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迟疑的时候那人催促道:那边有个茅房。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解完手我便迅速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那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我的前面:你跑不出去的。
我低下了头。
上车吧。他说。
我只好又跟着他上了马车。
我对方老头说:老伯,我们又被带到狼窝了。
方老头说:没……没人能……能逃出庄……庄园的。
我听着这话好像熟悉。
他说过这话。
他早就料到有今天?
但他还是带着我走了。
啊,父亲一样的老人。
回去肯定是一死下场。我想。不幸的是我连累了方老头……然而转念一想:是我跑的,与人家方老头有啥关系,人家只是个赶车的……那如果我死了呢?那他不是就没事了?
于是我下定了要死的决心。
我时刻注意着两个看守我们的人。
车又走了好长时间,我发现大家好象都累了,方老头已经闭上了眼睛。我赶紧也闭上了我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我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其中的一位已经睡了,另外一个已经开始打哈欠。 我心里一喜,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好大一会儿功夫之后,我将眼睛又睁开一条缝:那人也闭上了眼睛。
机会来了。
我立即翻身坐起,揭开帘子猛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第六十三章
医院。
我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我的女儿开始不吃奶了。
对于这个女儿我没有多深的情感。其中的原因很复杂。
但是,由于庄园的冷酷,老爷的卑鄙和立根的无情使得我无论如何也想让她活下来。
她毕竟是我的女儿。
同时,越是他们不喜欢的事情我越是要做。我没有惩罚他们的办法,只此一举。
我也知道,这个女儿的出世使他们大失所望,他们所有的计划全都泡汤了。他们一定很悲哀吧?我想是的,活该!
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庄园是应该绝后的!我想。
当然,她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比谁都明白。
我不想我的女儿死,我想把她健健康康地带回去。
我想气死他们。
所以当二太太告诉我说:算了吧,扔了她回去吧,我们别像金月那样……的时候,我毅然决然地说:不,二太太,我不会这样做的。女儿也是人嘛,她也是生命!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他们不是要折磨我吗?他们不是想生儿子吗?我就不给他们生!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对他们的惩罚!我要回去带着我的三个女儿大摇大摆地在庄园里走,我要气得他们吐血! 你会遭很多罪的……二太太说。
我不怕!我说,其实我遭罪他们也遭罪,他们想儿子都快疯了,我就要生女儿,怎么样?比我心里更难过的是他们!
没想到你还挺硬的。赛春说,我很佩服你,但我就是不知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
我就不会成为你是我就做不出你那样的事来,见钱眼开。我说。
我就是干这个的,我就靠我的身体生活,我有什么办法?
我没理她。我的女儿有病,我没功夫和她废话。
我说:二太太,你赶紧让医生给孩子看病吧。
二太太出去了。
不一会儿医生进来对我说要给孩子注射一种很贵的药,是从欧洲进口的,问我是否同意。 我毫不犹豫地说:打吧,我同意。
二太太说:你疯了?
我说:根柱留给我的东西是值钱的,这个我明白,只要能救我女儿,钱花光了我也干,根柱如若地下有知,他会原谅我的。
医生说:你们商量好了再定吧,一个女儿嘛,划来划不来费这么大的劲,你们自己掂量吧。
女儿怎么啦?她不是人吗?我质问大夫,亏你们还是爱婴医院呢。
话是这样说,但丢弃女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是我们心狠,是人们都没办法,养活不起呀。医生说。
这个你放心,他们庄园里是完全能够养活起她的,他们有的是地,有的是粮……我说。 那你是谁呀?怎么好多天都没见孩子的父亲?医生问。
我正想说你看你的病怎么这么多罗嗦话,二太太却说:孩子他爸贩盐去了,我是她的小奶奶。
医生噢了一声说:那咋办,赶快决定吧。
我说:打。
二太太也无可奈何地说:那就打吧。
医生说:一会儿护士就过来打针之后话就走了。
赛春说:看你们多好可以自己说了算。
我说:其实你也可以说了算的,只是你自己硬要和人家马老板说钱的。
二太太说:我们很多时间都是不能说了算的,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们才可以自己作主。 我说:我们在外头是死是活,人家都不管,不自己说了算又有什么办法?
二太太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说:其实我是没指望得到他们的关心的,这样的冷酷其实比起欺侮来要强多了,只是我们无法脱离他们,我不想永远过这样的生活……
二太太说: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走出庄园的。
我说:我心里明白。
赛春说:你们的庄园很大吗?
二太太说:是的。
有多大?
你想有多大就有多大。二太太说。
难道有天那么大?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说:魔一样大。
第六十四章
庄园。
我很气恼,因为我并没有摔死,甚至于连摔伤都没有摔伤。
我以为两个看守睡着了,是真的睡着了。
但是他们是清醒的,甚至可以说相当清醒。
就在我奋力往下一跳的时候,左右两边两只钳子般的大手在空中就将我截住了,而且其训练有素动作娴熟的样子让我吃惊地认为他们是经过多年苦苦实践而专门对付我的一样。
我说:让我去死。
他们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又说:让我去死!
他们其中的一个说:人家没说让你去死,说让你好好地回去。
我说:谁说的。
他说:用不着那么着急,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愤怒了:我连我自己的生死权都没法掌握?
那人一笑:没有办法。
我一声长叹。
方老头说:别……自己遭……踏自己……了。
一位看守说:实话告诉你吧,人家心疼的是少奶奶肚里的孩子。
闭嘴!另一个骂道,不长记性的东西!
那位立即闭上了嘴巴。
这下我反而放心了,原来他们是想要我的孩子?那么量他们现在也不敢对我怎么样,那么我就可以……
我在心里盘算我下一步的打算。
马车又颠簸着前行。
当我们再次停下车时已是深夜。
我被搀扶着走下马车:天哪,我们真的又被带回了庄园!
我没有惧怕。
小晴过来扶着我说:少奶奶辛苦了,赶紧回房歇着吧。
我说:不着急,我要把方老伯安顿好。
小晴说:老爷已经吩咐过了,说让他回马车房去!
那两个看守朝庄园的人一招手说:人都交给你们了。
小晴说:到账房里领钱去吧。
那两个人立即被领着奔账房而去。
小晴又对我说:少奶奶歇着去吧。
我便跟着小晴走。
走到我的房间,我发现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干干净净的,好像从来也没有动过,也像从来不曾离开过人的样子。
我坐在床上。
小晴说:我给你打水洗洗。
我说:小晴,你先别忙,我有话要问你。
小晴说:等等再说吧。说着便出去了,之后端来了一盆热水。
我将我的脚放了进去。
我发现我的腿浮肿得厉害。
我轻轻一摁,一个很深的坑许久都没有弹上来。
小晴说:少奶奶受苦了。
我说:他们没把我打死,你和二太太救我出去,这下我又被拉了回来,算我命大。
小晴说:他们是为了孩子。
我说:他们不是说我偷人伤风败俗吗?怎么现在又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