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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1 / 2)

>念……”

朱厚照怔怔望了那明黄绢帛,忽而笑开了来,“什么遗诏?什么书信!朕还未死!”

火盆耀焰,明黄成焦赤终化灰黑。曜眸中,星点泫亮湮覆入玄水深暗。

第46章 章四十四

'正德十四年六月丙子,宁王宸濠反,巡抚江西右副都御史孙燧、南昌兵备副使许逵死之。戊寅,陷南康。己卯,陷九江。秋七月甲辰,帝自将讨宸濠。丙午,宸濠犯安庆,都指挥杨锐、知府张文锦御却之。辛亥,提督南赣汀漳军务副都御史王守仁帅兵复南昌。'

宁军攻下南昌周围乡县便向安庆进发,谁曾想皇师竟有如神助轻而易举攻入南昌!朱宸濠留下副将继续攻打安庆,自己匆匆带领一队骑兵回师南昌。待得赶回,水师已与皇师交战一日,宁王水师船巨力威却敏捷不足,昨日一战败绩,宁军再次退向东北后方数里。是以水师将领下令连方阵,船船相靠,首尾相接,兵马行于其上如履平地,方阵逼近,皇师船小势微,暂不能破阵,只得退守西南岸。

晨曦雾霭,津迷渡。朱厚照高立于埠头,见那人银甲破重雾,一骑驰前。

朱厚照乘舟相迎而上,百步之距。

“数访宁王府,看来你也非无所作为。”

朱厚照看对面那人戎马银盔,意气傲扬,唇微勾,眉挑目狭。自己也曾立在那样的小皇叔身畔,只不过,他的眸中不似现在这样寒极冰破。但是,现下的他眸中,只映照着自己,只有自己,不是么?

朱厚照慢慢慢慢勾起唇。

湖面白雾泷漫。

朱宸濠定定望了对面的人,一避再避,终不能避。

风起,雾散。风自身后吹拂推前,朱宸濠缓缓举起弓。箭矢炽焰。

时机已到。

箭疾鸣。

朱宸濠侧身避过,箭急发。突生变故,朱厚照落入水中,燃焰的箭羽射钉入仓,焰赤腾。后发又至,颌下微凉,对船一人自船腹下跃上立于船头,竟是王守仁!

不算太陌生的内力若沙流逝感……只是这一次,更混有其他剧毒流遍经络五脏!

风向此时竟然转西南,迷朦中那艘火船顺风向己处撞来……

“小皇叔!小皇叔!……”一团明黄氲了水渍扑靠过来,朱宸濠微微勾起唇,“朱厚照,就算是老天也帮你,我……也不会……输!”

流火窜,湖面红赤。对面王守仁领军进攻而来……

第47章 终章

'正德十五年春正月庚寅朔,帝在南京。'

“父王父王父王……”

朱厚照木然被那稚气的少年撞开,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惶然回护住床沿,“出去!谁打扰我的小皇叔休息,立斩无赦!”

那少年似乎被凌厉暴怒的眼神震慑住,抽噎渐低,怔怔看了他,再看看床上的人,大哭:“你是坏人!你害死我母妃,害死我父王,还把父王的尸身拘在你身边!你是坏人!你赔,你赔我的家!”

朱厚照微愣。

“陛下,臣找到世子之时,他已患失心疯……臣恳请陛下,让臣下将他带回抚养,自此之后更名改姓……”

“王守仁!”朱厚照将少年扯拽开的被角仔细拉好,回转身,唇边勾起一抹笑:“王爱卿,一个疯小子,哪里懂得这许多?朕真不想提醒你,娄妃投水自尽谁才是罪魁?!你真的是为了大明江山才盗取大内禁药,才暗藏舱下暗箭伤人?!念在你毕竟救了朕,亦是看在大明江山的份上,朕不能怪责于你。只是现下小皇叔病重垂危,你却带了疯子来闹腾,居心叵测!滚出去!”

王守仁拜了拜,牵携少年恭身退走,到得厅外,对了候在外堂的杨一清王纶摇摇首。

“陛下现在的状况……谁劝都不会听。看来下猛药也无济于事。他坚持认为宁王根本只是昏睡……”杨一清捋了捋稀白的胡须,面愁眉皱。

“殿下的症状十分奇特。当日我查看之时已然死脉,却又一直有一息不断……身体经炎夏寒冬依旧不热不冰,亦无腐化迹象……汤药喂入又与常人无异……我王纶行医多年,这实在是……比起殿下,现在更要紧的怕是皇帝陛下。背伤愈重还不肯医治,而且现下的偏执已然成病……”

王守仁垂头叹气,王纶觑着他,说不上厌恶此人,却也喜欢不起来。若不是为了朱厚照,自己绝对不会愿意与此人同处一室。

主上的心,他自己也许也不曾明白,或者不愿承认,朱厚照已然超越他的宏图伟志。此时他自己不生不死,若他醒来,定是不愿见到如今朱厚照此等癫狂模样……

“陛下虽然还是如常处理政事,只是长久在外游历拒不归京,总是不妥。何况气郁久伤,于身体大大有损,实在危险。”杨一清叹道。

朱厚照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仔细为他穿好帝服,披上裘衣。窗外纷雪簌落,高阁之上玉蟾宫灯淡出柔和的“月”晕。

“小皇叔,我们如今在南京,看,满月恒照,你喜不喜欢?”软软倚伏他身侧的人并不答话,凤眸紧合,唇色淡。

“小皇叔,你醒来,你不是要南京么?你不是要皇位么?都给你,什么都给你!厚照什么都不要!”

春回花盛,夏炽叶繁,秋尽世凋,又是大半载过去。朱厚照每日如常处理朝政,王纶几已放弃劝说偏执的朱厚照,实际上,王纶亦几乎相信,主上,很快会醒来……

是日,云淡气清,碧空疏朗。王纶远远眺着湖中一坐一卧,坐立之人不时调整落坐的位子,为怀中人挡开深秋微寒的风。

主上如有所感,应是喜悦的吧?

又一条鱼儿上钩,朱厚照欣喜地拉杆收线:“小皇叔,今天厚照给你炖鱼汤。”

“咔!”小舟似乎触上了湖石,靠在朱厚照怀中的朱宸濠身体一歪,竟直坠入湖!

舟覆。

王纶以及众侍卫忙趋近而救。

朱厚照死死箍住那人腰际,湖石尖锐,湖草环缠,朱厚照潜入水中解困,少时已是满身伤痕。背上的伤绷裂,冰水若锥戳入脊柱,朱厚照恍若望见湖底有迷幻神奇的光圈……有明黄炫影仰卧其中,水纹荡过眼睫,那远处的幻影近了些……凤目慢慢张开,泫深的眸映照着自己,只有自己……唇微勾开合:“厚照。”

“小皇叔!”

身上骤冷,被褥滑下,朱厚照惊觉自己竟然是坐在床上!

“小皇叔!小皇叔怎么样了?!小皇叔呢?!”

王纶端了药汤,颇为为难:“殿下脉息断绝……请陛下节哀。”

朱厚照定定望了王纶,忽而唇微勾,眸中死寂,“我看到他了。原来你是要舍我而去……才会那样看着我么?那样只注视着我……”

'正德十五年九月己巳,渔于积水池,舟覆,救免,遂不豫。'

'正德十六年三月癸丑朔,日有食之。'

朱厚照缓缓移靠窗边,窗外白日暗晦,天狗食日。繁华盛极已颓的梅色渐渐模糊灰沉,终是只依稀可见虬枝狰狞。不多时,阴影既退,日归中天,朱赤见赭的颓败梅海又明晰起来,若地底孽火,映了炙阳,颓且烈,吞噬天地。

“小皇叔,日食,厚照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正德十六年三月丙寅,崩于豹房,年三十有一。'

第48章 终章番外

孽镜摄星魂,忘川涤业障。

孽镜台中摄罪业,孽缠身,业有报。

朱宸濠舒步迈上,唇微微勾起,负手定立在孽镜台前。一场谋逆,累兵民数万。然一将功成万骨枯,无悔!愿偿!

灵珀化镜,清明幽奥。镜中形影渐显,竟是朱厚照!

朱宸濠微勾的唇怔滞,眸色一凝,密睫渐渐渐渐暗了眼眸,忽而凤目飞挑而起,泫瞳映照镜影,影中那人熠熠光曜。

人之为灵,一生之所逐所欲固铭于心,时时翻查瞬不或忘;一生之所愧所思亦摄于心,每每规避拟以为虚。孽镜台上迫自省,回避不能。

“朱宸濠,妄起杀伐,然天之降命以为劫数,既已终了,本王便予你往生。”

朱宸濠直立于堂下,拱手相谢:“多谢秦广王。只是若无过无孽,何以孽镜台上镜影仍显?何况数万死伤亦是罪孽,愿受刑罚以偿!”

秦广王摇头笑言:“只因那朱厚照仍拘了你一缕命魂不放,是以镜中得显其影像,于你之往生无碍。”

“朱宸濠愿往忘川水中受罚偿业!”

秦广王沉吟许久,叹:“你乃天命之降祸于人间,并无罪业。何况那忘川水,神仙尚不能抵其开古之寒,承其万年之怨,若入,魂魄尽灭于其中,天地无存,再难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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