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人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假释也好,减刑也罢,这事难度不大。离婚协议书我也帮你拟好了,只是在财产分配方面留了空白,随便他,咱俩压根就不是冲那去的。只不过,含笑,记着一条:防人不心不可无。跟他说,先签了协议书,再谈帮助他父亲出狱的事。”
离婚,安父假释或减刑,六年之结,在四年过去后经由她心爱人的手提前解开。含笑想笑,眼眶中却有热流暗涌。再见秦锐,与狂喜俱来的,是愧疚、无奈、心疼。当初她负情在前,经年流转,他执着出现,无怨无怼不说,还不要承诺不计后果地决绝退婚,现在,又义无反顾地把原本属于她的债务扛在肩上……,桩桩件件,如同一粒粒砝码,沉甸甸压在心头,含笑根本就掂不出需要为他做多少,才能平衡彼此感情的天平。
秦锐的“家”位于他公司附近的一幢高层公寓,建筑风格典雅高贵,外行人都看是出来价值不菲,或许也正因为此,入住率不是很高,仰头望上去,稀稀疏疏的房灯不仅没点缀出高楼大厦的气质,相反,凸显别样冷清。
车慢慢滑停在公寓入口处。看出了她的踌躇,秦锐微微一笑,说:“太晚了,改天再请你上去坐。车你开回去,明天我去饭店开了你的车再换。”
他指向她的包:“签好之后,把他父亲的资料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是俺写得不好吗?别说收藏,连留评都很少。
拜托,游过去的时候,哪个吐个小小小小的泡,让俺知道你曾经来过,成不成?
离婚协议书(二)
一个上午含笑都在想着包里的协议书,以及安子辰父子。假如没看到那本相册,或许,她不会认同秦锐的担心,安子辰人虽冷硬,却还从没有为难过她的时候。
事实是她看到了。那些优沃的生活和若有还无的维护一旦得到解释,含笑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做任何事,尤其是,让他签离婚协议书。
但是,无论如何,那东西就她一个人的签名是不会有效的。
草草吃了午饭,含笑无精打彩地往城里去。先在秦锐公司楼下与他换车。看到她耷拉下眉眼的模样,向来好脾气的秦锐目光闪过一丝怀疑:“你……并不希望他父亲早些出狱?”
不希望安父早日出狱,就是不想和安子辰尽早脱离夫妻之名,就是不接受和秦锐重新再在一起。这罪名可扣得大了。含笑赶紧一迭声地否认:“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颠倒女生的笑容重回秦锐脸上,他安慰般拍拍含笑的脸:“弄完打我电话,晚上咱们去灵湖公园玩。”
含笑眼底掠过羞涩的甜蜜。
接到含笑吞吞吐吐约见面的电话,安子辰有些诧异,直觉相信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说:“行,下了班我到农庄来接你。”
等他下班,不就是晚上了?晚上,她答应了和秦锐去灵湖公园。“不用,我现在就在市里,下午……下午你有没有时间?”含笑急迫。
那头静默片刻,沉沉的声音自话筒里震来:“好,哪里?”
半个小时之后,在离4S店不远的一家咖啡馆,安子辰隔窗看见那辆熟悉的车驶进停车坪。一个着宽大保安服、满脸稚气的半大小伙子指挥她倒车入位,倒、倒、倒……,车尾擦墙,倒不了了。安子辰扶额苦笑。小保安吓得面无人色,扬在半空的手都忘了放下。含笑下车,苦着脸抚摸她可怜的车屁屁,小保安围着围后似是在作解释又象在哀求……,然后,含笑挥了挥手,小保安如获大赦地不停鞠躬。含笑往咖啡馆入口走,与玻璃窗里安子辰的目光对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讨好般笑。
“我记得你那车是有倒车雷达的。”安子辰替她拉开座椅,附耳慢吞吞涮一句。
含笑脸红:“那不……有保安引导吗?我想,人应该比电脑管用的嚎。”
是呵,你总是在该不该信人的时候,都毫无保留地选择信任。
“呆会去找那小子赔钱。”
含笑急急摆手:“算了,算了,他也就是个乡下来的打工仔,刚工作不久,让他赔宝马车的油漆,不得等于白干好几个月?”
安子辰睨她一眼:你也知道自己开的是宝马?
含笑在他的睥睨里慢慢嘟起嘴,挂系住午后的阳光照得安子辰满心印暖。他认命地摇摇头,把自己的车钥匙推到她那边:“换车吧,等油漆做好了再换回来。”
“喛!”含笑笑,啜一口他给她点的果茶。
“找我什么事?”
含笑脸色骤变,目光如灯影,摇曳着躲开安子辰的探寻,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放有离婚协议书的包,拎起,又放下,缩回手佯装取暖般团住散着热气的杯子,受烫不过,松开后又不知该放哪是好。
果然有事。安子辰仰入椅背,抽出根烟,也不问她的意见便自顾点上。他同样不说话,两人间瞬时弥漫开一圈紧张。
安爸爸能提早出狱是好事,是好事啊。含笑不停给自己打气,垂头把她和秦锐约见监狱长的事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偷眼看安子辰,脸上线条坚硬,目光锐利得象箭一样直视着她,他这神态,可是和欢欣、感动沾不上边哟。含笑突然就喉咙发痒,吞下一口口水,放弃了努力伪装出的诚恳。
“谢谢。”听完,安子辰侧脸望向窗外,淡漠吐出两字,跟了,立马又转回头,继续望着她,“需要我……做什么?”
他不是个傻子!含笑心里暗叹口气,觉得之前慢慢走近的这个人,如今正象窗外西沉的阳光般,渐渐远去。
就无谓再说什么了吧?说得再多,也不叫含蓄,叫矫情。她收了声,默默自包里拿出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
安子辰并没有直接打开,他又点着支烟,吸了两口,这才拿起纸袋,仔细解开细线,抽出里面的协议书。他抬高纸张,挡住面孔,似是看得很认真。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咖啡馆里亮过一圈幽幽暗暗的灯光,照着含笑勉强提起勇气陪伴黄昏昏黄。
她不应该怕,也没什么好怕的,但,她确实就是怕。
“幸福的距离,就算万公里,在你眼里有我想要的勇气,从南极到北极……。”含笑的手机一惊一乍地响开,往昔无限温存的歌声此际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拿出来,是秦锐的。她偷眼看安子辰,纸张遮着他的脸,什么都看不到。
她接通电话,声音低怯得象是在做贼。
“我下班了,你在哪里?”秦锐语调轻松。
含笑不自禁就把位置告诉了他。
秦锐笑:“我就知道你搞不定,等我过来吧,我已经快到4S店了。”
含笑又是惭愧又是紧张,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听“啪”的一声,惊得她差点把手机摔落,扬脸望过去,安子辰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尤如煞神般阴沉,他一掌把协议书拍按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问:“有笔吗?”
也没等含笑回答,他上下摸索自己的西服口袋,然后,大吼一声:“服务员,拿笔来!”
一名服务生战兢兢地递上来一支圆珠笔。
安子辰暴烈地将笔扔在地上,不顾周围投射来的各色目光,吼服务生:“你有没有常识,离婚协议书能用圆珠笔签吗?”
“子辰!”含笑抓住他的手,心情全化作了指间的颤抖。
安子辰反掌就要甩开,许是感应到了那股颤栗,呆怔几秒,终还是由了她。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她言辞哀恳。
安子辰冷笑两声,张张口想说什么,又无声合上。服务生帮他找来只自来水笔,安子辰覆手含笑握他手的手背上,缓慢而又大力地推开。他掌心传递出的热量无由来地灼痛了含笑,下意识般又去抓他的手。
“宋含笑,你这样子,我没法签字。你到底要不要我签?”
听了这话,含笑的手慢慢缩回。她担忧地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青白,轮廓线条越来越僵硬,却捂不住心里有个声音清清冷冷地说:“要,要,我要自由,我要和秦锐在一起。”
安子辰拧着眉头在两份协议书上签了字,推甩到她面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