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2)

羽人非獍一字一顿道:“正因太过沉重,所以我必须站起,不然就失去了他们托付的意义。”

几句对话,素还真已经了然。蠧鱼孙再痛,也痛不过羽人非獍。之后,他将信送到便离开,知晓羽人非獍需要时日安静。

这会儿领着燕归人进入迷谷,蠧鱼孙先发现,好奇心作怪,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哦哦,圣戟的主人,竟生得牛高马大,俊啊!”他的嗓门尤其大,拍着水波回音激荡,响彻迷谷四壁。

羽人非獍踱步出来,经过门时下意识地弯腰,沉静的脸侧曳下几缕发丝。素还真还在说着:“这位是天泣的拥有者,也就是刀戟中的刀,与你所持有的戟,可成诛魔之事。”

燕归人已经望了过去,但见一头墨发乖巧地贴在那人背上,三次相见,三次不同的感受,令他意外。

“我叫燕归人。”认真的介绍自己,这还是第一次。燕归人郑重其事地开口,与对方伸出的手交握住。手中有茧,武者皆不会陌生,他觉得有些熟悉,却不知这种陌生的认知从何而来。

“羽人非獍。”后者先撤回手,藏于袖中。

此时素还真已经离去,临走前他低下头用拂尘搅了搅一湖清水,瞬间水波荡漾,一圈又一圈,像极了那些自己也经历过的情景,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应有尽有。

刀戟戡魔,随着两位当事人的会面,已拉开序曲。虽然交战过三次,但要培养默契,还是要从头再来,不然素还真也没必要邀他们来迷谷一叙。此时艳阳高照,两人相对,静默无言。

☆、第十二夜 一旦一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刻,他竟觉得是一生当中最难以忘怀的时刻。——题记

武者的较量有他的一百种方式,不一定就要真刀真枪。自问不是神乎其技之人,但对于眼前这个人,多少还是有自信。五五未分,却总有要分之时,无论是他和他,想的那位胜方都是自己。这大概是作为男人的好胜心,一旦刀刃相向惺惺相惜,意念相争迟早之理。

蠧鱼孙又开始了唠叨,说这舞脚弄手实在无聊得很,要打不打。可站在一边的素还真却说精彩绝伦,犹胜真正的比斗。他们交头接耳评价,那边两人却不为所动。转眼刀戟对上,已是见招拆招,挑戟架刀间,行云流水。

切磋完后一壶酒,胜过人间无数。燕归人说出积攒已久的话,三次交手三次不同的感受,是他迄今为止最为深刻的印象:“初次交手,你的人很快,但你的刀沉重。第二次交手,你的刀很快,但人却太狂,现在你的刀很轻,人已踏入稳沉。”

羽人非獍闻言,心有所感。他又何尝不是,连续两次见面就打,他一度认为这个人的性情也无比暴躁。只因记忆令他的认知交错,有时分不清虚虚实实。如今一看,心境不由变得奇妙:“你的转变也让我意外。”

燕归人为他斟酒,手中陶杯精致,酒中有桂花味道,正是院中所栽所盛。隔着一张石桌,坐在日光下,别有一番趣味。羽人非獍与他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如今不发一言,仅靠饮酒碰杯,也有万般感慨。

燕归人道:“你站起得很快,我以为你会消沉很久。”

羽人非獍道:“我背得太重,所以不能沉沦。”

燕归人早就对羽人非獍的死讯存疑,如今闻得真相也心中一恸。他与慕少艾没有正面交集,但羽人非獍当初上水晶湖,便是为一角湖水而来,而断雁西风和泊寒波与慕少艾皆是好友,他听得不少他们的过往,他置身事外,又像身临其境。

他朗声道:“朋友,可贵的感情。”

羽人非獍执起酒坛,“是,敬这份友情。”

风声过,如尘埃落定,刀戟的默契无间,此时可见眉角。他们何其相像,尚且迷惘,尚且寻找着自己的定位。

蠧鱼孙还惦记着要找羽人非獍麻烦,他不管这两人在想什么,大声嚷嚷着说快些抓他去烤,燕归人还真有此意,吓了蠧鱼孙一大跳。

燕归人放下酒杯,看向湖中探出脑袋不安份的存在,奇道:“这条鱼是你的朋友?”

“谁跟他是好朋友,鱼跟鸟是世仇、天敌啦!”

多日来的冷笑话,羽人非獍可是听得不少。他想着终于有人可以与他分担,可蠧鱼孙却一句也不说了。他有些失了兴致,从来都不会醉的他忽然心弦一动,竟然有种想弹奏胡琴的冲动。

羽人非獍道:“是我一位朋友的朋友。”

燕归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看了看蠧鱼孙,又看了看他,来回几下,才缓缓地说:“很可爱。”

“西风小妹还好吗?”

“她知晓你的死讯,非常伤心,你打算几时告诉她?”

“等事情了结再向她说明罢。”

“哈!”

“嗯?”

“她若知道你没死,她会跳高三尺。”

“可能还会抓狂。”

“你确实变了,与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变得太多了。”

“你也同样,”

“然而我们只见过三次,仅是三次,竟也有如此大的改变。”

“不止。”

燕归人一怔,自然而然的谈话被这么一句突兀的发言终止,有困惑萦绕,久久不休。他的疑问即将出口,羽人非獍面不改色,接着道:“嗯,是三次。”

羽人非獍也惊异于自己的心直口快,若不是反应迅速,这个心思缜密的燕归人很快就会看出端倪。他的心中第一次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惧意,这股惧意五味杂陈,从未体会过,令他有些怅然。

迷谷内蓦地一片静寂,两人忽然没有说话,干脆地对坛痛饮,一口气干完,接着“嘭”的一声响,是空酒坛落地的声音。这又添了羽人非獍的忙碌,燕归人自是看到一处处拱成弧形的地儿,有些已有新芽,沐浴在夕阳下,悠然自得。

他不禁问道:“都是你做的?”

羽人非獍淡淡应了声。

燕归人正眼看他,不知怎地似是明白了西风那些话的含义。西风曾说交羽人非獍这个朋友值得,从前的他不置可否,如今却跟着赞同。在他思索之际,羽人非獍抱起酒坛又要过去,他连忙伸手阻拦道:“不急,不妨喝个不醉不归?”

日中到日落,不管是对战还是饮酒,都能通过细节了解对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面对异度魔君不能大意,这也是素还真给予的忠告。然而就像蠧鱼孙说的,他们也只是像这样干站着或者干坐着,日暮降临,便是开怀畅饮了。

素还真刚到谷口又回崖上,蠧鱼孙也显得意气阑珊,他没有观看两个大男人重复斟酒的爱好,说实在的他也不好喝酒,什么桂花酒,在他看来没有馒头香,也没有馒头好吃。他潜进水里,打了个哈欠,摇摆着尾鳍走了。

曾在西北的时候,燕归人品酒都是浅啜,但作为官家的护卫,喝得不多,接触的种类却是极多。闻得多了,识酒的能力也显露了出来。今儿他与羽人非獍对饮,却是喝得极多,一坛接一坛下肚,酒液灼腹,无比痛快。

羽人非獍安静地看着他,硗腿端正坐着,一手平放在腿上,一手手肘抵着石桌。他洁白的袖边就是酒坛,也已见了底,谁的酒量好,一看便知。

燕归人眯起眼道:“你喝习惯了。”

羽人非獍点头道:“身边都是酒友。”

燕归人提议道:“就要大战,放肆一喝也是好事。”

羽人非獍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于是进屋又继续,酒意上脑,睡意袭来。隐隐约约,燕归人只觉得接触了什么醒酒之物,“轰”地一下令他完全清醒,“轰”地一下又坠入黄梁之梦。这个事物清凉如水,一凉凉至心底,可还未等细思,又离开了他的周遭。

他觉得不尽兴,凭空一抓,硬是收回了来者,感受着透骨的凉意侵袭五脏六腑的感觉。他对这种感觉异常熟悉,似是经历过,然还未找到出处,他就败给了睡意,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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