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蒹自然不跟他争,顺势松了手。
“你们回去吧。这是最后一瓶水了,我自己可以。”回到病房后,柳含瑛开始赶人。
谈江野还是不放心,说:“晚饭怎么办?我去食堂给你打个饭再走。”
“不用,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我就买个粥。林蒹,你在这看着,我马上就回来。”谈江野说着就跑没了影。他一走,林蒹觉得跟她两个人对着有点尴尬,从自己带来的桃子里随便拿了两个说:“我去给你洗个桃。”说完也不等柳含瑛回应就往水房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她在水房用比上化学课洗试管还认真的劲头把每个桃都仔仔细细搓了一遍后,再回到病房,谈江野已经拎着粥回来了。
柳含瑛再度开口赶人,这一次谈江野没再坚持,只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捎过来。”
“不用,明天就该出院了。”柳含瑛拒绝。
“那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谈江野说着,拍拍林蒹肩膀,“走吧。”
林蒹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有空的时候记得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保重”说着朝她摆了摆手。
“什么建议?”谈江野不知道她俩在打什么哑谜,出了住院部大楼还追着林蒹问。
“女人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林蒹敷衍,说着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谈江野跟着她进了车里,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你心情好像很好,上课还上高兴了?”
“不告诉你。”林蒹笑了笑。是很好,来之前她也没想到,这趟医院之行不光让她小心眼地替自己小小出了口气,还帮她彻底厘清了心绪,现在她连最后一点纠结也没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11章路漫漫缺的就是毅力
成绩不行的学生分为天赋有限型以及虽然聪明但不努力型。前者基本对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要么放任自流,要么走勤能补拙的路线,不求笨鸟先飞,但至少不会脱离大部队。而后者,往往都有一种幻觉——我就是不爱学,等我哪天努力起来,成绩好得吓死你们。
可惜,这一天往往直到他们学生生涯结束也不会到来。因为他们都忽略的一点,人是有惯性的,习惯了用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学习之后,想要及时刹车改变习惯没点毅力根本做不到。而这类型的人缺的就是毅力。
林蒹曾经就是这类型的典型代表。小时候曾天真地以为,总有一天她会突然“开窍”爱上学习,然后成为跟她哥哥一样的尖子生。这几年经过社会毒打之后她才意识到,小时候期望着“开窍”其实就是想不劳而获,可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而且岑楼今天临走前也再三叮嘱她回去以后及时复习,按照他的说法,如果不复习,今天她听进去的内容等睡过一觉后只能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到。但是复习及时,第二天至少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知识能留在脑子里。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上课,如果因为缺了晚上两三个小时的复习导致学习收益只剩不到百分之二十,那可太不划算了。生意人林蒹这么觉得。
所以,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在园区的食堂对付了晚餐,新闻联播都不看,就拎着包回房搞学习去了。
谈江野打开电视机,就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他瞅了眼林蒹关着的房门,从冰箱里拿了根老冰棍出来,敲了敲她房门:“吃冰棍吗?”
“不吃!”林蒹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听着有点不耐烦。
谈江野做了个鬼脸,撕开包装袋,坐到沙发上,吹着风扇嗦着冰棍看着新闻感觉好不惬意。林蒹他可太了解了,热情来了跟打了鸡血一样,可惜就三分钟热度,别看现在学习热情高涨,过不了两天就得打回原形。
“……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年规划……”,“……科技扶贫取得阶段性进展……”,“伊朗……海湾战争……”电视机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门缝溜进去,丝丝缕缕钻进林蒹耳朵里。林蒹本来就有点容易分心,平时这个时间都和谈江野一起看新闻联播。毕竟他们做生意的,及时了解国家政策走向很有必要。她听到新闻的声音,注意力不自觉地就被吸引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国内新闻一路听到了国际新闻才终于回过神来,发觉打开半天的书才看了两页。她把笔一放,开门喊谈江野:“我复习呢,你电视关小点声!”
“切,自己学不进去怪电视。”谈江野回了句嘴,但还是配合地关小了声音。
等林蒹又关上门,谈江野朝门做了个鬼脸,开始猜她的热情还能维持几天。
谁知道,林蒹这次居然比他想象中的坚持时间要长,从周日下午回家到一直到周四晚上,她都一吃完晚饭就雷打不动地回房间看书,这种异乎寻常的坚持让谈江野十分吃惊。
然而实际上,林蒹的复习过程一点不顺利。虽然她坚持吃完饭就回房间复习,但是毕竟太长时间没看书了,想重新找回学习状态还是挺难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后遗症,她发现自己看书是真的容易犯困,尤其是上班累了一天后,回到房间里就只想躺着,或者赖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遣。
每当这种念头冒出来,她就逼自己好好回忆一遍报考夜校的理由,再抹点风油精给自己醒醒神。她自认为不是个怕苦的人,当年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跑来盐港做生意不是瞎胡闹,再苦再累她都扛下过来,没道理被几本书给拦住。
可这样子只是看起来很努力,学习进度却依旧龟速。到了周四晚上,林蒹吃完饭照例回到房间,开始做题前,她回顾了一下习题集已经完成的部分。薄薄的几页纸,跟还没做过的厚实部分形成鲜明对比。林蒹忽然就有些绝望了——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周了,照她这个速度,一个半月的复习时间根本不够用!
她刚开始还强撑着面子不愿向哥哥或者岑楼求助。但今天一回顾就觉得一个人死扛着似乎也不是个事,要不还是给哥哥打个电话吧。林蒹想着,忽然想起来上次任苒说过给她找人辅导后居然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按照她哥的性格,联系好岑楼以后怎么都应该通知她一声,再把岑楼的联系方式给她。可从上周到现在,任苒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
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林蒹想到这,再也坐不住了。
她爸妈家还没装电话,哥哥嫂子暂时还没分到房,还住在厂里给已婚的青年职工准备的宿舍里。林蒹下楼到办公室给哥哥宿舍宿管办公室打了电话,可等来的不是哥哥而是嫂子。并且带来一个坏消息:她爸摔伤腿住院了,她哥今晚在医院照顾。但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她爸住院的原因。
“我听任苒说,是有人在背后嚼你的舌根被爸爸听到了,他气得跟人吵起来没注意脚下,才掉路边水沟里的,左腿有点骨裂就住院了。你也别担心,任苒说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他本来不让我跟你说,可是你都打电话过来了,我觉得还是实话告诉你比较好。”嫂子在电话里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就不该瞒着我。嫂子,谢谢了,这些天辛苦你跟哥照顾爸爸。我在外面什么忙都帮不上。”林蒹真心实意地道谢。她十八岁离家后每年在家待的时间都很短,家里有什么事她爸妈一般不愿意告诉她,而她隔得远也确实帮不上任何忙,心里一直有些歉疚。
“都一家人说什么谢呀。家里有我们照顾呢,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就行。”嫂子说着,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跟小谈还好吧?”
“放心吧,我们挺好的。有的人就是闲的,到处造谣。”林蒹安抚嫂子,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都不用问就能猜到跟她爸吵架那人嚼了什么舌根,无非是她跟谈江野结婚几年了还没要孩子,多半是谈江野现在有钱了,保不齐在外面有了人,她处于被抛弃的边缘才要不上孩子之类。
林蒹刚开始听到这种话的时候特别生气,明明是她和谈江野一起创业,怎么在他们嘴里就成了钱都是谈江野赚的,她只是来盐港当家庭主妇了?后来虽然看淡了些,可是这次他们居然把她爸给气沟里去了,想想都咽不下这口气。林蒹在办公室里转了好一会也没把胸口的恶气给压下去。
“你干嘛呢?”谈江野看着她下楼打电话半天没看到人上来,也跟着下楼来。
“没什么,刚才给我哥打电话,嫂子接的。说我爸住院了我哥在医院照顾他。”林蒹把事情简单说了,说着看谈江野的表情好像一点不惊讶,顿时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谈江野一看她表情就微微往后一仰:“知道啊,我爸妈还去探病了。说还算好,伤得不严重。”
“那你不告诉我?”林蒹窝着火,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就瞒着她?
“不严重嘛,我爸妈也说怕你担心不让告诉你。再说我看你最近沉迷学习这不是不想影响你么?”谈江野辩解。
“放屁,我有那么容易受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小声:“有。”
林蒹白他一眼:“以后这种事你不准瞒着我。”想了想又说,“今年回家不管他们怎么说,一定得把电话给装了。有什么事联系起来也方便。”
“嗯?好啊。”谈江野十二分赞成,“我早这么说了,直接把钱交了装电话就好,就不能等他们同意。他们舍不得那个钱。”
“也不光是舍不得出钱。上回我跟我妈说了装电话的事。我妈说两三千的装机费大部分家里都舍不得出,厂里也就几个领导家装了电话。我俩在外面做生意已经很惹眼了,再装个电话更该惹人眼红了。他们总觉得做生意风险太大,担心我们登高跌重。”林蒹说。
谈江野:“怎么会,现在国家发展这么好,只要肯干,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危险。”
“不好说,你看现在光盘都开始多起来了,我总觉得磁带卖不了几年。”林蒹说。
“那有什么好怕的,流行什么卖什么呗。我们卖过的东西还少了?”谈江野不以为然。
林蒹觉得他的话不对,想要反驳一时又没想好怎么说,而这时候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林蒹惊了一跳只怕是家里打来的,赶紧扑过去接了。
接通之后,她有点紧绷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岑楼?你找我什么事?”林蒹有些惊讶,但很快两人就在电话里聊起复习的问题来了。
谈江野站在一旁看着她认真地向那个小白脸请教,难以形容的失落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什么。
第12章醍醐灌顶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岑老师,你等我一下。”林蒹和岑楼聊了一会后,她突然放下话筒,飞快地跑上楼,又很快又跑下来,手里还拿着岑楼推荐的习题集。“我有个题没看懂……”林蒹开始对着电话念题,念完后又安静地听岑楼解答,两人隔着电话一问一答,全然忘了谈江野的存在。
大约讲了三四道题之后,林蒹突然看了一下时间,赶紧跟岑楼道歉:“对不起啊,我忘记看时间了,讲这么久浪费你电话费。”
“没关系,学校的电话,市话不收钱。”岑楼笑着说,“我明天就要出差了,到下周三才回来,这几天你有问题解决不了就攒着等我回来。”
林蒹恍然大悟:“难怪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怕我万一想问问题找不到老师着急吗?”
“对。”岑楼说,“你哥把你交我手里,那我肯定得保证你考上。”
他说得笃定,林蒹也受到了鼓舞,但想想自己的实际水平又按住了即将起飞的心,先给他透个底:“你要是看了我高中的成绩单可能就不这么自信了。”
“不是自信,是对你有信心。”岑楼说,“你理解能力不错,只是基础不牢而且缺乏练习。”
“真的?”岑楼几句话说得林蒹眼睛都亮了,“那我要是考上了,我就要去说我哥,以前我成绩不好就怪他不会教。”
岑楼又是一阵轻笑:“好呀。不过接下来你得听话,照我说的方法去复习,不可以偷懒。”
“那没问题!”林蒹拍着胸口保证。
“君子一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驷马难追!”林蒹说得铿锵有力。岑楼便笑着给她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
因为岑楼的一通电话,林蒹沮丧的情绪一扫而空,感觉自己又行了。而且从小到大,她好像从来没有学得这么愉快过。
通话结束,林蒹看了眼挂钟,时间还早。她放下话筒准备趁着现在鸡血上头赶紧上楼再做会题。结果一转身,发现谈江野居然不声不响地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看着她,日光灯惨白的灯光自他头顶落下,在眼底汇聚成几点寒芒,把她小小惊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感情她打多久电话谈江野就在旁边听了多久?林蒹奇怪地看了看他,正要越过他回二楼,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抱着习题集转过身来,飞快扫视了他一遍,再次开口时语气有些不善了:“听完可以放心了?我们君子之交,坦坦荡荡。”
坦坦荡荡?你可能心怀坦荡,那小白脸绝对包藏祸心!谈江野想这么说,可看着林蒹的表情却觉得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
林蒹也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说完话就抱着习题集往楼上走了。谈江野下意识地从桌上跳下来跟上她。眼看着林蒹“蹬蹬蹬”往楼上跑,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林蒹!”,林蒹停下来,站在楼梯,居高临下,眼底满是疑问。
谈江野还是没忍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小……小老师对你这么热情,肯定别有所图。你自己当心点。”
林蒹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继续上楼。
谈江野几步跟了上去:“你别不信啊,敢不敢不打个赌?”
林蒹侧身,有些好笑地看他:“我干嘛跟你打赌?就岑楼的条件,他要真对我有什么想法我稳赚不赔好吗。”
谈江野张了张嘴,半天没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了,我自己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林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径直回房了。
谈江野原地站了半天,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林蒹居然真的对那个小白脸有意思?!他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回想起这些天林蒹的变化,以及他看到的她和小白脸相处的情形,不得不承认,跟小白脸在一起的时候林蒹确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他还从没有见过林蒹用近乎仰慕的眼神看谁。
谈江野一阵烦躁,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想到林蒹以后很可能要跟那小白脸恋爱结婚生子他就觉得心里有火在烧,却也不知道火从何处来。想来想去,应该还是小白脸太不靠谱,刚认识没几天就对姑娘大献殷勤,人品可想而知。可林蒹已经被迷了眼,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能靠他多盯着点。
林蒹带着任务回到房间,开始着手执行的时候才发现岑楼讲话温柔,但布置任务却可以用“凶残”来形容。林蒹把他布置任务捏在一起,看了一下厚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打退堂鼓。可退缩的念头刚冒出来,岑楼那句“不是自信,是对你有信心”就响了起来,温柔又坚定,让人不忍心辜负他的信任。
x!林蒹小声爆了句粗,骂自己。她明明自己想要改变,怎么能刚起步就退缩呢?而且岑楼也说了,她现在进展缓慢是因为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等习惯培养好了,复习只会越来越顺利。
林蒹定了定神,打开风油精往太阳穴跟后颈都抹了些,刺激的凉意激得她浑身一激灵,脑子似乎都跟着清爽了不少。她打开书开始复习,不再胡思乱想。就像岑楼说的,有自我怀疑的时间不如做点实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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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的时间比想象中过得更快,林蒹一开始靠堆时间,慢慢的,她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长了,心性比少年时沉稳,原先不懂的那些知识点理解起来居然没有她记忆里的费劲。而且题目越做越顺手,所谓一通百通,正如岑楼预料的那样,当她慢慢进入状态以后,效率自然而然地大幅提高。岑楼布置的原本觉得不可能完成的复习任务最后居然踩线完成了。
当然,也幸亏这些天厂里没有急单。没有意外事件打断她的学习计划。
从上学开始,林蒹还是从未这么自觉的学习过。当岑楼出差回来,打电话检查学习进度的时候,林蒹像小孩子考了双百分一样兴高采烈地跟他汇报学习情况。岑楼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高兴,还顺势提出接下来要“加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刚尝到甜头,干劲十足。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可以!我现在做题快多了,你加……喂!”
她话没说完,话筒被等在一旁的谈江野给抢了,谈江野都没跟岑楼自我介绍,劈头盖脸就问:“你能不能有点数?你知道她每天复习时间多长,学习多累吗?又要工作又要看书做题,人也不是铁打的。对,就为了完成你布置的那些破题,她晚饭都是随便扒两口,身体要是搞垮了我跟你没完!”
林蒹听他越说越离谱,劈手把话筒抢了回来,顺便飞起一条腿阻止谈江野再靠近。“凶神恶煞”地瞪着谈江野,跟岑楼急声解释:“没有的事!你别听他胡说,我根本不累。”
岑楼“嗯”了一声,短暂地沉默了两秒后,问:“刚才那位是你……表哥?”
“啊?啊,对!”林蒹先是一愣,继而想起来在补习班门口的胡诌,暂且认下了这门亲戚。
岑楼又问:“这么晚了,你跟你表哥住一起?”
额,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去圆。不过听起来岑楼好像还不知道她结婚了的事。也对,她领证的时候她哥早大学毕业了,他也不爱八卦,肯定不会没事跟岑楼说妹妹结婚的事。林蒹本来就不想对外公开她和谈江野法律意义上的关系,便顺着岑楼的“误会”硬着头皮瞎掰:“对啊,我来盐港这边就一直住他家里。”
“原来如此。”岑楼听后没再继续追问,转而详细问了她的作息时间,思索一会后,林蒹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一阵钢笔写字的沙沙声。“刚才是我疏忽了,你白天要工作,再加量对身体不好。这样吧,这周天把习题集带出来,上完补习班找个地方我给你精简一下练习。”
有名师指导,林蒹自然千恩万谢地答应了。谈江野在一旁听得直冷笑,小白脸还挺阴险,不放过任何一个见面的机会呢。
“啪!”挂了电话,林蒹一改刚才对岑楼时的和颜悦色,一巴掌拍桌子上,怒视着谈江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干嘛?想打架?”谈江野往后一仰。
林蒹咬牙切齿地喊出他名字:“谈江野!我们怎么约定的?说好了不在外说我俩的关系,你倒好,我晚上跟人打电话你非要旁听就算了,还不经过我允许抢电话。让人家误会了怎么办?”
“哎哟!”谈江野啧啧两声,“我就跟他说点实话,看把你急的。你不是跟他坦坦荡荡没别的关系么?那你还非要在他面前维持单身形象干什么?单身能让你考分高啊?再说他是你哥同学,就你刚才那么蹩脚的谎话还能瞒过人家?”
林蒹被他的几连问给问懵了,好一会都没吱声。
就在谈江野觉得自己占理的时候,林蒹忽然若有所思地说:“……是哦,你说得对,下次见面我再好好解释。”
谈江野看着她的好像醍醐灌顶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不妙——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岑楼放下电话,回忆起林蒹的所谓“表哥”,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记得两个人五官完全不像。当然,表兄妹长得不像也正常,可他偏偏想起来大学的时候的一件事。大约是大三的时候,一向好脾气的任苒发过一次飚,是因为他妹妹一声不吭跟人跑去盐港做生意,还把他爸气到住院。而拐走他妹妹的,是邻居的小子。
第13章解释你很喜欢到处认亲戚?
林蒹坐在书桌前,练习册打开了半天,风油精都涂两遍了,可还是没有能静下心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岑楼的喜欢和尊敬只是学生对老师,行路人对指导者的那种。即使有哥哥的这层关系在,让她心理上对岑楼又更亲近了些。但在谈江野质问之前,她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岑楼恐怕多少有那么一点纯粹的,女人对男人的好感。
林蒹捂了捂眼睛,时隔七年,她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跟着谈江野偷偷跑出来的一点一滴。
高考落榜后,谈江野说他有个朋友在盐港做生意,问她想不想跟他一起去盐港闯闯,她半秒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两人担心家人反对,花了一周的时间计划了一场完美出逃。两个人揣着火车票,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驶向陌生的地方时,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觉得自己像校园民谣里的姑娘,跟喜欢的人离开家乡,奔赴广袤的世界。
虽然谈江野不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会弹吉他,会唱温柔的情歌,虽然他只带了一支口琴。但当他们因为火车晚点半夜才到达中转站点,不得不坐在火车站广场等天明的时候,谈江野掏出口琴吹起《橄榄树》。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她觉得仅仅挂着两三颗星子的天空都变得浪漫又美丽,全然忘了自己一身臭汗身处嘈杂脏乱的火车站。
哪怕是现在,她已经把离婚提上了议程,并且认为此事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她也依旧将这些回忆视作珍宝。而且,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因为一纸协议就撇得干干净净。
所以在今天被点破之前,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人,居然可以一边对谈江野旧情难忘,一边对岑楼暗生好感。只能说,人性终归是复杂的吧。
浪费了半晚上的学习时间后,林蒹揉了揉脸,决定终止对人性的拷问。岑楼的优秀肉眼可见,她凡夫俗子一个,受到吸引也正常。与其浪费时间自我批判,不如还是好好想想周末该怎么跟岑楼解释。
而且更需要她操心的事是,一旦她告诉岑楼,哥哥那里多半也瞒不住了。虽然想要离婚,假结婚这事早晚得让家人知道,但怎么让他们知道却大有讲究。处理得好,大事化小,处理不好,鸡飞狗跳。
至于怎么处理能控制好父母的怒气值,不至于引发家庭大战,林蒹从提离婚那天想到今天都还没有清晰的思路。或许,可以借着跟岑楼解释的机会问问他?
等等,他们认识才多久?林蒹又认真算了算时间,然后惊讶地发现,虽然知道交浅言深是大忌,可如果对方是岑楼,她还真觉得没什么问题。大约是有哥哥这层关系在的原因?
就这样,林蒹胡思乱想了一整个晚上,没看一点书。落下的复习进度只能靠接下来几天填补了。也因为如此,她每天的学习时间不得不延长了些,虽然她虽然因为越学越顺而精神亢奋,但身体还是疲劳的,每天洗漱完毕几乎沾床就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日早上,林蒹前一天晚上睡得太快忘了定闹钟,一觉醒来,发现要赶公交都来不及了。林蒹随便套上衣服,匆匆洗漱完毕,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一边换鞋一边胡乱扒拉头发。
这时候,通往室外楼道的门却突然打开了,谈江野站在门口,刚好看到她慌乱的样子。“别急,我送你过去,时间还有多呢。”他说着晃了晃手里拎着的早点。
林蒹看过时间,现在过去赶公交肯定迟到,但谈江野开车的话时间就宽裕了许多。“谢了。”她没矫情,接过谈江野买的早点,锁好门。一边下楼一边啃包子,大肉包啃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问谈江野:“你起那么早还有时间买包子怎么不叫我啊?”
谈江野:“好意思问,你自己睡得跟猪一样我出门你都不知道。”
“滚,你才像猪!”林蒹看谈江野上了车,赶紧把剩下的包子全塞进嘴里,跳进副驾。
“说你猪你还不承认。我开车过去比公交快了半个小时,你多睡会不好吗?非要受那个罪。”谈江野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
林蒹使劲把满口的包子嚼碎了咽下去,又打开水壶灌了口水,这才说:“我自己要上课早起应该的,没必要连累你周末也不能休息。”她边说边打哈欠。
“说什么呢,咱俩谁跟谁?”谈江野听着高兴,看她哈欠连天的样子又说,“你别说话了,赶紧在车上眯会。”
林蒹坐副驾驶位时怕谈江野犯困从来不睡。但今天本来就没睡够,吃了早餐又发饭晕确实有点扛不住了,便说:“行,那我睡会,你开车注意安全。”说完没一会还真就迷迷糊糊睡了。等快到俱乐部才醒过来。
工人俱乐部在大马路边上,不能随便停车,谈江野在俱乐部附近靠边停了放下林蒹,正要把车开走时,忽然瞥见小白脸居然就在俱乐部礼堂门口附近等着。大约因为林蒹的出现,他也注意到了这台车,以及开车的人。
谈江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两人相隔十几二十米,但他就是觉得小白脸看着他的眼神多少有点挑衅的味道。妈的,什么玩意。一想到林蒹搞不好会被这玩意拐走,谈江野就觉得恼火,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下车敲打敲打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安全带刚解开,交警就过来了扒着他的车窗警告:“这里不让停车,赶紧开走。”
谈江野没办法,只能把安全带又系了回去,然后再交警的催促声中不情不愿地把车开走。通过后视镜,他看到林蒹已经跟小白脸会师,然后双双消失在后视镜里。
林蒹下了车离上课时间没几分钟了。跟岑楼打了招呼,两人没时间闲聊就快步进了礼堂。可进去之后岑楼没上讲台,而是直接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林蒹有点诧异:“你今天不上课?”
“嗯,上次是代课,今天胡老师回来了。我来旁听,学点经验。”岑楼解释。
林蒹点头表示了解,各行各业都需要边工作边学习进步。
可岑楼说着是来旁边学经验,上课前却问她要了习题集。开始林蒹还以为他只是检查她做题情况,可过了一会,就见岑楼已经看到了她还没复习到的题目,时不时还划掉几道。林蒹这才想起来他说过要给她精简习题来着。
不管他是单纯地履行老同学的嘱托也好,还是别有目的也好,林蒹此刻都无比感激他的用心。不等下课,就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推给他看:“中午请你吃饭。”
岑楼在后面画了个√。
岑楼代课时表现出彩,补习班不少人对他印象深刻。上课的时候还好,他俩到得晚坐得也靠后,没几个人看到他。到了课间休息时间,很快就有人认出他了。只不过这一次补习班的姑娘们突然变矜持了,没有像先前那样把他团团围住。
岑楼不想被人当猴看,点了点林蒹,让她跟自己出去。林蒹放下笔记本正要跟上,坐在她另一侧的姑娘就叫住了她:“你好,我能不能看看你舅舅划的重点呀?”
林蒹心里“咯噔”一下,都没敢看岑楼表情,胡乱点了头,“可以可以,你随便看”,说着就赶紧跟着岑楼出了礼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很喜欢到处认亲戚?”岑楼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林蒹没听出他话里有话,赶紧替自己辩解:“那个,我可以解释。”
岑楼微一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谁叫你那么招人?上次你喊我出去吃饭,我一回教室她们就围过来,疯狂追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为了人身安全,只能说你是我表舅,受我妈委托看着我学习。”
“只有这些?”岑楼问。
林蒹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眼神闪烁,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还有……她们跟我打听你有没有对象。我说,你有未婚妻了,长得还挺漂亮……”她越说声音越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岑楼明明性格温和,长相也毫无攻击性,她对着谈江野可以张牙舞爪,可在他面前就跟小猫似的不自觉地收起爪牙,变得乖巧起来。
静默片刻,岑楼轻笑了:“你还真敢编。”
这是不生她气了,林蒹松了口气,又开始活泛起来,趁机问他:“所以你有对象吗?”
“没有。没有对象,没有未婚妻,更没有爱人。”岑楼大方承认,而后话题一转,“你问完了,作为交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林蒹猜到他大概要问什么。
“送你过来的人不是你表哥吧。”岑楼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承认:“你果然猜到了。”她说着咽了口口水,直接抛出了深水炸、弹,“严格来说,他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对象。”
她话音刚落,岑楼脸色陡然一变,声音都跟着冷了:“你结婚了?”
“从法律角度来说,是的。但我们实际上只是朋友。”林蒹露出个为难的表情,挠了挠额头,简单把他俩稀里糊涂领证的荒唐事给岑楼解释了一遍。
岑楼听完,满脸不可思议,他二十几年循规蹈矩的人生里,还没见过敢这么胡作非为的姑娘。
第14章变数他心里也希望林蒹说的是实话
林蒹跟岑楼话说到一半,课间休息时间就结束了。
两人回到教室,岑楼继续给她精简习题。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林蒹照约定请他一起吃午饭,两人坐在小餐馆里等上菜的时候才重启话题。
“我也知道这事做得挺荒唐的。现在想亡羊补牢,把婚给离了。可不知道回家要怎么跟爸妈他们交代。”林蒹想象了一下她说出真相以后家人们的反应,表情不自觉地扭曲了一下,“我感觉光我爸就能把我当柴给劈了。”
岑楼被她的形容逗笑了:“我想应该不至于,我听任苒聊过一点你父母的事,感觉他俩很疼你们。”
“诶——”林蒹长叹了口气,双手握□□叠在桌上,下巴颓丧地磕在拳上。一会,她抬眼看向岑楼,“岑老师,你聪明,你帮我想想我回家怎么说能少受点罪?”
岑楼面露难色:“你可给我出难题了。”话虽如此,他还是垂眼想了片刻,又认真给出了建议,“你父母生气的原因无非两点,一是你对待人生大事如此轻率,而且还隐瞒最亲近的人。二是他们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的幸福。归根结底,你父母生气也是担心你。我想,你或许可以把谈话的重点放在今后的人生规划上,只要未来的好处能抵销从前的错误,他们觉得事情还可以补救,应该不至于太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听得频频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嗐,我就该早点问你的,也不用自己浪费那么多时间瞎琢磨了。”
岑楼问她:“这件事,任苒应该也不知道吧?”任苒性格和他类似,再疼爱妹妹也不会允许她拿这么大的事瞎胡闹。
林蒹点头:“对,我没敢跟我哥说真话,他肯定反对。”
“那你告诉父母前,还是先跟你哥通个气吧,万一闹起来还能有人帮帮你。”岑楼建议,“而且你都告诉我了还不跟你哥说,他要是知道估计该不痛快了。”
林蒹听他分析,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说:“那我得尽快回家办手续。”
“嗯?”
“我爸刚摔了腿,现在还打着石膏呢。趁他行动不便的时候说,他打不着我。”林蒹吐吐舌头。
岑楼笑得有些无奈。一会又问她:“这么说,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吗?我是说你跟你……‘表哥’?”
“他叫谈江野。”林蒹说,“我跟他说好了,就是具体时间还没确定。”
岑楼看着她,问:“他没有异议?
“他能有什么意见?我俩也不能这么混一辈子,我乐意他还不乐意呢。”林蒹想到她提离婚的契机,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么?岑楼默然。他跟谈江野接触有限,但仅凭着有限的接触,他就觉得谈江野对林蒹似乎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有兄弟情。特别是对他的态度,简直跟防贼似的。
这会菜已经上齐了,林蒹看岑楼不动筷子,忙催他:“赶紧吃呀,想什么呢?”
岑楼说:“我在想,马上就快考试了,你要是现在回去办事来回要耽误几天时间不说,还会打乱复习节奏,考完试再去不迟。
不愧是当老师的,林蒹心说,当场跟他保证:“放心,我肯定好好复习,保证不辱没你的名声。”
岑楼也笑:“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吃完饭走到俱乐部前的广场时,岑楼停了下来:“我就不进去了,下午还有点事。”
“啊?好,那你忙吧。”林蒹不疑有他,跟他道别后就进了礼堂。
岑楼说是有事,可林蒹进礼堂后好一阵他都没有离开。为了能在外地搞事业,跟青梅竹马假结婚……这种事,听起来就像是编故事一样。可林蒹说得有鼻子有眼,毫无漏洞,他又不得不信。或者说,他心里也希望林蒹说的是实话。
……
林蒹出去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回来只有她一个了。旁边问她借练习册看的姑娘不免问:“你舅舅呢?”
“他有事先走了。”林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的姑娘“哦”了一声,把练习册还给她时又感叹:“你舅可真好,我也想有个这么厉害的舅舅来辅导。”
林蒹打了个哈哈,敷衍了几句。心想以后信口开河的时候可得注意别凭白给自己降辈分了,被这姑娘一口一个舅舅喊的,总觉让岑楼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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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快上完的时候,bb机忽然振了起来,林蒹摸出来一看,是谈江野发的七个字:“下课等我,有饭局。”
看到这句话,林蒹就猜到大约是哪拨人的饭局了。
他们做生意免不了应酬,以前在酒桌碰到过“朋友”给她灌酒,还企图占她便宜,被谈江野给打了,后来一般的酒局如非必要谈江野就不太喊她去了。能让谈江野主动喊她去的,多半是喜欢去特殊场所的人攒的局。
托国家政策的福,盐港这些年发展迅猛,经济腾飞的同时也滋生了不少灰色产业。他俩做生意合作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其中就有一拨人特别喜欢在吃完饭以后转场去处于灰色地带的场所谈生意。
但如果饭局有她这个女的在,他们有概率不好直接喊转场,即使转场,谈江野也可以以要护送她回去休息为借口脱身。林蒹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那帮人,但为了赚钱,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跟他们打交道。
想到一会要赴的烟酒局,林蒹有些烦躁,连带上课都不能专心。还好课程已经接近尾声,没多久就结束了。
林蒹收拾东西出了礼堂就看到谈江野在门口等她。
谈江野顺手接过她的背包,左右望了望没看到岑楼,问:“他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家没那么闲。”林蒹没好气地回答。
“我看他倒挺闲的。”谈江野嘀咕一句,背起她的背包往前走,“这里不让停车,我车停前面了。”
“今天是谁的饭局?老邓还是龙哥?还是老葛?”林蒹边走边问。
“都不是,是老葛。”谈江野说。
老葛全名葛爱华,是他们的“重要合作伙伴”,扎根盐港多年,在这一带要人脉有人脉要资源有资源,但赚钱的门路有点偏,算不上好人。不过胜在守信讲义气,乐意分享资源,提携后辈。谈江野当年无意中对了他的胃口,这几年老葛照顾了不少他们的生意。
照理说林蒹他俩都得感谢老葛,可是一来老葛拉关系喜欢去那些特殊场所,二来老葛除了明面上的正经生意外,还是当地有名的盗版商。虽然现在国内绝大部分人还没有什么版权意识,但带上个“盗”字,怎么看都不是光明正大的生意。而林蒹他们生产的相当一部分磁带是被人买去做盗版带的。
说到老葛,两人不可避免地要聊到这些。
“有市场没办法,你就别往深了想了。就算是化工厂也不知道他们的产品是被拿去做药还是制毒。”谈江野打着方向盘把车倒出来。
林蒹叹口气:“我知道,我也没那么清高,多个朋友多条路。哎,老葛今天找你谈啥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谈江野:“说是他有个做录像带生意的朋友在找二级经销商,想往内地小城市铺货。”
“那怎么会找你,想往我们老家铺啊?”林蒹随口问。
“还真就是!没想到吧。说是看中我们那是个交通枢纽,货运发达。”谈江野说,“要真谈下来还挺不错,那边只要建个仓再雇一两个人发货就行。”
“去看看也好。”林蒹点点头。
谈江野看她一眼:“你看起来兴趣不大啊。”
“不是,我只是有点烦老葛的局。”林蒹说着看了眼谈江野。“你没看出来老葛为什么对你那么热情吗?他这是想拿你当自己人培养呢。我可不想你哪天变成他那样。”
“你放心,我有数。”谈江野听她话里话外还在关心自己就开心,吹了个口哨,“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对我有点信心哈。”
林蒹瞥他:“你现在当然不会,时间长了就难说了。人是会受环境影响的。你看看他每次组局都在什么地方?”她下巴往车窗外一抬。
根本不用她提醒,谈江野也早看到了。老葛就这习惯,爱找这种一条街满是按摩店洗脚城夜总会的地方吃饭,他有些无奈地捏了一下额头。“我也不喜欢,看着难受。但没办法,我们现在手头的资源差不多一半都有老葛的关系在呢。”
“我知道。要不怎么一直想转型呢?”林蒹说,“一直跟着他混,最多混成第二个老葛,想想都没意思。”
谈江野深以为然,但是,“今天这个也是老葛的关系,要是好吃而且能啃下来,你吃不吃?”他问林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必须吃。没本钱还谈什么转型。”林蒹说得肯定。
谈江野眉毛一扬:“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哎,一会演真实点,我今天失不失身就看你了。”他说着单手握拳手心向下送到她跟前,这是他俩互相打气手势。
“知道了。”林蒹终于笑了也用同样的手势跟他碰了碰拳。这类酒局上,装醉帮谈江野脱身的把戏他俩可没少玩,她熟得很。谈江野这人不当情侣,只做朋友和合伙人,相处起来还是令人愉快的。
第15章活该谈江野抬起胳膊盖住了可能泄露情……
老葛定的是家川湘风味的饭馆二楼的包间,林蒹和谈江野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了大半桌圈人。老葛正对着门口,右手边还留着两个空座。这一桌子人,除了老葛和他的副手,林蒹跟谈江野一个都不认识。
他俩一进门就接受了全桌人的目光洗礼,刚跟老葛打了招呼,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就站起来,热情地跟谈江野握手:“谈老板,久仰久仰。早就听老葛夸你,果然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啊!就连看人的品味也比我们高!”他跟谈江野说着话,视线却落到一旁的林蒹身上。
林蒹眉头微挑,前半截话不过是商业互吹的场面话,可最后这句就有点意思了。她早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酒桌上除了看着像生意人的几个男人以外,还有两个浓妆的年轻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叫来陪酒的女孩子。这人八成是把她当成了类似的角色。
这种事她见得多了,倒也没动怒,倒是谈江野变了脸色。但老葛反应比他俩还快,不等谈江野开口,他已经起来打圆场了。“汪老板,你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这位美女是小谈的合伙人,林老板。”
“哎呀!失敬失敬。”姓汪的中年人马上转了画风,对着林蒹也是一顿商业吹捧。
林蒹也不拿乔,笑眯眯地跟他握了握手,又跟帮她解围的老葛微微点头:“叫什么老板,多生疏,叫我小林就好。”
“好好,小林。你们别顾着说话了,外面那么热,快坐下来凉快一下。”老葛哈哈大笑,一场小风波顿时消弭于无形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落座后,老葛把酒桌上的几个人跟谈江野和林蒹挨个介绍后,又跟其他人津津乐道谈江野从前的“事迹”。“汪老板,你们别看我这个小兄弟长得靓仔,刚来盐港的时候可是凶得很。好几年前的事了吧?有次吃饭,一个衰仔想对小林咸猪手,直接给他打医院里去了。”
席间顿时一片真真假假的夸张的抽气声。谈江野笑着给老葛续茶,跟他一唱一和:“这事还得感谢您帮我收场呢。当时也是年轻不懂事,就知道动手。锤那两下都不够解气的,不过也还好司法鉴定轻伤都够不上,不然肯定把自己送局子里去。”
“嗨,那都是小事。”老葛一摆手,拍着谈江野的肩膀对其他人说,“不是我吹,我这小兄弟别的不说,讲义气绝对是这个。”他竖起个大拇指,“只要是自己人,他拼命也会护着。”
老葛说这些,既是敲打汪老板这些人不要对林蒹动什么歪心思,也是帮谈江野跟他们拉近距离。现在做生意的这些土老板多多少少都有些江湖习气,是否讲义气对土老板来说算是决定一个人能不能合作的关键条件。
话题一打开,包厢里的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菜还没上几个,酒已经喝了一圈了。
其实老葛当谈资提起的那桩旧事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对林蒹动手动脚的“衰仔”也不是别人,而是他俩最初投奔的谈江野的“朋友”,强哥。
当时他俩来盐港刚刚一年,还跟着强哥做事。林蒹十九岁,刚刚褪去少许稚气显露出点女人的风韵,就被强哥惦记上了。一次饭局过后趁着谈江野还在跟人拼酒没有离席,强哥欲借酒劲对林蒹施行不轨,林蒹哪吃素的,当时就气疯了,也不管他是不是他们老大,又喊又踹,谈江野闻声赶到二话没说加入战局。
谈江野的爸爸是有点功夫底子的,从小就教过他怎么打人又疼又不会真的伤到。所以谈江野即使在暴怒之下把强哥猛锤了一顿,还打翻了几个帮手,等鉴伤结果一出来,那几人轻伤都算不上,再加上强哥猥亵在先。谈江野看着又还是个大孩子,警察对他轻拿轻放,警告了几句,一人赔了几块钱医药费就放了。
可得罪了帮他们在盐港立足的强哥,他俩在盐港也差点混不下去了。多亏当时也在场的老葛,谈江野这一番鲁莽行事莫名对了他胃口。老葛找人从中说和,让强哥同意不再找谈江野跟林蒹的麻烦,还帮他俩出了一千块做“了断费”,让中人做见证,以后他们跟强哥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虽然依着林蒹跟谈江野的脾气,宁愿打道回府不在盐港混了都不会给这个钱。他俩当年也给不起。85年的人均工资才几十块,一千块对当时的他俩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但老葛帮他们给了,就是卖了个天大的人情。再加上他俩偷跑出来什么也没干成就灰溜溜回家,两人都不甘心,便承了老葛的情。
所以即使这些年他俩越做越好,也不喜欢老葛这个圈子的氛围,但始终无法疏远他。何况老葛对谈江野,那简直跟对自己干儿子差不多了。有什么好资源,肯定优先给他挑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如今天他找来这个录像带代理商,代理的录像带是牌子货,质量和货源绝对没问题。现在内地城市的录像厅和家庭录像机刚刚兴起,未来市场大得很。只要拿下来,基本稳赚不赔。谈江野跟林蒹来之前已经达成了能吃就吃的共识,聊起来才发现,这波相当于老葛追着他俩喂饭,白送他们一个商机。有老葛背书,他俩在酒桌上你来我去配合默契,酒还未过三巡,事情已经谈得十拿九稳。
这时候林蒹跟谈江野趁兴挨个敬酒,他俩喝酒豪爽,尤其是林蒹,杯子一碰,一口闷完,杯子掉个底朝天都流不出两滴。一圈酒下来,把一桌人喝高兴了,林蒹也笑眯眯地落座,可不一会,只听“咚”的一声,她额头磕桌沿上,不动了。
“哎呀,小林没事吧?”有人问。
“没事没事。她醉了就这样。”谈江野跟其他人解释,又扶着林蒹肩膀把人翻起来看了看,招呼服务员:“麻烦来碗蜂蜜水,温的。”
等蜂蜜水送到,他再使劲“叫醒”林蒹勉强喂了几口。一套流程下来,除了老葛没人质疑他俩作假。
“今天是我没陪到位,改天我做东,给各位赔罪。”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谈江野就借口要带林蒹回去休息提前告辞,老葛瞅了个空,用旁人听不见的音量跟他说:“你小子又给我来这套!”说着哼了一声,“今天看你们装得像就算了。”
谈江野“嘿嘿”两声,跟老葛抱拳:“谢谢葛叔!”
“行了行了赶紧滚吧!”老葛一脸恨铁不成钢。
谈江野就坡下驴,带林蒹滚了。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了个出租,又当着众人把装醉的林蒹抱上车。
林蒹因为装醉要装到底,上车后也一直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本来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林蒹就不必装了,可就在他准备叫林蒹起来的时候,低下看到林蒹在昏黄的灯光下的睡颜,本来要拍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就停在了半空。
因为喝了酒,她脸颊比平日红润得多,嘴唇也是艳艳的红,仿佛刚抹了唇膏,在灯下还泛着几点反光,光看都能想到它软嘟嘟的质地。谈江野忽然就觉得口干舌燥,酒精带来的热意仿佛这一瞬间全奔涌了出来。悬在半空的手就跟有了自主意识似的,在他回神之前已经碰上了这张诱人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觉到嘴上的触感,林蒹秒睁眼,谈江野做贼心虚,为了掩饰,本来只是轻触嘴唇的手忽然捏住她两颊用力一挤,把人林蒹给挤成了嘟嘟嘴。嘴里还说:“醒醒,别装了。”
林蒹“蹭”地坐起来挣开他的手:“你手欠吧?喊我用嘴说就好了,捏什么捏!你吃饭完都没洗手吧?”说着抬手狠狠蹭了两下他捏过的地方,还顺带附赠了他一个超级大白眼。
可谈江野此时酒劲上来了,身体和脑子都有些不受控制。他听着林蒹的数落,可那些字却一个也没有蹦进脑子里。相反他的视线一直没能离开她张张合合的嘴,软嫩嫩的红唇,咬一口都能迸出汁水的感觉,他咽了口口水,像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向林蒹靠过去。
“你怎么了?醉了?”还没等靠近,林蒹一只手拍上了他脑门。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也拍散了几分酒意。
谈江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心脏一阵狂跳。他移开目光,往座椅靠背上一靠,顺着林蒹的话找了个借口:“大概刚才酒喝急了。”
林蒹倒也没怀疑,她说:“难怪刚才看你眼神都直愣愣的跟傻子似的。你先眯会,回去给你搞点醒酒汤喝。”
“嗯。”谈江野抬起胳膊盖住了可能泄露情绪的眼睛。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居然冒出来“亲上去也没事,他们可是法律认可的关系”这种明摆着要欺负人占人便宜的念头。他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因为酒喝急了吗?
第16章妄想绝妙的主意
林蒹很清楚谈江野的酒量,今天喝的这点酒远没到能灌醉他的量。可回去的路上,谈江野却一直用胳膊盖着眼睛,一句话也没有,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大约真的是喝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傅,他有点醉了,麻烦您开稳点。”林蒹担心他吐在车上麻烦,提前跟司机打招呼。
“行,要真不舒服赶紧叫我停车,吐车上我清理麻烦。”司机说。
林蒹应了,时不时看看谈江野的状态,还翻了个塑料袋出来在手里攥着,以防谈江野突然呕吐。
还好直到车停到了楼下,谈江野也没有要吐的迹象。林蒹松了口气,下车结账。一转头,就看见谈江野一个人闷不吭声地从户外的楼梯往二楼走,走得又快又稳,一点没有喝醉的样子。
这人到底怎么了?她一肚子疑问,追了过去。进门就见谈江野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双手掬水大捧大捧地往脸上泼,泼完还觉得不够,又准备把脑袋伸水龙头下直接冲。
“你有没有点常识?喝醉了还凉水冲头,要死哇?!”林蒹手快,上前一把揪住谈江野的领子往后拖,顺带关了水龙头。“”
谈江野被她吼得发愣,抹了把脸上的水,由着林蒹把他推到沙发上。
“你在这坐着,我去煮个醒酒汤。”林蒹说完,刚转身手腕就被拉住了。刚掬过水的手掌湿淋淋地贴着脉门,掌心散发出来的热力透过皮肤激荡得她脉搏都跟着发抖,而谈江野此刻的瞳色极深,暗沉的眼神带着最原始的侵略性,让她顷刻间心如擂鼓。林蒹恐他发现端倪,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手,逃进厨房。
直到从橱柜里找全醒酒汤的材料,她心跳都还没完全恢复平静。谈江野刚才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林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觉得那一刻的谈江野比往日里的更叫她心动。但这个念头一起来,就被她狠狠地唾弃了——已经决定放弃了,又在这胡思乱想什么!
林蒹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几句,借着煮醒酒汤的功夫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材料刚下锅,她就听到了房门合上的声音。林蒹往外一看,谈江野房门关着,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本不想管他,可谈江野今天反常的样子她又实在有些担心他出事。等煮好醒酒汤,林蒹想想还是好人做到底,给他送去了。敲了几下门,又喊了一会,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别是出什么意外了吧?林蒹想起来报纸杂志里写的无数个喝酒喝成骨灰盒的事故,干脆把醒酒汤放一边,开始咣咣砸门,就在她都想报警的时候,里面才传来谈江野发闷的声音:“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虽然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吐字清晰,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行吧,白担心了。林蒹放心之余,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可笑。明明想好要跟他保持距离的,真遇上事了却又还是忍不住操心。
“别让我看不起你!”收拾完毕回房间休息时,林蒹指着镜子警告里面的自己。
关上了房门的她没有听到,谈江野房门口逸出一点点轻微的怪声。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是压抑着的呻,吟,似痛苦又似愉悦。
谈江野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喘息着,平复刚才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激动。等余韵过去,智商归位。他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不久前它还抓过林蒹的手腕,现在又……他是禽兽吗?只是喝了点酒,就忍不住对着视若家人的林蒹发,情。
甚至还不是第一次。
谈江野看着天花板,不可抑制地想起来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他刚拿下一个不错的单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庆祝,席间林蒹大约是太过兴奋,把白酒当水喝了。等他发现的时候,林蒹已经醉了。但她喝多了也不闹事,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傻乐,乐完倒桌上就开始睡了。
谈江野怕她在外头睡出点病来,没等吃完就把人背回去了。走的时候一桌的员工都在敲碗敲桌子起哄,只有他心里是坦然的。背个人有什么呢?小时候林蒹淘气,磕磕碰碰不少,弄伤了腿脚还不都是他背回家的?
可那天快到家的时候,林蒹却忽然醒了,在他背上动了动。“谈江野”她喊他,声音还带着醉意,但这三个字却咬得很清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不舒服啊?”谈江野扭头问她。
没有得到回答,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吻,烙在他脸侧,软糯的触感,带着饮料的甜腻和醉人的酒气。
谈江野一个激灵僵立在原地,却见林蒹正趴在他肩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因为醉酒,她眼尾泛着红,眼珠水润润的,在昏黄的路灯下仿佛浸在清泉里的星子。他一下子什么话都不知道说,甚至呼吸都要忘了。而这时候林蒹的酒劲似乎又上来了,眼皮支撑不住耷拉下去,刚才支棱起来的脑袋也垂了下去,沉沉地压着他一侧肩膀。
谈江野这才如梦初醒般地长喘了口气,嘴里恶狠狠地说:“让你耍酒疯!”下手却轻,把人人稳稳地往上掂了掂,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然而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背上的祖宗好似又醒了,谈江野只觉得揽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微微动了动,跟着,耳根就贴上了一个软嘟嘟的东西,“……喜欢”梦呓般的嘟囔声伴着潮热的呼吸落在他后颈。
那一刻,谈江野只觉得原本那点微不足道的酒意忽然带着冲天的气势沿着神经直达脑门,将五感瞬间放大到极致。耳根,脖子,还有肩背上的柔软温热的触感,身体交叠处带来的热汗,以及她粘腻的呼吸中带着的酒精和甜饮料的馥郁都在此刻化作一股涡流席卷至他身体的某个部位。
谈江野只来得及爆了句粗,就再也不敢在外多做停留。匆匆回到家中安置好林蒹就来到卫生间,用大量凉水来平息身体里的火。
更让他意外的是,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叫他印象深刻的不可描述的梦。
正值气血方刚的年纪,他从前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梦,可以往的梦里人都是模糊的,醒来也也就忘了。但那天晚上,他却将梦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是林蒹。
和现实中截然不同的林蒹。娇软柔媚,仿佛一汪春水,让他忍不住掬来灭自己身上的火,可贴近才发现,她不是水,是带着果香的烈酒,初品清凉,咽下后非但不能灭火,还让那火烧得越发旺盛。他在梦里几度沉迷,醒后还久久不能忘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是现在,只是稍稍回想,身体刚刚有所退却的热度又再度抬头。谈江野用手背敲着额头,强行掐断了回忆,起身把风扇又开大了一档。想让狂乱的风把自己再吹清醒一点。
在今晚之前,对于那晚的春梦,他一直是羞耻且愧疚的。在他的一贯的认知里,林蒹是志趣相投的伙伴,可以同甘共苦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兄弟姐妹一样的亲人。清醒的时候再回想那晚的梦,他就忍不住升起“乱、伦”的负罪感。更何况酒醒后的林蒹根本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待他还是一如既往。这让他更加心虚,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林蒹却扔过来“离婚”这个重磅炸弹。而后又是报考夜校,又是上补习班,还有不知从哪冒出来小白脸对她殷勤备至。闹得他俩一度不愉快,直到今天,在老葛攒的饭局上,他才找回了从前两人并肩作战的感觉。
但是,一次“发,情”可以说是意外,那么第二次呢?别的他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他对她有欲,望。
他先前只觉得这欲,望可耻,可今天想通之后却觉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试着改变想法,反正证都是现成的,就和林蒹做真夫妻又何妨?反正两人多年朋友,要感情有感情要默契有默契,只需要彼此适应一下新身份就行。
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担心林蒹将来有了爱人和家庭会跟自己生分了。
谈江野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他在房门口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确定林蒹已经回房休息了,便开门出去准备冲凉洗漱。路过厨房时,看到了林蒹煮的醒酒汤。伸手探了一下碗身的温度,早不烫了。端起来喝了一口,是林蒹习惯的做法,山楂加葛根花煮的,调了蜂蜜,酸酸甜甜,温温的一碗下肚不光身体熨帖心里也十分受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两人那么熟了,等成了真夫妻大约也是这样相处吧,正好跳过麻烦的恋爱阶段直接进入老夫老妻的平静生活。
只是林蒹既然能坚决提离婚,想必现在也只把他当朋友。想要让她改变想法可能还得花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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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葛的饭局没白吃,谈完没几天。谈江野又借口为上次的“提前开溜”赔罪订了一桌酒席。席间录像带经销商的事已经基本敲定,剩下要做的就是回老家实搞定仓储和门面,再回来签协议就妥了。
但事情说着简单,实施起来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虽然他们已经在委托老家的朋友帮忙找地方,但仓库的位置,租金,规范性,以及周围环境等种种无法量化的考量条件和潜在风险,不亲自考察根本无法确定。再加上去政府部门办理各种开店手续,还有租赁店面跟招聘店员,根本不是回去几天就能搞定的。
幸亏近期厂里生产顺利,上游物料供应也没出幺蛾子,销路也不错,不太需要操心。倒是谈江野回去考察之后,对几个备选都不是太满意,难免有点心急。
“巍哥帮看的几个地方我觉得都不行,各种短板,没法说。”回来盐港后,谈江野跟林蒹抱怨。
林蒹扒了两口饭:“你别拿盐港的标准去要求老家,两边环境都不一样。”
“这我知道,但不行就是不行。”谈江野坚持,“我跟汪老板聊过,搞定场地还需要一点时间,他的意思只要我们能在第四季度之前做起来就成,也不是特别着急。我又托巍哥找新地方了。”
谈江野这方面经验足,林蒹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巍哥这人有点毛躁,办事相对来说不是那么靠谱。她想了想问谈江野:“你有没有想过找别人?说实话,我觉得他眼界确实差了点意思。”林蒹说得委婉。
谈江野点头:“我知道,所以这次回去我把要求一条条的都给巍哥提了。”他顿了顿又说,“巍哥这两年家里挺难的,他又要面子,直接给钱肯定不能要。我让他帮忙找地方,可以光明正大地支援一下。反正最后租哪还是由我们把关,也就是多跑点冤枉路,没什么要紧。”他边说边拿了个咸鸭蛋在桌沿磕了几下。
林蒹明白谈江野为什么执意委托巍哥替他们找地方了。巍哥也是跟他们一块长大的,比他俩大几岁,他们刚起步的时候给他们帮过不少忙。本来他生意做得还行,可媳妇前两年查出来癌症,为了治病他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人没了,债还在,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孩子要养,确实艰难。
虽然不少前辈都教导他们在商言商,生意上的事忌讳牵扯人情。可谈江野记情,生意场上便做不到足够的杀伐果决,为此也错过了一些机会。他这个性格,老葛是又欣赏又头疼。林蒹倒是旗帜鲜明地支持他。比起赚更多的钱,她还是比较愿意跟谈江野这样有人情味的人共事,最起码跟他一起做事心里踏实,不用担心哪天为了利益被人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呦,好蛋!这油流的。喏,黄给你。”谈江野刚磕出来的咸鸭蛋起沙流油,看着都美味,他也没尝,直接把剥开的咸鸭蛋递到林蒹碗边,准备把蛋黄拨到她碗里。
林蒹下意识地用筷子隔挡了一下,然后把碗往后一缩:“你自己吃,我够了。”
“哦。”谈江野看她态度坚决,悻悻然收回了咸蛋。
林蒹两口扒完剩下的饭菜,带着女员工回楼上午休。留下谈江野捏着还没动过鸭蛋独自惆怅。当然还有以小陈为首的男员工,明目张胆地往办公室望,看老板笑话。
谈江野从来没架子,对着那几个人比了“狠厉”的表情。正要骂他们两句维护面子,忽然想起来小陈今年刚追到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还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再想想自己,这些天虽然在努力地以“男朋友”的方式哄林蒹,奈何她好像压根没感觉,对他仍然跟从前一样,顿时面子也不维护了,端着吃了一半的饭到小陈他们边上向小陈学习先进经验。
当然,他身为老板的包袱还是有的,学习的方式挺委婉,只用开玩笑的口吻揶揄热恋中的小陈,激出他的话,然后偷师。
林蒹这几天虽然觉得谈江野对她热络了些,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原因也简单,她最近太忙了。夜校考试只剩下不到两周的时间,谈江野回去考察的时候厂里的事全由她管。正赶上等了许久的展销会开场了,她又去考察了一番。另外,她还得抽空琢磨给哥哥写信解释假结婚的事。
重重压力之下,她甚至没有闲心去想自己对谈江野还有几分旧情,就更别提分析谈江野为什么突然对她热络起来。相比之下,倒是岑楼的突然冷淡还让她稍微在意一点。
自从上次给她精简完习题之后,她和岑楼就再没见过面。虽然每周四例行的电话指导还在继续,但林蒹能明显感觉到岑楼态度的变化。岑楼的指导依然细致周全,可言语间不再有先前的那份亲近。
林蒹心里清楚,岑楼的变化应当是源自她“已婚”的身份。他身为老师,必定极重视名声,虽然她自称假结婚,可证毕竟是真的,岑楼选择跟她保持距离无可非议,她也不觉得委屈。只是这样一来,人家要避嫌,她当然也得识趣。平时学习上遇到的问题,她就不大好意思询问岑楼了,只能靠自己硬啃。
有天早上,她说梦话把自己弄醒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居然是梦里也在背定理。一时间把自己感动坏了,她这辈子学习就没这么自觉努力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学习的问题还不是最令她头疼的,毕竟有解决办法。而所有扎堆的事情里最叫人发愁的,是她到底要怎么跟家里人开口提假结婚这件荒唐事。虽然岑楼给出了指导方针,但具体操作还得她自己琢磨。而且林蒹敢肯定,家里即使知道她是假结婚,也不会轻易松口同意她和谈江野离婚。“初婚”在他们眼里相当珍贵,而且她和谈江野打小关系好,在父母看来,他俩从朋友发展成恋人一点问题没有。
每每想到此处,林蒹都会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笑。何止父母这么认为呢?就连她自己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或许,还是该按照岑楼的建议,先跟哥哥通个气?哥哥性格温柔,又疼她,到时候多少能帮她缓和一点跟父母的冲突。但她转念一下,即使有哥哥做缓冲带,爸妈怒火能稍微降降,可想让他们同意离婚只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难怪长辈们总说,结婚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很多时候是两个家庭的事。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明明是自己的私事,却非要征得其他人同意才能顺利进行。这算什么事嘛!林蒹心里不快,写给哥哥的信刚开了个头就停了下来。比起拉哥哥做自己盟友,林蒹觉得先想个好说法让父母马上同意他俩离婚才是要紧事。
等等,她好像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思维误区——她的目的是离婚,而不是说服父母同意。如果来个先斩后奏,就像当年跟着谈江野跑来盐港那样,管他们同不同意事情都成定局了,到时候他们也顶多骂上几天,那倒也是问题不大,她从小淘气,就没少挨打骂。
“笃笃笃”随着几下敲门声,谈江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出来吃西瓜休息一下吧。”
林蒹决定了一件大事,也就不烦谈江野打扰了。从善如流,出门吃瓜。
茶几上搁着一个不算大的西瓜,已经劈成两半,谈江野连勺子都给她插好了。林蒹愉快地坐到茶几前,在中心挖了一口最甜的瓜塞进嘴里。又脆又沙又甜,而且还是冰过的,一口下肚,爽得她浑身激灵了一下。虽然谈江野最近热情得有点异常,但饭来张口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好甜,哪买的?”林蒹咽下西瓜,问谈江野。
“园区门口有个大卡车拖了一车,我看着不错就买了几个回来。”谈江野在她旁边坐下,抱起另一半挖着吃,边吃还边瞄她,“你今天做题很顺利?居然愿意出来吃东西。”
“还行吧。哎,下次回去看仓库跟店面的时间定了没有?”她问谈江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确定,看巍哥那边的进度。不过我估计也不会太久,估计过个一两周应该差不多。”
林蒹点点头,又说:“那干脆等我考完吧,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好啊!”谈江野正巴不得跟她多相处呢,马上满口答应。
可林蒹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凉水,直接把他心里的小火苗给灭得透透的。
“反正要回老家,我们正好去把离婚手续给办了。”林蒹挖着西瓜说。
原来她还没有放弃离婚。谈江野沉默了一会,问:“我们非得离婚吗?”
林蒹跟看傻子似的看他,好笑地反问:“不然呢?假结婚一辈子?”
“我们要不试试?”谈江野喉结上下动了动,“我是说,我们可以试试看当真的夫妻。”
这话听在林蒹耳朵里无异于惊雷,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问题:“谈江野,你爱我吗?”
谈江野一怔,他万万没想到林蒹会这么问。“我爱你”这三个字别说他俩,就是好多结婚多年的夫妻只怕也没说出口过,他挣扎了一下,一个“爱”字却始终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林蒹看着他,慢慢笑了:“谈江野,你连爱我都说不出口还跟我说什么试着做真夫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8章又领证了绿皮的
谈江野哑口无言。好一会才找到说辞:“你误会了,我说当真夫妻,不是想一开始就那什么,我意思是我们要不要试试这种相处方式……”他徒劳地辩解着。
林蒹静静地看着他,谈江野被她看得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两人面对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你懂我意思吧?”谈江野耐不住,问了。
林蒹冲他又是一笑:“懂啊,我们这么熟,合作得也挺好,还有个现成的证。再弄假成真,也不用担心以后跟别人成家给咱们事业带来的变数,甚至连跟家里解释假结婚那事都免了。”
谈江野一开始还欣喜地点头,可很快就从她语气里品出了嘲讽的味道。
“挺完美的计划。”林蒹总结道,笑容渐冷,“就是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也是,我怎么想的不重要。”
“你别钻牛角尖,我这不是征求你意见吗?”谈江野皱着眉反驳。
林蒹冷笑:“征求我意见?谈江野,你算算从我第一次提离婚到今天,我明明白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要离婚?你这是征求我意见吗?你只是想让我接受你的计划!”她说,“巍哥要面子,你就想方设法请他帮忙做事好拐着弯给他钱。柳含瑛住院不愿意你再次探病,你却记着她以前得过心肌炎,还偷偷去医院找医生确认病情。为什么你对别人能体贴周全,到了我这你就可以完全无视我的感受?”
她说着嘲弄地笑了笑:“你如果是对我有想法也就算了,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你明明就对我没有那想法,还要跟我做真夫妻,你不觉得荒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谈江野想说不是没那想法,可才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能说什么?说他想试试是因为身体对她有反应?可要真这么说,不光林蒹得扇他,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
“说不出来是吧。我一直以为你对别人更用心是因为我俩熟,你对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可今天才知道,不是不用客气,而是我在你心里就不值得你尊重……”谈江野的沉默让林蒹积攒的情绪一下子到了溃堤边缘,她脸上还挂着笑,可眼眶已经红了,眼底也飞快地聚起了水光。
“瞎说什么呢你!”谈江野刚开口反驳,就对上林蒹泫然欲泣的脸,他一下子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不尊重你,我以为你说离婚不是认真的,不是……哎,你别哭啊!对不起,是我错了。离离离,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林蒹低头飞快地擦了一下眼尾,抬头盯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前面说的话你就当放屁。等你考完我们就回去办手续,行不行?”谈江野情急之下做出了保证,看林蒹还不说话,又问:“你还不信啊?我签字画押?”
林蒹看他一眼,二话没说从房间拿了纸笔出来,趴在茶几上拟了个离婚协议书出来。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后,又把笔递给谈江野。
谈江野拿着笔,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他一言既出,还是守信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问林蒹:“满意了?不哭了?”
“嗯。”林蒹拿起离婚协议扫了一遍,低声说了句,“我看书去了。”就转身回房。
谈江野看着她进房间,关门,好一会才回过味来。这丫头刚才怕不是在套路他吧?他“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可想到林蒹方才含泪质问他的模样又泄了气。再来一次,他还得被牵着鼻子走。而且……让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她拽进怀里,替她擦掉眼泪,再狠狠堵住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谈江野喘了口气,无端想起老葛从前的“教导”。那时候他们刚在老葛的帮助下在盐港立足,一次饭后,他拒绝老葛带他“开荤”的好意。老葛趁着林蒹不在,带着酒气拍着他肩膀:“年轻人,为小姑娘守身呐?嘿,你,选她做了合伙人,就不要再打她主意了。不睡有利益纠葛的女人,这是你葛叔几十年摸出来的经验。”
他那会对林蒹心思坦荡,老葛半醉时候的话也没往心里去。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是因为他对林蒹动了欲,念?谈江野望着茶几上两半吃到一半的西瓜,只觉得心底一股郁气憋得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此时的林蒹,坐在书桌前把还热乎着的离婚协议书妥善收好,又对着镜子擦干净泪痕,她就知道,谈江野还是跟从前一样,最怕女孩子哭。
这晚争执过后,林蒹感觉到谈江野又开始有点避着她了,除了工作必要的沟通,他俩几乎没多少交流。这样也挺好,林蒹想,马上就要离婚,早点保持距离是好事。而且随着夜校考试的临近,她也没精力去应付工作学习之外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忙碌,少了琐事困扰,林蒹工作之余还要复习功课虽然辛苦,但精神上却格外充实。
到了考试那天,她拒绝了谈江野接送,一个人到了考场。一个半月的复习,再加上岑楼安排的足够强度的练习,林蒹在考场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游刃有余的坦然。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林蒹自觉发挥出了最好的水平。无论最终能不能被工学院录取,她都十分感谢岑楼这段时间的帮助。
打通岑楼的电话后,林蒹表示要请他吃饭做为谢礼。岑楼却拒绝了:“心意我领了,请客就不必了。我只是完成老同学的嘱托。而且最近在参加学校组织的教学培训,还要准备下学期的教案,确实也抽不出时间。”他说得委婉,拒绝的意思却非常明确。
再怎么忙,吃顿饭的功夫总还是有的,岑楼不过是避嫌罢了。林蒹心知肚明,也不欲叫他为难,便顺着他的话说:“那这顿饭先欠着,等考上了以后有机会再补上。”这就是纯客套的话了,“以后有机会”差不多等于遥遥无期。
岑楼也知道,于是痛快地回答她:“好呀,等你的好消息。”
“谢谢岑老师,再见。”林蒹挂了电话,自从意识到岑楼开始避嫌之后,她对岑楼的称呼又变回了岑老师。
而考试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可以分出精力来处理其他事情了,比如近在眼前的离婚。
从盐港坐火车回老家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为了节省时间,她和谈江野买的是夜车。傍晚上车睡一觉就到了,不耽误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这些天白天工作晚上学习累得很,现在考完试一放松,积攒的疲倦就蜂拥而至。上车后没多久,她就在火车有节奏的“况且况且”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模糊感觉到谈江野好像坐在她床边看了她好久,像是有话要跟她说。她其实想睁眼跟他聊聊,可困意上来实在是无法抗争,别说说话了,她连眼皮都睁不开,不一会就彻底坠入了甜梦。
再恢复意识时,已经是清晨,列车员换票的声音把她弄醒的。林蒹从枕头下摸出塑料片片给列车员,换回了车票。等她跟谈江野轮流去盥洗间洗漱完毕,车差不多马上要到站了。
“我们就近吃个早餐,先把户口页借出来,再赶去民政局,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办完。”下车后,一边出站一边跟谈江野计划接下来的行程。说着又庆幸:“还好当初坚持把户口迁出去了,不然还得回家偷户口本,一下就被发现了。哎,你跟你爸妈讲的是今天下午到吧,别说漏嘴了。”
“你就这么高兴?”谈江野看着她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就知道她现在心情极其愉悦。想到她因为要跟自己离婚才这么高兴,谈江野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俩吃完早餐,又顺利地从人事局借了出了户口页,等赶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十点。民政局离婚的和结婚的在同一个办事大厅,领结婚证那边气氛欢快,各个喜气洋洋,而他们这边就可谓是人生百态了,互相甩冷脸的,带着双方亲友在大厅对骂的,甚至还有升级成动手打架的。相比之下,林蒹他俩应该是最平静的一对了。
两边办事人员的工作模式也大相径庭。结婚那边好说,对着一张张洋溢着甜蜜的笑脸,工作人员的心情都好,发证的时候还会说些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而离婚这边的不但得防着唾沫星子喷脸,还得注意不要被打架的误伤。但即使如此,工作人员还是尽职尽责地在□□前劝说几句,特别是打得厉害的那些,直接被拉到了旁边的办公室里劝解。
等轮到林蒹他俩时,工作人员只看了看他俩的脸,跟他俩核对了一下证件和个人信息,就开始给他们办手续了。
谈江野耐不住问:“我看你前面的都劝不离,怎么到我们这劝都不劝了?”
办事的大姐眼皮都没抬一下,见怪不怪地说:“能吵的不一定是真想离,当然得劝着点。像你们这种安安静静的都是铁了心要离的,还劝什么劝。”
“您看得真准。”林蒹说。
“看得多了就知道了。”大姐递过来两张表,“结婚不是儿戏,以后啊谨慎点。来,把表填了,摁个手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应了,接过表分了谈江野一张。她自己那张很快就填完,再看谈江野,拇指已经沾了红彤彤的印泥,却迟迟没有按下去。“等什么呢?”她问。
“我想问,离完结婚证还能留着吗?”谈江野问
“能啊,我们也不收,一会给盖个作废的戳就还你们。”大姐说
“哦。”他不说话了,按下了手印。
不算长的等待时间过后,他们终于拿到了新证,绿皮,烫金的国徽下面是离婚证三个大字。而三年前领的结婚证内则盖上了“双方离婚,此证作废”的章。
三年光阴,两张薄纸。林蒹拿着两个证,百感交集。拖了这些天,最初的满腹委屈跟伤心难过已经被时间淡化,她现在终于能拿出对普通朋友的态度面对谈江野了。
“我们吃个午饭再回去吧。”她提议,“庆祝一下。”
“庆祝?”谈江野迷惑。
“庆祝我们马上要开始新生活了呀。”林蒹说着,大步走出民政局大门,走进灼热的阳光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谈江野跟在她身后,距离不过二三米,可他看着林蒹被太阳晒到晃眼的背影时,心底却无端地升起一种预感——他俩并肩作战,亲密无间的时光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第19章入v三合一三章合一
林蒹说的庆祝其实就是找了个饭店点了几个热炒再加瓶啤酒。厨师手艺说不上多好,但她离乡多年平时就馋这一口家乡菜,就着冰啤酒吃得有滋有味。
谈江野却不像她这么有闲情去享受美食。从踏进民政局开始,他心情就没好过。拿到绿皮的本本的那一刻,他情绪更是莫名奇妙跌到了低谷。就连平时喜欢的冰啤酒喝起来都觉得没有一点滋味。
“哎,最后一点酒了,分了吧。”林蒹没注意他的低落,她拿起酒瓶看了看,把剩下的酒平分了,又举起杯子跟谈江野的碰了一下:“一起干了?祝我们前程似锦,早日发财!”
谈江野捏着杯子没动,问她:“我们离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说?”
“能不能吃完饭了再提这个。”林蒹觉得扫兴,看他不喝就自己一口干了。
“提不提回家都得说。”谈江野说:“证都领了,你回家还装得下去?”
这话说得在理,林蒹皱了一下脸,不情愿地思考了片刻:“那就今晚吧。等回家我先说通我妈,我爸那边估计只能让我妈先去说。你呢?”
“当然跟你同步,你今晚说我也今晚说。”谈江野说,又给她打预防针,“不过我爸妈固执,就算拿出离婚证他们也可能去找你爸妈说服我们复婚,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蒹想了想,也确实有这个可能,碗里剩的几口饭都扒不动了。她想了想,盯着谈江野警告:“不管你爸妈怎么说,反正你不许叛变。只要熬过这几天,就天高皇帝远,他们管不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江野点点头,还没给出口头承诺,bp机响了。“是巍哥,我去回个电话。”谈江野说着就找电话去了。
巍哥的来电,林蒹估摸着事仓库跟铺面的事。她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去前台把帐给结了。刚结完帐,谈江野已经从外面冲了回来。
“走走,巍哥说有个特别合适的库房,让我们马上过去。”谈江野一边说一边拉起他俩的行李往外走。“出租我都叫好了。”
“怎么这么着急?”上车后,林蒹问。
谈江野解释:“巍哥说那个仓库俏得很,是他刚好打听到今天有新的库房放出,让我们赶紧过去看,晚了就没了。”
“仓库也这么抢手?”林蒹表示怀疑。
“不清楚,巍哥说得着急我就没细问,过去再看吧。”谈江野说,“不过那个位置确实还可以,说是离货运站就两三公里。”
林蒹就没多问了。他俩老家宁市是建国后兴起的工业城市,基本各个区都有大片的工业用地,光他们知道的大型国有工厂就有五六个,此外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没那么知名的规模小好厂子。而火车货运站就坐落在工厂最多的北区,仓库紧俏确实有可能。
到了地方,看到巍哥已经到了,正在马路边上等他们。谈江野喊了一声,巍哥看到他俩急忙迎了上来。“哎哟,你俩火车不是早上到吗?怎么还拖着行李,没回家啊?小蒹,我帮你拖箱子,野子你就自己拖啊。”巍哥十分热情,林蒹没挣过他。
“上午办了点事,还没来得及回家这不被你叫来了么。”谈江野说着又问他,“什么仓库这么抢手,值得你大中午的把我们喊来?”
“你还说呢,上次带你看了那么多地方你都不满意,挑剔这挑剔那的,又要位置好,又要管理规范,价格还得公道。我后来一琢磨那能达到你要求的肯定得是公家的才行。刚好打听到了这里,绝对符合你要求。”巍哥指着旁边的建筑说,“看到没,原先化工厂的仓库,防潮防霉防腐蚀,工业标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大门口还挂着“宁市化工厂仓库”的牌匾,外面的高墙上也刷有防火防爆的红漆标语。“这不是国有仓库吗?现在也对外出租?”谈江野问。
“嗨,化工厂这两年不景气,仓库都装不满,就让出一部分承包出去,赚点外快贴补一下厂子嘛。”巍哥说。这点林蒹跟谈江野都能理解,他们父母供职的工厂在不景气的时候也做过不少消费类产品维持效益。
不过,“化工厂仓库,存过多少化学制品啊安全吗?”林蒹有些担心,“万一来点什么泄露啊起火爆炸之类的……”。
“这你放心吧。敢建在市区的化工厂能有多大危害?几十年都没出过泄露的事,更别说爆炸了。”巍哥给她打包票,“而且原材料的仓库在他们厂内呢。这个仓储区以前是放成品的,现在全部承包出去了,里头都没有化学制品。嗨,我说这么多也没用,你们进去看看吧。反正按照你那些要求,这里是我见过最符合的了。”最后一句是跟谈江野说的。
巍哥带着谈江野跟林蒹在门卫处做了登记,领了两张来访证。进去以后发现仓库确实还不错,具体的防霉防潮还看不出来,但安保到位,他们的行李箱被要求寄存在管理处,拿着访客证也只允许在仓库外围跟办公楼活动。
三人大致转了一圈以后,谈江野问:“巍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让我找仓库嘛,我就跟以前的朋友问了一圈。刚好有个哥们在这租了仓库,我一听还不错,除了太抢手以外没毛病。没想到你们刚回来就腾了个空出来,也是运气好。”巍哥说着,又冲他俩使了个眼色,“跟你们说个特别巧的事,你们知道承包仓库的人是谁不?”
谁?谈江野跟林蒹面面相觑,总不能是熟人吧?他俩自问在老家还没有这么牛逼的熟人。
“咱们的老厂长,梁弘斌。”巍哥说,眼里写着“你们想不到吧。”
这确实没想到。巍哥说的老厂长是他们父母曾经的顶头上司,宁市机械厂的前任厂长,几年前说是调走了,没想到居然是辞职下海了。不过谈江野跟林蒹父母就是普通员工,跟厂长这种大领导应该没什么来往。巍哥透露的这层关系他们也没往心里去。
但真正叫他俩意外的事情来了,他俩去会客室等着谈租赁仓库事宜的时候,居然碰到了前厂长。更意外的是,梁弘斌还认出了谈江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你,谈劳模的小儿子,在盐港做生意。”梁弘斌肚子有一点发福,讲话带着点官腔,但整体看上去还是一位有点文质彬彬中年人。因为这层意外的关系,谈江野跟林蒹在资料不全的情况下提前定下了仓库。而且在聊天过程中,梁弘斌还跟他俩透露了一个政策信息:宁市今年启动了招商引资的项目,他们这次虽然只是以经销商的身份回家乡做生意,但只要符合条件一样可以享受政府的优惠政策。
“宁市这几年想要调整产业结构,把第三产业发展起来,除了我刚才提的项目,后续的优惠政策也不会少,你们现在回来算是赶上时候了。”梁宏斌如是说。
梁宏斌释放的信息让林蒹跟谈江野都有些兴奋,等他们聊完离开,巍哥也忍不住感叹:“嚯,你俩这运气,想不发财都不行啊。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这还用说?”谈江野笑着拍巍哥肩膀一下,又问他,“不是说还有个铺面要看吗?”
“对,现在过去吗?那得快点了,我还得回去接我女儿放学。”巍哥说。
这时候,林蒹口袋振了一下。“我妈找我,附近有公用电话吗?”
“这地方哪有?”谈江野望了一圈,周围都是厂房。“要不赶紧去看看铺面?那里肯定有电话。”
林蒹没反对,她有点不安,上班时间她妈极少打电话找她。
就在他们去铺面的路上,谈江野的寻呼机也响了。“我哥。”他说。说着他俩对视一眼,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两人心里不安,等不到车开到铺面那里,只看路边有电话亭的时候,就叫停车,先后在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电话。
“怎么说?”谈江野问她。
“没说什么,就问我什么时候到家。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哥问我俩上午是不是去民政局离婚了,让我回家皮绷紧点。”谈江野说,“估计我俩办事的时候被熟人看到了。铺子还看吗?”
“看,拖一会算一会。”林蒹吁了口气。
巍哥这次找的地方都挺不错,铺面无论位置还是周围环境都让人满意,除了稍微大了点。“原来是家五金店?”林蒹看着店里遗留物品问。
“是啊,朋友的朋友两口子开的,生意本来挺好,后来男出了点作风问题,两口子闹掰了店也不开了……”巍哥本来是随口聊天,说着忽然想起来这俩也是开夫妻店的,讲这些不是晦气么,又赶紧挽回,“嗐,我没别的意思啊,你俩不一样,野子也绝对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林蒹说。
“没事,别放在心上。”谈江野也说。
可巍哥看出他俩半路打完电话以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感觉他俩闹不好有点啥事,于是看看表,找了个要去幼儿园接女儿的借口脚底抹油地跑了。
巍哥一走,他俩相顾无言,原地站了一会后,谈江野问:“回去吗?”
“走吧。”林蒹咬咬牙,昂首往车站走。
“你怎么跟要上刑场一样。”谈江野看她表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看你计划离婚的时候也没多怕。”
“那不一样,”林蒹撇撇嘴,“要照我计划那是徐徐图之,各个击破。现在属于被人打了个措不及手,能不紧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真是考了夜校的人,成语越用越溜了。”谈江野嘲讽她,又假装不经意地试探道,“反正不管爸妈他们怎么说,复婚这事你肯定不考虑了呗?”
“废话,我先斩后奏就是防着他们不让离。”林蒹毫不犹豫。
“知道了。”谈江野说着,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泯灭了。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看林蒹那坚决的态度,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两人拖着行李箱磨磨唧唧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林蒹家在一楼,进了楼栋大门,就看见她家大门开着,只关了最外面挡蚊子的纱门,客厅的灯光把楼梯间照得亮堂。林蒹虽然一路上做面对各种情况的思想准备,临到头还是踟蹰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妈林慧芳就推开纱门出来了。
“妈。”林蒹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声。
谈江野也跟着叫了声“妈”。
“进来吧,就等你们了。”林慧芳向来温柔的声音听着带气了,更不用说其他人。林蒹吞了口唾沫,回头林蒹回头跟谈江野对视了一眼,拎着箱子硬着头皮进门了。
才进到玄关,就看到家里的小客厅的沙发坐满了人,除了他俩的父母,还有谈江野的哥哥。五个人,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俩身上,林蒹跟谈江野被盯得怪不自在的,挤出个笑脸:“爸妈都在,这么热闹呢。”但客厅里的人各个表情凝重,场面仿佛三堂会审。林蒹的笑没撑两秒就绷不住了,行李箱都没敢往房间提,就扔玄关边放着,然后灰溜溜地进了客厅。
“坐吧。”林慧芳拿了两张塑料凳子出来。谈江野赶紧接过来放好,然后跟林蒹俩并排坐下。
堂上几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林蒹的爸爸任康平说:“老谈,你先说吧。”
谈拥军清了清嗓子,问儿子:“老三,你哥说你上午跑民政局离婚去了,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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