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2)

>  第二次醒转是素还真与屈世途的交谈,说鬼梁天下已将“羽人非獍”斩于刀下,从此鬼梁飞宇之死既往不咎,继续戡魔大业。羽人非獍睁着一双眼,心中竟然毫无波澜。他空洞的眼里没有映照其他,如同抿紧的唇般,又拒绝了一些靠近他的事物。

蠧鱼孙还在说话,他的视线终于落下,默不作声,一眨不眨看着。蠧鱼孙扇动着鳍,懊恼道:“说话说话,只让我说,多没意思!我要跟你一对一,谁都不能拦我!”

羽人非獍开口,语气清冷,“你说吧,你也好久没见少艾了。”

蠧鱼孙浑身一颤,眼里出泪,混入水中,又回到了他的眼。他大声道:“我知道你这几天都在喝酒,别以为素还真不在,你就能大喝特喝,告诉你,那些都是慕少艾的珍藏,没你什么事!”

屋内仍有酒意,酒香四溢,喝酒的人却无论如何都不会醉。羽人非獍曾于一大早埋头收拾空酒坛,又尽数抱起来到院子里,拿铲子挖土一个接一个埋下。之后又四处翻找找到花种,就地种花。

蠧鱼孙发现他几次都拿着碗来舀水,舀了又浇,却总不拿水桶。无奈于此人笨蛋似的做法,出于一腔恨意,他又是不说的,只偷偷窥着,呲牙咧嘴咒骂着。

羽人非獍拢着袖说:“酒一旦出窖便要喝,不然糟蹋了。”

蠧鱼孙哼道:“主人的话,你倒记得挺牢。”

廊中无风,挂在上面的六翼风铃却开始了晃动。细碎的声响清脆悦耳,打在山间,拂过湖面,又原道返回,似一曲无声的哀悼。

羽人非獍抱着胡琴,始终未弹。他想起朱痕前两天过来跟他说的话,朱痕说慕少艾留在他屋的铁筝并未取走。羽人非獍摇头,说那个铁筝的主人并不是他。落日烟常年不下雪,想来这是他与朱痕最后一次会面。

他们都是酒友,可他们会相识全是因为有一个慕少艾的存在。药师的离去,使他们之间的维系断了,断在漫天的寂寥之中。

「替我向阿九问好。」羽人非獍还是会去一趟落日烟的,毕竟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在。朱痕应了声,离开了迷谷。之后几日,他除了种花埋酒,就是与蠧鱼孙大眼瞪小眼。

蠧鱼孙又想说话,羽人非獍淡道:“羽人非獍会好好活着。”他的话像是承诺,像是未来得及的回答,他的师傅和他的好友都在等待他的这一句,待到明日,他是仍活在过去作茧自缚,还是珍惜当下,很快就能见分晓。

素还真再来迷谷,就看见蠧鱼孙拼命讲冷笑话,而羽人非獍面无表情这样一幅画面。蠧鱼孙告状道:“我说了好几个,他完全不笑!”

羽人非獍回答道:“没什么好笑的。”

素还真见状连忙解围:“蠧鱼孙,你的笑点一直很奇怪,每次没有说完先哈哈大笑,我们依旧蒙在鼓里。”

蠧鱼孙得意洋洋道:“这就是人类和鱼类的区别。”

素还真看过去,冲羽人非獍说道:“这两天,我会领一个人来。”

羽人非獍颔首,已知大概。

☆、第十一夜 一望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  宿命论,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杀出了回马枪。——题记

出来水晶湖几乎与断雁西风在一起,久而久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燕归人有自己的处事方式,西风亦然,来来回回,暧昧悄然而生。燕归人背着替自己挡下魔物一刀的西风求医,以往的随和变成了不容拒绝的强硬,以至于西风半推半就,挣脱后又伏上他的背,感受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圣戟神叹、阎魔邪刀,神魔之会,没有悬念就见输赢。燕归人不喜纷争,输赢对他无关紧要,但西风受伤,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对此,为取得西风一线生机,让他交出圣戟,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圣戟失去还可夺回,伤势可不能一拖再拖,孰重孰轻,他拿捏得清。

对于西风不愿受到鬼梁天下的救治,燕归人提醒道:“伤好了才有气力做你想做之事。”

他的话恰到好处,断雁西风不再排斥,治好了伤再去寻找羽人非獍,这正是她当下最为急切之事。可西风还是暗骂了句“笨蛋”。燕归人正直爽快,偏又不解风情,对待朋友和对待心仪之人是不同的,却也是无法说出口。

找上百草原之主艹芔茻前,经历炎罗窟火壁,费了一些精力,燕归人拖动百尺铁链,西风的伤口又出新血,令燕归人紧张万分,好在尚有解决之道,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好养伤。”燕归人坐在门前,拿棉团擦拭走过炎罗窟沾满火灰的两对鞋子,动作轻缓,全神贯注。

“我伤早好了。”西风迷蒙着眼,似是看痴了。

燕归人头也不回说道:“看什么,睡你的。”

西风不舍得收回视线:“谁在看你,自作多情。”

燕归人与雨中砚的一番话有趣得紧,西风不禁拿来回味。只是喝一口酒,就能察觉它是十五年奶酒并是以五种毒物所酿的五仙酒,雨中砚话语之间多了赞赏,指点他们去百草原的态度也明朗了起来。品酒能力尚且不错,就不知酒品如何?对此,西风更是想到燕归人紧接着说的那句话:“至少我不曾乱性。”

燕归人见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西风斜眼睨他道:“真的不曾乱性过?”

燕归人道:“确实。”想了想又道:“你的伤不宜奔走,就在这待着。”

西风愣住,脱口而出:“你有什么事?”

“有人找我。”

“喔。”男人自有男人的一番天地要闯,断雁西风不是娇滴滴的女子,行走江湖惯了,知晓的事情不只一星半点。她没有说什么,燕归人也没有说什么。她相信着再见的那天很快就会到来,一想起燕归人的温柔,她难得羞涩,女儿家的心思展露无遗。

见门外有声响,她赶紧拉好被,和衣而眠。艹芔茻推门进来,担上全是药草,当作什么都没发现,径自倒出筛选了起来。

*****

血誓岩,素还真与燕归人并肩,素还真说道:“未来之战,艰辛难分,在带燕壮士前往目的地之前,素某希望先问燕壮士一个问题。”

素还真这是第二次找上他,第一次只是托残林之主递他一封信,向他打了个招呼并让他来此处,无非是让他有所准备,然而燕归人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燕归人作了“请”的姿势后,素还真问道:“燕壮士究竟为何要参加这场战役?为仇?为情?为公理正义?还是其他的理由?”

燕归人沉默,一时无法答话。

素还真道:“燕壮士为何不答?”

燕归人老实道:“我无法回答。“

素还真似有察觉,只应了句单字。燕归人又道:“寻找此战的意义,就是我参与此战的目的,这样的回答,可以么?”

素还真笑道:“答案并无答案,任何回答皆是可以,你怎样想,都是你的事。”

他曾问过羽人非獍,经历过大悲大喜,还有没有那种心思来应对戡魔之事。

为戡魔大业,他不得不揪出对方的伤口确认,对于羽人非獍的经历,他有耳闻,却不会去过问。就如他跟燕归人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参与其中,只不过想知道一下心态如何,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他的想法何其公正,也是毫无感情的。这两个人,同时有无法回避的过去,同时需要一个契机改变,同时在找寻着改变的缓和点,同时在等待蜕变的时刻。

当时他问羽人非獍:“你背上的东西沉重吗?”

羽人非獍答:“沉重。”

他又问:“你想放下吗?”

羽人非獍反问道:“放下?那就是辜负了他们。”

他复又问:“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袱,还站得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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