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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教了我几天,已经云游四海去了。”阿莲心里有些歉然,面对这个好心的先生,却撒这样的谎,只是,前世穿越的秘密,是自己无论和谁都不能分享的。
许中正听了这样的解释,却是十二分的信服了,这个世上,总有一些隐士高人,脾气古怪,技艺超凡,不过,相信之余,也有些羡慕,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老先生教你的医术,你要好生琢磨,他日如果再见,理当对他执弟子礼,记住了吗?”
“恩,我会的。”阿莲应了一句,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看到她释怀放松的样子,许中正有些好笑:“你放心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去看看苏三,你煎好药也过来吧。”话虽这么说着,但对于她信守承诺的保密,许中正心里还是有些欢喜和赞赏的。
见许中正负手走出了屋子,阿莲整个人松了下来,拍了拍胸脯,庆幸地吐了口气:以后遇到别人,就用这个神秘老师的噱头吧。
歪着脑袋做了这么个撒谎扯幌子的决定,她便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又蹲下身子认真地继续煎药了。
走出屋外,许中正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屋子,失笑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一开始就明说不就好了,非要扯东扯西的。难道,自己还能让她成为失信之人不成?
当阿莲端着药碗走近那间偏房的时候,许中正已经替苏三上好了药,看到她挪着脚步蹭在门口,不由笑斥道:“站在门口干什么,又没有生人 ?'炫书…87book'”
阿莲讪讪地笑了两声,虽然没人知道,但撒了谎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慢腾腾地走进屋子,眼睛眨了眨,将视线从许中正身上移开,看着苏三,问道:“还很疼吗?”
“不,不疼。”苏三将握着拳撑在肚子上的手移开,惨白着脸,朝阿莲扯了个笑,“还好,真的,还好的。”
“好你个头!嘴硬!”阿莲瞪了他一眼,快步上前,将药碗往他眼下一晃,“还不赶紧喝药!”
“这么凶!”苏三瘪了瘪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便撑着身子打算起来。
“你还伤着,别乱动了。”阿莲顺着床沿坐了下来,拿着勺子轻轻地搅拌着,“我喂你吧。”
许中正低头看了看老老实实躺着床上,满眼欢喜的苏三,心里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去外堂了。”说着,又看了眼低头吹着勺里药汁的阿莲,动了动唇,却没有再开口,径直出了屋子。
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了眼离去的灰白袍子,手中的勺子也停了下来,堪堪地盛着冒着白气的药汁,稍稍地倾斜出几滴,落在了药碗里。
“怎么了?”苏三奇怪地看了看阿莲,也跟着把视线投到迈出门槛的许中正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阿莲回过神来,将药勺凑近苏三的嘴边,“先生好像,也没有那么古板了。”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但苏三却觉得嘴里甜津津的,听了她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不让你喂,难道真让我爬起来自己喝不成?”
“你鬼扯什么!再乱说,我也去外堂了。”阿莲嗔了一句,手中的勺子却没有停,凑到嘴边吹了吹,才递过去。
苏三的眼睛亮晶晶的,心满意足地看着她一勺一勺小心地吹凉了,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喝着,直到一碗药见了底,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么快就喝完了啊。”
“改天我熬一大桶给你,看你喝不喝得完。”阿莲白了他一眼,伸手将那碟蜜饯拿了过来,看到他空嚼着嘴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苦了啊?”说着,便丢了一颗给他。
苏三大口大口地嚼着蜜饯,点了点头,又用力地摇了摇。
看到他点头摇头忙个不停的,阿莲抿着嘴弯了眉眼,明灿的笑容竟比屋外融融的阳光更加温暖。
“你再躺会儿,我去煎药房收拾一下东西。”喝完了药,阿莲拿着药碗往屋外走去,迈过了门槛,却突然回过头来,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哀伤,“以后,别这么做了。”说着,便快步地跑了出去。
呃……被发现了。
苏三缩了缩脖子,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看到那眼底的笑意,被满满的坚定所取代。
第三十六章 按图索骥与榆木书生(第二更
药王街是北城有名的长街,几百米的道路两旁坐落着大大小小数十家药铺诊堂,相传古时药王云氏曾在这里坐堂问诊而得名。
长长的青石路面的一端,一个身着青色圆领宽袖儒生遥赖哪昵崾樯醋沤峙阅歉吒叩偷吞羝鸬母魃熳樱镜溃骸笆ト擞醒裕晃枷啾阄剑吹酱舜Γ街湃酥院纹湔妗!?br />
书生的身后,一个书僮打扮的小少年歪头瞅了瞅那写满某某药房、某某诊堂的旗子,惊讶道:“少爷,怎么这么多药店铺子啊?”说着,两只手又比划了一下距离,更加惊疑地摇了摇脑袋,“这条街,看着也不是很长嘛,比咱们那头的街都小都窄啊。”
书生将飘到肩上的青色皂绦软巾垂带捋到脑后,侧身看了眼身旁的书僮:“子砚,我们来到客地,言谈举止要有度,怎可如此攀比?圣人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以行。故言则虑其所终,行则稽其所敝。则民慎于言而谨于行。”
说着,又睇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再如此,回去便给我抄圣人训诂》。”
子砚书僮吐了吐舌头,眼睛四下里瞄了瞄,看到不远处那个卖糖人的摊子,欣喜地眨了眨眼,殷切地看着自家少爷:“少爷,我去那边问问路,怎么样?”
“问路?你我何需问路。”书生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张小笺,看了眼浅笑吟吟的画像,将视线挪到了右下角,指着那一条一条的线路,对子砚说,“从药王街南口入,过王记,右拐入许家巷,沿路前行,再……”
听到那一板一眼的话,子砚头疼地抱着脑袋嚷道:“少爷,我们按着这地图,走了多少冤枉路了,你还看!”
“此图甚善。”书生在图上认了下路,又将它收回袖子里,点了点头,“邀约者出图,我理当沿图而行,如若不然,岂不是失信于人 ?'炫书…87book'圣人云……”
“你就不怕南辕北辙吗?”子砚郁闷地耷拉着脑袋,抱怨了一句。
闻言,书生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书僮,轻斥道:“子砚,你怎可随口冤枉别人 ?'炫书…87book'这般胡言妄语,不是辜负了人家留下图记的一番好意?”
子砚不甘地辩了起来:“那古人还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呢,少爷怎么捡到张画像就跑北城来了?”
“君子之德,忠孝节义信,我若失信与人,岂不是违喏失德之辈?”书生振振有辞地讲解劝说了起来,“子砚,我既读圣贤之书,自当不违圣德,我既不曾见过她,她亦不曾见过我,不过是君子之交,何谈私相授受之意?”
说着,书生顿了顿,算是给子砚思考消化的时间,稍稍停了会儿,又准备继续说教。见他的嘴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子砚连忙猛点着头应道:“少爷,我明白了,我们快走吧,不然太阳就要落山了。”
“以后不可再犯。”听他说明白了,书生也没继续,四下看了看,“子砚,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药王街南口吗?”
子砚无奈地撇了撇嘴:“我的少爷啊,我们从南边来的,难不成,还能一下子走到北口去不成?”
“也是。”书生想了想,点点头,便沿着药王街走去,嘴里却还在耳提面命,“待会儿见到主人,应有的礼数断然不可忘,为客之道,可都记下了?”
“少爷,你就放心吧,我子砚又不是一般人,怎么会丢了你的脸面呢?”子砚的眼睛从那糖人摊上不舍地挪开,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
七拐八拐的,终于从保安堂的后院拐到的外堂坐诊的屋子,看了眼一旁墙上挑着的蓝布旗子,又掏出袖子里的图纸看了看,不对,图上那个标记似乎画的是后面,书生认真地考虑了一番,又往后院走去。
走到后院的角门口,看着那虚掩的门,脚步又停了下来。这般唐突地进人后院,似乎于理不合。书生想了想,又往前面的外堂走去。
子砚揉了揉绕得有些发晕的脑袋,看到自家少爷终于找准了方向,伸手将垮下来的眉毛又提了上去,这才快步地跟着走进了保安堂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