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蓦然冷笑了一声,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一只白鸽拍着翅膀扑腾着飞到她肩上,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纸团系在白鸽脚上,轻笑道:“小白乖,现在就把这封信给送出去,等我得到了那个男人,你也就可以好好歇息了。”
红丝线系好,她把白鸽朝外一抛,白鸽就冲天而起,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天际,白芳华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笑意。
*
曲湘南带着苏红茶急奔了一整天,因为要不断躲避沿路的埋伏和追踪,天将傍晚的时候,才行到一条急湍的河流边,小童牵着另一匹汗血宝马背着包袱早已等候在那里。
看到两人一骑急驰过来,他忙从船上跳下来,迎过去大声道:“公子,这边,快点。”
曲湘南一勒马缰,从容跳下马,问道:“怎么样,没有人跟踪你吧?”
“自然,公子一吩咐,我早就瞅准机会找个借口出来了。何况我还骑着汗血宝马,哪个跟得上我?”小童笑嘻嘻地说着,同时过去帮着牵苏红茶的马,乖巧道:“小茶姐姐有没有觉得累?正好船上有休息的地方,先进去吃点东西了再睡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快到潼关,再上岸跑得百来里路,就可以出得西关地界。”
苏红茶一笑,拍拍他的肩,“小童,谢谢你。”
小童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曲湘南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哼道:“小童注意了,你小茶姐姐的谢谢二字可值钱了,你得千恩万谢的收着,别掉了。”
小童干笑两声,知道此时不宜他夹在中间,赶紧牵着马一溜烟上了船。
苏红茶无奈地看了曲湘南一眼,“我不说谢谢他,那我说什么?”
曲湘南意味深长盯着她,“谢谢谁都会说,但是别人的心意岂能总是用这二字来代替?不要用那么肤浅的言词来表达,你只要拿出你的真心,比任何华丽的词语都让人听着舒服。”
苏红茶坦然一笑,“是这样啊,好啊,以后我便什么都不说,把话闷在心里当哑巴。”
曲湘南白了她一眼,走了,苏红茶抿嘴跟上。
看来小童跟随曲湘南在外奔波多年,出门在外要添置些什么东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时船上一应东西都已经备好,吃的睡的,甚至连马儿的草料都备了一大堆,那份机灵劲真是人见人爱。
几人吃过饭后,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苏红茶已经累得骨头都快散架,先就进了舱睡了。
天空无月,阴云密布,小童在船头划着船着,曲湘南靠在船舱上,轻啜薄酒,有些悠然,有些懒散。
小童回头笑道:“公子好像一点都不紧张,难道已经成竹在胸?”
“什么成竹在胸?你知道什么是成竹在胸?”曲湘南瞟他一眼,一脸讥诮。
小童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自然是因为公子的不顾一切让小茶姐姐感动万分,已经芳心大动,并且决定以身相许……”
“胡扯。”曲湘南半躺下来,手撑着脸,喃喃道:“若她因为这样就转头喜欢我,我肯定一脚把她踹飞。”
小童睁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难道……公子是个受虐狂?”
曲湘南却笑了,懒洋洋地说:“你懂什么,她痴我狂,这才有境界,没有这些百转千回,又如何叫人刻骨铭心?”
小童没劲的大摇其头,“公子,你为什么总是与别人不一样,越是高难度,越是要挑战,就怕到时候人才两空,什么都得不着,你哭都没地方哭。”
曲湘南低笑不已,翻了个身,心情竟是格外的好,“有些东西你个小鬼头永远都不会懂,你只管张着眼睛看,到最后,她若不是追着我满天遍地的跑,以后一定让我儿子给你提草鞋。”
小童撇嘴,分明不信,让他的儿子给他提草鞋?他不敢,谁知道他曲大公子教出的儿子又是何种模样?说不定更是个精怪呢?
第156章 逆境
顺流而下,船行两日,才到巢邑,据曲湘南介绍,要想躲开他老爹的追踪,必须要曲折而行,让他们的人摸不着踪迹。但是照这种潜藏而行,要想出得西关,势必要耽搁不少时间,至迟还要十来天左右才能避开追杀,绕开潼关从西南方向而出,与小童之前商定的直接上潼关而出至少也迟了七八天的路程。但是没办法,曲老爷子紧追不放,他们不得不改变路径绕道而行。
而等他们弃船进了巢邑后,事情并不乐观,整个巢邑似乎已经陷入某军方控制之中,不少百姓神色慌张,大街上城楼上都可见身着铠甲的兵士在巡逻,甚至还有军士在各个路口盘查,戒备极其森严。
他们三人两马才登岸,就已经引起了岸边一队七八人的军士的注意,苏红茶顿觉不妙,想再退回船上,未料还是已迟,船已经被两个船老大装扮的中年汉子控制住,不由得不怀疑这是一帮训练有素的人,只要有形色可疑的人,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给予围困。
小童似是见过这种场面,却是不慌张,他低声问曲湘南道:“公子,这帮人似乎就是针对我们而来,有什么办法突围?”
曲湘南面不改色心不跳,“莫慌,待我看看他们的主子是谁再走。”
他轻描淡写,面对这种阵仗都不着急,苏红茶委实没有见过像他这般泰山崩于顶都不变色的人,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办法对付,还是故意在宽人的心。
接下来,曲湘南扯起两马的耳朵,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两马长嘶一声,相继沿河岸跑开,那些军士对马倒没在意,任它们跑开后,就将几人呈包围之势逼了过来。
“几位可有路引,请拿出来检查。”一个军士当先走了过来,一脸严肃。
曲湘南懒洋洋一笑,抱胸而立,“这位军爷,巢邑城守是我舅公,我好像从未见过几位,难道我舅公他老人家又新招了人 ?'…99down'”
几个军士互视一眼,有些狐疑,“敢问公子贵姓大名?”
曲湘南一撇嘴,反是大摇大摆先出了码头,“你们还不配问我姓名,等你们向我舅公禀报的时候,自然知道我是何许人。”
苏红茶明明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狐假虎威的味道,自然也不点破,与小童装出一脸倨傲之色,昂首挺胸跟在他后面。
那几位军士似有些顾虑,大刀一挥,拦在曲湘南身前,“这位公子站住,我们并非城守手下,是承高沐家军,此次与汾南商家联手在追捕两名要犯,既然公子自称巢邑城守是你的舅公,那就请随我们前往城守府,此次事关重大,我们绝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曲湘南眉毛一跳,竟然是沐商两家的人 ?'…99down'他们动作倒快,而且胆子也大得很,巢邑虽是边城,但是也属西关,属曲家直接管辖,他们就敢带兵直接在拦截他,看来这些人早已忘了西关的厉害,视西关无人,才如此胆大妄为!
他却不动声色,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既然军爷是属于承高沐家军,那我也不便为难你们,好吧,几位带路,我离开巢邑已久,也想早日见到我舅公他人家。”
见这位贵气逼人的公子如此好说话,几位军爷也松了口气,于是前四后四将他们押在中间往前行去。
苏红茶实在不明白曲湘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暗地撞了撞他,低声道:“真要去见你舅公?”鬼才相信巢邑的城守是他舅公,就算真的是舅公,此刻他也不会去投靠,避之都惟恐不及。
曲湘南朝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调侃,“那是当然。”
眼见已经走到了大街上,一行人穿市而过,一路上小童的眼睛都骨碌骨碌直转,才走到一个市集口,他忽然捂住肚子痛苦的叫道:“哎呀,我的肚子好痛,这几天吃了鱼虾正拉肚子,几位好心的军爷,能不能先让我找个地方上茅房?”
跟在后面的一个军士抓住他背心揪过来一看,果然见他面色发白,额头还见了汗,若是普通人,他们定然就不会顾念什么,会直接把他往目的地提。但是人家或许真的是城守的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太难为了人家,左右看了看,只得指着旁边一家正在晾晒布匹的染坊沉声道:“小子快去快回,我们在此等你。”之所以指这里,因为染坊人少,不怕人耍花样。
小童忙不迭点头,捂着肚子一溜烟钻进了染坊,向里面的人问明了茅房,就往后奔去。
十来个人在街中央等着,一些百姓见到这些军爷,早就绕路而行,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曲湘南忽然牵起苏红茶的手,若无其事的看着两旁的商铺,慨叹道:“一进这里,就觉得多么熟悉,可是多日萦绕在我梦里头……”
他边说边在几个军士的身边走动,左边看了又看右边,东面看了又看西面,苏红茶看他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强忍笑意,也配合着他说一些有助于他回忆的话。那些军士看他这样走动,实在不放心,把手一挥,“请公子进染坊,我们在里面去等。”
“好啊,这家染坊以前倒从未进过,不知道是何时开张的,倒要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