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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1 / 2)

>  阎摩像一尊雕像,闭目静静立在大门一侧,秋深露重,夜冷如霜,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衣衫早已被雾气濡湿,嘴唇也被冻的青紫。

白隐这才猛然想起他与阎摩的昨夜之约,该死,那他就在这儿站了一夜?内疚之情顿时让白隐不知如何开口,阎摩闻声睁开眼,看见白隐,面色冰冷。

“对不起,我……”白隐只能道歉,昨晚他在这里等着的时候,他在跟人翻云覆雨,这种事,怎样看都是无法开口。

“这是给你的,对伤口有好处。”阎摩将一个粗糙的药罐递给白隐,转身即走。

药罐内的气息是新鲜的药草即时做成的,阎摩他昨夜是去鬼林采药了?白隐震惊不已,手中粗糙的药罐也仿佛有万钧沉重,惊异,愧疚,感动,诸多感情翻涌纠结,一时竟无语以对。

回虚页殿,不见阎摩回来。星宿替白隐换药打点,药草果然有效,背后有些发热,就是味儿大了些。

“他回来了叫我一声。”白隐打算好好休息,有些事情必须要跟阎摩讲清楚。

“是。”星宿恭敬的答应一声,退出大殿。

空气中还有刺鼻的草木香气,白隐枕着手臂,心中郁结。阎摩当日是他救下,从此便常伴身侧,如影随形,虽然可能是一场故意安排,但即使他听命于长老殿,也从未对自己不利过,真正想对他不利的是藏在暗处的小人。阎摩说过他最讲义气,想必是有什么把柄或是软肋被那群老头子抓住了,才会做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如此一想,白隐深深的将头埋在枕间,只想闷死自己算了,竟然从未深想过其中缘由,无端冷落了一个至友。

正觉得懊丧,大门被推开,身形挺拔修长的阎摩步入殿中,依旧是干净利落的打扮,头发束在头顶,玄色发带垂落腰间,腰间是从不离身的长刀。

“找我有事?”阎摩立在两丈开外,并不走近。

白隐披衣下床,站在阎摩面前,单刀直入。“长老殿为何能使唤你?”

阎摩愣住,仿佛不敢置信,冷峻的面容难得动容,漆黑的眸直视着白隐坦然的眼,半饷,才呐呐道:“你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阎摩的表情让白隐不忍,他不是来质问罪责的,只是想开诚布公的讲明白,让彼此心中不再有疙瘩。

“你一直都知道?”

“是。”

阎摩的沉默让白隐心中不安,他是不是讲错话了,还是这样的语气不对?

“那你觉得看着我每次撒谎离开很好笑对不对?”阎摩的语气微怒,白隐知道,阎摩心高气傲,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无异于将他的尊严踩于脚下。

“不好笑。我很伤心。我当你是朋友,你骗我,你觉得我会笑得出来?”

阎摩语结,白隐的话很直接,也让他暗自有一丝欣喜,期期艾艾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白隐心情大好,解开的心结让白隐畅快不已。阎摩这个万年冰山难得这么害羞,真是千年难遇,大饱眼福,无酒不成欢,必须喝酒庆祝。

“哈,难得阎摩你这么腼腆,走,今天我陪你喝酒去!谢谢你的药。”

“嗯!喝酒!”阎摩笑着点头,白隐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今日是福利不断啊,这个人竟然也会笑?

流觞曲水,茂林修竹,一方清静天地。

两人盘腿而坐,身边倒着几个朱红的酒坛,手上还都拎着一个,一碰坛子仰头便灌,无比的豪爽。

“所以,那群老家伙就这样骗了你?真是够傻啊……”

“不能这么说,毕竟是我想先学仙术在前……”

白隐仰头灌下一口酒,放声大笑,“仙术?你一个江湖人学什么仙术?”

“救人啊,”阎摩轻声哼笑,仰望头顶一片碧空,“当初我双亲病重垂危,我遍寻不得解法,听闻黎照有神明护持,忙不迭的赶了过来,误打误撞,就成了现在这样。白隐,对不起。”

白隐一生最恨欺骗,阎摩知道,所以从不敢言明,却没想到造就这么久的误会疏远。

白隐重重一拍阎摩肩膀,“说什么傻话!不过阎摩我告诉你,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仙术,我们这群人,只是体质异于常人,能观常人不能观之景,为常人不能为之事,这样的人很少,而且是天生,是学不来的。大概因为这样,长老殿才会捡我回来养着。”

“学不学都无所谓了,长老医好双亲,这份情,就算是利用也好,我都必须回报。”

阎摩转头看着白隐,以为他会生气,但白隐只是认真的点点头,以示赞同。

“不过,在这之前……”白隐勾起唇角,笑得阴险。“我要先报复回来才行!”一坛酒顺着阎摩头顶倾倒而下,猝不及防的阎摩此时颇有些狼狈,白隐坐在阎摩旁边,搭上对方肩膀,笑意嫣然,“阎摩,以后也请继续努力了。”

“……”

酒顺着脸滑下,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而白隐俊美的脸颊就在咫尺,几乎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笑意盈盈的眼睛潋滟一片湖光山色,阎摩听见心脏在胸腔怦怦鼓动的声音,压抑这份躁动,阎摩移开视线,仰头灌酒。

4

4、第三章 。。。

不久之后,黎照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白絮纷纷扬扬而下,雪盖三尺,严寒非常。大街上已少有人走动,店铺也是半垂着竹帘抵御寒气。

阎摩陪同白隐从店铺出来,抱着些纸笔墨砚,返回虚页殿。从那天早晨开始,白隐从不曾去过夜歌那里,阎摩不解,却暗自畅快不已。

“阎摩,落雪了。”

步出店门,白隐仰望纷至而下的雪花,落在手心冰冷,像是逐渐冷却下来的感情。夜歌……你当真是收放自如,白隐自愧不如!

阎摩撑起纸伞,护着白隐回去,长街尽头,却陡然见一人茕茕孑立,墨绿长衫,裘绒披风,撑伞等待,伞上积雪已厚。那人朝着白隐信步而来,飘衫举袂间姿态从容优雅。白隐无端想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句,眼底染上笑意,白隐朝他走过去。夜歌,这算是我赢了么?

两人共撑一把伞,挡下伞外飘飞雪屑,夜歌拨过白隐额前散发,柔声道:“这次新酿的醉桃源出来了,要尝尝看吗?”

“白隐!”

一声低喝,白隐疑惑的看着似隐含怒气的阎摩,“怎么了?”

“没事。”阎摩的表情很快恢复平静,“我先回去了。”

白隐目送阎摩离去,心中迷惑,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阎摩他在掩饰什么?

夜歌解下披风,为白隐披上,“走吧。”

熏着熟悉香料的屋内,暖意融融。夜歌为白隐添上一杯香茶,平静的脸看不出丝毫端倪。

“白隐,阎公子他好像对你报了别样的心思啊。”

白隐慢慢品着茶香,假装惊讶,“哦?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看出来了?”

“你不是讨厌他么,又怎么整天让他跟着你?”

“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不怎么讨厌他了呢。”

桌上贵重的茶壶陡然翻倒,滚烫的水溅了夜歌一手,茶壶落地,砰然碎成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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