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停下脚步,伸手覆在他胸口之上:“你缺了一颗心。”
“什么心?”
沈醉没有直接回答,反道:“大悲寺我虽不屑,但宣识色的确心怀天下,有大抱负,只是太过执拗,看着有些可怕;祚山以行事无羁著称,醒挽真更是其中翘楚,杀人救人,不过转念;太虚道叶抱玄,人如清风明月,万事不萦心,但若是遇见了理念争执,便是疯子一个。而此三人,俱为当世绝顶高手。”
“除此之外,凤凰城的露清饮,风姿卓绝,不动她的根基,她便只是个荏弱的美人;天机阁的笛吹云,自称看尽天机,算无遗策,数之一道少有人能敌;隐机阁的白日迟,却言天机不可泄露,与笛吹云冤家对头,斗了数十年;碧海流霞境的楼沧海,最爱美景,一大誓愿便是踏遍天下,当然……很难;扶摇天的凝括苍,潇洒倜傥,只是若谁阻了他的逍遥路,他却也会死咬不放。”
“除了那三人之外,这些人当可为笑傲天下。”
祁薄阳想了半会,问他:“你想告诉我什么?”
沈醉道:“他们每一个人,各有各的脾性执着,但全出于本心。本心不失,方不会在武之一道上入魔。而这本心,从来不是仇恨之事便能担当的。”
“你可明白你的本心?”
“本心?”祁薄阳愣住了。
“若你无法找到本心,你也许能成为一个一流的高手,却永远无法胜过醒挽真。”
祁薄阳突然道:“说了那么多,你的本心又是什么?”
“本心?”沈醉似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转身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又如何能告诉你呢?”
祁薄阳心有疑问:“你不是说,本心不失,方不会在武之一道上入魔。若你不知本心……”
对方回身,弯腰看着少年的眼睛,神色认真:“本心……与心魔,只一字之差,你可明白?”
祁薄阳摇头。
“不明白便算了。”沈醉摸摸他的头,不以为意。
旁边树上的一个灯笼熄了,蓦然黯淡了一片。
沈醉眸子在那灯笼之上定了一会,面色微沉,虽然不显,但祁薄阳却能看出他心情并不好。
“你……怎么了?”
沈醉朝他浅笑:“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此前沈醉对他起了杀意,事后也不过是以一句“想到了些事情”搪塞过去,此时即便又是如此,他仍旧无计可施。
少年不是不清楚自己近来的古怪,沈醉亦是对他明言,分说利弊。
但明知如此,他却是还是不想与眼前之人分开片刻。
朝也不离,暮也不离,朝朝暮暮,生死不离。
他心中如此想着,眼中对方身影在微暗的灯火下,模糊不分,隐隐可见面部轮廓。
沈醉长相不过中上,喜怒无常,行事轻佻,实在不算是个好相处的人,可他却恨不得绑了这人在身边,半步也不离。
若是来日这份感情没了,想起这些日来的荒唐,真不知会是何种感受。
想及此,他再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沈醉抬起他的下巴,细细看他神色:“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祁薄阳抓住那只手,用力将他一推,沈醉退了两步,再难后去,只靠着后面树干。
沈醉自然不可能被他这一推给推动,只是少年要做什么他都不在意,也就任由他去了。
树上的灯笼熄了一个,薄雪簌簌,落了他头上星星点点。
祁薄阳伸手为他拂去头上雪痕,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脸看,直似欲将他拆吃入腹。
纵是沈醉,在这种目光下,也难得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自语道:“我倒不知……我有这么好看。”
“唔……”他一话未完,即被骤然扑上来的少年堵住了嘴。
怔然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祁薄阳比他矮大半个头,垫着脚尖方才能吻到他唇,故而用手环了他的脖子,倒像是挂在他身上。
若说是吻,却不尽然。只知胡乱舔弄、啃咬,毫无章法,若是换了一人在此,必定被他害出一肚子火气。
所幸他遇着的是沈醉。
沈醉七情六欲淡薄,虽也爱招惹美人,不过图个新鲜,只因唯有这种时候,才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活人。
他眼底淡漠,看着闭了眼,似是极为动情的少年。
身上还有少年特有的清新味道,混着冰冷的雪味,倒是极为好闻。
这么一个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少年,他见了却只想……杀人。
他身靠着树干,闭目宁息,随着少年去折腾。
只是祁薄阳得寸进尺,手往某处溜去,沈醉终忍不住睁眼,捉了他双手,将他扣在怀里:“你刚做什么?”
他话里没有多少怒意,祁薄阳松了一口气,方才意乱情迷之下,他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被沈醉一语惊醒时,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祁薄阳看着他,露出一个分外无辜的笑容。
“少年人……血气方刚,也可理解。”沈醉手自他衣襟中滑入,向下身探去。
祁薄阳睁大眼看他,沈醉却反将他身子一转,二人的位置便与方才倒了个。
沈醉倾身,在他耳边道:“明日我们便要离开此地。大概再过个十日的,就能到昆仑了。”
如此旖旎之时,祁薄阳万难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扫兴话来,只觉得这人当真讨厌。
若说沈醉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听着便觉得可笑。以他对于这人的了解,除了他故意所为,哪有第二种解释。
他满心愤愤,一时气血冲头,竟伸腿蹭了蹭对方下身:“我……我身体都好了。”
此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脸要烧起来了。
沈醉一挑眉,笑道:“极好啊。”
祁薄阳还未来得及说上两句,便听得对方声音暧昧甜腻:“我们……先回去,时间还早得很呐。”
第十五章:海棠花开早
纵是之前如何大胆,箭在弦上之时总有些紧张。
前些日子,祁薄阳心无杂念,只想将沈醉绑在身边,让他半步也离不了。而如今,那份感情还在,细微之处却有了何种不同。
他怔怔分辨这不同,终不了了之。
情之所起,何人知是从何而来。
他沐浴后,擦干头发,转过屏风,沈醉懒懒倚在榻上,只着了件薄薄的亵衣,朝他招手,动作间前襟敞开,露出大片肌肤。
祁薄阳于原地踌躇片刻,目光在那片肌肤上不住流连,咽了口口水,抱着种说不出的悲壮情怀,或夹着点自己也未知道的小心思,抬步走了过去。
还未等他至榻前,一股柔而坚韧的力道已将他卷了过去。
沈醉张臂将他揽在怀中,一个翻身便把他压在了身下。
祁薄阳一颗心忽起忽落,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