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叔婆才生她一个女儿,那来姐妹”,我看他副急色相,笑了。
他脸上笑容不见了,忽然正色道:“你说她是谁?,你外叔婆的女儿?”
我心突地一跳,才警觉自己说溜咀了。
“她真是你外叔婆的女儿?”,他追问,并察看我脸上的神色。
“当然,”我硬着头皮说,心想事实是事实,就算告知全世界知道又何妨?
“那——那她岂不是你的堂姨?”
“是又怎样?她才只不过比我大三个月!”
“她是你姨,你是她姨甥——”蔡光明皱眉道,一本正经的。“你们——你们不可以的呀!”他声音也尖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大声说,好像声音能够盖过他,就可以争赢他一样。
“阿华,你听我说——”
“你别说,我不想听!”
“你先别生气嘛,也许我弄错了呢,待我回家和我爸说说看——”
“不,我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你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说出来,”我凶巴巴地。“如果这件事从你咀巴里漏了出来,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不说就不说,我答应就是了。”他担心地望着我:“你刚才所说的全是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我摇摇头,好心情忽然就没有了。
“你要好好想清楚,阿华。”蔡光明鲜有如此不芍苟言笑的时候,与他平日常见的讨厌表情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心情不好,我早就忍不住笑了。“我年纪太小,也许不太懂,但我真的觉得不行。平日偶尔妒忌你是有的,但你到底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我不来提醒你,有谁来提醒你呢?”
我望着他半响,无言地点头,心里不但不气了,还满心感激,他是为我好,我怎会不知道,但他说那些话,我真的不爱听呀!虽然我内心深处多想听人家的意见。
忠言逆耳,唔,有道理。
我低头将地上的石子踢来踢去,他也是,太阳在头顶越发热烘烘的,没多久,两个人都一头一脸的汗。
“再见,阿华。”他对我扬扬手,“回家好好想想,不要老避开问题,怪不得这阵子总觉得你有心事。”
“明天见,光明。”我说,想着他的话,这小子真是说到我心坎儿去了。
他摆摆手,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还想再聊吗?”
“不——”我说:“不用了,不过谢谢你。”
他笑了笑,走了。
我呆立原地,目送他离开,心里乱成一片。因为我又想起昨晚外叔婆说的话:“你外叔公临死前还惦着你,说你将来一定有出色,能成大事,可以好好为我们照顾婉容”,真是令我越来越感到糊涂了。
本来约好婉容晚上饭后去她家访她的,但一来姨婆硬要我陪她到街前的卫家串门子,二来,我也想静下来好好想想,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想想我到底是不是错了,如果错了,又有多错。所以没去看婉容。
从卫家回家后,我发起狠劲,一口气将莎士比亚的殉情记由头到尾重看一遍,差不多天亮才睡。翌日步行回学校上课,直困得脚步蹒跚。
多天睡不好,令我头痛得厉害,不要说听不见老师的话,就连黑板上的字也看不清楚。还以为未捱到放学便会昏睡过去,课铃声却终于响了。
放学时,校务室门前碰见数学老师,他满脸关心地望着我:“阿华,你最近是睡不好还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谢谢你,老师。”
“累了就在家休息一天,你的功课又不怕赶不上。”
“我会的,老师。”
我和蔡光明会合,有意和其他平日同行的两位同学岔开。婉容的影子大大地充塞在我脑袋里,撑得我头疼,现在蔡光明倒成为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昨晚好好想过了么?”他在路上问我。
“其实我晚晚想,天天想,自见过她,从没有停止过想她,想这整件事。”
“结论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将外叔婆对我说的话向他转述一遍,他停住脚步,无意识地伸手摘着头顶上老树的叶子,似在沉思。
“算了,人家替你遮阴,就不要去摘人家的叶子吧,”我看着心烦,打了他的手一下,也站到树阴下。
“听你说,你外叔公也是读过书的人。对不对!”他缩手,不忘瞪我一眼。
我点头:“而且诗词歌赋样样行,是个才子呢?”
“那他应该不会比我们懂得少嘛,为什么他临终前,会对你外叔婆说……”他和我对望一眼,一切自在不言中。
不伦之恋(9)
“他当然想自己的独生女儿好,对不对?”他又问。
“什么意思?”我随口问,那里就真的不懂他的意思。
“这即是说,他根本就不以为整件事有什么不妥”。蔡光明接着说:“也许是我俩白担心了!”
“真的,你真的这样以为?”
他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满脸惘然,“你说你那容姐会不会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会,”我说,“她们母女长得很像,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他忽然细细打量我的脸,说:“那你——”
“别胡扯啦,我可是我妈的亲生儿子,绝不是从街上捡回来的。”
“那——”他伸手用力搔头,“我就不懂了。”
“你当然不懂,连我也不懂,你怎能懂?”我抢白他,说完却又心中懊悔。“别生气,光明,我说着玩的”。
他却像完全听不到我说什么,忽然用力一拍我肩膊,说:“阿华,我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什么点子,快说呀!”
“我可以说这是别人的事,问问学校的老师的意见呀。”他说。“我看教中文的佘老师满有见地,博学多才的样子。可以去问她”
“她会不会——”
“由我来问,不会想到你头上来啦,”到底是多年同学,他反应可真快。
“那我们不若现在就——“我想往回走。
“现在学校老师早走光啦,”他说:“别急,明早我一早替你去问。”
我咽下一口口水。“她不会怀疑是你吧?”
“你真是给爱情烧坏了脑袋,我根本就没有年纪相若的女性亲戚,她能怀疑我什么。”光明一拍胸口,豪气干云地:“今晚好好回家睡一觉,明早自有真章。”
有光明这番话,心里好像踏实了一点。我快步跑回家,匆匆梳洗,没吃晚饭就上床了。姨婆叫我吃饭我只说没胃口,她进来摸摸我的额头,确定我没有病,也就由得我,只强迫我喝下一小碗鸡汤。
我拼命看书,将思念婉容的心强压下去。啊啊,婉容,婉容,你是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