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1 / 2)

>  “你胡说什么!”叶灵凤高声尖叫,开始撒泼,狠狠推了安澜一下,又抓着安澜的的胳膊往屋里撕扯,喊道:“你把你妈当成什么人了!你不信的话就住下来好了。”一边哭,一边骂。

安澜再了解她不过,越是哭闹得厉害,越是心虚,自己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了。他心里觉得很疲倦,忽然不想管那么多了,轻轻地关上房门。独自下楼了。

楼道里十分昏暗,声控灯不知何时坏了。安澜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周围十分安静,他只能听见自己“沙沙”的脚步声。

安澜停下脚步,想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照明,不知道为什么四周的氛围让他感觉很不对劲。

忽然,他发觉周围“沙沙”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止。安澜顿时吓得汗毛乍起、动弹不得。耳朵里那种“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地走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停止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捕风(3)

“小伙子,是我。”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安澜转身,拿出手机照了一下,看到来人是白天见到的那个姓张的面馆老板。

“张师傅。”安澜松了一口:“您可吓死我了。”

“对不住啊。”老张有些歉意地说,从手里的纸袋里拿出一个手电筒,两人借着灯光下楼。老张大概是听见了安澜和母亲的争吵,就劝安澜不要和母亲置气,又说起了单亲家庭里父母的不容易,安澜不想和外人谈论家里的私事。就转移话题问道:“这么晚了还去楼顶啊?”

“是啊。”老张说:“我在楼上种了点葡萄,这两天该架秧子了。”

他们刚走出楼梯,远处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人就跑过来,叫了一声“老公〃;一头扑到了老张的怀里。

安澜认出这女人就是那天见到的老板娘。

“你去哪里啦?又去伺候那几根葡萄秧子了。真烦,下次干脆不要回来了。”女人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老张呵呵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我在楼道里遇到了熟人,就多聊了几句。你怎么不在家等我?”

女人用一双凤眼瞄了安澜一下,才撒娇道:“我刚才在卫生间洗脸,看到一只蟑螂,吓死我了。”

老张无奈,和安澜道了别,并邀请他没事去家里玩。然后才揽着妻子的腰,慢慢回家,嘴里轻声细语地说着安慰的话。

十一月份,他们的司法资格考试成绩公布,整个年级只有六个人通过,其中就有安澜,而且他的分数还不低。安澜查完成绩,高兴坏了,蹦蹦跳跳地要庆贺。可是他们宿舍其余五个人都没有通过,正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安澜不愿意给他们添堵,自己跑到走廊上找其他宿舍的朋友玩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辰夜的手机号。

他猜想辰夜也许会关机,也许会无人接听,但他还是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辰夜。话筒里“滴滴”了两声,就被人为按断了。

安澜站在阳台的风中,握着被挂断的手机,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不愿意接听我的电话!安澜在这一刻,才忽然意识到,在他和辰夜说分手的时候,辰夜也毫不犹豫地把他给抛弃了。

安澜愣片刻,又拨通了叶灵凤的电话。现在是早上十点,她今天是夜班,此刻大概还在床上。安澜不认为她会接,但是两秒钟之后,那边传来一声含糊低沉的男人声音:“谁啊?”

安澜把手机关掉了。

他闷闷不乐地跟几个同学出去喝酒。回来时看到学校的报告厅里举行冬季招聘会,里面乌压压全都是人。几个人兴致勃勃地在门口填写了简历,冲进人群。

安澜对未来什么详细的筹划,模糊的理想就是挣钱。报告厅里有许多大中型企业的职位。其中几个中外合资的汽车公司摊位前更是挤得水泄不通。安澜凑上去看到岗位需求上写着:总裁助理、法务、市场经理等职位。安澜填报了法务这一职位,和人事部门随便交流了几句,留了联系方式,才离开。

一个小时后,大家终于从报告厅出来,头发和衣服凌乱不堪,一个女生的隐形眼镜掉了一只,正捂着另外一只眼睛啪啪流眼泪,还有一个男生的手表链子被挤断了。大家各自感慨一番,又把烦恼抛到脑后,高高兴兴地去吃饭了。

临近寒假,学校的课程大部分都结束了。安澜在这期间,找了一份兼职,就是给“千味面馆”老板的小侄子当家教。小孩正读八年级,寒假来老张家玩。老张因见侄子考试成绩差,就请安澜每天抽出两个小时给他补课。

下午六点,安澜拿着下载的试题,来到老张家里。老张家在二楼,两室一厅,面积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温馨,地上铺着绒绒的毛毯,窗帘是米白色的,桌子上放着一对红蓝色的茶杯。看得出来,这个家平时只有老张夫妻。真是奇怪,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竟然没有孩子。

老张的小侄子是个很笨的小孩儿,一看就是成天玩游戏玩的大脑麻木的那种类型。安澜见过太多这种孩子,但是看在一小时五十元的薪酬的份上,他只能耐心地在纸上讲解,违心地鼓励:“这个思路已经很接近了,真聪明,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方法?”

老张有时候会进来聊几句,老张喜欢侃大山,又对安澜这样的大学生很敬重,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小侄子爬到桌子上,抱着老张的脑袋,两手揪着他的耳朵,喊:“叔叔叔叔,我要上课,你出去啦。”

老上索性把他抱起来,在屋里飞来飞去。这时候老板娘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轻声笑着:“在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小侄子从老张手里挣脱下来,乖乖坐在安澜身边。老板娘把西瓜递给他手里时,他急忙站起来接住,嘴里说:“谢谢婶婶。”又略微靠近安澜。不知道为什么,安澜觉得这个小孩很怕老板娘。

老张调侃道:“这小子平常在家里无法无天的,也就在婶婶面前乖一点。〃

老板娘用纤长的手指捂着嫣红的嘴唇,咯咯笑着,娇声说:“小男孩淘气一点才可爱,是不是啊?”她对小孩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小孩儿嘴里吃着西瓜,冲她翻了一个白眼。

安澜觉得这一家子挺奇怪的。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的家庭不是也挺奇怪的吗。他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欲望,不过几天之后,老张倒是把自家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当天课程结束后,安澜正打算离开,老张却神神秘秘地把他叫到书房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给安澜看。

“这是什么啊?”安澜问。

“你看,你先看。”老张给他搬椅子,又忙着倒茶。

那是一张十年前签署的人寿保险单,被保险人叫张欣悦,依照年龄推算,现在大概是十六岁。安澜前后看了一遍,问他:“怎么?被保险人出意外了吗?”

“那是我女儿。”老张说到这里,神情明显很消沉。

安澜脑子里转了一圈,疑惑道:“你女儿十六岁,但是你爱人才三十岁吧?”

“女儿是前妻留下来了。”老张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重重地抽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讲了自己的家庭变故。

他原本有一个平淡普通的三口之家,四十二岁那年遇到了现在的妻子,爱得要死要活,于是毫无留恋地办了离婚手续,带着女儿和现在的妻子搬到这个城市。

“丫头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后,就总是生病,到医院里,医生也查不出具体的病因,一会儿说是过敏,一会儿又说是内分泌紊乱。”老张猛抽了一口烟,然后剧烈地咳嗽。安澜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泪光闪过。半晌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这个孩子啊,从小性格就内向,不过脾气却很好,很像她妈。她的病一直好不了,总是背着人流眼泪。我记得她临死前的几天,偷偷和我说,想离开这里,想回到妈妈身边。我当时答应她,等病稍微好一点就让她回去。没想到……”老张声音哽咽了一阵,低声说:“没想到,三天之后,她就死在了家里的床上。”

“怎么会?”安澜有些惊讶,他对这类事情一向很敏感:“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地就死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送到医院时,医生说是心肌梗塞。她的心脏一向不好,没想到竟会为此死掉。”老张说完,就沉默了,低头一支一支地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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