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个问题上,陈海平很不仗义,他一推六二五,把问题都甩给了老婆,说是孙茜非要跟着,他没办法。于是,三夫人和女儿在内宅较劲,孙国清和女婿远远躲在书房喝茶聊天。
“是不是非要带小茜去?”孙国清苦笑着问道。
和孙国清用不着绕什么弯子,陈海平郑重地道:“父亲您知道茜儿的心思,她的心胸要比很多男人都大得多。”
孙国清又怎会不明白女儿想什么,但那从来都不过是闺中春梦。女人嘛,嫁了人就什么都变了。可又谁曾想,女儿嫁了陈海平这么一个人,在这种事上竟事事都顺着女儿。
孙国清道:“先不说危险不危险,到那种地方,女人毕竟很不方便。”
陈海平笑道:“岳父,您有所不知,这一次随孩儿出关的有一百三七个姑娘。”
孙国清的嘴巴张得老大,半晌,他问道:“怎么回事?”
陈海平道:“没什么,就是让她们见见世面,多历练历练。”
微微皱起了眉头,孙国清问道:“她们是什么人?”
陈海平道:“她们都是我买来的,也都是茜儿的学生。”
看着陈海平半晌,孙国清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海平道:“我要做一些改变。”
孙国清问道:“改变什么?”
“内外各处,男女异群,不窥壁外,不出外庭。出必掩面,窥必藏形,男非眷属,互不通名。”沉吟片刻,陈海平先背了一段《女论语》,然后问道:“岳父,请问这是圣人‘男女授受不亲’的本意吗?”
“不是。”孙国清饱读诗书,尤其他还不是死读书之人,杂书禁书也读了不老少,他自然知道孟老夫子说这句话的本意。
陈海平跟着又问道:“圣人之意是为端礼,岳父,敢问这个‘礼’字可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礼’?”
孔圣人的意思很清楚,他老人家主张谈情说爱是可以的,但不能逾越礼法的界限,就是不能苟合。这显然是与时代潮流不合的,甚至是反动,但这是圣人说的,所以程朱之徒选择了视而不见。
孟圣人的礼当然要比孔圣人的礼意义严格些,但对比程朱之徒的礼,孟圣人的礼还是与孔圣人更亲近。
辩论这个没有意义,孙国清道:“是。”
陈海平道:“会稽有胡氏女,婚六月夫亡,胡氏断发毁面,终日独处一室。晚年病,家人欲迎医,告父曰:‘寡妇之手岂可令他人视!’后不药而卒。岳父,本朝及宋,多闻此等烈女,而汉唐不闻,何也?”
这个没听过,但这种事所在多有,程度不同而已。男女大防,起于程朱,行于南宋及今。孙国清这些都清楚,但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这个女婿要说什么。
见孙国清不答,陈海平道:“汉唐与宋明,国势谁盛,不言自明。岳父,小婿以为,宋及今,国势远远弱于汉唐,罪魁实为程朱之徒!”
当今读书人都视程朱为圣人,孙国清虽也是读书人,但他比较开明,对程朱的某些学术思想也很不以为然,只是听女婿说的这么激烈,他还是不能接受。
默然半晌,孙国清严肃地问道:“海平,你到底想做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陈海平无奈地道:“岳父,我看不惯这些,但我一个人又能做什么?现在我只想多挣些钱,多买些女孩子,让她们活得自在些,少受些程朱之徒的摧残。”
看着陈海平,孙国清心头狐疑,但他清楚,只要这个女婿跟他耍心眼,那他最好是装糊涂。
第六十四章 辞行
一连三天,孙家上下把这位姑爷冷冻了起来。
陈海平也不在意,他每天吃着猪肉炖粉条,喝点小酒,读读书,偶尔又和紫桃、绿柳摸摸索索,小日子过的滋润极了。
陈海平太没良心了,弄得在被窝里被孙茜掐了好几回。
第四天头上,陈海平被叫到了客厅。
陈海平一进来,先给坐在八仙桌两旁的孙国清和三夫人行了礼,然后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等候问话。
也没叫女婿坐下,三夫人黑着脸问道:“你能保证茜儿的安全吗?”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陈海平躬身道:“岳父岳母,小婿请二老去城外一观。”
三夫人问道:“去城外干什么?”
陈海平道:“保护茜儿的安全要靠武力,小婿让您去看看我们的武力。”
到了城外,车停下,帘挑起,三夫人的鼻子立刻就歪了。眼前就二百多峰骆驼,二百多匹马,二百多人。
现在商队里的人除了从训练营出来的,还有一些真正的伙计,他们是驼夫,照顾骆驼的。
“这就是你的商队?”
“母亲,这只是一部分。”陈海平规规矩矩地答道。
“一部分?到底有多大?”三夫人越看这个女婿是越不顺眼。
“我们总共有一万峰驼骆。”
这一次,不要说三夫人,就是孙国清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沉了沉,孙国清问道:“你们这次运了多少货?”
陈海平道:“四五百万斤。”
孙国清不觉倒吸了口凉气,脱口问道:“这么多!”
“这次要走遍漠南漠北,如果还有余暇,可能还会去西域走走。”
这时,三夫人问道:“你是不是吹牛?你那一万峰骆驼在哪呢?”
陈海平解释道:“那样阵仗太大,太显眼了,我让他们分头走,到了塞外再集合。”
轻轻哼了一声,三夫人道:“你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
对丈母娘的不满,女婿没有丝毫不满,依旧笑脸迎人,陈海平躬身道:“您稍等。”
随着陈海平直起身来,三夫人惊讶地发现气氛蓦地变了,天地间似乎突然充满了难言的肃杀之气!
“列队。”随着陈海平的一声轻喝,气氛再变。
一开始,气氛的变化仅仅来自陈海平,而现在,气氛的变化是来自对面的那百十多名男女。三夫人觉得心口压得慌,而孙国清的眼睛也早已眯成了一条缝,他心中的震惊自然远非三夫人可比。
最令孙国清震惊的不是男人,男人再怎么让他震惊总会有个限度,但那几十个小姑娘不同。
半晌,孙国清问道:“总共有多少人?”
陈海平道:“两千三百一十八人。”
“各个如此?”
“各个如此。”
又默然良久,孙国清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淡淡地笑了笑,陈海平道:“如今的草原早已不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纵马飞奔的大地,只要不是整个草原都与我们为敌,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因为陈海平的缘故,孙国清研究过蒙古现在的情形。
蒙古的状况越来越不好,小至一个部落,大到汗国,每一次首领的死亡都意味着一次分裂,而每一次分裂,也就必然意味着草原整体力量的进一步弱化。
草原上非常贫困,往往是几家共用一个铁锅,他们极端需要中原的物质。汉人的商队要是深入草原,牧民一定会热烈欢迎的。至于抢掠,一定会有的,但一定都是些劫匪之类的,即便有些大部落贪心,他们也一定不敢公然抢掠,而只会扮作马匪。
要是公然抢掠,那会犯众怒的,因为这严重侵犯了其他所有部落的利益。
在这样的形势下,是不可能聚合太多的人来抢掠的,孙国清问道:“你有把握对付多少人?”
陈海平道:“两万。”
孙国清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他又问道:“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