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雨一直下着,孟妩瞟了一眼卧榻而眠的桃花眼,无奈地喑叹道:罢了!暂且在此歇上一晚。
她悉悉索索地打好地铺,悉悉索索地和衣卧下,悉悉索索地轮转反复的变换着卧姿,第一次与一位男子单独同帐而卧,心里总是不安。
最终睡意袭来,再多的不安也无法挡着倦意,孟妩渐渐沉入梦乡。
然,当孟妩喃喃地在梦中嘟囔着梦呓时,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双潋艳的桃花眼正在黑幕中静静地注视着她。
☆、第十七章 造神
一夜好眠后,孟妩又随着众人开始新一轮的爬山涉水。
他们暂定的目的地是魏国。
魏国是赵国的邻国,与赵国一般乃灭晋后的自封为王。
从荆地到魏国需穿过卫城。
卫城就在眼前。诸人均都在卫城郊外停了下来,公子穿已使探者先入卫城探路。
“公子,卫城四周城门均悬挂公子的画像。” 探者回返后如实禀告。
众人“嗡”然而惊,赵王竟如此不慈,公子放弃所有,逃避而走,竟不怜丝毫,如待仇敌般一路赶净杀绝,在藩属之地卫城悬挂公子之像广而告示。
有人开始心思动摇,是否离开倒霉的公子穿,另觅明主。
公子穿凤眼一睨,仿佛能洞悉人的心思,淡淡地道:“如此……若是有人想辞;便可辞了去。”
半晌;几位贤士虽有异动却踌躇着。
“只要不将我等行踪透露出去;辞者便可得我之赠银与亲笔荐信一封。”公子穿再次许诺。
有着旧主的赠银和亲笔荐信就不算是背弃主家了,有始有终,到哪儿也没人说你不忠不义,自然也就容易让新主家能相信你的忠诚度。食客们将自己的名誉看得比命都重要,至于告密,他们绝不会去做的,不然以后谁还敢请你这种害主之人为府中食客。
于是,那几位踌躇不定的贤士便立刻上前请辞。
公子穿守诺一一付了赠银和亲笔荐信。
“还有人否!?”公子穿再次对随从们道。
接着又有几名剑客和几名低等食客请辞而去。
绝大部分人还是决定留了下来与公子穿共生死患难。
毕竟只要人在希望还在,公子穿威名赫赫、勇力过人,其贤能不逊于已故的太子申,在赵国其名其功光芒四射。即使到了如此地步,他们仍然坚信公子穿是值得追随。
甚至抱着一种豪赌的心态,只要坚持下去,难得与公子穿共患难时机,哪日公子穿复返赵国后,他们这些曾经与公子共过患难的追随者人们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只要公子穿不谴散他们这些追随者,他们就不会离开。
公子穿决定改道至韩国。
众人离开卫城,绕道朝韩国的方向走去。
又是一路的奔赴,昼夜颠倒的的奔赴,终于将所有的追兵甩脱,此刻公子穿他们安然到达了一处直通韩国的黄土小径。
黄尘在车轮和人们的步履下层层扬起,漫扬在每个人的鞋帽上、衣裳上。
此处大旱,荒原田地,所经之处因缺水而龟裂。
一位骑驴贤士解下腰间悬挂着的水袋仰头喝了口水,抹了抹口角上残留的水痕便叹声赞道:“狐贤士,所幸你知天象,不然这一路大旱,我等早已干渴至极。”
“谬赞了,只是侥幸为之。”狐釜心情很好,难得谦逊一回。
屡次立功,他狐釜在众贤士中脱颖而出,公子穿日益倚重于他。
那个孟小儿如今与他相处勉强和谐。
此时的孟妩掩在这支逃亡的队伍正大皱着眉头,扑面的黄尘让她成了个土人,虽还是春天,然天空中的那轮骄阳也能将人烤得汗流浃背。汗液混着身上的黄尘,随手一搓,就能从身上搓出一团黄黑色的泥团。
被黄尘漫得快瞧不出颜色的麻衣裹在半个多月没洗的身躯上,散发出的阵阵酸臭味让孟妩的嗅觉麻木。只是身上的那种麻痒让人实在浑身难耐。
从来没有这么久的时间未曾洗过澡。真想洗澡!孟妩渴望痛快地洗个澡,只是这天干旱,喝的水都要节约再节约,哪来的洗澡水。
孟妩斜了一眼兀自自得的桃花眼,心中一动便冲着他嚷:“咄!狐贤士,近日有雨否?”
聊胜于无,接点雨水也可淋个澡。
狐釜见孟小儿主动询问与他,心里一喜,上身倾过来道:“有,绵绵梅雨也。”
连下什么雨都能释义,比中央电视台的天气预报还要精确。孟妩暗想这桃花眼并非是一无是处的纨绔。
只是笑得眉眼弯弯,象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公子,这四方寂静,山中草木枯萎,兽踪无迹。然干粮告竭,如此,今日饭食子推不知如何置办。”
公孙子推,那个在荆府门口一言不合,便挥剑杀人的莽贤士。荆城城主事败后,转投在公子穿帐下。
公孙子推虽莽但精算筹,所以管着公子穿帐下的粮草。
巧妇难以无米为炊。公孙子推只好禀告于公子穿。
“沿途有农田,不远定有村庄,可前往寻农人询之,用币购些可食之物。”公子穿坐在车中手持着简书,想了一想便吩咐了公孙子推。
公孙子推低头叉礼道:“诺。”
公孙子推刚走几步,公子穿又不放心地指着狐釜道“且随他去。”
狐釜明白公子穿认为公孙子推性情鲁莽,询问农人时,不知进退,若是一言不合便会一怒拨剑将人伤了。
公孙子推真得跑到农田里找着了一位正在一点一点给禾苗灌水的老农。
“咄!你家中有粮否?速卖来于我。”公孙子推站在田头喝道。
老农无动于衷,继续仔细地给他的禾苗灌水。
“咄!说你呢!本贤士相询,为何不作答?”公孙子推皱着眉头大声斥道。
老农仍然给他的禾苗灌着水,头也不抬一下。
“莫非这老者是聋人。”公孙子推嘀咕。
“庄老丈,你还有心思呆在这儿,庄里的人与韩地的人打起来了。”一位农人匆匆地跑到田边跺着脚着急地冲着老农嚷。
只见老农立即将手中的木勺一丢,直起身来,急冲冲地就跟着来报信的农人就跑。
这老者不是聋者。
公孙子推大怒,几步跨上前拦住两人的去路:“咄!那老头,装聋作哑。如此无礼!哪里走!”
庄老丈也怒了,这人好生无礼,先前问人时,自诩贤士,盛气凌人,他是故意不加理会的,如今竟拦人去路,可恶至极!看这满身的黄士,落魄的样貌,不过是落难的贵族家臣而已。
“无礼在先的是阁下。”庄老丈挺着胸膛怒目面对这拦路无礼的人,“所以勿需责备别人无礼,阁下让开道路,恕不奉陪。”
公孙子推闻言,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当下按剑待拨。
主公贤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