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梅运她从没认真考虑过,或者说从没意识到,白胡丢下妖怪界的权势地位,守在她这个小小的私家菜馆老板娘身边的真正用心。她一直认为白胡倾吐的爱语都是随口胡诌的玩笑。
大概是在梅运的心目中,人妖殊途这一概念实在太深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人,可以和妖怪神仙之流能做朋友,做亲人,但惟独不能做。爱人!瞧瞧民间故事,历史传说,有哪个妖怪神仙和人类想爱了,有好结局的。既然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可供参考,梅运自然不会对白胡产生分毫异样的情感。就算有,她也会很不留情面地掐灭在萌芽阶段。
平淡如水流的家庭生活才是她羡慕的;轰轰烈烈为了爱情不要亲人的惊天动地爱情故事,是她嗤之以鼻的。她可没心思浪费在那些吃不饱喝不了的情情爱爱上去。有那闲工夫,她还不如多研究几道新式菜肴,为饕餮居增加点新口味,多留住点回头客。
“从今天起,小白,你负责饕餮居的采买食材事宜。我会带着你去菜市场慢慢转悠,教你怎么挑选最新鲜最好的食材。至于小夏,小鱼儿,你们后天就要去学校参加军训了,这些东西就暂时不用学了。”
从梅运嘴里飘出来的这席话,在场三人听了喜忧参半。
白胡眼睛发亮,不经掩饰的快乐表情跃上眉梢眼角。
夏沐恩眸色黯淡,默默垂下头,对梅运的决定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他心底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一个日夜啃噬着他良知,搅闹得无法入眠的秘密;一个前几天刚刚获知的,令他心神倍受打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丑陋真相!
他有点不敢面对梅运摘下浅茶色眼镜后灵动的眸子。因为他总觉得,那双眼瞳似乎能洞悉他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心思。而那那些事,是他极其不愿意在人前暴露出来的,尤其是在她面前。
难以掩盖心底陡然产生的烦躁不安,夏沐恩闷声丢下句:“我去趟厕所。”便匆忙起身,脚步慌乱地离开堂屋,转向后边的卫生间。离开的过程中,他一不留神就绊在门槛上,闷哼一声,生生地扑倒在铺了坚硬水磨方砖的地上,大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等他清醒过来,抬头一瞧,发现梅运拿着一块湿毛巾,眼眸担忧地蹲在他跟前,在她的一左一右,蹲着同样表情的白胡和周瑜民。见到他们三人毫不保留的关切,夏沐恩眼角一红,涩涩的语气里掺入了一丝哭腔,当下不顾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了,像当年得知富婆老妈车祸死掉一样,扑进梅运的怀里,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腰,闷头痛哭起来。
“姐,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把我丢给姐,让姐一个人背负起那么沉重的包袱。我讨厌她,我恨她……既然死了,就不要再回来。回来假惺惺的说,她想我了。这样自顾自己不顾别人自私自利的母爱,我才不要……”
“自闭症,你说什么?你老妈还活着?”
没等梅运有所反应,周瑜民首先爆发出来,一步窜过去,动作野蛮地揪住夏沐恩的T恤领子,将他强行拖拽出梅运的怀里,径自将他死按在冰冷的水磨地上,粗暴冲动的口气既像是命令又像是胁迫,然而仔细一听,却能发现里面夹杂的更多是对某件事的期望。
“你妈还活着?那我爸呢?”
“我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又没告诉我。她来看了我下,就被一辆车子接走了。”
夏沐恩不甘示弱的撑起大半个身体,仰起头,倔强的眼神,直直地瞪视一时间冲昏头脑的周瑜民。对他突如其来的狂暴野蛮动作,很是气恼。心想着,一会儿定要他好看。
“我不相信。”周瑜民大喊。
“信不信由你?”
趁周瑜民一时间恍神,看似温柔书生模样的夏沐恩很轻易地挣脱了他双手的禁制,气喘吁吁地爬到一旁坐下,藏在镜片后双眼,恶狠狠地瞪了几眼陷入茫乱中的周瑜民,脑子里不停盘算着待会儿的惩罚措施。
“不要管这些了。不论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我们都当不清楚这事。你们别忘了,他们的户口早就在他们死亡证明下发的那一瞬注销掉了。即便他们还活着,现在他们也不过是不能见人的黑户。还有,小鱼儿,你想去找他的话,尽管去。但是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小夏,你也是。你们俩可不要当我是死人,自以为某些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晓得。在这里,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们,这些年我对你们所做的事,了若指掌。”
梅运的面色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锐意逼人的气势。从她红润的唇瓣里吐出来的话语,更是犀利无情得很。
“只要你们还在饕餮居一天,我就当你们一天‘弟弟’。一旦离开,我们从此就是陌路人!”
她掷地有声的无情宣告,当场震慑住仍想追究到底的周瑜民。他不死心的抬起头,想要驳回去,不想接触到梅运凉意逼人的眼眸,里面翻涌的冷漠,一下子将他用到嗓子眼里话,清除得一干二净。
“你们俩自己掂量着办吧!我的饕餮居不收容所,我梅运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父母或许对不起我,但我梅运不是恩怨不分的人,不管什么事,都一码归一码。但如果,有一天,你们选择站在你们父母身边。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心底残留的那份姐弟情了!
“姐——”
夏沐恩眼眶泛红,视线模糊一片,直愣愣地望着梅运和白胡一前一后从他的视野中消失,看着俩人无比匹配的才貌,他的心如同被虫蚁啃噬,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暗黑……
白胡的追妻计划
是夜,暗沉沉的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不一会儿的功夫,雨声骤急,隔着玻璃窗都能听到密集有力的雨点,砸在屋檐上、院子里发出的噼里啪啦巨大声响。窗户上不时划过一道混合着雷声的光亮,每响一声轰隆隆的雷,紧跟着就会出现一道照亮半个黑幕的闪电,雨点落下的声音也愈加急迫。
梅运洗过澡,换了身短袖长裤的丝绸睡衣懒洋洋地从浴室里跨出来,刚一抬头,被热气蒸得粉霞满面的脸庞露出羞恼之色,灵动的眼眸里更是布满了恨不得将某只动物千刀万剐的杀气。
无耻!厚颜无耻至极!
只见铺着竹席的床铺上,一只浑身雪白,娇小可爱的耳朵边缘却镶嵌了一圈黑色绒毛,以失去心头精血晚上无法维持人身为由的某人,正趴在她的茶叶茉莉花枕头上翻滚着玩耍。他不时抬起毛茸茸的小爪子挠挠下巴,一脸陶醉地在枕头上闻来嗅去,两只小耳朵轻轻颤动,漂亮水汪汪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模样要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看到一脸慵懒模样踏出来的梅运,小家伙圆溜溜的,在节能灯下泛着湖水绿般美丽光泽的眼睛咕噜噜转个不停,好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滚回你自己房间去!”梅运咬牙切齿地驱赶某只厚脸皮装可爱的老妖怪。
死不要脸的老妖怪!也不想想自己活了一大半年纪了,还整天在她这个二十多岁的面前撒娇装无辜。呸!她才不吃这一套。
梅运想到前天晚上睡了一半,被温热的舌头舔醒过来的一幕,心里的火气愈发地拔高一节。居然被一只老妖怪占便宜了。还是在睡着的时候。忽地,她猛然想起那只老妖怪的人身模样,想到之前他用舌头添她的唇瓣,用身子在她胸前乱蹭吃嫩豆腐的事,梅运的脸色一下铁青。
当下一个箭步冲过去,拎起某只后颈项上的一撮皮毛,将他拎到眼跟前,包含杀意的冷冰冰眼光很自然地溜过某只因被吊在半空,雪白滚圆的肚子上无法掩饰的部位,嘴角一勾,一抹冷笑无声绽放。
看梅运冰冷的视线滑过他急欲遮挡的隐私。处,白胡心头一紧,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后脊梁处一阵寒意倏地像蛇一样蜿蜒曲折地爬上。
“喵呜,喵呜……”情急之下,白胡完全忘记开口与梅运做交流了,四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尖锐锋利无比的爪尖一不小心划过梅运纤细的雪腕,留下一道明显的红印。
看着迅速渗出血珠子的雪腕,在灯光的照射显得格外刺眼的伤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