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顺儿!”等那太医走后,兰淳忙叫了秦顺儿进来。
“主子!“
“秦顺儿,你现在马上去教堂,悄悄地把白晋神父请到府中来,记住,让他在后院等候,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王爷的性命就看你的了!明白吗?”兰淳强忍下心中的苦楚,定定的说道。
“是,主子,秦顺儿……秦顺儿就是豁出命也要救爷……”秦顺儿的声音满是哭腔。
“好了,秦顺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去吧!”兰淳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秦顺儿,安慰道。
“是……”
“主子……”秦顺儿走后兰淳突然感到心底针扎一般,头上一阵晕眩,忙伸手抓住床边,彤儿扶住摇摇欲坠的兰淳,哭道,“主子,他真的动手了……”
“胤祥……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绝不能……你逼我,我也不会轻易屈服——”
一百零三 承罪(三
“地西泮?神父,您是说——”兰淳震惊的望着正为胤祥检查身体的白晋,顿时目瞪口呆。
“是的,刚才我化验了他的血液成分,血液中含有较大计量的地西泮,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安定。”白晋摘下耳朵上的听诊器,眉头紧皱,一脸严肃。
“……”兰淳呆立在床边,双拳攥起,颤抖的双手被陷入血肉中的指甲划出道道鲜红。
“地西泮——抗焦虑药,白色结晶粉末,无臭,味苦,在乙醇中易溶解。具有抗焦虑,镇静,催眠,抗惊厥,抗癫痫及中枢性肌肉松弛作用。其抗焦虑作用选择性很强,可以选择性地作用于大脑边缘系统。本药有嗜睡,乏力,运动失调,精神紊乱的副作用,长期或大量应用可导致视觉障碍,引起视力模糊,严重者可能发生记忆缺损。与索佛那,酒精合用能增强本药作用。”白晋拿出那本已经残破不堪的药典阅读着,每一个字都让兰淳背脊发寒。
“神父……谢谢您!”良久,兰淳颤抖着回过神来,喃喃的说了一句,转过身神色恍惚地慢慢向门口走去,突然眼前一暗,脚步凌乱,“主子……主子!”彤儿哭着走上前搀扶着,“主子,主子,您不要吓奴婢!”
“我……没事!”苍白的脸上已没了血色,接着兰淳咬牙切齿地冷笑道,“彤儿,你放心,在胤祥醒来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
“孩子……你要知道,人常常迷失本心,责备和自责只会让生命失去更多,只有祈祷和忏悔才是人们公认的公平啊……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阿门!”
“神父,谢谢您!”兰淳回首看向白晋,定定地眼神中透出一丝苦笑,“只是这个世界对我已没有所谓的对错,我只知道确定了就义无反顾,要输就输得天崩地裂,要赢就赢得地老天荒。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孩子,风雨如晦,生命不止!”
“是啊,生命不止,即便是螳臂档车,我也终归要一试,方能甘心。”……
法渊寺。
“哦?十三弟昏倒了?为何?”胤禛冷哼着,抬眼问道,而后漫不经心的继续抄着佛经。
兰淳冷哼道,“胤祥为何会昏倒,想必皇上心中定然有数。”
“你这话是何意?”胤禛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放下手中的笔,踱步走到兰淳面前,“难道你认为是朕要加害十三弟?笑话,朕想留他还留不下呢!其实,朕一直很羡慕十三弟啊!”
兰淳闻言,不觉诧异地仰起脸看着他。
胤禛神色坦然,叹道,“上天虽然让他失去了额娘,可是他却得到了皇阿玛的宠爱,得到了你的心,在我看来,单这两样东西,天下间所有的好事,都让他一人独占了。”
“这就是胤祥与你最大的不同!”兰淳静静的站立,感慨道,“在胤祥看来,能得到皇阿玛心里的一角就已经满足了。胤祥放得下所有的妄念和贪婪,而你却放不下。这些年来,他受了如此多的苦。那些艰难的岁月,我们共同熬过,可是我却看不到胤祥的心里有一丝对上天和命运的不满,而你,却始终活在被抛弃的阴影中,被额娘抛弃,被兄弟抛弃,被兰芷抛弃,被爱情抛弃。你怨恨上天对你不公,嫉妒在你心里成了出不去的业障!”
“哦?嫉妒?我现在还需要嫉妒吗?”胤禛冷笑了声,不置可否道,“我倒不曾发觉。”
“不错,四哥已然成了大清国的天子。”兰淳斜了眼看他,淡然道,“可又有多少人,了解您的切身之痛呢?”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哼道,“你好似十分了解。”
兰淳不予理会,只盯着那副兰芷的画像,口中喃喃着,“洒脱生,无忧去。生而无我喜,死而无我悲,皆他人之琐事,我要找老天爷开玩笑去!”
胤禛见此情形,心中升起一股异样,不觉道,“十三弟若是不醒,你会怎样?”
“等……即便是一辈子,那又如何?”兰淳身子一颤,转过身冷笑道,“四哥,刚才您说你无需嫉妒,可是您一直活在嫉妒中。您嫉妒皇上对废太子的舔犊情深,嫉妒八阿哥的德高望重和才华横溢,您嫉妒十阿哥的豁达开朗,嫉妒十四阿哥的英勇无畏,甚至连胤祥,您也嫉妒!您自己都说,胤祥虽自幼丧母,孤苦无助,可他却得到了皇阿玛和我的心,不是因为上天偏心,只是因为胤祥为人光明磊落,活得问心无愧!所以,这一切您统统嫉妒。”
“你——”胤禛脸色一变,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但我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实!”兰淳毫不畏惧地迎上前,摇头叹道,“四哥,奥,不,是皇上,你真可怜!日夜被这些嫉妒憎恨折磨着,在我看来,上天是如此公平。无怪乎,人都道嫉妒至极者,必然残暴。您即便理一辈子佛,吃一辈子斋,又能从这佛理经文中得到多少宁静祥和,又能弥补多少过去所犯下的错误呢!您说您一直参不透生死,孰不知生往亦灭,您早已用嫉妒和憎恨预支了生命,万劫不复又怎会参透生死呢?”
“你好大的胆子!”胤禛伸手将她揽到面前,贴近她的脸咬牙切齿道,“你不是一直害怕我会杀了胤祥吗?怎么这会儿,竟敢这般放肆地对我说话?”
兰淳直视着那双凶残的眼,冷笑道,“是皇上您逼我的,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我与胤祥之间早就超越了生死,即使您现在就要我或者要胤祥的命,我也不会将那些话埋在心里!此次,胤祥若能醒过来,我自然会向您斟茶道歉,若是他醒不过来——皇上,从初见时,您就知道我并非任人鱼肉之辈,为了胤祥,了不起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胤禛脸色愈青,锐利的目光不断在那张清丽的素颜上巡梭,良久突然松开她,拍手大笑道,“哈——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威胁,皇阿玛说的没错,你真是个奇女子!”
“皇上认为我是在说笑吗?”兰淳一声冷笑,“此生为了胤祥,我什么都可以牺牲,他若有不测,拼了性命我也要把那些恶人一个个拉进地狱……”
“呵呵,果然是夫妻情深,同生共死啊!”胤禛收了笑意,正色道,“你放心,十三弟不会有事!朕答应过你,不会杀他,也不会杀你,现在也一样,杀了你们,朕这里会疼!”
“你这是何意!”兰淳闻言,胸口作痛,眼前顿然黑懵,喃喃道,“你到底要他如何?”
“朕要他留在朕身边,不只是他,还有你……”
兰淳禁不住一阵晕眩,翩然而倒,胤禛忙上前一把抱住她,待到两个丫鬟将她扶了出去,胤禛方才发觉自己双手的冷汗,原来是适才搀扶兰淳时在她后襟上摸到的汗水,不觉摇头自语道,“你竟有这般的胆识,若是当初……可惜啊,真是可惜啊!”
“若是当初我用身体挡下的那把毒箭是射向你的,你以为现在结果会有不同吗?那不过是你的假想罢了……”正要出门的兰淳苍白着脸色,回首冷冷的道,“有时候,人自信过了头就是纯粹的自负了!皇上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你……”胤禛阴冷的眼神射过来,兰淳没有躲闪,扬起头向门口走去。
兰淳在彤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