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太什么时候到?我们需要准备什么?”云娘又问了另外一件事。
“她快到京时会再使人来送信儿的,现在还不忙——现时她也就刚刚动身吧;我们看看红衣会怎么安排再说也来得及。”老太太倒也不着急。虽然说老姐妹十几年不曾见面了,但也不急在一时:看那信里的意思,她姐姐要到京里长住了——是来投奔她的意思。
香姨娘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她真得很想一巴掌打过去!不,她是想一刀杀了这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她绝对想不到,这两个丫头居然胆大到要飞了!可是她必须要忍下,因为这两个丫头要搬出去了,那她再这样打骂怕是这两个丫头再也不回这院子了。她还要指着这两丫头给她在贵祺面前添好话呢!所以她是忍了又忍,呼气了又呼气。
两个丫头跪在地上心里忐忑不安:把红衣的话儿回了香姨娘后,香姨娘一点反应也没有。没有像她们想得那样大发脾气,屋里静得有些诡异。
香姨娘总算把气平了下来,笑着对宝儿双儿说:“还不起来。跪着做什么呢?我这不是正在想给你们带些什么嘛,一时竟忘了你们还跪着。”顿了顿,红了眼圈又说:“我的脾气是不太好,不过我是一直把你们当成了姐妹般的。如今你们一说要离开我,我这心里却是酸得很。”说着还流下了泪来。
宝儿双儿有些不知措得看着香姨娘,香姨娘这样温柔的一面她们从不曾见到过。一时间两人不知道该对香姨娘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你们在我这儿是个丫头,我脾气又不好,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相处了七八年了,我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只一心想你们好罢了。可是你们这一去菊院那里,却没有了自己人了。想想那安儿名义上是老太太赐下的,与你们身份不同。你们过去了,唉——”香姨娘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声:“以后的日子可要靠你们自己了。虽说是跟了老爷了,但必竟不是这府里的出身,怕是那些小丫头们也不会那么服你们管的。”
不要说双儿,连宝儿听了心里也酸了起来:这姑娘是脾气不好,不是打就是骂得。可在这候爷府里确实是自己人。姑娘现在一句一句,哪一句不是为了她们好?哪一句不是在为她们担心?
“不过出了这个院子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那贱人这样把你们弄去菊院,想是要借刀杀人了。你们要万分小心在意了。那安儿是不会容下你们的,而我又不在你们身边。唉——,以后苦了你们了!那红衣这样安排就是安了这样的心思害你们的。必竟你们被老爷收了房,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一定是怨恨的!不想背个不贤的名,就这样把你们扔到菊院去,看你们和安儿相斗,又能去了我的臂膀,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啊!”香姨娘一句一句得与她们分析着红衣的心思,她一定要让这两丫头相信,红衣没有对她们安好心。这样这两个丫头还可以为她所用。
宝儿双儿听了香姨娘的话后,心里多少对红衣的安排有了怀疑。虽然是她们自己迫不及待得想出了这喜福院,但是此时听到她们姑娘所说话,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香姨娘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叫她们出去收拾东西去了。看两个丫出去了,香姨娘起身到妆盒里挑了几样东西,拿出了两只玉镯又放了进去,想了想后狠狠心取了出来;又取出钱匣拿出了二锭银子就回了床上。
宝儿双儿收拾了进来跟香姨娘叩头道别,香姨娘又洒了几滴泪后把取得首饰与银子交与二人:“你们跟了我多年,现时也和出嫁一般。姑娘我也没什么可送的,这些首饰作个念想,这些银子留做急用吧。”香姨娘说得凄凉无比,就好像她们这一去不是去菊院,而是要出府另居再也见到了似的。
宝儿双儿却被感动得泪流满面:人非草木啊,七八年下来姑娘对她们也不是没有情份的,只是平日里不曾显出来罢了。二人谢过后,香姨娘道:“你们去吧。本想让你们晚些日子过去的,只怕你们迟些去惹那贱人不高兴了,她又想些什么法子为难你们。只好让你们现在就去了,我实在是不舍得啊——”想起送出得那些东西,香姨娘就一阵肉疼,这次倒也哭得货真价实了。
宝儿双儿听了又陪香姨娘哭得半时,才依依不舍得、一步三回头得去了。
香姨娘看她们走了,半躺在床上冷笑:要是这两个死丫头晚去个一时半会儿的,让那安儿有了心理准备,那戏就不好瞧了:这时去,想那安儿还没有得到信儿吧,乍见之下怕不会给这两个丫头好脸子,正好合了我的话。这两个丫头恨上了红衣,才能与我永远一条船。
安儿呆呆得看着这两个做了妇人打扮的丫头,她识得是香姨娘房里的。如今她们却说是被老爷收了房了,来这儿服伺老爷。安儿当然不高兴,应该说她是非常生气的。这菊院说是贵祺的院子,一直却如同她的一样——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现在有两个人来要分她的院子,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让丫头们安排你们的住处。”安儿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派头:“你们在这院子里安安份份的,老爷不叫你们,你们不要随便上来伺候。”
第一卷 三十五
安儿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派头:“你们在这院子里安安份份的,老爷不叫你们,你们不要随便上来伺候。”
双儿听了也就罢了,可宝儿听了就很不乐意了:都是通房,凭什么对我们吆五喝六的!宝儿上下看了看安儿,似笑非笑的说:“安儿姐姐,你比我们姐们早几日服侍老爷,姐姐这两字倒也当的。只是这菊院是老爷的院子,我们的身份相当,不好劳姐姐费心安排我们姐妹。我们自会安置自己的。”说完拉了双儿一下,就要转身去看房子。
安儿一听,这丫头一来就要压我一头不成?还真反了她们了:“站住!这院子的规矩你们知道吗?知道那里是不能去的?既然你们认了我这个姐姐,我这做姐姐得就不能不教你们点规矩!”说着,安儿还坐下了:“虽说都是通房,但身份却有不同!我是老太太赐下的,你们呢?不过是姨娘房里的丫头而已!还是先收了房才被太太允了得,能与我比吗?还请你们自重!”
这几句话把宝儿双儿说得双脸通红:收通房丫头就女子的一方来说也是婚嫁,这没有禀过老太太与太太,她们就上了老爷的床,与私通一样是很不检点的。就连宝儿这时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本来她听安儿的前几句话还想反驳反驳的,但后来听到安儿说她们先收了房的话时,也脸红得说不出话来了。
安儿看把这两个丫头镇住了,不禁有了几分得意:看你们还敢骑到我头上去!在这菊院里只能听我的。
宝儿和双儿只好随安儿叫来的一个小丫头到了一间房里。这明显是给小丫头们住得房子,可是宝儿和双儿都没了勇气去找安儿说理去。
所以宝儿双儿都不知道红衣使人给安儿说:香姨娘房里的两个丫头被老爷收了房了,明儿会过来一同服侍老爷。安儿听了这话,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这香姨娘什么意思?太太安排让她们两个明儿过来,她今儿迫不及待得让她的两个丫头来了!
晚上香姨娘在几个小丫头的服侍下用过了晚饭,躺在床上想心事:这宝儿双儿都去了,这院子再也没有心腹人儿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呢?就连平日里常做的事儿,这些小丫们服伺得也不尽人意儿,这让香姨娘很烦心。
香姨娘想来想去,忽然想到:我娘从不曾为这些事儿烦过心,因为她本来就是一府的夫人。对了!那红衣为什么也没有这些烦恼?因为她是候爷府的夫人啊!她有钱就有人,有人想做什么不也是得心应手吗?反过来看看自己:连吃个茶都得经红衣的手分了过来,没有红衣的允许,她动不得府里半文银子!
香姨娘想着想着,感觉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关键的问题:如果她是候爷府的夫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烦恼了!可是这明显是件不可能的事儿。不过如果只是喜福院呢?她能接管这个喜福院的话,她就有了动用府里一些银钱的权力,她还能自己挑奴才了!那这个院子里就会全是自己的人了!她还会在乎那两个一心攀高枝的丫头?她还会忍受那两个丫头的气儿?她还用得着巴结这两个奴才?对,就是要想办法让老爷答应我自主事务!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呢?怎么做到呢?香姨娘绞尽了脑汁,一夜也没有想出办法来。她现在只是一名妾,按规矩不可能有自主的权力的。说白了她就是这候爷府财产的一部分,你听说过给钱财自主权力的吗?
香姨娘往后的几日里日思夜想得就是想办法让贵祺能答应她自主院务。
贵祺晚上又避到菊院来了——他并不知道宝儿双儿要到菊院来得消息,所以更加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已经在菊院了。
他进了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