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衣裳穿的整整齐齐,被衾也一样。
“皇上……”他的声都打了颤“您……您醒了?”
“几时了?”
“丑时三刻。”
景玹点点头,挥了挥手:“还早,你下去吧。”
吴有才却没有动,掂量许久,才又说道:“万岁日理万机,好歹要为了天下,保重自己的身子。”
那被衾动都没有动,显然是根本就没有睡。他知道皇上心里不痛快,可又不知该怎样劝解。明明知道哪一味是救命的良药,却偏生如此讳疾忌医。
下了朝,他倦的很,眉眼间都是淡淡的疲惫,殿内的人都知皇上今日心情不大好,便都小心翼翼的伺候。
元德殿的帘子被人掀开,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推了进来。
景玹不禁笑出来:“这是谁家的淘气孩子?”
承宝嬉笑着走进来,一会儿的功夫便极熟稔的攀上他的龙椅,坐在他怀中。
他低头闻着承宝的发香,和她娘亲的一样。
“今日怎么来了?”手下意识的抚着承宝的头发“我还以为你忘了父皇。”
承宝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极认真的说道:“琉璃姨姨告诉我一个秘密。父皇你要听么?”
他挑眉:“哦?”
小小的人儿似乎十分紧张,就好像自己晚得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甚至还有模有样的四下里看了看,确定了没有外人之后才压着声音说道:“姨姨说我兴许有个弟弟了!”
景玹一下站起身,又缓缓坐下,满脸压也压不住的笑意。低着头和怀里的小人额头抵着额头。起初只是咧着嘴笑,后来渐渐的笑出声来,眼角眉稍的得意便是如何也按捺不住了。
卷四·咫尺天涯
一.唯不忘相思(1)
正安十五年,千秋节,宫里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日子,各宫主位和大臣命妇照例要进宫祝贺。
棠茵茵坐在下首,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似乎并未被周围喧闹的气氛所感染,唯有低下头与景承宣说话的时候,会稍微露出温柔的面色。
景承宣挨着母妃坐着,小小的个子一坐下就够不到桌面,只能靠母妃来喂。
身边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笑着对棠茵茵道:“棠妃真是宠爱小皇子啊。”
她笑了笑:“夫人见笑了。”
那人仔细端详着景承宣,却突然眉头一皱:“只是小皇子不太像皇上呢,倒不如大皇子可爱。”
棠茵茵面色一滞,但到底是喜乐宴会,不能扰了众人的兴致,只好答道:“宣儿也很好。”
夫人摇着头:“没有啊,我看还是大皇子可爱。”
说完,便回过头跟另一边的人说话,笑声大极了,毫不避讳。
景承宣低着头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看着宣儿不说话。
“母妃。”宣儿突然抬起头来“我想回寝宫去练字。”
宣儿很少有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她心知这孩子不是难受到一定程度,一定不会这样。
“琉璃,你去跟吴公公说一下,宣儿不'炫'舒'书'服'网',我们先退下了。”
“是。”
说罢牵着宣儿站起身来,隐约还能听到那位夫人冷哼了一声。
走在回宫的路上,格外的安静,似乎宫里大多数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去宴席上服侍。
听着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居然渐渐地觉得'炫'舒'书'服'网'了很多。
琉璃还没有跟上来,于是她牵着宣儿慢慢的走着。
景承宣低着头,也不说话,他平时走在路上最爱踢小石子,今天却只是安安静静的任她牵着。
“宣儿。”她一开口,眼眶就红了。
世人对她百般欺辱,她早就没了知觉,但是宣儿只是个小孩子,他有什么错?他为什么要拿来跟别人比?就因为他是皇子么?
见她没了声音,景承宣抬起头:“母妃?”
她蹲下身,给景承宣/炫/书/网/整理了一下衣服。
“宣儿,这世间总是有一些人,他们说话会很不礼貌。但是你要知道,在母妃的心中,你永远是最可爱的。”
景承宣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扑进她的怀里:“宣儿只要母妃喜欢就好!”
“好孩子……”
第二天一早,承宣醒的十分早,本想去内殿找母妃的,却不想被琉璃姨姨给拦了下来。
“小祖宗哎,今儿可不能吵你母妃,她昨日睡的不好。”
承宣人虽小,但却十分懂事,抿着唇点了点头,转头自己跑去玩。
御花国里没有几个人,他平日里最爱来这里玩,刚刚爬上秋千,就猛的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险些从上面掉了下去。承宣赶紧手忙脚乱的稳住秋千,迅速的跳了下来。回头一看,一个跟父皇差不多高的人站在他身后,含笑看着他。
承宣提了提裤子,昂着脖子道:“我乃当今皇子!不得无礼!”
景瑞看他那副神气的样子,好笑的紧,走上前去揪住他的发譬来回的晃动他的小脑袋。
“哎呀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别弄啦!好不容易梳的!”景承宣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母妃会骂的啦!”
景瑞听到他提母妃,便笑道:“你母妃是谁啊?”
“你停下手我就告诉你!”
景瑞随即住手。
景承宣赶紧/炫/书/网/整理自己的头发,手忙脚乱的,还不住的嘟囔:“都说母妃会骂的啦!”
看他那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景瑞一把捞过他,给他梳起头发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母妃是谁呢?”
“我干嘛要告诉你!”
景瑞微微放开给他梳头发的手:“嗯?”
“哎哎哎,我说我说!”景承宣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棠棣棠大人么?那是我外公,我母妃就是……喂!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嘛!我都告诉你了你干嘛还放开手!”
见这个怪叔叔还是不动,他又说道:“快点啦!一会儿母妃要来这里找我的!啊啊啊啊啊!!!!你去哪里啊!你给我把头发梳上呀!呃……”
他有点为难,不过还是先请了个安:“母妃安好。”
棠茵茵目不斜视的走到景承宣的身边,好似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似的,但是他知道,她一定看得到他了。所以景瑞也不做声,只静静的立在一边看着她,一别经年,再见面,竟巳经是这般田地,就如同河的两岸,他在这边,永远触碰不到彼岸的她了。
“这头发……”
景承宣撅着嘴:“不怪我。”
“那怪我吗?”
“是那个怪叔叔!”景承宣指着另外一个人“他上来一直摇我的头发……”
茵茵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那人盈盈一拜:“给瑞王爷请安。”
景瑞立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