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从他的沉默里,我能看出来,这时候的我肯定看起来一点也不洒脱。
把老头子在房间里安顿好,洗了干净的毛巾我递给在玄关处站着的前辈,破旧的屋子和榻榻米上堆着的很久没有时间收拾的垃圾,让我整个人的悲剧色彩看起来又浓了一百倍,开口打断了他这个快要溢出来的同情之心,我抢过他手里的毛巾,踮着脚擦着他的脸和脖子:“是不是幻灭了,我一点都不帅气。”
“不,不是,”前辈慌忙摇着头,“我只是在想,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玄关的快要坏掉的顶灯一闪一闪的,第一次是我主动躲开了他的眼神,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我跑得可快了,一百米还拿过县优胜。”
——我在说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把拿着毛巾的手收回去的时候突然被他抓住,他吞吞吐吐的,“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助,我……我都……”
“那大可不必,”我在感觉到鼻酸的同时藏起了所有本来还带着戏谑意味的笑,“我很好。”
摇摇欲坠的大门关上之前,望着他的背影,我按住了自己再一次以不寻常的节奏跳起来的心脏。
——不必了,真的不必要跳起来。
过于清楚的动摇感让旭前辈在我眼里变成了很不同的人,我应该只是觉得他很有趣他很可爱他很值得我调戏罢了,没有理由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不该存在的抽痛感,我没有任何理由。
被任何人看到那样的场面都足够令我窘迫。但是当他对着我伸出手的时候,我以为我应该像往常一样将这些打着关切名义的同情通通从我的生活里消灭掉。但我没有,我竟然是那样迫切地希望握住那个人的手。迫切地希望扑进那个人的怀里,迫切地希望被爱。
最终,前辈还是成了一个例外,唯一的例外。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俩之间的角色关系一夜之间彷佛互换了一样,第二天一大早,前辈带着一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关心我又怕我不爽的表情出现在了我家路口,似乎是纠结了一阵才有胆量跟我说早安。
而我昂着头,耸了耸肩,当是无声的回应。并不是故意的冷漠,我就是还没从那个动摇里走出来而已。
“叔叔他还好吧。”试探着问出来的话,刚好又戳着我的雷点。
下意识地直接翻了白眼,我踮着脚勒住前辈的脖子,特意加上了弹舌音警告道:“到学校之后,别提这些有的没的,明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