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小心戒备道,“我、我、我告诉你!你可莫要打坏主意,如今我从身到心都是我们泽儿的,便是你勾引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欺骗的!”
乐清狠狠瞪了他一眼,悄声道,“你这口无遮拦的话若是不仔细教皇后娘娘听去了,我便也只能替个真死人殓妆了!”
梁宣当即唉声叹气,愁眉苦脸道,“哎,可不是?我们泽儿为何非得是太子呢?”
乐清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即便他不是太子,寻常人家的儿子同个男人私定终身,家里也是要翻天的好么!”
梁宣诧异了,活生生诧异了,“是、是么?可我告诉我爹泽儿是他儿媳妇的时候,他很淡定呀!”
“教主也只能是被你活活气到面瘫的,你这愁死人的孩子,日后可如何是好?”乐清像摸小狗一样摸了几把梁宣的头,忧心忡忡道。
梁宣拍开他的手,恨不得逮过来咬上一口,却又猛地一惊跳起,急切道,“眼下谁有功夫陪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我们泽儿有危险!我、我、我这都急得要升天了,你竟然将我掳来皇宫!要死了要死!若是泽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们赔不赔得起!”
乐清一把将活蹦乱跳的梁宣推回到床上,淡然道,“用些脑子!太子殿下是要继承大统之人,又怎会这样轻易便没了命!你青木教在吐蕃保护不了他,可不代表那里便没有人保护他,做什么这样慌里慌张的?”
梁宣一愣,左右一琢磨,拖过乐清的衣袖,叹道,“皇后娘娘是打算一统天下么?怎么到处都是她的人?”
乐清淡然地移开目光,并没有搭话,顿了顿,便又吼道,“动作快些!我很忙!”
梁宣小声骂了句“谁比谁更忙”,倒也算是识趣地动用反骨之术,当着乐清的面,匪夷所思地愣是将自己幻化成了宋水静。
虽然胸部仍旧是平的,但那些都是棉布的事情,并无大碍。
乐清瞧得是瞠目结舌,当日在春风客栈他便没仔细瞧了一些,当即心头便存了疑惑,如今亲眼验证,这失传已久的反骨之术,竟然仍旧存在于江湖之中,心头的震撼可想而知。
“你同苏长思是何关系?”
梁宣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跳下地活动着自己缩小的身子骨,一时也是累得直吐舌头,闻言随口答道,“我娘一直服用的地灵丹便是他研制而出,你说我和他能有何关系。”
乐清皱眉,片刻后方试探道,“你不知道,反骨之术是巫医谷不外传的奇门异术么?薛凝紫少说也该是有三十几许了,却能保持住浑然天成的年轻貌美,正是反骨的作用。”
梁宣抖腿的动作顿时僵住,好半天才回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瞪着乐清,就连声音都抬高了些,“你说什么?当年那个邋里邋遢脏不拉几的小老头是苏神医?是那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人见人爱,只比我略微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苏长思?!嘿,兄弟,你在开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么!”
梁宣拼命拍打着乐清的肩膀,笑得极为猖狂而高调,却是笑着笑着,突然便收起了所有的疯癫,面无表情地沉寂了。
因为他想起了他师父见他第一眼时说过的话,当时的他年纪太小,更何况是那样没头没尾的一句。
他说,“人与人总是要结缘的,今日你我这样有缘,许是老头子欠了你许多,罢了,也没甚好教你的,只求这门异术关键之时能保住你性命,你可要仔细着学。”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收获到爷充满恶意的狗血?后边儿还有一大拨呢,兜脸接稳了小伙伴们,么么哒~
第77章 七十七、少主很羞涩(六)
那时婉儿刚得了地灵丹,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他自然有心思去学这些功夫,而对于这件事也是听了师父的话,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连婉儿都是不知情的。
若他师父真真是苏长思苏神医,他那时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才将自己毕生所学,不遗余力悉数教给了他?
现在想来,却是如此简单明了。
呵,可不是苏神医打从一开始便知道婉儿命不久矣,所谓能够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地灵丹不过是个幌子,由他看来,指不定便是添入了罂粟之蛊,才能强硬逼迫婉儿气色好转,说到底却也不过是在透支她余下本就不多的生命罢了。
苏长思名震一时,巫医谷人人敬畏,自然容忍不下当世竟然还有何种病症是他对付不了的,苦苦三年终于穷途末路而走火入魔,将罪恶的手伸向了至毒蛊惑的罂粟。
所以那几年的地灵丹俱是偷偷摸摸地送往雪岩山的,他怕见到他们,因为他招架不住他们真挚诚恳千恩万谢的目光。
而他也终是熬不住自己心中无穷尽愧疚的煎熬,可又不敢开诚布公,承认自己力所不及、心生邪念,便只能迂回寻求救赎,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他,好让自己一颗饱受谴责的良心得以慰藉。
好……好得很……同巫医谷的这笔账,看来即便是他雪岩山想要置于一旁都是不可能的了。
苏长思……师父……
是不是大家伙儿都觉着他梁宣是极好骗的?呵……
梁宣骤然而至的安静令乐清极为不安,犹豫着推了推他的肩头,唤道,“梁宣?”
梁宣缓缓抬起脸来,眸中似是正在寻求某种肯定,徐徐问道,“当日我同泽儿被人药晕了,是不是你下的手?”
乐清直觉梁宣的表情极为怪异,寻思了片刻,方才慎重点了点头,随即急切解释道,“那是皇后不想让太子殿下亲上雪岩山,怕他被武林斗争所误伤,你同太子始终黏糊在一起,我便一同下了手……”
瞧着梁宣越发欲哭无泪的表情,乐清心头一跳,不安道,“怎、怎么了?”
梁宣愤怒道,“你说怎么了?!你不是事事皆知情么!你瞧你都做了甚好事!我、我、我讨厌你!”
乐清就泪奔了,他觉得自己这事做的是有些过分,可也只是有些呀,怎得就这样十恶不赦了?
梁宣憋闷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含糊其辞地说了一通,随即添油加醋将自己同泽儿彼此误会相爱相杀的戏码颠来倒去说了好几个来回,最终气呼呼地定论道,“可不都是你的错!”
乐清叹为观止,沉默了好半天,突然幽幽道,“你这样生气,该不会……是因为你自己竟记不清那档子事儿而懊悔还有……遗憾?”
梁宣气势汹汹的身形一僵,当即梗着脖子争辩道,“我是那样龌龊的人么!是么是么是么!”
乐清摸了摸下巴,啧啧了几声,毅然决然点头道,“我觉着是。”
梁宣猛地吞回去一口气,几度张嘴却都没能反驳回去,最终恼羞成怒道,“要做甚便快些,过了这时辰老子就不候着了!”
乐清识趣儿地闭起了八卦之口,仔细打理起了将活人化成死人的伟大工程。
这头,皇后却是气势微弱地造访了祁贵妃的容明殿。
祁贵妃原本就是趾高气昂,如今只越发的骄矜傲视,见着皇后也只是福了一礼,没甚在乎地请安道,“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面容憔悴,自是不与她过多计较,反倒是急急握住她的手,恳切道,“好妹妹,姐姐如今也只能求你了。”
祁贵妃极是诧异,她如何也想不到,那样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皇后,竟有一日会用这样低声下气的语气“求”她?!
祁贵妃敛了敛心神,稳稳道,“姐姐这样客气作甚?但说无妨。”
皇后颇为忧心地叹了口气,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容明殿内伺候的宫娥们。
祁贵妃会意,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