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咳嗽声宣钰赶紧给他倒了杯茶,皱着眉喂他喝下,又给他拍了拍背,“怎么又咳了?昨日才见好……还是叫他们将火烧得旺些吧,别又着了凉。”
“无事。”谢景宜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清淡安神的味道,忍不住将额头抵过去,抵在宣钰柔软的小腹上。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亲昵了,不过病中这段时间,宣钰已经多次领教过谢景宜撒娇的本领,他早已习惯,反而感受不到那层藏在亲昵之下的暧昧。
“不过你将人拒了,真不后悔吗?”宣钰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笑着道,“我可替你看过了,她领的那两个姑娘模样确实生得好看。”
谢景宜闻言微微抬头,“哥哥喜欢?”
宣钰被问得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把问题引到自己头上,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有点……生气了?
宣钰解释道:“我只是看她们有些可怜,看起来应该是被胡氏逼迫的,也不知回去后胡氏会如何罚她们……”
“哥哥若是喜欢,我去向她要回便是。”谢景宜突然打断他的话。
“这是什么话,我为何喜欢……怎么就……”宣钰感受到他那股莫名的丧气,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是在问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抿了一下嘴唇,察觉谢景宜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原来哥哥是希望我纳妾。”谢景宜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难看极了,像个胡搅蛮缠的孩子,可是他控制不住,“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
我该在意什么?
宣钰眼底划过几分茫然,说实话他心血来潮这样问的时候,心中是有点期待谢景宜应下的,毕竟自己不可能永远陪着他,如果以后他身边有个照顾的人,也不至于太孤单。
可当谢景宜那股无名火气冲着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委屈,就好像一向对他温和体贴的谢景宜因为其他人而对他态度大变,他说不清到底是自己不适应这种转变,还是……他对眼前这个人生出了不该有的独占欲?
这个念头仅仅从心底闪过一瞬,便被宣钰果断打了叉,至于否定的原因是什么,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
他张了口,出于某种不明原因,忍下了谢景宜对他撒的火,他说:“有个人陪着你总是好的。”
这话一出,宣钰便察觉到靠着自己的人紧绷了一下。
“咳、”谢景宜咳了一声,忽然背过身去,站了起来,“我累了,哥哥。”
“景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潮。”谢景宜朝外头唤了一声,待人进来,便道:“带宣公子出府逛一逛,天郡有不少热闹的街市,想必哥哥会喜欢。”
这是第一次,宣钰被他赶出去,虽然不能说是被“赶”,可这些故作客套的话落到宣钰耳中,与赶也没什么两样。
他盯着谢景宜的背影,听见乌潮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宣钰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好生歇息,我……晚点再过来。”
其实谢景宜赶人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如果是平时,宣钰可能会识趣离开,彻底远离谢家这场宅斗。
他本就是个局外人,不是吗?
宣钰迷茫地跟着乌潮往外走,一时间想不通自己是为何留下了那句“晚点再来”。
天郡都城表面虽繁荣,却时时刻刻需提心吊胆,所以谢景宜口中的“热闹街市”并不存在,宣钰只能看到街边的摊子被某个不高兴的权贵打砸,或跪在人群里乞讨的孩子被踹翻饭碗,狗一样地趴在地上捡起脏污的食物往嘴里塞。
宣钰就近买了几个烧饼,塞给那可怜的孩子,一不留神就被偷走了钱袋。
那钱袋还是卫远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宣钰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袖袋,愣了半晌,自从那日离开客栈,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与卫远的缘分尽了……
“公子,我这就去追回来!”乌潮神色微冷,转身就要朝着那小乞丐的方向追。
宣钰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算了,他也不容易。”
乌潮呼出一口气,“公子就是太心善了。”
“我心善吗?”宣钰表情微微错愕,不过回头想想,如果他没理会那个孩子,也就不会被对方感激地偷走了钱袋,他好像确实有点多管闲事了。
可如果让他眼睁睁看着,那与让他对年幼时的自己同样袖手旁观有何区别?他只是做不到如此心硬。
“说起这个,我记得有一次主子好像也被偷了钱袋,公子和主子还真挺有缘的。”乌潮有心要缓和气氛,他早就察觉了宣钰情绪的变化。
非常明显,从府中出来到现在都没有笑过。
“然后呢?”宣钰侧眸看了他一眼。
“嗯?”乌潮打起精神,“公子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被偷了钱袋,然后呢?”宣钰问。
“呃……”乌潮沉吟片刻,似乎回忆了一下,说:“那次主子刚从清灵寺祈福回来,其实挺累的,不过他看到路边昏倒的流民还是出手了,结果对方不仅偷了他的钱袋,还摸走了臻夫人赠予主子的玉佩。”
臻夫人正是谢景宜的生母,不过已经久离人世,连谢景宜都很少提起她。
乌潮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道:“我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寻到那人,结果发现他还有一个快要病死的女儿,主子最是心软,只叫我冒充买家暗暗将玉佩重金赎回,还给他寻了个好大夫前去医治……不过那孩子生的是痨疾,已经拖到最后一刻了。”
宣钰默默听着,仿佛从乌潮苍白而简单的叙述中感受到了当时谢景宜的无力,恐怕他行的善事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假慈悲,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是这世间罪人。
就如同卫远将仇恨宣泄在他身上,所以有了当初抢亲的事一样,所有被这世道所戕害的人,都有理由恨他。
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出生在谢家,就要为谢政临担负仇恨吗?
宣钰突然有些心疼。
即便当初得知谢景宜中毒之事,他也只觉不公,认为谢景宜不该被如此对待,可如今他却仿佛亲身经历了那些苦痛一般。
我今日何必要与他置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闹别扭,我听着就是了,好歹比他大几岁……
宣钰越想越后悔,他没有在街上过多停留,直接掉头回了宣扬侯府。
结果回去才知道宫里来了人,谢景宜应召入宫,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认知里,当今皇帝是个穷奢极欲的昏君,只知玩乐而不问政事,谢景宜此番突然被召见,宣钰很难不担心。
可惜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无法探听宫中的消息——
对了!可以去问谢秉安!
宣钰立即起身,刚走了两步到门边又停了下来,他是太心急了,怎会认为谢秉安会告诉他?谢秉安巴不得景宜出事。
乌潮见他如此,急忙劝道:“公子别担心,主子还是有自保能力的,那狗皇……圣上不敢动他。”
他并不多言,显然有很多事不能说,宣钰从他语气里听出了笃定,心里的焦躁感也跟着淡化了一些。
与此同时,皇宫内灯火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的皇帝醉卧软椅,执起酒杯,含笑的目光落在席间的谢景宜身上,关切地问:“迎棠,怎么不喝了呢?这药酒可是今年的北域特供,对身体甚是有益,你大病初愈,这酒正适合你。”
“多谢陛下厚爱。”谢景宜起身谢过,端起面前温热的酒再度一饮而尽。
他已然有些醉了,平静的表情下隐隐浮动着几分躁动,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去,那一滴汗珠顺着眉骨一路下滑,没入眼前的缎带里。
“对了,朕听闻你已将夫人接入侯府了?”皇帝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啄了一口酒,“大婚一事不可儿戏,迎棠若当真喜欢,朕不妨给你二人赐个婚,想来有了朕的旨意,普天之下也无人再敢与你抢了。”
“哦,对了,还有那个狗胆包天的贼,当真是目无王法,朕即刻派人前去捉拿,定将此人千刀万剐,以解爱卿夺妻之恨!”
谢景宜不卑不亢,细听还能发现他语调变得有些缓慢了:“多谢陛下,此事不敢劳陛下忧心,臣自有打算,至于大婚之事……目前还为时尚早,请待臣准备些时日,求得佳人欢心。”
“你对那人倒是用心……”皇帝看着宫婢斟满了酒,幽幽地道,“迎棠啊,朕待你可不薄,你要什么,朕都会给的。”
这场目的不明的宫宴进行到结尾时,皇帝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吩咐身旁太监好生送谢二公子回府。
谢景宜被小太监半扶着出了宫门,他摇晃几步上了马车,待马车开始前行,蓦地从袖子里滚出一把沾血的匕首。
“主子!”他的另一名近卫见此脸色大变,上前便要为他检查伤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景宜嗓音压抑,吐字都艰难:“……出去。”
近卫不明所以,但很规矩地退了出去。
热……
烈火炙烤般的热意从身体内部疯涌而来,与理智争夺着主动权。谢景宜半阖着眼皮,欲望的潮红从他苍白的面容一直蔓延而下,他胸口起伏,喘息抑制不住地越来越粗重。
“哥哥……小钰哥哥……”你在哪里?
好想见到那个人,想紧紧抱着他,想把这一身混劲儿发泄在他身体里……
鲜血不断从掌心渗出,疼痛却止不住肮脏的肉欲渴望,身下硬物胀到突突跳动,却寻不到宣泄的出口。
谢景宜低声念着“宣钰”,反复地念着,流血的手掌胡乱摸索,将滚落在地的匕首重新握紧。
利刃割开掌心皮肤的一瞬间,血涌了出来,谢景宜低着头,长发狼狈散开,他低低笑着,那笑声透着沙哑、痛苦、欲求不满,以及一丝近似疯魔的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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