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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吃什么药?含笑傻眼,想起以前爸爸也是经常喝高,母亲不时陪他趴在卫生间里用手伸嘴里抠,刺激呕吐。也不再多想,抓了件外衣,扶安子辰坐起披上,“来,我们想法吐出来。”
她真的就架着他半跪到马桶上,没等安子辰反应过来,一只小手伸进他嘴里,两根手指象弹钢琴般跃动着往喉管里钻,又轻,又柔,又软,又痒。他“哇”的一下喷出无数腥恶酒臭物自含笑手腕流下,正羞惭难言,却听含笑轻拍着他的背鼓励说:“再吐,全吐出来就舒服了。”
生平第一次,安子辰自醉酒后体味到漫盖过难受的感动。
漱洗干净,回到床上,喝下杯温烫的养胃冲剂,躺在蓬软的羽绒被里,尽管头还是有些昏沉,但安子辰的确感觉舒服了很多。他依旧象是不敢相信般半合着眼,隐隐见含笑人影晃动,大灯被关,晕黄的夜灯光如纱般笼罩下来。安子辰突然莫名其妙地不自然。候了半天,枕边还是空空静静,他慢慢踡身,又似是不胜寒意。
就在他迷迷糊糊、睡不着又不愿醒时,有清淡的体香附近,一个暖热的布包被塞入他怀里,一只手拉了他的手抱住布包,仿似自天簌传来的声音软软拂过耳畔,“我随便找了个酒瓶来灌,怕爆,不敢烧太烫,你用着要是变凉了就赶紧扔出来。我在这,觉着有不妥随时叫我。”说着,掀起个角的被子又被细心折盖好。
安子辰没说话,只是更深地将头埋入枕被间。含笑一通折腾下来早已过了睡意,抬眼见窗帘后亮色隐现,抱着床被子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至初一早上。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动力貌似太小,还是更得有些无精打彩。
离婚协议书(一)
春节眨眼即过,安爸爸再进监狱的时候,却是心满意足。
“我很欣慰,很高兴。”面对安子辰担忧的目光,安爸爸一脸笑意。
旷野,连流云也落拓。安子辰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爸,对不起,当年……。”当年,总是他将自己的幸福,押注在了父亲的牺牲上。
“傻孩子,当年……,就算是只拿钱,我也会同意的,那么大一笔债……,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你开一辈子的出租车呵。只是没想到,含笑这孩子美好得让我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儿子,不要象小时候那样总把事藏在心里,待人家好,就一定要让她知道,珍惜你俩的幸福,也不要因为长辈间的事有隔阂。争取,等爸出来的时候,咱们一起抱着小小安去看……看你妈妈……。”
说至后来,父子俩一起红眼。
到父亲这年龄,自有他看人看事的练达。安子辰不愿去猜想爸爸堪破了他与含笑间的哪些破绽,他只知道,爸爸喜欢含笑,殷殷寄望他“珍惜”出一个小小安。
那何尝不是他的希望?
回城路上,他没有按预想直接去公司,打电话阿雅安排了一些事情后,安子辰回家。提到“家”字,心软软往下陷,他自嘲般笑着摇摇头,真不能多想,越想,防线,就越细。
看到他,含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早上安父婉拒她相送,想来父子俩也应该有些贴心话要说,她没再坚持,就着明媚春光将自己的衣物收拾了打包。
“房间我已经收整干净了;钟点工来了交待她以后连同柜子里头的卫生也要做;你的胃药吃得差不多了,记得赶紧再去买一些……。”含笑一边交待一边拉了行李箱往外走。今天秦锐返回,下午她想去接机。
嘴里絮絮叨念,心里却在好笑安父来去的时辰恰恰与秦锐相反,真是巧得惊人啊!含笑勾起一弯唇线,不留神撞在靠门而立的安子辰身上,“噢,就这样吧,我有事,先走啦。”见他脸色不豫,应该是刚把父亲送回监狱的缘故,含笑的唇线平了下来,她得见秦锐固然可喜,安子辰父子分离也应该是心底忧郁的共鸣。
“子辰,把自己照顾好,时间……很快的。”她柔声说。
是呵,时间很快的,所以,要珍惜。一声“子辰”唤出了安子辰的勇气,“含笑。”他垂头看着皮鞋唤。
“什么?”箱子太大,看安子辰似乎又没有帮手的意思,含笑吃力地往车尾箱上提。
安子辰抬头正要继续说,见到她的模样,苦笑,迈上前:“我来吧。”
合上车尾箱,含笑长吁口气,“谢谢。我真还有事。对了,上次阿雅说4S店里准备用鲜花做装饰,有什么需要,你叫她随时打我电话。再见!”
安子辰没回话。他历来缄默,含笑也已经习惯了,拍拍手,上车发动引擎。自后视镜里见他目光沉蔼看向自己,笑着又挥了挥手,一脚油门离去。
还开着车她就忍不住给秦锐打电话了,正要和他再确认一遍航班,那头已温温和和唤开:“我的女神,新年好!”
新年好,今年的新年,真是特别好!含笑的心就此象只展翅的云雀,直飞上九天云宵。
她激动得竟然停顿良久才说得出话:“航班是……。”
“我已经回了。”秦锐的声音温和依旧。
含笑怔愕:“回了?”
“嗯,昨天回的。”
貌似有哪里不对,可含笑又说不出来。
“你晚上有时间吗?”秦锐跟着说,“有个饭局想你去。”
“什么饭局?”含笑还来不及思考,又落入下一个疑问。
秦锐笑:“我好不容易托朋友引见了市第一监狱狱长,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好端端认识监狱长干嘛?”含笑给弄糊涂了。
“你真的是我的神仙妹妹!犯人缓、减刑的申请原则上是法院判,但只要材料准备充分,一般都会批,所以,减不减、减多少,全由所在监狱说了算。上次问你,你不说安子辰的父亲关押在市第一监狱吗?”
帮安父申请减刑?含笑的脑子里打起个结,迅速,又解开。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狂喜,“真的耶,他早一天出狱,我也就可以早一天和子辰离婚。我们是有约定的,他父亲什么时候出狱,我和他就什么时候离婚!”
含笑看不见当她称呼“子辰”时,秦锐心里系起了一个结。
“那你来不来?”秦锐逗她。
含笑一迭声地说:“来来来。”
来也压根就没谈安父的事。觥筹交错间,是秦锐酒量与公关能力的展现。他谈笑风生,很快化开了因陌生而带来的尴尬,不仅如此,他如同主角般招呼席上诸君喝酒、吃菜,又自觉做着与配角相当的活,不停恭维重头人物的杰出有为,把称谓由“X狱长”提到“X老师”再到“X大哥”,一声声唤下去,一杯杯酒敬下去,那位本因被相求而显倨傲的主给哄得神魂颠倒,连安父的情况都没问清楚,就搂着他的肩膀不停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
含笑痴痴迷迷地看着秦锐。
一席终了,朋友送监狱长回家,秦锐和含笑站在酒店门口,华灯影自他头顶沐下,整个人笼罩有一层璀璨的亮度。含笑继续毫不掩饰地将景仰和爱慕的眼光投向他,盯得秦锐终于笑起来,满脸酒红上的笑意,在光影中惝洋开令含笑不可抗拒的魅力。
他摊摊手:“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得送我回家。”
“荣幸之至。”含笑眸中盛满了他的光芒。
秦锐把车钥匙扔给含笑:“开我的车,有东西给你。”
含笑真心佩服他喝了那么多酒还如此有条不紊之余,颇为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保持着清醒。
刚打开车门,含笑就看到了仪表盘上的牛皮纸袋,不厚,细细一根白线系在袋口的纸眼上若有还无。秦锐坐进来后,将纸袋放进含笑的包里。
“什么?”她问。
“离婚协议书。”
含笑觉得跟他在一起自己的反应总是慢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