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武蛮子入关之后,一遇抵抗,城破之日,必焚其庐舍,杀其人,取其物,烧杀抢掠,令士卒各满所欲。
都是在几乎杀绝之后,才下令封刀的,仅娘子关一城,死者即达二十余万,整个关外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
这时,前线斥候谍子急急来报:“禀报各位大人,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北武蛮子就要攻城了!”
“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食民之禄,当忠民之事。怀阳关的百姓不能重蹈娘子关百姓之覆辙,开城门!一切罪孽,一切干系,全由我一人承担!”李世闲言罢,泪如雨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盛夏落日那最后一抹血色的余晖即将隐去之际,怀阳城上高高竖起降旗,李世闲痛苦万状开城门以降。
他细碎的脚步触摸着小径的石子,背向斜阳,看着自己被拖得漫长而扭曲的影子,一步步离开,离开血红色的夕阳,向着阴影更深处蹒跚而行,毫不迟疑,诀不回头。
翌日清晨,云开日出时分,北武将军耶律昊天找李世闲商议安民之计策,不料李世闲已自缢于经略使宅邸。
他留下遗嘱:“吾晚节有污,唯有一死以谢天下,无颜见列祖列宗,勿忘以白绫覆吾脸,吾不配以林服陪葬,也不愿以武服下敛,可敛以僧服,予以火葬,骨灰洒在长城以北,死无葬身之地,便是吾之宿命。”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碑字最悲。
李世闲死后无坟,也就无碑。
他的骨灰在关外随风游荡,身死魂不灭,他要亲眼看到大林帝国的将领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那一天。
李世闲留在世间的最后一首诗:长城直北千余里,冤气苍茫成黑云。此朝身灭魂归去,花落人亡俩不知。
一代诗人李世闲,以一人身死,救万民于水火。
文人气节,千古风流,死当谥文正。
世人不知天地之间浩然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此气势磅礴,凛烈万古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神虚道长在龙虎山已修炼多年,但近来打坐之时常有钝滞之感,如遇瓶颈,道法再难精进。
某夜,偶得一梦,东土西南方天灵山脉乌云压顶,狂风大作,暴戾的猛兽嘶吼之声响彻天地,突然一颗光滑四射的灵珠腾空而起,直扑自己面门。
他顿时被惊醒,见天色大亮,略作思忖后,便起身向西南方而去。
这一日,神虚道长途径天灵山脉下的一个山村,见天色已晚,村中却甚是荒凉,杂草遍地,房屋破败,一个人都看不到,心中暗想,这莫非是个荒无人烟的村落。
走着走着,忽听后面传来窸窣声响,回头一看,也是浑身一震,只见身后竟有无数条蛇是尾随而至,大小各异,目露寒光,冷冷的窥视着自己。
神虚道长往前走,那蛇也跟着走,神虚道长停下,那蛇便也停下来,尤其怪异的是寻常蛇都是蜿蜒前行,而那群蛇却是蠕动着向前爬,像是浮在地上失去手脚的人一般。
神虚道长修为深厚,运内力疾步如飞,便将那群蛇远远的甩开。
他来到一户人家,推门一看院中也是长满了荒草,屋前倒是有个狗窝,狗窝旁是一具狗的骸骨,似是已死去多年。
推门进屋,见屋中家具都在,桌子上尚有碗筷。
神虚道长心中不解,忽听得嘶嘶之声,抬头一看,见里屋床榻上,竟然也盘踞着几条怪蛇,正朝着自己吐着蛇信。
神虚道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感到这个村子如此怪诞,定有奇情,在村中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处没有蛇的房间,便躺在床榻上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吼叫,那叫声响彻云霄,震得房屋直颤。神虚道长被惊醒坐起身来,大为惊骇。因为这吼声,绝非一般野兽,竟似那龙吟之声。
神虚道长当即起身寻声至一空旷之地,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条巨大的青龙在空中穿梭回旋,有几十丈长,不时的发出吼叫,震耳欲聋。
细看那龙身却有些虚幻,不似实体,而是闪着莹莹的绿光,龙身周围有着极强的怨气缠绕,莫非这是一条含恨而死的龙魂?
龙乃神灵,万寿无疆,怎会含恨而死,且这龙魂身上怨气极重,以自己的道行也难以化解。神虚道长转身欲走,却见不远处有一人伏在地上,正对着龙魂叩拜,近前一看是一位老妇,那老妇见到神虚道长很是惊讶,问他是何人,怎会在此地?神虚道长据实相告。
老妇人道:“那你赶紧离去吧,此地不详,莫要丢了性命。”神虚道长道:“还望请教。”
原来十年前村民们在此安居乐业,忽一日乌云密布,风雨欲来,到了黄昏还是没有下下来,却随着一声炸雷,从天上坠下来一条死龙,那龙的龙首被斩断,死状凄惨。
起初,村民虽知其身已死,还是相当敬畏,跪倒叩拜,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道人,一身黑衣,指着众人笑道:“尔等何其迂腐,龙虽贵为神灵,一死便也只是一盘肉而已,若食之便可让人长生不老,百病不侵。”
村民听闻后,顿时如同失去了心智一般蜂拥而上,拔其鳞片,噬其血肉。后来怪事就发生了,凡是吃过龙肉的人全都变成了模样奇特的蛇,而那个黑衣人也不见了踪迹,仅有老妇一人没吃过龙肉,才逃过一劫。
那龙的魂魄不时出现,发出怒吼,声音哀怨愤恨。似是从九幽冥府传来,在此刻响起,饱含着对世间无尽的恨意与怨毒,凄凄惨惨,撕心裂肺,带着愤怒与不甘,如挑衅苍天,桀骜之极,回荡在这苍茫大地之上,。
神虚道长听罢,长叹一声,“罢了,待我明日试将这龙的怨魂度化,若能成则村民们,便可恢复人身。”老妇人听到神虚道长可度化龙的怨魂,欣喜不已,跪下叩拜道:“我两个儿子,也因吃了龙肉而变成蛇,若道长可以救了他们,老婆子我愿做牛做马,报答道长的恩德。”
神虚道长赶忙将老妇人扶起来道:“我自当尽力一试。”老妇人便请神虚道长到家中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一早,神虚道长便和老妇人来到了当年坠龙之地,只见一处开阔空地上,横亘一条巨大的龙骨架。
神虚道长在旁盘膝而坐,诵读往生咒,以度化亡魂,顷刻间,狂风大作,乌云蔽日,天似黯淡无光,一声龙吟过后,那龙的怨魂自骨架中飞出,对着神虚道长是咆哮不已。神虚道长诵咒之声更紧,那龙魂上下翻飞显得焦躁不安,对着神虚道长一声怒吼,腥臭腐败的气息夹杂着风沙瞬间袭来。
神虚道长连忙挥手如剑,掐诀念咒,身旁出现了一面无形壁将风沙挡住,纵然如此,还是被原地逼退丈余,方才停住。
老妇人见状赶忙上前询问:“道长你怎么样了?”“无碍无碍,只是这龙怨念过深,竟不肯往生,倒是难办。”神虚道长皱眉道。
他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便咬破中指,将血点在额头,开了天眼,窥看这龙魂生前之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知道了原委,不禁长叹一口气道:“原来这龙是因为此事才落得这般下场。”
原来,那龙是东海龙王之子,掌管行云布雨的职责。十年前,接到行雨之令,要在此地连降十天十夜的大雨。此山村之地,若降暴雨,必会引发山洪,冲毁山村,那龙不忍霍乱苍生,只行云却迟迟不来下雨,耽搁了下雨的时辰,触犯天规被天将就地斩首,坠到村中后又被无知村民噬血吃肉,魂生怨气以至于化为怨魂。
也罢,既然你是为众生舍命,我哪怕拼尽这一世的修为,也要将你度化,让你脱离这痛苦,再入轮回。
神虚道长想罢,再度双目紧闭,似是入定一番,不一会一个金色小人,自他额头的灵台钻出,持一把金色小剑,朝着龙的怨魂飞去,那龙魂见此显得颇为忌惮,不断的怒吼,而后与金色小人缠斗在一起。
那金色小人每次挥剑,都会斩下一些缠绕在龙魂身上的怨气,金色小人每被击中一次也会变小一些,待将龙魂身上的怨气斩尽,已是不足三寸。怨气斩尽后,金色的小人重回神虚道长体内,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鲜血,显得很是虚弱。
“多谢恩公,将我身上的怨气祛除,让我恢复神智,脱离苦海。”一个声音传来,原来那龙魂已经清醒过来。
“你既肯为山民舍命,我又怎能让你受困于怨念之中。”神虚道长口中艰难的说道。“小龙尚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恩公能否应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神虚道长道:“但说无妨。”
“恳请恩公将我的龙骨化灰,撒在东海,让我重归故里。”
神虚道长应允,龙魂朝神虚道长点了三下头,以表谢意,而后消失不见。神虚道长来到龙骨旁,以符咒引来三昧真火,欲将龙骨燃成灰烬,不料龙骨中的额骨异常坚硬,烧了一天一夜方才成灰,在灰烬中,赫然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跃出。
神虚道长一看,这莫不是应了梦中之所见吗?果然是我的法缘,伸手去接,忽的一阵怪风突袭而来,一个黑影从深侧扑到,探手就去夺那龙珠,龙珠竟然独自腾空跳开。神虚道长不及细看,反手一掌打出,将那黑影击退两丈有余,这才看清原是一个黑衣道人,遂呵斥道:“就知是你作祟。”
那黑衣道人道:“哼哼,我等这珠子已久,岂能便宜了你。”
说罢,两掌齐发,一团黑气带着劲风直击而来。神虚道长并不怠慢扭转身形,一记混元乾坤掌,打中了道人胸口。
道人顿时嘴角溢出黑血,抹身就逃。神虚道长健步急追,背后拔出青钢宝剑,挺剑直刺入那道人后心,一身惨叫,他便翻身倒地化作一只黑狐,颤抖不已,似是乞怜饶命。
此时,老妇人在旁惊呼道:“就是这个道人哄骗大家去吃龙肉的。”神虚道长也不答话,凭空再击一掌,那黑狐便化作一滩污血。
那颗龙珠此时倏然落至神虚道长面前,他便一口吞下,顿感,浑身舒泰,神清目明,小周天瞬间运转加速,自知修为已经精进了数层。神虚道长收起龙骨灰烬,回到山村,见村中山民已经恢复人身,老妇以及山民向神虚道长道谢。
神虚道长拱手告辞,飘然向东海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朝末年,天下大乱,各地揭竿而起者不计其数,其中有一人,名为徐屠,率山中一众草寇起义,所向披靡,竟也渐渐成势,然其虽以拯救黎明为口号,却是杀戮成性,每攻下一城,便大肆烧杀抢掠,甚至屠城立威,因此又被人称作屠百万。
话说这日,名满天下的南华寺中,气氛悲凉,一领头的和尚对着大雄宝殿内道:“师父,城门已破,徐屠的兵马,马上就要来了,快随我们走吧。”
大殿内传出一声叹息,“我自幼在此修行至今,离不开了,你们快走吧,护好佛宝,佛宝在哪里,佛就在哪里。”
那领头的和尚久久不语,而后将一个黑色匣子交于旁边之人,决然的走进佛殿之中,又有几名僧人一同跟了进去,余下之人面带悲伤走出了寺门。
老和尚跪在佛像前,望着走进来,跪在自己后面的几人,悲戚道:“留在此处,九死一生,你等又何必要徒丧性命。”
“师父,寺在这里,佛也在这里,我们又怎能弃佛而去!”老和尚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后,寺门被猛的推开,无数兵士将华南寺团团围住,一身披铠甲,脚踏战靴,将军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眉目之间透着阴狠,此人正是那徐屠。
徐屠带领一众兵马闯入寺中,开门见山道:“我听闻此寺天下闻名,皆因寺中有一尊金佛,法相庄严能发出万道霞光,不知是真是假?”
老和尚打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为真,那金佛为我佛门至宝,逢人诚信拜祭,便会绽放光华,彰显佛性,告诫世人莫行恶事。”
徐屠冷笑道:“哦,大师此言怕是别有用意,既是如此神奇,能否请大师不吝将那金佛请出,让我一观?”
“那金佛现今已不在我寺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屠脸色一沉,面露愠色。他身边的一个将领随即呵斥道:“你这老秃驴,赶紧将金佛献出来,如若不然,我杀你个鸡犬不留,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
老和尚从容的说道:“阿弥陀佛,金佛确已出寺,你纵使屠我僧众,烧我寺庙亦是徒劳。”
徐屠面露微笑的说:“寺在,僧在,大师在,却说那佛宝不在,如何让我相信,我知你大师不畏生死,但寺中众僧的性命,大师也全然不顾吗?”
老和尚一怔,而后道:“恳请将军能够放过寺中僧众,老衲愿以死相证,所言非虚。”
“师父不可呀!”佛殿中僧人闻言连连阻止,“我等自入佛殿之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师父代我们而死,我们又岂能苟活呀。”
老和尚眼中流下泪来,他望了望佛像,盘膝坐下,口中诵经,众僧人一见也随之盘膝诵经,一时间佛殿内经声大作,显得极其悲壮。
“诸位一心向佛,不惧生死着实令在下动容,罢了,我便不再为难你等。”徐屠话风一转,又说道:“只是我远道而来,却未见得佛宝,心中怒气难疏,须杀人平愤,来时曾抓了不少孩童,今日便要在此打开杀戒。”
徐屠望着老和尚眼神中满是戏谑。“万万不可。”老和尚闻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心惊之下竟险些跌倒,后面的人慌忙将老和尚搀住。
“金佛确不在此处,将军又何必再杀人作恶,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徐屠好似听到了可笑的话,“我攻城略地,屠人无数,报应何在?”
徐屠手一挥,士兵将十余孩童带到佛殿内,这些孩童衣不蔽体,被用绳子捆住双手,脸上还挂着眼泪显得很是惊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师,我再问一句,可否将那金佛拿出来?”
老和尚合十的双手颤抖不已,一声惨叫,一个孩童被徐屠用刀砍倒在地,血溅到老和尚的身上,在僧衣上慢慢散开,犹如一朵绽放的血色莲花。
老和尚慌忙想将那孩童扶住,却发现孩子已经死去。
“佛寺之中,你妄造杀孽,必遭业报!”
“哈哈,若世间有佛,那为何不阻我杀人?若世间无佛,又何来业报一说?”
老和尚听到他这样的话语,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徐屠仰天大笑,笑罢,一声令下,士兵们向着那群孩童举刀便砍,众僧人急忙挡在孩童前面,亦遭屠戮。
顷刻间,佛殿内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徐屠未得佛宝,便大开杀戒。
看着血流满地,老和尚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地上鲜血中倒映出一尊佛像,怒目张须,面容狰狞。
此时佛殿中,僧众与孩童已被屠尽,徐屠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尊金佛,戏谑道:“方才,我在途中见到了几名形色匆匆的僧人,杀了之后,竟得了意外之喜,不知这个是不是你们舍命相护的佛宝?”
老和尚听闻此言,缓缓抬头,迷离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却是双目血红,他猛然想起藏经阁角落里那册修罗咒。
他知道,此咒一念,便将堕入修罗道中,无论生死再也与佛无缘,但此刻他不再犹豫,双手一瞬结三印,分别为法=论、净业、摧罪,随着手势不断变换,口中诵出了那夺命梵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供台上,佛像陡然炸开,凭地里刮出一道邪风,地上尸山血海被风一吹,整个大殿内充斥着血腥的气味。
徐屠见此大惊失色,“杀了他,快杀了他!”
兵丁上前手持刀剑向老和尚砍去,然而老和尚身上瞬间射出数道黑气,凡是触碰到的兵丁皆化为一团血雾,顿时无人再敢上前。
“快走!”徐屠惊恐地喊道,然却为时已晚。
老和尚口中诵出最后一个字,声音戛然而止,大殿内腥风大作,灯烛忽明忽暗,最后变成血红一片,一切都笼罩在幽暗恐怖之中,每个人都感到了彻骨和寒意。
徐屠带领兵丁逃出大殿来到院中,此时空中突然电闪雷鸣,红色的血雨滴落下来,地上忽然就涌出了无数骷髅恶鬼,向徐屠以及兵丁扑去,鬼影森森,避无可避。
顷刻间,哀嚎声惨叫声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寺庙犹如一个人间炼狱。
老和尚双目血红,手持禅杖,耸立于佛殿门前,注视着外面的惨像,毫不悲悯。
善恶有报,恶人当诛,若佛不为,那自己便摒弃佛心,若修罗有道,那自己便为修罗,行修罗之法,惩恶扬善。
七夕快乐!撒花~撒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林王朝尊崇黄老、道教盛行,在崇玄署的座椅上,是先道、后儒、再释,是开国太祖钦定的位次,先后有序,不可忤逆,不但将“道举”正式纳入科举体系,在王朝衰落时期,依旧是“大林宰辅重臣,未必擅长执政,却必然精通青祠”的风气。
未经允许,私自穿戴道袍、道冠,属于僭越之举,按律需要被流徙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大林王朝道观林立,崇玄署记录在册有千余座大小道观,道袍样式大体上粗略分为龙虎祖庭和南式、北式三种,三者又各有细分差别,尤其是龙虎山祖庭的黄紫贵人,被誉为羽衣宰相,尊贵殊荣,无以复加。
话说龙虎山道士葛清平云游中,途径一山,见一座道观,虽是碧瓦珠甍,但门前却长满杂草,似是荒废已久。
葛清平颇感可惜,倏尔吹来了一阵腥风,那风中似乎是腐臭难闻的味道,像是从道观之中传出,再看那道观顿感阴森可怖,于是匆忙离开,往山下走去。
山下的村子里一片寂静,忽见一户人家亮起了灯火。
葛清平就上前敲门,那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老者小心翼翼地向门外窥看,葛清平赶忙近前道明身份,只说是一位云游道人,到这里想讨口水喝,借宿一晚,老者这才将葛清平让进屋中。
落座后,老者为葛清平沏上茶,诉说原委,道:“想必道长你也看到了这村子里一到晚上便关门闭户,皆是因为有妖邪伤人害命,不知道道长可否替天行道?”
原来,那座道观叫做云虚观,百多年前,有位云虚道人在观中修道羽化成仙而得名。
云虚观一直香火鼎盛,三年前,村人们募集钱财将其返修,期间从后院井中捞出一具尸骸。
那尸骸额头上被钉进了一颗三寸长钉,村人心善,便将钉子拔出,尸骸安葬。
不料道观修缮完毕后,去观中焚香祈愿之人便常常离奇失踪,后来有人在道观后院发现了失踪之人的尸身,血肉模糊,身上被啃食的惨不忍睹,有些部位也露出了森森白骨,更加诡异的是在被害之人的嘴里,竟然发现有人的血肉,也就是说,被害之人很可能是自己把自己身上的血肉给啃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人便怀疑有妖邪作祟,认定与那具从井中打捞上来的尸骸有关,于是又将其挖出,烧成灰烬,却不料那妖邪不仅没有被除,反倒变本加厉,后来甚至待在村子里的人也会被害。
葛清平听到此处,惊骇之余又有些疑惑,但凡妖魔鬼怪必有其气息,其所到之处,气息经久不散。
自己路过云虚观时,除了闻到腐臭之味外,并未察觉有邪祟气息,此事必有蹊跷。
翌日,葛清平又来到云虚观,推开大门,腐臭味扑面而来,观内散落着许多尸骨,来到后院尸骨更多,其中一具嘴角血迹斑斑,嘴里还残留着血肉,唯头部与上半身完好,想来应该是自己无法咬到自己的缘故吧,葛清平感到不寒而栗。
倒底是什么鬼怪在作祟?妖虽食人,却不会附人之身,鬼虽附人身,却只吸人精气,不会食人血肉,那这作祟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葛清平正在思忖时,隐隐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鬼气,忙开了阴阳眼,循着气息走到后院的井边,忽觉后背发凉,蓦然回头,见到一位道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而面目却狰狞似鬼。
葛清平近前一步,刚想作揖搭话,低头间却猛然发现那道人在日光下竟然没有身影。
葛清平迅疾回身,同时甩出一张符箓。
道人凶相毕露,口中桀桀怪笑着一个纵身扑来。
那符箓自道人身上穿过,竟毫无作用,葛清平大吃一惊,不及细想,一个闪身躲过道人的扑袭,顺势跳出三丈开外,又祭出一张符箓,口念五雷咒,霎时空中电闪雷鸣,道道雷电劈落下来,声势震天。
然而那道人却丝毫不惧,任凭天雷穿体而过却毫发无损。
葛清平暗自诧异,这到底是什么鬼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能不惧天雷符箓,但见那道人又扑将过来,欲附其身,葛清平吓得是匆忙躲闪,被道人追得狼狈不堪,转眼被逼至井旁。
危难之时,忽见井中鬼气弥漫,院中阴风骤起,刮得天昏地暗,那个道人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目不能视,葛清平趁机掏出道观,跑了三四里地才停下,然而当他往后一看,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那道人就在身后,还开口道:“道友莫要再跑了,贫道实在跟不上。”
葛清平一愣,再细看那个道人,衣着相貌虽与先前道人一模一样,然却浑身透着鬼气,葛清平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
“道友无悔了,我并非方才与你打斗之人。”葛清平道:“嗯?那你是何人,与他为何如此相似?”
“便是那道观的云虚道人。”葛清平顿时惊道:“云虚道人?你不死百年前便羽化成仙了吗?”
道人苦笑道:“哎,我当年虽已窥仙门,却终是功亏一篑,若要证道成仙,须得斩却三尸,而我仅断其二,故功败垂成。”
“斩三尸?”葛清平颇觉困惑。
那道人道:“所谓三尸,是指人生而带之的三个驻身恶神,其上尸驻于人手,主人之奢欲,其中尸,驻于人腹,主人之食欲,其下尸,驻于人足,主人之死欲,此三尸诱人心生恶欲,欲使人早死,以脱离人身桎梏,以亡主容貌游荡世间,害人作祟,他还惑人心神,阻人心道,故若要成仙,须得斩却三尸。然而我生平好口腹之欲,素来酒肉不离,故虽斩得了上尸、下尸,却唯独无法斩这中尸,其欲令我自绝于井中,我临终之时,便用毕生修为护得灵台一丝清明,将一颗镇魂钉钉入自己额头,将自己魂识与那尸身一起封印于体内,本若再有几年,那尸魂便会被镇魂钉镇死,却不料三年前,我的尸骸竟被人自井中捞起,镇魂钉也被取出,将那尸神放了出来。他贪食人之血肉,害人无数,我斗他不过,被他所伤,只得躲入井中,伺机而行。今见道友遭难,故出手相助。”
葛清平此时方知,是这云虚道人救了自己,忙作揖道谢。云虚道人却说:“愧不敢当,那尸魂是因我而生,这都是我的罪过,不知道友能否与我合力,将那尸神铲除,还村人一个太平?”葛清平面露难色道:“那尸神非妖非鬼,不惧道家术法,我有心降魔,无力除妖啊。”云虚道人道:“那尸神虽然厉害,却惧冥地茯苓,只需寻到此物,挤出汁液浸润符箓,便可伤其本体。”“何为冥地茯苓?”葛清平问。“墓地中长出的茯苓便是冥地茯苓,我生前斩三尸之时,曾在后山寻到,如今那尸神已被困百年,势微力弱,我们若能寻到,定能将其诛杀。”葛清平点头称善,两人遂前往后山,寻了十余日,在一乱葬岗,终于寻到一株,捣出汁液浸润符箓,并洒在身上,以防那尸神附体,做好准备,两人再次前往云虚观。在道观周遭布下法阵,防止尸神逃脱。法阵刚刚布好,那尸神似有所察觉,遂显出身来,与葛清平及云虚道人打斗在一起。葛清平不再惧怕其附身,底气大增,出手凌厉,符箓一张接着一张,朝着尸神打去,驱雷掣电,大显神通。反观那尸神有所顾忌,打得是畏畏缩缩,再加上有云虚道人不时出手策应,尸神终究难以招架,撒腿欲逃,然而有法阵相阻,又逃之不得,只得在观中疯狂乱窜,渐渐气力用尽,被葛清平用符箓打中,顿时化为一团黑气消散。尸神已除,云虚道长对葛清平千恩万谢,葛清平也向云虚道人请教许多修行的困惑。云虚道人用心点播,葛清平收益良多,之后云虚道人与葛清平作别,重如轮回。葛清平回到村子,将这几日经历讲与村人听,村人们感恩戴德,筹措了盘缠赠谢,葛清平摆手婉拒,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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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自古便是百战之地,所谓虎步龙骧,高下在心。
那里便是他西北之行的怀古凭吊的第一关,地龟城。
山河寂静,白云苍狗,西风走马。
李春风闭上眼睛,貌似侧耳聆听状,感到自己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清晰如雷鸣。
脑海中浮现出一副“铁骑守边关,如大戟横江”的壮阔画面。
铁马冰河入梦来。
祥瑞三年,定安之乱爆发。为平叛,镇西军精锐尽数前往中原,只留万余士兵留守。
祥瑞四年,匈奴趁机绕道祁连山脉攻占河西走廊,切断大林与西域的联系,至此地龟城孤悬西域。
当年的地龟城保卫战,匈奴两万大军如黑云压城塞满天边,这个小城以黄土夯筑,名为地龟,乃是大林王朝西域都护府治下,此时城头旌旗林立,布满檑木炮石弓箭刀枪,正在紧张的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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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远望,匈奴大军兵临城下,以千人方阵排开,浩浩荡荡。
中军是两排牛皮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战车中坐的是北匈奴的左鹿蠡王,象征权柄煊赫的匈奴帅旗高六仞,迎风飘荡。
金鼓齐鸣,各按其法,战马嘶鸣,汇聚如雷。
鹿蠡是匈奴封号,略低于单于,分左右两人,匈奴以左为尊,左鹿蠡王就是北匈奴权势仅次单于的二号人物。
杀人如麻的左鹿蠡王一声令下,其麾下匈奴大军如决堤洪水般向地龟城发起冲锋,那些地龟城周边的堡寨烽燧就像浅滩上的石子,瞬间淹没。
地龟城最北端顶山堡,连同七座烽燧,尉卒二百一十三人,羽剑一支不剩,战死。
二台镇被破,三百七十一人,战死,镇内无处不起硝烟。
老风口被破,二百三十五人,战死,军刀皆出鞘,刀刃崩断。
地窝堡被破,三百零六人,战死,堡内无一具全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地龟城北部堡寨镇群核心,将军庙,马革裹尸,血流成河,伤口全在身前,无一人死于逃跑途中。
将军庙周边大小十五座堡寨,除去位于地龟城南部的铁厂沟,全部为匈奴大军攻破。
两千二百一十五大林边军精锐,死战之后,皆战死,无一人降。
每一处战场,敌我双方皆是杀得荡气回肠。
风过城头,如泣如诉。
城头走马道中段位置,悬挂牌额的那处城门上方,众人皆是脸色凝重,可镇西军主帅李骁,其叔父曾助开国皇帝潜龙飞天,策划靖难之役,是位居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榜首的李明远,依旧泰然自若,与并立左右的功勋武将们谈笑风生,尽显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风流。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
英雄自古便有大风流。
大林朝儒圣张之魁曾言:静中藏了一个争字,稳中藏了一个急字,忙中藏了一个亡字,忍中藏了一个刀字,争时心要静,急时人要稳。
天生一双卧蚕眉的雄伟男子,他眯眼时总给人一种老虎打盹的气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大概便是读书人在书中看到的气吞万里如虎。
冲!
杀!
伴随着暴戾的咆哮,匈奴大军开始冲锋攻城。
待黑压压的匈奴大军进入城防一百五十步之内,李明远面色一凛,目光森然,那隐隐间散发出的一种威压,确实仿佛连空气都能凝固。
兵法讲究奇正相合。
投石机抛掷陶罐,罐内装满黑油,瞭望塔上弓弩手弯弓齐射,涂有白磷的箭头,凭空自燃,匈奴大军顿时陷入一片火海,死伤惨重。
众人脸上皆是弥漫着骇然与难以置信。
祥瑞四年秋,镇西军小队浴血突围到长安城,他们向世人转达了镇西军大将军李明远的话:镇西军没有逃,更没有死,西域仍是大林的领地!
消息一出,举世骇然,满朝文武皆垂泪,林朝朝廷当即封李骁为武威郡王,留给他们的,只有等不到援军的浴血奋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祥瑞五年春,镇西七镇只留最后一处根据地,地龟城。城外,是漫天黄沙和望不见尽头的胡骑。从前威震西域的镇西将军死战不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
李春风走近满目疮痍的地龟城,右手伸向腰间,摘下长乐璧,摔在城门下,玉璧支离破碎。
摔玉容易,补玉难,更何况是逝去的千万护国英烈的性命。
西北天高风劲,大风扑面,吹拂得李春风衣袖摇动,猎猎作响。
自盘古开天,三皇定国,五帝开疆,凡国遇大事,男必在祀与戎,泯躯祭国,即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
士披沥肝胆,将寄身刀锋,帅槊血满袖,王利刃辉光,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后贵贱,必同心竭力,倾黄河之水,决东海之波,征胡虏之地,剿倭奴之穴,讨欺辱之寇,伐蛮夷之戮。
遂沧海横流,儿立身无愧,任尸覆边野,唯精魂可依。
李春风抖了抖衣袖,面朝地龟城,深深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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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王朝西北边陲,通往黄沙大漠的关隘处,有一家关外野店,方圆五百里,只此一家。
绕过人间山河,才遇到这么一处人间烟火。
体态丰腴如肥燕的老板娘,少-妇年岁,生得胸丰腰细臀圆,每天醉醺醺的看着来往旅客,眼神游曳,如鹰隼捕捉猎物,想着瞧上哪个皮囊俊俏、负笈游学的白面书生,就下些蒙汗药,绑了留下来,关在地窖,成为自己的囊中玩物,拿这塞北残阳作嫁妆,再也不准跑了。
老板娘从发饰上摘下一柄玳瑁小梳,这种由东海龟甲制成的小梳非常难得,又寓意长寿,深得闺中喜爱,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永结连理。她最开始也是渴望真情的姑娘,后来才变成百毒不侵的老板娘。
没涂胭脂,却双颊酒红的老板娘双手托了托没有半斤也有八两,多年无人问津的胸前沟壑,自言自语道:“老娘也要学学江南道那些没羞没骚的粉面狐狸,豢养些面首玩玩,尝一尝那读书人的滋味。”
老板娘好似衣裙稍紧了,这一随意托举,更加衬托着弧度惊人,那份饱满却是惹来店中不少食客垂涎的狼眼鼠光,难怪客栈在如此荒远之所还能维持经营。
正在喝烈酒吃肉馕的西北粗犷汉子们,在地广人稀的大西北,想找家野青楼喝点花酒都莫得地方,早就快憋出内伤的他们,见到母猪模样的村姑都觉得俊俏,恨不得立刻脱衣解带提枪上阵,哪里见过此等壮阔的胸前光景,能与之媲美的估计也只有东海那剧烈起伏、波涛汹涌的大浪了,简直触目惊心,不由得又狠狠刮了一眼。
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老板娘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汉子们的吃人眼光,这些见色起意的汉子们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毕竟她这匹胭脂烈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得住的。
不过她又揉捏了两下,鼓囊沉淀的双峰,风景旖旎,就当给他们过过眼瘾,能多些回头客也是好的。
光靠老板娘的姿色想要招揽新鲜客倒不难,想要回头客,还得靠勾住胃口才行,客栈内有名的烤包子和酱牛肉堪称西北双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啦,这位大爷打尖还是住店?”一个瘸了一条腿的店小二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甩,热情熟练的招呼着来客。
“先把酒壶满上。”
来客是一位文士模样的年轻人,他随手将一个八宝酒壶递给店小二。
年轻人仿佛一个落魄江湖载酒行的少年侠士,但无剑无刀防身,身边没有豪朴壮扈陪同,也无美妾妙婢相伴,仅有一匹瘦马,伴着西风,孑然一身,游荡在大西北,忽如远行客。
老板娘从进门起就仔细打量这名胡渣邋遢的青衫年轻人,有些心神恍惚。
到了她这个年纪对男女情事较熟稔,自然看得出眼前的年轻人眼神神采奕奕,又清澈见底,胡须之下隐盖着一张极为英俊且初经世事沧桑的脸孔。
年轻人腰系金镶珠宝带钩凉带,脚穿云底足靴,挂长乐璧,此璧价值连城,左上镂雕璃虎,右上长眉独角龙,右下神鸟朱雀,左下龙形玄武。
店小二从一个粗制的窑变釉绶带耳樽中给他倒了一大碗龙门老窖,碗中酒香四溢,酒花细小均匀经久不散,一看就是好酒。
那匹辔头系在店外古道旁的瘦马,低头啃着蹄下的梭梭树,细嚼慢咽。
年轻人口中饥渴难耐,以酒当水,将可以烧断喉咙的龙门老窖先闷在嘴里,然后猛然仰起脖子,瞬间倒进肚子里,酒气灌肠而过,只觉体内五脏六腑,如久旱逢甘霖,一阵畅快。
年轻人将已经见底的酒碗放下,身躯不禁打了个战,被大漠风沙砥砺得略显沧桑的脸颊红润了几分,大呼道:“好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候在一旁,眼疾手快的店小二,笑嘻嘻的又给他添满一碗。这龙门老窖号称“三碗倒”,能饮一杯无,烫口烧肠,一个壮汉慢慢悠悠的喝完一碗,已经到位;喝完第二杯,便会口齿不清,舌头打结,第三杯已是到了人影俱醉的程度了。由此,能毫无停滞的饮下第二碗的豪客,已经很少见到了,更别说他已经连饮三碗。
浊酒留风尘。
老板娘扭动着腰肢,笑语嫣然的来到年轻人的酒桌前,娇声笑问道:“这位客官,能在小店连饮三碗龙门老窖的客人,酒水钱酒可以免去了。”
“老板娘真是大气,可不能让你做了赔本的买卖。”
年轻人随手捏起一块面前碟中的酱牛肉,压下腹中的酒气,抬头看着体态丰腴的妇人,岁月不饶人,妇人不管如何天生丽质,虽未见白头,眼角终究是难掩那鱼尾纹。
“只要公子愿意,别说酒水钱,奴家把自己赔给你都行。”老板娘笑意盈盈,悄无声息的将素手搭在年轻人的肩上,轻轻摩挲着。
另一只手将胸前的手帕轻轻一甩,微不可察的点点萤星飘入年轻人的五内之中。
略显拘谨的年轻人抽了抽鼻子,轻呼出一口酒气,静心入定,心如止水。
“我辈书生,在这太平盛世,不过求个功名。”
依旧灼灼风华的老板娘发出一声软糯轻灵的哼声,“好一个读书种子,那你生逢乱世,会不会以死换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呢?读书人十年寒窗,说是为了谋求功名,待你金榜题名,鲤跃龙门后,还不是为了光耀门楣,为了那良田千顷,妻妾成群?”
圣贤之书,读来何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人抿了一口酒,无话可说。
开口不骂外乡人,兴许是觉得自己这种乡野村姑,竟然学着读书人一般掉书袋,再加上这番自问自答的言语有些失态,老板娘撩了一下鬓发,款款走开,临走前不忘提醒一句。
“安心喝吧,酒里没放药。”
难以释怀事,故作轻松语。
年轻人轻笑一声,将碗中的龙门老窖一饮而尽。
酒桌上留下五个铜板,依次排开。
年轻人起身离开酒桌,想去牵马的他,只觉腹中辛辣燥热,脑袋一阵眩晕,有气无力的喘了口气,倒在酒桌上。
这是一家正宗的黑店,周边的食客对落入老板娘裙底下的猎物,也是见怪不怪,继续喝酒吃肉。
没有任何的怜悯,全当是茶余饭后的一件小趣闻。
店门外的那匹瘦马,马蹄刨着沙地,发出一声响鼻。
车遥遥,马憧憧,月暂晦,星常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生路短酒杯宽,世间情短日月长。
忽有故人心上过,老板娘从鼓囊襦裙中掏出一块奇木楠香,放在鼻尖轻嗅,想起多年前那位读书人的一句话。
世间女子皆是花朵,无所谓美丑,只要落入喜欢之人眼里,便是玲珑一朵。
后来,与老板娘许定终生的那位读书人,以一块奇木楠香为信物,许诺她考取功名后,定来娶她为妻。
“我们几时再见呢?”
“春暖花开日,便是我们再见面之时。”
只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碧罗裙,芙蓉面的老板娘看着醉倒在酒桌上的年轻士子,脸上依旧是满面春风,心里却是荒草雪原,寸草不生。
山鸟与鱼不同路,终究山水不相逢。
天下读书人,最是负心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年轻人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一间满是江南世族风味的房间内,美人榻,琉璃盏,汝窑冰裂瓶,夜幕逐渐降临,昼夜交替之际,桌上燃起的一根红烛,蜡炬如泪,滴落在灯盏中。
文弱书生手脚皆被绑在一张雕花紫檀大床上,挣脱了两下,动弹不得,脑袋一歪,喃喃自语道:“草率了。”
脑袋有些发昏的他,口渴难耐,看着不远处的霁青小茶壶,舔了舔干渴的嘴唇。
咯吱。
屋内增添一方光亮,有人推门而入,他赶紧又闭上双眼佯装熟睡。
正是那客栈老板娘,拿着食盒,向他走来。
“该醒了吧。”老板娘打开食盒,香气飘飘,年轻人鼻子轻嗅,腹中不自觉咕咕叫了起来,老板娘轻轻一笑。
“小王爷不知江湖险恶,但敢孤身来此?”
身为北阳王嫡长子的李春风,笑容满面的道:“哪有什么小王爷,我不过是个落魄江湖的书生,再说姑姑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人,还绑住我做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可不是你爹,把你宠上天了,在王府护卫来把你带回去之前,你就先在这里好生呆着吧。”
“我的好姑姑,你绑着我,拿甚么吃饭,我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要您喂我吗?”
“你难道自己无法挣脱开吗?”
李春风无奈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姑姑,只见他身体左右扭动,手腕和脚踝处关节咯吱作响,便恢复了自由。
“你的收筋缩骨术倒是有所长进呢。”
“也就会这点鼠窃狗盗的打洞穿穴之术了。”
人在江湖,自然得备点脱身的法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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