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熠在听到回答的时候,绷紧的后背自然地松懈,声音远比文字诚恳,文字会骗人,字里行间都有做秀的痕迹,但是声音不会。
他听得到虞吟。
也感受得到虞吟,否则很难解释他躁动的情绪为何缓缓平静,宛若堵塞的河开始向远处流动。
他的注意力流向了虞吟。
陆熠的大脑开始回归正常,但又介于其和异常之间,他的智在得到两个否定的回答后告诉他应该礼貌地结束令对面紧张的对话,但本能像是尝到肉味的狼,不停地、持续地诱惑他,再听听。
听听向导的声音。
或者,陆熠将右手挪到口鼻前方,敏感的嗅觉让他闻到了纱布缝隙之中的血腥味。
新鲜跳动的味道,但没有那天的味道。
“你不能说为什么而哭是吗?”
陆熠离得很近,嗓音透过通讯器像抵在虞吟耳畔说话,他本能将通讯器拿开点,回答时才凑到嘴边,“是。”
“...这是我的家事。”
如果徐家暂时算他的家的话。虞吟垂下脑袋,掩住眼里的情绪,原本被忘却的雨声又开始淅淅沥沥地在耳边响,他不太舒服,紧了紧被子,就这蜷缩的姿势慢慢向地上躺去。
窸窸窣窣的动静清晰地传到陆熠的耳朵里,他抿抿唇,有种过分行为被戳破的心闷感,喉咙梗塞,一连几次开口都没成功。
虞吟许是察觉到了,缩在被子里的小半张脸露出来,磕磕绊绊说道,“我真的..很感谢您。”
他的语气格外笨拙又诚恳,陆熠愣住,回过神时,已经将通讯器贴到耳旁,微不可查的呼吸声刮着他的耳廓,压抑的烦躁已经流了个干净,他的脑海里本能占据上风,不停地重复。
多说两句,再多说两句。
说,说什么。
陆熠吞咽下,宽大的手掌将通讯器包裹,他用的右手,无知无觉中,鲜血渗透了纱布,沾到通讯器的外壳,滚烫又腥甜。
“感谢我什么..”
虞吟思考着,小小小声,猫似的,“谢谢您让我有这份工作。”
就这样..吗?
陆熠顿住,他没料到虞吟的想法会简单到这个地步,哪怕视工作为生命的他也很少因为拥有工作而生出真心实意的喜悦。工作就是工作,规律又一成不变的生活。
“你喜欢工作?”
虞吟沉了声。他在被子里摇摇脑袋,“没有。但工作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
工作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