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被温热的酒香与男人的笑声,墙上嵌着暗金的浮雕,餐桌延伸出十几米,红酒、牛扒和清凉的双性人交错其间。
忍冬几乎要笑出声来,不是愉快的笑,是那种冷透了的嗤笑。
即使蒋容狱把他当狗玩,也不会允许旁人随意质疑他的口味。真是不要命了。
难道他看不出来只有蒋容狱才是这里的主子吗?
忍冬环顾四周冷汗直流的贵族们,只要蒋家大哥一天坐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可随手碾碎的灰烬。
忍冬手指握紧,竭力逼自己屏住笑意。再抬头又是一副委屈模样,无力地拽拽蒋容狱裤脚。
他抬眼看向那个说他“骚得没尊严”的小少爷。
这就是富人家的孩子吗?
合身的衣物,干净的指甲,安全的住处。
濡湿的裤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忍冬想起那天在楼上听到的谈话,想象和现实重叠,他也是个双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站一跪的距离被无限缩小,曲佑英的腰身显得那么纤细,脸色那么苍白。
小少爷这又是图什么呢,忍冬戏谑地诅咒,他们都曾被教导如何说、如何笑、如何优雅地张开腿。
谁又比谁高贵?
毕竟再完美的养子也是养的。连嘴都管不好,指不定哪天也得被卖掉。
忍冬看似规矩地跪坐在蒋容狱腿边,像个乖巧的标本。实际上已经从手指的味道闻出曲佑英醉得一塌糊涂。
他唇角一弯,心头骤然生出一个计划。
忍冬把指甲深深扣进羊毛地毯,准备发作。
但蒋容狱的回击比流言蜚语来得更快。男人赶狗一样挥手,仿佛亲手触碰都嫌脏:“叫你爸过来。”
曲佑英仿佛被父亲这个词攻击,愣了一下,僵硬地跑开了。
衔满军衔荣耀的大黑斗篷披在他身上,男人轻柔地梳理他乌黑的发丝。
或许是名贵的布料给了他额外的底气,忍冬迅速调整了呼吸,抬头望他:“我想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几岁孤注一掷的决绝在二十几岁化作听天由命的悲悯。逃离了众人挑逗的眼神,忍冬才惊觉自己并不恨曲佑英。
出生高贵的豪门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胯下的器官意味着什么?贪恋着无法长久的特权,所以必须把其他同类踩在脚下。
必须证明他们的悲剧都是自讨苦吃,不然怎么保证自己绝不会落得同样下场呢?
蒋容狱显然对这里及其熟悉,带着他就往前走。忍冬不敢看他,却鬼使神差地将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那手掌干燥、温热,指节带茧。只轻轻一握,他的心脏就仿佛被什么勾住,低低颤了一下。
忍冬被抱上洗手台。隔着一层衣料,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也不再寒冷。
少将的占有欲高得吓人,哪怕对方是也是个双性。蒋容狱掏出一方手帕,沾上温水,细致地擦过曲佑英碰过的每一处肌肤,用深浅的吻痕遮住。
“这里没人碰过吧?”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上空炸响,声线干净,字字清晰。他语气漫不经心,又仿佛带着偏执的占有。
“现在是我的了。”
忍冬屏住呼吸。他本该把话题引向利于自己的方向。可不知道为什么,上半身却一动不动,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不会是吃醋了吧?忍冬笑着摇头,眼神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蒋容狱,好像要把灵魂吸出来:“跟我讲讲你把我,嗯,买下来的故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容狱波澜不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语调却带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压迫。
明明是见色起意的交易,却偏偏被他说出英雄救美的慷慨激昂:“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命定的爱人。”
“嗯啊,”类似这种话听了太多次,忍冬已经不耐烦了。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温柔地环上他肩膀:“其实我早就习惯了,只是想起老朋友……”
明亮的圆眼下,两行清泪血一般缓缓堆积,沾湿了睫毛。都怪他生命里有太多苦衷,想要煽情的时候说哭就哭。
他心底也唾弃他自己。疗养院扭曲了他的认知,以至于出来之后还是少年心性。二十几岁了还容易泪失禁,说出去多丢人。
偏偏蒋容狱就吃他这套。
男人得意地掐了他一把,把名片顺着锁骨塞进披风里:“守丧期的寡妇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项圈戴上,他在车里等你。”
忍冬把脖子凑过去,欢天喜地地亲了他一口。
他转身离开了,留下目光越发深邃的蒋容狱,独自回味唇角的梨花香。
忍冬大老远就看到那辆黑车,周围保镖环绕,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守在路边,警惕地四处扫射。
对方看见他身上夸张的穿环,脸红到耳朵根,捂住眼睛骂了句操,挥手同意他上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卓穿一身黑色罩袍,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身材比过去丰腴一些。
忍冬看了高兴,劈头盖脸地摇晃他:“你小子怎么搞的,这庄园里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叫绿竹厅。”
“靠,”阿卓翻了个白眼,把折扇往地毯上一砸:“我本来想等老头出殡那天把你老公一起送上路的,谁曾想他几个儿子争遗产,律师吵到现在都没出太平间。”
虽然是悲伤的事,忍冬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阿卓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不过这样也好,等他们定下来,要搞事也难了。”
“是不想这么快见下一任丈夫吧。”忍冬戳穿他。
“还真不是,”阿卓窃笑:“外面那个男的估计会要走我。”
“不过话说回来,”他把一份厚厚的档案袋传到忍冬腿上:“蒋容狱掌握了前线武器分配、三座监区和两座收容所的转运权限。他知道那么多机密,你怎么还没动手?“
阿卓问得太直接刺耳,让他难以招架。
忍冬神色复杂地查看枕边人的档案,葱似的指节垂落,手臂单薄苍白。
十五岁孤身直闯狼窝,救下六岁胞妹;十九岁继承父辈军衔,在帝国议院舌战群儒。此后一骑绝尘,功勋卓着。
证件照上的蒋容狱还在对他笑。他很少正常地笑,只有打扮他的时候会欣赏地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不是被当作商品买下,谁能忍住不对这样英俊强势的男人动心?
他连忙把他的照片盖住,资料还回去:“我做不到。”
阿卓挑起一边眉毛,思索是不是该配他一把枪,不解地问:“太难杀了吗?”
“不是,”忍冬痛苦地捂住脑袋,想这世界上一定有能让他们俩同时幸福的秘诀:“这么做是没用的,杀了他也会有下一个顶上。”
这个理由瞬间打动阿卓,他颓丧地倒在椅背上:“你以前可不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
“人都是会变的。”忍冬轻轻说。他俩以前总笑话那些想逃跑的双性,认识蒋容狱以后才懂得什么叫越不过的坎。
车厢安静得像一口密封的棺材。宴会的金光彻底远去,黑夜将小小少年吞没。
忍冬胃里翻江倒海。指节扣紧座椅边缘,像是要把皮革挤碎。车里开着空调,他却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阿卓心疼地瞥了他一眼,把喝完的益生菌随手扔进垃圾袋:“你没事吧?“
忍冬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住小腹,额头抵在膝盖上,像一只正在忍痛的流浪狗。
“我可能着凉了,”他说,声音哑哑的,有点喘:“没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卓看着他那副难受又死撑的模样,叹了口气,从手边扯出一条毯子搭在他腿上:“先休息一下吧,别想事了。”
他摇下车窗让保镖送杯喝水,语气突然有些古怪:“忍冬,你是不是有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忍冬觉得有些搞笑,别开脸不理他。
沉默比否认更像默认。
“你没吃药吗?“阿卓咬着牙,像是终于忍不住将一腔失望泼了出来:“不是说好哪怕剖腹也不会留下他的种吗?”
“我吃了。”他答,这个突如其来的可能性让忍冬不得不重新规划下一步怎么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带着孩子就跑不远了,我必须生出一个死婴。”
“皱眉也没用,我决定了。”他伸出一根休止符,空气就像水泥一样凝固。
忍冬忍着胃痉挛,一步一停地往金光四溢的晚宴中心走去。胃里像有冰火交缠,烧得他弯不下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庄园的。他只记得在灯光耀眼的晚宴里,他像条幽灵一样穿过走廊,慢慢走回自己的囚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面下起了细雨。
蒋容狱没看任何人,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刀叉交错发出金属声:“曲泱该好好管管自家狗了。”
也只有蒋容狱能把“这是我的”说得那么自然了,好像只是在说“别动我的牛扒。”
桌上顿时安静了,有人窃笑地交换眼神,有人提前离席,巴不得自己没被邀请。
曲泱捏着另一个双性的奶子,眼睛却看向自己的养子。他吹了声口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蒋少爱护得紧啊。”
曲佑英听到养父的声音,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机械化地道歉。
男人这才慢慢抬眼,朝他俩看了一眼。
没有怒火,没有警告。只是那么看着,眼神锋利、冰冷、不似真人。
曲佑英一颤,垂头喝了更多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曲佑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跪在大厅中央,头顶万盏流苏水晶灯。灯柱打下来时竟有种熟悉的错觉,像十岁那年仓促的秋风从肩头擦过。
那天,他被父亲带到曲公馆。
准确来说,是被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