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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2 / 2)

小男孩立时下跪,念着家人教的规矩叩头谢恩:“谢谢少主子赏名。”

冯善伊终是忍不住,笑得胸口直痛,喝了几口茶压住,才又嘱咐小雹子再别开口。

“你啊,真是老实人。”她向那小男孩探出一支袖子,将他拉至身前,摆弄着他衣领,柔声幽出,“你告诉我你爹娘如何喊你,我不会说给别人。”

小男孩仰首,父亲的女人算也不少了,家门中女眷极多,可如眼前笑得这般明艳温和的女子,他这是首次见到。如娘亲所言那一国之母,当朝皇后,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便是这个模样吗?他起先以为会如传闻中一般,是个凶神恶煞的样貌。只这一张脸,真实地摆在眼前时,他便有些糊涂了。

她周身一股子随和亲近的气息,竟让自己放下满心芥蒂,张了张口,弱声言起:“他们喊我阿乐。”

“那你喜欢他们这样叫吗?”她又问。

“喜欢。”

冯善伊拉起他的手,摊开他掌心,一指触上,边写边念:“长乐。”

小男孩眸子一抖,吸了口气。

“你以后就叫拓跋长乐好不好?”她试探地问他。

小男孩重重点头,开口说好。

冯善伊似完成了一个任务,释怀笑了笑,命青竹将他送回太和殿,离开时又予那跟随而来的奶娘平静嘱咐:“回去和你们李夫人说,长乐这孩子听话又老实,我很喜欢,定要悉心教好他。”

奶娘应了一声,牵过拓跋濬长乐跪送皇后离席。

冯善伊微微笑了,再看去西空云霞延绵,华影绯艳。她突然想,自己或许应该去探望那一人。刻意避开绿荷与青竹,她一人借着晚间散步的名义由正阳宫中出。

幽闭的菊花,落满青葱碎叶,柴门前年迈又枯老的身影,每日黄昏便这样站着,形如雕塑,直至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淡,老嬷嬷将她请回去。

每一日,她痴痴地等,等远方叛逆的儿子归来。

她的好儿子曾以答应她,待尘埃落定,会接自己走,他们去天涯,去海角,就是要永远远离这一座死寂憋闷的魏宫,困了她一生的牢笼。

长风卷起落叶哗啦啦地飞摇飘舞,菊花更显凋敝清冷。苏夫人便扶着廊口的第一根柱子,遥遥地望着远方,眼中写满无尽牵挂思念。

冯善伊走到她身前,将挡风的长袍予她系紧,她答应过宗长义,无论他是生是死,无论世事将如何转换,她都会照顾好苏夫人。

霞光丝丝退散,昏色逼来,漫长的黑夜缓慢而入。

“苏姨。他今日不回来。我们屋里去好吗?”

身前的女人只转了转眸子,盯她盯得许久,似有所反应,痴痴道:“云舒啊,你来看我了。”

云舒,云舒,苏姨娘总是面对着自己唤出这个遥远又陌生的名字。

云舒到底是谁?是谁

她拖起苏姨的手附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柔了声音:“苏姨。我和那云舒就这么像?”

苏姨笑弯了眼,见得她激动又兴奋,便忘记了要等自己的孩子归来。

她牵着冯善伊转入屋中,依着冷案坐下,她转身去寻杯子,哆哆嗦嗦地倒满水向她一推,以劝慰的口气说:“云舒,你有了孩子,就不要这样不高兴。”

苏姨这是又糊涂了,冯善伊接过那碗水,心头发凉。

苏夫人又抬起一只手,抚弄着她的鬓,幽幽道:“云舒。冯大人对你那么好。你有了孩子,他高兴地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送给你。你不要再哭丧着脸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冯大人,也为了他。。。。。。你好好活着,可以吗?”

满满一碗水,跌落裙间,袖口湿透了。

云舒,冯大人,孩子。。。。。。

这些字眼冲入脑海中,初时混乱而纠杂,直到重复咀嚼了一遍,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地细细琢磨。抽丝剥茧,徐徐展开本来的样貌。她想起来了,上一次同宗长义陪着苏姨,苏姨娘说出一番听着糊涂却又未细想的话。。。。。。

“是当年给你说了媳妇的那个善儿。”

“她名字里的善,便是因我而取的,我和她娘亲。。。。。。”

她有些明白了,明白了母亲每次看见自己那疏冷陌生的目光。

她也想起来了,三岁那年,向母亲展开的一双臂,由她躲了出去。

母亲,从来不肯亲近自己,是在逃避,还是厌恶。

“苏姨。”声音有些颤抖,她突然觉得很冷很冷,“云舒。。。。。。是善儿娘亲吗?”

苏夫人怔怔扬起头,双手捧起她的脸,静静微笑:“善伊这名字好听吗?我给你的女儿选了这个名字,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喊她的名字。”

“苏姨娘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啊。在哪儿啊。我娘亲她在哪?她怎么从不来看我?她也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从没见过她,甚至都不曾得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是将自己生下来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活在苏姨的碎碎呓语中,却不曾来看过自己一眼。

“云舒她。。。。。。”苏夫人的声音渐渐柔软,“她去了南边。”

“南边?”冯善伊立时站起身来,匆忙走出几步,她思绪乱极了,只有一个意识,要传令李弈,让他不计代价一定要寻到她娘亲。南边。。。。。。是魏之南国,还是刘宋的南朝。不管了,无论何处,将这天下翻个底朝天,她也要找到那一人。

“云舒。。。。。。”苏夫人又在她身后唤起来,“你还是穿杏花暖黄的衣裳最美。”

冯善伊步子一怔,抬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紧辽阔的天边,最后一缕昏色淡在她清冷如寒雪的眸中。风袭来,迷了眼,双目刺痛。

那个人。。。。。。

是去了南边,去了有杏花黄雨的南国。。。。。。

永远不会回来。。。。。。

跌跌撞撞地跑出幽殿,每走一步,都要扶紧一桩廊柱,不然她一定会跌下去。

最后一桩柱子,她抱紧它,缓缓滑落。压抑的哭声,自空阔的长廊间漫出。眼前尽是浓重的黑暗,不断的泪汹涌而出,哭得声音都哑了,连喘息都困难。

远处四处寻人的青竹牵着小雹子匆匆奔来。小雹子直冲入她身前,跪在地上拉起母亲的手,摇起她的袖子,另抬起手为她擦泪,却越擦越多。

“娘。”只一开口,小雹子心疼地一并落下泪来,边哭边唤她:“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小雹子不好。。。。。。你别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意识无清,痛得心都要没了,颤抖的双臂将小雹子一把揽入怀,只有紧紧贴着孩子,她才会感觉更坚强些,才能不那么痛。。。。。。她蒙住他的眼,不让他看见难过的自己,也不再哭出声,她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吓坏了小雹子,最后的哽咽硬是生生憋在喉咙,滚烫的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耳边如海浪般冲涌而来的声音将自己的情绪全然压没,记忆中的幻音将她一波又一波翻卷着将她推至远方,很远很远。。。。。。

“傻姑,我的新衣服好看吗?”

“。。。。。。不。。。。。。不好。。。。。。”

“傻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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