座城。
一滴雨落在鼻尖,棚户区的巷道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已经没有人声了,唯有秋蝉凄惨的哀鸣。
陈霓伍把车停进雨棚,心想这个棚子可算派上用场了,可惜也就这一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提着一袋鸭货,去冰箱拿了几瓶啤酒。
虽然半夜把陈霆叫起来喝酒的行为看上去很可疑,但陈霆不是曹炳,他赌陈霆会欣然起来陪他畅饮。
陈霆比他想象中还要欣然,听见院门推开的时候就起身了,进了浴室,听见脚步声再出来,假装还没睡。
大半夜的还没睡,儿子又拎了夜宵,一起吃一顿不过分吧?
“我也饿了,”陈霆对着愣在楼道里的儿子说,“要不我再去做个菜,一起吃点儿?”
“……我不饿。”陈霓伍把袋子往后藏了藏。
里面不光有鸭货,还有灌肠工具。
陈霆没有细看,只当他不愿意,笑了下,“那我自己去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霓伍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不饿,你如果不是很饿,就不用麻烦了,我买了不少,都可以给你吃。”
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等陈霆开口,陈霓伍已经上了楼,擦过他的肩膀,进了一趟房间,过了两秒又折出来。
“去你房间喝吧。”陈霓伍再次擦过他的肩膀,一边往他房间走,一边咬本就开了的瓶盖。
陈霆敛下眸子,皱了皱眉,“梳妆台太小了,我去搬张小桌,坐床上喝?”
“都行。”陈霓伍进了房间,坐到床沿,往后一撑,听着窗外渐大的雨声,晃了晃手里冒着水珠的酒瓶子。
三花街能买到很多药,本着降低双方痛苦的原则,今晚最佳选择应该是致幻药,但致幻药上瘾性太强,很伤脑子。
他还是选了迷药,昏迷时间十来分钟,刚好够他做准备工作,清醒的陈霆还能跟他携手演一出父子大战的好戏。
恶狠狠骂他几句不要脸,变态,杂种,畜生……正合曹炳的心意。
陈霓伍轻轻呼了口气,把酒瓶子放到一边,听见身后“哐”的一声,转过头。
陈霆单手提着一张半人高的长方形木桌,不小心磕了下门板。
在他到家之前,陈霆必然是睡了,眼下只穿了一条黑色棉裤,整个古铜色的上半身都是赤裸的,布着几条浅浅的疤,胳膊处于发力状态,肌肉一块块隆起。
陈霓伍静静看着这条胳膊,思考着一会儿该拿什么东西捆住这头凶猛的大老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张木桌有点儿旧,桌面开了裂,熨衣服用的,没人熨衣服了,就一直放在楼上,简单擦了几下,夹缝里还积着很多灰。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在意,鸭货摆上桌,开了盖子,陈霓伍递过去一双筷子,“先垫肚子。”
陈霆坐到他身边,接过筷子,夹了一只鸭蝴蝶,“这么晚哪儿买的?”
“夜市,”陈霓伍拿起一瓶啤酒,对着嘴灌了一口,“味道一般,但边港这个点就他家有了。”
“噢……”陈霆啃了几口鸭蝴蝶,吃相谈不上斯文,也不难看,眼睫毛垂着,似乎在琢磨事儿。
雨下得愈发大了,吹进窗的风都带着湿意,玻璃上映出他俩坐在床上的画面,在暖黄灯光的衬托下,懒散又温情,哪怕长得都不像好人。
手里的啤酒只剩半瓶,陈霓伍仰起头,一口气灌完,弯腰又提了一瓶。
陈霆连着啃了两个鸭蝴蝶,别的东西一筷子都没碰,应该不是不爱吃,只是鸭蝴蝶离他最近。
这个人在思考,所以没有去选择。
思考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还是太反常了?
“你……”
他们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陈霓伍从兜里掏了包烟盒,取了一根点上,等不到他说话,就自己开口了:“你酒量怎么样?”
“以前还行,进去不常喝就不行了,”陈霆捏着鸭蝴蝶的骨头,朝他笑笑,“和你上次醉了差不多吧。”
“里面还有酒喝?”陈霓伍问。
“有钱什么都有。”陈霆说。
陈霓伍点点头,“谁给你送的钱?”
陈霆看了看他,“大哥吧。”
陈霓伍深深吸了口烟,吐出来,举起酒瓶示意,“我是不是,欠你一杯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霆咬着鸭蝴蝶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是接风宴上那杯,但没有立刻拿桌上开好的酒瓶。
“虽然我,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你,但我其实……”陈霓伍举着酒瓶没放下,说话越来越吃力,“我还是,挺期待你回来的,爸,喝一杯吧,祝你往后……长命百岁。”
“小伍,”陈霆放下啃了一半的鸭蝴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陈霓伍盯着他,“我头一回敬你,不喝吗?”
陈霆一瞬不瞬跟他对视,动了动下巴,嚼着嘴里的残渣,“喝。”
陈霓伍看出来了,陈霆已经知道酒有问题了,不过没关系,陈霆还是愿意喝。
陈霆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往酒里下毒。
……你知不知道,曹炳真有可能命令我杀了你?
我可能真的会动手的。
陈霆面不改色举起酒瓶子,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喝得很干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刻他能赌的,只有陈霓伍的良心。
陈霓伍眸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已经互相试探猜忌了这么久,他能察觉陈霆说的话半真半假,有概率知道那个埋藏多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