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本 > > 痞子蔡短篇集 > 第6部分

第6部分(1 / 2)

>

『那你为什麽猜四只脚?』

「我以为跟我们家的小白一样ㄚ!」

把鸡当做狗,难怪我一直怀疑她不是我的亲妹妹。

国中时候的我,成绩一直保持在全校前叁名。

每次月考过後,学校总会有很多原子笔和铅笔盒等文具送给我当做奖品。

我都会转送给阿妹。没贴红色〃奖〃字的文具,她会拿去变卖;

贴着〃奖〃字的,她则自己用,而且用的心安理得。

国中毕业後,我只身跑到台南考高中,也顺利考上第一志愿。

虽然阿妹不说,但我知道她一直以有我这个很会念书的哥哥为荣。

从此,我一个人远离家乡,过着缴房租的岁月。

也从此,我和阿妹便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

要升高叁的那个暑假,阿妹也该参加高中联考了。

她那种成绩,考高中大概是凶多吉少。

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至少能混上一所高中来念。

『阿妹,快联考了,漫画少看,多念点书。』

「哥,我不去考联考了。」

『你说什麽!国中毕业不参加联考还能干嘛?你真是不知长进!』

阿妹被我突如其来的严厉口吻吓到,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什麽!你不念书还能做什麽?要去工厂当女工吗?』

「哥…家里没钱,你还得念书,我想我应该要出去工作比较好。」

阿妹抽抽噎噎地说完了这句话,然後用袖子擦拭满脸的泪水。

而我则跑进浴室里,继续阿妹未流完的泪水。

阿妹果然到桃园当纺织工厂女工,但晚上仍会去补校上课。

那一年,她还未满15岁。

她的生活不再充满偶像歌星的悦耳音乐,而是纺织机器轧轧的刺耳噪音。

从此,我和阿妹不再算是聚少离多,而是一年内难得碰上两次。

高中毕业後,原本希望考上北部的学校,这样我和阿妹的距离便可以缩短。

以机率学来说,到北部念书的机率是比较高的。

不过人生不是机率,我还是宿命般地被绑在台南。

而阿妹的宿命则仍然在纺织工厂里。

为了养活自己,也不想让阿妹有加班的理由,我开始打工赚钱。

其实所谓的打工,也不过是一个星期有六天家教,

外加寒暑假帮老师做点实验;或到补习班当老师;或到贸易公司打杂。

曾想过到加油站打工,但怕因为吸入太多油气以致老景凄凉,

而且一小时70元的价码太低。虽然这种薪水已比7…11略高。

也曾想过当兼差牛郎,但身体不够壮;

而不到KTV当少爷的原因则是长相不够帅。

所以,我和阿妹都很忙碌。

别人忙着念书把马子搞社团,我和阿妹则忙着赚钱。

我们从不通电话,因为没办法。

至於信件,当我写信给阿妹时,常常是下笔叁四字,泪已五六行。

而且我收到她的信时,通常也会使我垂泪到天明。

我只好选择眼不见为净。

大二那年,阿妹因工作疲累而在工厂昏倒,我才发觉她有贫血的毛病。

当然,我是辗转得知的,阿妹绝不会告诉我。

就像我也绝不会告诉她我因忙碌而导致肝功能失调的道理一样。

所以,我们都很希望知道对方的近况,但却又害怕知道。

大叁那年,阿妹完成补校的学业,专职做个女工。

那一年,阿爸终於在台北租了间房子,我才有理由〃回家〃。

但我很少到台北,阿妹也是。

唯一的例外,大概只有过年。

不过很可惜,我初二早上就得回台南,而那时阿妹才刚来台北。

临走时,我趁阿妹不注意,偷偷塞了张千元钞票在她的皮包里。

因为阿爸说,阿妹很想要一台随身听。

虽然并不是了不起的数目,但我可能得因此而吃上一星期的泡面。

挤上了火车,仍然为刚刚的举动觉得兴奋。

打开书包,想拿只笔来写点东西,却看到一张字条和一张千元钞票。

「哥,这1000元给你买台随身听。阿妹留。」

握着那张钞票,突然想起了那个古老的故事:

先生卖掉表给妻子买发饰,而妻子却剪去长发换钱来帮先生买表带。

原来因为贫贱而百事哀的,不仅是夫妻,还有我和阿妹。

南下的列车上,为了我和阿妹的这种可悲的默契,

我的眼泪由台北经过桃园新竹苗栗台中彰化嘉义而到台南。

那次的眼泪,流光了我念大学叁年来因不如意所累积的存量。

大四那年,我叫阿妹到台北补习考夜二专。

「补习费呢?」阿妹问。

『我想办法。』我说。

阿妹後来还是到台北,但我却没机会替她想办法。

因为她到成衣店当店员。

大学毕业後,我直升上研究所。偷个空,我到台北去找老爸。

那晚,我一个人看着电视,身後的铁门开启。

『阿爸,你回来了。』我头也不回地应着。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