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客毕竟是冲着月涓子而来,目标明确,自不会纠缠于那些侍卫。一个灰衣高手飞跃过来,长剑直刺向月涓子,逼着夏镶出手。夏镶将月涓子护在身后,侍卫们自也涌过来协助。
一番激战之后,那灰衣高手只纠缠住夏镶,招招致命。幸夏镶机变灵活,接连几个闪跃,躲过几个险招。只是,一心难得二用,月涓子却又因此暴露于刺客剑下,待得夏镶回剑抵挡,已是不及!
月涓子在那灰衣人的剑势之下,无可逃避,只闭目待死。剑气疾速逼近她的前胸,已刺破她外袍,只待再深入几分,她就会一了百了……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得一个人和身扑了过来,抱着她在地上翻了几滚,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剑。她忙睁开眼,果然是夏镶!
灰衣人似乎也微微一愣,剑势稍缓,继续往夏镶进击。夏镶右臂鲜血淋漓,早被迫弃剑,只用左手搂住月涓子的腰肢,连连后退。
“放开我,你自己走吧!”月涓子低喝,使力欲推开夏镶!
夏镶不语,一个飞旋转身,避开那人一剑,又用脚挑起地上一把钢刀。
灰衣人冷笑一声,夏镶钢刀还未到手,他早一招过来。“当啷”一声,刀又落地。
就在夏镶已无可退避之时,只听“嗤”地一声,一把飞刀划空而来,竟将那灰衣人手中的长剑击偏。随后,一个黑影纵跃而出,与灰衣人交上了手。
夏镶侧退几步,一面按住自己的右臂,点穴止血;一面看那个身形灵动之极的黑影。蒙面黑衣人剑术飘忽,只是那招数却是有些熟悉,隐隐竟似是她师门武功。
师兄卫衡远在芜州,索朗师父也一直悠闲隐居,又怎么会来此?可是……
她喘了口气,正欲寻机再战,却见外院马士洪带领着大内侍卫赶了过来。
刺客们一见,唿哨一声,似要撤退。那黑衣人也一纵飞去,消失在黑夜中。
马士洪的人初来,自是勇猛异常,击杀了大部刺客,剩下的也都伏剑而死,只逃了那灰衣人。
一时,马士洪又吩咐侍卫们收拾干净院落。待到收拾完,已是天光大亮。
月涓子冷冷地扫视着那些忙碌的侍卫们,再定定地看着浑身是血、面色惨白的夏镶,冷冷地缓缓开口。
“夏镶,我恨你!”
恨你为什么三番五次这么拼命救我!恨你为什么偏偏是个女人……
说完,转身回房。
夏镶默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拒绝了马士洪要人替她包扎伤口的吩咐,出了院子。到外院自己房间里,给自己包扎伤口。
长宁闻讯,很快就赶了过来。随即要马士洪回宫告诉父皇,要父皇撤回让夏镶在这里护卫的旨意,不然她就要和驸马一起在这里!她自恃父皇娇惯宠爱于她,一向说一不二。这次又是事后对父皇提出要求,也算是让步了,因此,接着就要夏镶和她一起回府。
夏镶笑了一下,“不会还有刺客来的,你放心。”
“你真傻……”长宁不由责怪。
“是我欠他……”夏镶看着右臂的绷带,淡淡道。那次,他为她受过一次伤的。
“你欠她什么!”长宁有些恼怒地埋怨。
辛嬷嬷忙在一旁打岔。
长宁极其不愿,但还是礼节周到地去月涓子房里慰问一声。月涓子笑道:“驸马她的伤势不要紧吧?”
“你用不着担心!”长宁有些不满。虽然月涓子也是难得的人才出众,可她从前是女冠出身,即使不得已,她心里也还是不痛快。
“哟,公主是……吃醋了吗?”月涓子漫不经心地道。
“你!……”长宁怒极而笑,“我才不会吃你的醋呢!”
月涓子拖长了声音道,“是吗?公主何时这么……大度?难道……对驸马并没有那么深的情意?”
长宁待要大怒,转念想到哥哥和夏镶,又忍耐着没有发作。这女人口无遮挡,哪里是什么端庄贤淑?不过,她这样的人本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如何对自己这样?真是大胆又狂妄!
她不屑地看了月涓子一眼,出了院子,拉了夏镶,非让她一起回府不可。
一名小内侍飞奔赶来,向长宁和夏镶道:“启禀公主驸马,太子回京了。皇上有旨,驸马今儿不必上朝,回府养伤吧,晚上进宫家宴哪!”
☆、这一厢全心以奉,那一厢决意推让
嘉明殿内,宫人们络绎不绝地捧着食盒,在膳桌上一一摆放整齐,然后退到两旁侍立。
殿外,景舜帝在前,天政在后,一起进殿。这时,小内侍一声尖叫,“公主驸马驾到!”
长宁和夏镶携手而来,一起见过皇帝太子。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长宁抢先开口。
“太子兄,辛苦了!”夏镶向天政拱了拱手,面上挂着以前常见的浅浅笑意,声音也清朗如昔。
“镶儿……”
天政目光从她右臂上扫过,眼眸里心痛的光芒一闪,这才看向她淡定平静的小脸,“你也……辛苦了。”
长宁忙道:“哥哥,镶儿她受伤了呢!都怪父皇,哪个不能派,偏要派她去岳家!”
天政早忍不住,听此忙趁机疾步到夏镶身边,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关切,“镶儿,你……伤势如何?”
夏镶退后一步,并不看他,只淡淡道:“皮肉之伤,没什么。”
其实,刚才抬手之间,早又撕裂了伤口。只是,这一天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她都忍耐住了,何况此时亲见他了呢?
天政顿时黯然。就是以他们此时表面的身份和关系,他关怀一句,也不至于就让人怀疑,她何苦这么冷淡,拒他于千里之外?
长宁早已挽着父皇的胳膊,拉他进殿,撒娇道,“父皇,镶儿如今才是长宁儿最重要的人呢,不许你因为哥哥再欺负她!不许只管哥哥,不管长宁儿了!”
景舜帝笑道:“如今你哥哥要大婚,这是最重要的大事了,你和镶儿也要为此事尽力才是!
长宁撇嘴道:“父皇还要我们怎么尽力嘛!哼!难道朝中无人了,什么事都要推给镶儿?”
天政看着夏镶,动了动嘴唇,却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夏镶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之后,目不斜视,只跟着长宁身后,到桌边坐下。
这次,膳桌前只有这四人在座。
景舜帝单独在上座,天政坐在右边,长宁和夏镶在其对面。
席上,长宁自是充当女主人角色,忙个不停。和父皇不停地说话打岔,又和夏镶亲热地互相夹菜,一切和从前一般。
天政看父皇一杯接一杯地赐酒于夏镶,心里只担心她会喝醉。虽然他也极力镇定自若,究竟还是不能如往常。尤其是夏镶并不理睬他——两人视线一相触,她总是一闪而过。她是生气了吧?这当然是难免。只是也好,这样也就不会让父皇怀疑……
这还算是有些欣慰。最令他痛苦的是,夏镶有时就用这种抽离了灵魂一般的、没有任何情意的、毫不在乎的如常语气得体地与他敷衍那些,这叫他简直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