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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卷 。。。
。”
我仍然笑着,却觉得越来越冷,不由得轻轻倒吸一口气:“娘没事。这几天累了而已。你爹呢?”
“爹爹在院子里。”悦悦指着院子的方向道。“娘你好生躺着休息,爹爹这几天很不好过的。”
五天不眠不休,定是又为了我的事情操碎了心。
我本不想让他担心的。前两年,并不严重的时候,很容易就能以脂粉瞒过他,可没想到只是在雪中吹了一天的寒风,便又复发了。至此,再也瞒不了。
他现在最自责的是,他自诩精通医术,却不能医好自己的妻子,甚至连最根本的病因也找不出来。
刚想到这里。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家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材味道,然后叹了口气,他快把家里变成药铺了。
如果可以,我多么想告诉他,我的一切。
如此一来,即使他对我仍如从前那般,但为了让我活下去,指不定会逼着我回到现代……而这,我宁死也不从的!
他就是我的生命,若我走了,犹如花离枝,再无盛放的可能。
我苍白着脸却勾唇一笑,“扶我下床。你爹爹现在需要我。”
“可娘……”
“娘说的话,要遵从。”我温柔道。
悦悦本想反驳,一触即到我的目光,不知为何吞下了剩余的话,连忙走过来扶住我。
告诫延祖不能随便乱跑后,才一步一步把我扶出了房间。
月下。
我的丈夫独自端坐于椅上,一头青丝松松地扎起,白色中衣轻薄服帖,只披着一件不太厚的外袍。
孤冷如月光。
出于为妻的本能我自是小小惊艳了一番,但是,接着我却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
他只是在那儿静静地坐着,却竟是让我察觉出了有股冷戾之气在他周身流动。
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沉沉地压过来。
我摆摆手让悦悦先进屋去,然后裹着他的外衫,悄悄挪到了他背后。
他似无察觉,我却能看见我们俩的影子,在月下渐渐合为一体。
待他发现,我已经从背后拥住了他。
“叔夜。”
我攀住他宽厚的肩膀,在他回过头来的一瞬间低头吻住他的唇!
冷戾之气瞬间消散。
我噙着得意的微笑,后退几步,站定。
“你醒了?”
他握紧我冰冷的手,起身,我这时才看清了他的脸。
才几日,他下颌青色的胡茬都冒了出来,我指责他:“刺得我生疼的。”
他不语地闭了闭眼,表情是如释重负,然后沉沉一叹,将我紧紧禁锢在他的臂弯里。
“又是如此,又是数日已过。你要我如何是好?”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得听见,这声音有太多的压抑和心慌。
寒冷的风在夜空中静静吹拂着,而我在月下被他拥住,恍惚间,那种穿越时空的深情缱绻
90、第九十卷 。。。
更加深刻。
他高大颀长的身躯,抱住我不放,毫不掩饰地让我感觉到他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
“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我笑了一笑,笑意里有涩味,“我只是睡了一觉。不要多想。”
他剑眉重重地拧起,剔出一股萧索的意味,带着些微地无措和茫然,“我翻遍了所有医书却终是不能得解。我以为自己从不畏惧,可直至今日……直至……你在我面前倒下……莫要宽慰我那没什么。之于我来说……”他一顿,沉沉道出:“是伤筋动骨般地疼痛。”
我双目含泪,却为他露出最美丽地微笑:“我不会有事。承诺过,与君执手,与君偕老。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
他动容,“璺……”
“我在。”
“……我伴你至死,可好?”
我蓦地一惊,这怎可以?望着他刚毅的面容,嗓音淡淡的,有着一种月光一样的清冷和忧悒。
他是认真的,很认真。他绝对说到做到。他一向是这样的人。
我怎么能应允?
怎忍应允?
冬夜的风,如此悲凉,如此寂寞,如此心碎。
透着刺骨的孤冷,卷入心扉。
我冰冷的十指与他交握。末了。我听见自己淡定冷静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不。如果我死了,我要你连着我的那份,活在这世上,然后继续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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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卷 。。。
我默默地数着日子的到来,我记得相当清楚,便是今年。
即使卧病在床,我心里也一样很清明。
异常清醒,彻骨的平静,迎接到来的剧变。
春风,细雨润过大地。
却没有让我感受到应有的暖意,我的身体一直处在寒冷的那夜,仿佛从那夜之后,任何外在的
气温都无法传达给我。
无论何时,都觉得寒冷。
最常见的装束,就是我裹着嵇康的白色外袍。
为此,悦悦担心得不少次抹着眼泪哭泣,阮虞对悦悦如斯呵护,自然也见不得她掉泪,三天两头带着治病的药材往家里跑。
我轻轻笑出声,“快,回房里去,让阮虞看着你把爹爹的书籍背完。”
悦悦不满地嘟囔:“爹爹的文章悦悦已经背完大半了。娘你就饶了我吧。爹爹那个老人家写的文章深奥难懂得要命。光是背下一本就花悦悦好长的时间了。”
正这么说着,那位“老人家”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如墨般的长发,和深邃依旧的眼眸。让我笑开了颜,“叔夜老人家。”
他眉一挑,然后缓缓踱步而进,已经习惯了我时不时改的爱称。
还未靠近,大手便先伸了过来,温暖我冰凉的手心。
我瞧见他显而易见的神采奕奕,不禁好奇道:“你心情不错?”
他颔首,眉宇间带着期盼和笑意,慑慑生辉,“嗯。”
“仲悌他昨日……”
吕安?
我一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又开始不能自主地转了起来,这个人前阵子拿了一把铲子和一袋种子,说是在几里外开辟了一个菜园子,邀嵇康一道去,“这世间,有何事情比种菜更有乐趣?切莫理会世俗阿堵之人的言论。吾之感,唯有嵇叔夜能明之。”
然后,二话不说把嵇康拉出了铁铺。
那段时间,他为了我的事情,神经紧绷了好一阵子,吕安这个时候来,正合我意。
在我和吕安两人的坚持下,他犹豫地应允了。
后来,嵇康倒也是种菜种上了瘾,只要一确认我没有哪里不适,得空就往那儿跑。
两个大男人,在菜园子里当了一回辛苦播种的农民,然后一边凑在一起探讨养生之道,吕安尤好这个。偶尔阮籍和阮咸也被感染,二话不说凑了上去,几个大男人不亦乐乎。
吃住全在那个小茅屋里。
只有嵇康每晚必然会回家。
当吕安笑嵇康是妻管严时,我才一边好笑,一边为丈夫打抱不平,告诉了他嵇康是因为我的病情,很是担心。
吕安这才沉下脸,严肃着表情,几度欲说又止地看着我,终是作罢,最后满口抱怨着嵇康竟然没有告诉他实情。
期间我也曾无数次提醒,“你已经在洛阳住了几月,不回家真的没事吗?”我不信他的妻子全然不介意。
他每次都摇摇
91、第九十一卷 。。。
手,表示一切安好。然后又恋恋不舍地和嵇康种了几天菜,才被兄长吕巽招了回去。
这才几天呢……
话说回来,当朋友这么多年,极少听吕安说起他妻子的事情。
隐约记得徐氏的风华美貌……
思绪顿时被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