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这是您要的有关那位医仙的资料。”
薄薄的两页纸,少得可怜。
便是通过天网,也只能查到这些。
天网是赫连辰手下最大的情报组织,掌控着整个大朝的动向。
如果有一个人能躲过天网的追捕,不仅象征着绝对的神秘,还象征着绝对的危险。
赫连辰却一时想不起来,他创立天网的初衷。
“过去的很多事孤都记不清了,夜枭,你说说看,孤为何创立天网?”
“天网创立的初衷是为了寻找,您一直在寻找一个人,那人……”
“够了。”
赫连辰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夜枭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暗卫首领的差事,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要是那位还在就好了。
赫连辰随手翻了翻那几张纸,同传闻没什么差别,他指着其中的两行字问:“素手医仙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是在苏州?”
“是。”
“苏州是个好地方,黛瓦白墙,烟雨如梦。也只有那样眀净的山水,才能养出天仙似的人来。只是可惜,孤只去过苏州一次,当时忙于战事,未能好好瞧上一眼。”
“还有一次。”
“三天三夜,死了三匹马。先皇连颁五道圣旨都没能将您拦下。”
赫连辰指尖有规律的叩响桌面,灯光昏黄,隐隐可瞧见黑暗中隐藏着一个人影。
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孤为何要去那里?”赫连辰问。
“怒发冲冠为红颜,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枭不敢说那人的名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依稀记得那是个雨天,他撑着油纸伞,问那个蜷缩在枯树下一身泥泞的青年,要不要跟他回家。
青年有些迟钝的抬起头,凌乱如枯草的墨发滑向脸侧,露出一双幽绿色的竖蛇瞳。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睛。
眼瞳比绿宝石还要璀璨,眼底一抹淡青,像金陵刚下过雨的天空。
赫连辰又开始头痛了,有什么被他死死压着的记忆,想要浮出水面。
有些事情,该被永远遗忘。
赫连辰从暗格里翻出一把堕梦丹服下。
“下次孤再问你这种问题,你无需回答。”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初春,京城下起了雨。
皇帝照旧没空召见他,万幸也没忘记他,还记得派人来送吃的。
“师父,这宫里的桃花酥比茶馆里的好吃多了,就算连续吃上七八个也不觉得腻。”
“您尝尝。”
小七捧着桃花酥想递给花姚。
花姚温和一笑,“为师向来不喜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师父一口都不吃吗?”
“那……只吃一口。”
小七点头如啄米。
花姚单手支着头,又想起了昨夜遇到的男子。
“师父心情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遇见了个有趣的人。”
“师父天天跟小七在一起,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难道小七是个很无趣的人?”
花姚敷衍的摸了摸小七的脑袋,“小七也有趣。”
小七觉得,师父明明还是师父,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似枯死的老树一夜间生出了枝桠。
小七不知道师父遇到了谁,只要师父开心,他就开心。
翠竹轩外一阵喧哗,有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太监死赖在门口,赶都赶不走。
不知是不是花姚的错觉,驻守在翠竹轩外的侍卫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
“出什么事了?”
花姚撑着青绿纸伞,一身素白几乎融于烟雨中。
侍卫忙道:“有不知死活的奴才想闯进来,已经被卑职拦下。这种小事竟惊扰了前辈,是卑职的过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边的哭喊声惨烈,混杂着‘救救谁’这种字眼。
“别打了,听听他要说什么。”
侍卫们不约而同停手。
陛下说了,翠竹轩不许杂人进入。
陛下也说了,一切以医仙为主。
小太监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爬到花姚脚前。
“我家才人马上就要不行了。”
“求医仙高抬贵手,救救我家才人。”
“才人?”
侍卫解释道:“住在落雨轩的叶才人得罪了贵妃,前些日子叶才人生了病,贵妃放言,谁要是敢给叶才人看病,就是跟她青鸾宫过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贵妃之上还有皇后,皇后作为后宫之主,难道就任由贵妃怙势凌弱吗?”
回话的侍卫左右瞅了瞅,确认没旁人后才道:“医仙前辈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向来不过问后宫之事,执掌六宫的大权一直在贵妃手上。”
“这后宫但凡有人敢跟贵妃做对,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件事,皇帝知情吗?”
“张福公公曾在陛下跟前提过一嘴,可陛下说……”
侍卫欲言又止。
“说下去。”
侍卫吞了吞唾沫,“陛下说,正好给他养的金鹰换换口味。”
宫外百姓安居乐业,邻里乡亲和睦共处,后宫中却是波谲云诡,乱象丛生。
花姚沉默良久不说话,最后只叹息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间的帝王,竟如此薄情。”
“在其位谋其职,为人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带路吧。”
花姚去了落雨轩才知道,皇帝的后宫中有男有女,这个叶才人,就是个实打实的男儿。
缠绵病榻的人被折磨的神志不清,似瞧见柳昏花暝中,有人踏着薄雨而来。
他来了,病就好了。
“本来只是寻常风寒,拖的时间久了,硬生生把小病拖成了大病。”
“按我开的这副药方,每日一剂,水煎服三次,七日之内必能痊愈。”
服侍叶才人的小太监仔细记下。
见医仙叮嘱完并不走,而是在药箱里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那只如玉的手朝他递来一盒药膏。
“这盒金疮药是我闲暇无事时调制的,将它涂抹在伤口处,能起到活血化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才是个卑贱的阉人,怎能用这么贵重的药物。”
“这膏药并不贵重,给你就拿着吧。”
小太监小心翼翼收下那盒膏药。
“多谢医仙出手相救,奴才感激不尽,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医仙恩情。”
行医这么些年,花姚听到过无数遍与之类似的话,花姚也总是会回同一句话。
“你长命百岁,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是夜。
山风轻袭,竹影依旧。
有人踏月而来,裹挟着玉兰的清香,却不见花影。
“跟我去一个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里?”
“御花园。”
花姚有些犹豫。
“不妥,御花园是皇帝和妃嫔才能去的地方,我们私自前往,岂不是犯了掉脑袋的大罪?”
“今晚御花园无守卫看守,不会有人发现。”
赫连辰环抱双臂似笑非笑。
“怎么,不敢?”
那声音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揶揄,明知是激将法,花姚还是忍不住着了他的道。
“你一个小侍卫都不怕,本医仙有什么好怕的?去就去。”
赫连辰往他身上披了件狐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陛下赏的狐裘,我不需要。”
“那……谢了。”
“这根竹杖就别带着了,声音太大容易引来巡逻的侍卫。”
赫连辰将花姚的竹杖放在一边,本是打算让花姚跟在他身后,不等话说出口,花姚就握住了他的手。
“我看不见,麻烦你了。”
花姚的手很凉,五指修长匀称,触感细腻似冷玉。
赫连辰不经意间搭上他的脉搏,便是他不懂医术,也能察觉到花姚脉象虚弱,五脏六腑皆呈衰竭之势,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若是寻常人,恐怕连抬一下胳膊都费力。他能好端端的立在这里,应该是全凭药物吊着一口气。
“不去了,你的身体不易走动,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既然答应了带我过去,就不要失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不少,“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这不是可以治好的病,吹风与不吹风,走动与不走动,不会让这身子好几分,也不会让这身子坏几分,你不必介怀。”
“再者,便是我久居床榻就能多得几年寿命,却要让我将本就短暂的生命尽数浪费在方寸之间,有什么意义?”
“若是……”
花姚突然松了手,声音低到尘埃里。
“我是个盲了眼的废人,你若是嫌弃我累赘而心生悔意,我不怪你。”
“……”
赫连辰忍不住挑了挑剑眉,不紧不慢道:
“医仙能言善辩,久闻不如一见。”
花姚身量高挑颀长,同他站在一起分不出谁高谁低。骨架也不算小,却因为身上没几两肉显得消瘦。
赫连辰拦腰将人抱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在他怀里如若无物,却又能嗅到清冷的草药香。
“在下无意冒犯前辈,只希望这样能让你轻松些。”
一口一个前辈…
他有这么老吗?
花姚环住赫连辰的脖子,心中忍笑,白纱下依然是云淡风轻。
“你真贴心。”
赫连辰的耳朵有些红。
民间的大夫,都是这般不知羞吗?
还是说,怀里这位是万中无一的例外?
答案更倾向于后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如赫连辰所说的那样,御花园空无一人,连看班值守的禁军都没有。
御花园的最南角,坐落着一棵有着五百年历史的玉兰古树,树干粗壮,花影婆娑,美不胜收。
赫连辰遵守约定,为花姚摘了一捧玉兰。
“这周围有成群的玉兰花树,你若是喜欢,我每天都带你过来看。”
恰时,一阵风吹过,白里透粉的玉兰花瓣漫天飞舞。
花姚坐在花树下低头嗅花。
他像是个误入凡尘的谪仙人,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
“你叫素手?”
白纱下,花姚眉梢带笑。
“其实,素手非我名姓,可世人都唤我素手,那我就叫素手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我这个人是真的,名字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呢,你叫什么?”
“我姓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小气鬼。”
“既然你姓林,那我就叫你——”
花姚故意拉了长音。
“小林子。”
“放肆!”
赫连辰瞬间被气的面色铁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让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要这么叫你。”
“小林子,小林子。”
“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
赫连辰正想说什么,突然,耳边响起细微又凌乱的脚步声。
来不及知会一声,他直接抱起人躲到树上。
“嘘。”
赫连辰抵住他的唇,“有人来了。”
花姚推开他的手,慌忙整理凌乱的白纱。
幸好,斗笠没掉。
脸,也没被人瞧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动作被赫连辰尽数收入眼底。
指尖,还残留着嘴唇的温度。
好巧不巧,就在他们躲得玉兰树下面,一男一女痴缠在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衣衫落了满地。
花姚眼观鼻鼻观心。
刚下过雨的天,也不嫌冷。
“你说,她不会是皇帝的妃子吧?”
“没见过,不认识。”
赫连辰的声音有些冷。
花姚后知后觉,他生气了。
不过是随口开了两句玩笑也能生气,可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树下的两人还缠在一起,声音传到他们耳边,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两人的对话,树下的人也听不到。
花姚突然道:“谢谢。”
“鞋什么?”赫连辰问。
花姚指了指自己腰间,那里别着一簇玉兰。
“谢谢你送的花,也谢谢你愿意带我来看花。”
花姚的声音很轻,像是飘过来的。
赫连辰心神微动。
那抹素白倒映在凤眸眸底,远胜过这满林玉兰。
罢了,他同一个病秧子计较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右不过是一个称谓,三十岁的人了,竟还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是我的名字与当朝天子发生冲撞,不得不避讳。”
赫连辰在花姚手心写下一个字……
——辰。
他叫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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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圣上名唤赫连辰,怪不得一开始不愿意告诉他。
“不知是你名字里的那个辰字,是星辰的辰,还是辰时的辰?”
“不妨猜猜看。”
“辰。”
同一个字,在舌尖反复过了好几遍。
那声音很轻很凉,莫名勾人,听的赫连辰耳根直发麻。
花姚在赫连辰手心缓缓写下一句诗
——日月垂千古,天地共良辰。
“良辰的辰,是与不是?”
“一个名字而已,哪来那么多因果。你说是便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拨开树枝,透过层层玉兰向下瞧去。
花姚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打趣道:“林辰,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嘘,你也听听。”
那对缠在一起男女云雨初歇,正悄声密谋着什么,全然不曾察觉树上藏着两个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本宫有些等不及了。”
本宫?
还真是皇帝的妃子。
听声音有些耳熟,花姚觉得他一定在哪里听到过。
相比之下,另一道男声就陌生许多。
“狗皇帝一贯谨慎,今儿不知抽什么风,把御花园的侍卫撤了个干净,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就见了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搂紧怀里的人,埋头细嗅她发间的淡香,“我知道你恨他,我何尝不是?你放心,承诺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西域十六国,累累血债,我迟早要向他一一讨回。”
西域?
六年前,大朝太子赫连辰出师北伐,灭西域十六国,划为西州。
世人皆以为西域皇室已经被屠杀殆尽,现在看来,说不定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
初春的夜,方停的薄雨又下了起来,骤然打湿了满树玉兰。
等树下的二人穿好衣服匆匆离开后,赫连辰抱着花姚一跃而下。
花姚耳畔还回响着方才听到的声音。
鞋下似踩到了什么,异常硌脚。
“你侍奉皇帝多年,想必也懂些国事,你觉得他们此举如何?”
“围师必阙,穷寇莫追。皇帝无意赶尽杀绝,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灭亡。”
乌云蔽月,凭借着微弱的月光,赫连辰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清他们的脸了吗?”
“死人的脸,没必要看清。”
“可真凶啊。”
花姚,啧,的感慨一声,“为人医者,听不得这些。”他探向自己腰间摸索了一番,忽道:“林辰,我好像少了一朵花,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掉地上了。”
“我帮你再摘新的就是了。”
“不,我就要原来的。”
花姚在地上摸索,借着狐裘的遮掩,将鞋下踩着的东西藏进袖口里。
原来是支发簪。
“找到了。”
厚重的狐裘下,压着朵玉兰。
初春夜里,风究竟是有些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了翠竹轩,还是那棵柳树下,花姚问他,“你明日还来吗?”
“我很忙,没空。”
那便是不来的意思了。
花姚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果决,正犹豫着接下来的说辞,那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这就…走了?
翠竹轩琴音缭绕,草丛里群蛇横行。
坐在门口的奴才正眯着眼打瞌睡,同行当头一棒打得他瞬间清醒。
“还睡呢?!没看见这里围了这么多蛇?还不赶紧想个法子把它们赶出去!要是窜到了凤仪宫,小心咱们的脑袋!!!”
那人说着,提起棍子赶蛇。
群蛇一个个都滑溜的很,抓也抓不住,赶也赶不走,像是在故意戏耍他。
一口獠牙看起来毒性不小,偏偏不伤人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也不咬人,大抵也是来听琴的吧。”
本来打盹儿的人没了睡意,眯眼瞧着这些蛇,“看着这些蛇,倒是让我想起了六年前太子府的那场蛇祸。”
“嘘!敢提那件事,你不要命了吗?“
同行的人也顾不得赶蛇了,急忙捂住那人的嘴,“得亏这里没别人,要不然,十条命都不够你使的。”
那人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入花姚耳中。
一条手臂粗细的小青蛇顺着他的腿爬到他身上,讨好的舔弄他的脸颊。
“见到了,他很好,还是和之前一样。”
“行了,乖乖,别来找我了。”
“不是赶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药谷吧。”
小七对于师父能和蛇类交流这件事早就见怪不怪。
他不多问,只是抱紧怀里的两盏莲花灯。
三年前,就是这两盏从天山飘到苏州的莲花灯,让他发现了沉在永定河底的,以后会成为他师父的青年。
如果青年没有收他为徒,那他还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门口当差的小顺子一路小跑到师父跟前,“前辈,江少爷求见。”
琴音滞了一瞬间。
“请他进来吧。”
“小七,备茶。”
“不过短短两天不见,门口怎多了那么多侍卫?一个个自称是御前的人,连小爷我都敢拦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没好气的窝在吊椅里,连喝了三盏茶都不解气,“今天一下早朝就被姐夫训斥一通,后来又在凤仪宫吃了闭门羹,与其回去听父亲唠叨我的婚事,还不如来你这里讨个清净。”
“难得江少爷也有不爱热闹的时候。”
花姚从他身前经过,指尖沾了几分凉水,洒在瓶里的玉兰花瓣上,“不知陛下为何训斥你?”
“不就是因为....”
不就是因为昨晚他跟那群兄弟们在百花楼玩的过火了些么。
江景之摸了摸鼻子,暗觉理亏,又不想在医仙面前丢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反驳一句,“反正不是我的错。况且非亲非故,他有什么资格管我?”
“爱之深,责之切。”
“陛下对江少爷寄予厚望,管教严格也是情理之中。”
江景之冷哼一声,“他才不爱我,也不爱我姐。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活该守着他的皇位孤独终老。”
“江少爷这话就说笑了,当今圣上若不是真心爱你姐姐,又怎会立她为皇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端着玉兰花瓶摆到阳光充裕的地方,屋里屋外都收拾妥当了,便坐在台阶上分拣药草,不时询问小七药草的名称和功效。
不知那小破孩答对了什么,花姚笑着抚摸他的脑袋。
“对,就是地黄,小七真聪明。”
斑驳树影洒在他的斗笠上,原本清冷的白衣在暖阳的熏陶下多了几分柔意。
江景之看恍了眼,印象里,儿时,他姐姐也时常那样笑着抚摸他的脑袋。
“大抵是因为愧疚吧。”
“姐姐疯了好些年了。”
花姚分拣草药的动作一僵,地黄从手中脱落,被小七眼疾手快接住。
面纱下,细眉微颦。
“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荒凉的小院静的要命,快赶上人高的荒草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原本守在院外的两个小太监不知跑到那里偷闲去了,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佯装什么也听不到。
“他不愿意娶就别娶,偏偏在大婚当日逃婚,害我姐姐沦为京城笑柄。”
“姐姐去雍州寻他,回来后精神失常,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原本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是他,都是他害的。”
花姚忘记自己原本正在做什么,只觉得风声吹得他心里发堵。
人世间有太多悲苦,少而自持,老而自弃,物是人非,生离死别。
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须知美梦易碎,繁华易逝,都是寻常。
不知是难过还是怎么着,江景之睡着了。
花姚抿了抿唇,轻抚小七的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七,去屋里取一张薄被给江少爷盖上,再取一颗安神丸喂他服下。江少爷情绪过激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春日正午的阳光和煦而不逼人,是一年四季中最好的。
大丛大丛的蓝雪花盛开在宫殿外,一道黑影缓步掠踏草丛,身上的威严之势令人望而生畏。
“参见陛下。”
“不必通报,孤去看看她。”
“是。”
凤仪宫大门紧闭,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才有一道光短暂的照进来。
床上的人有些木纳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干枯如旱地,“是殿下吗?”
“是我。”
赫连辰倒了盏茶亲自递给她,“嗓子干成这样,喝口茶润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止意呆愣的捧着那盏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喝下。
眼神时而呆滞时而清明,不似正常人能有。
“小江几次过来看你都被我拦下了,江丞相也在请安的奏折里频频问你安好,你的家人都很想你,你想见见他们吗?”
“病容残颜,与其见了让他们担心,不如不见。”
铜镜里,映出一幅憔悴容颜。
那脸色苍白的跟鬼似的,眼下隐隐透着黑,叫人看了心惊。
“你只是生了一场病,看了大夫,吃了药就会好的。”
赫连辰移步到窗前,不经意间挡住那面镜子,指尖在光滑的镜面上摩裟,“最近宫里来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我瞧着不错。”
“他敢言常人之不敢言,做常人之不敢做,身边跟着个八岁小童,一举一动活脱脱像小江小时候,你见了必然喜欢。”
江止意回想起了过去,一个容貌和她有七成像的小孩,缩在红衣青年衣摆后面,红着脸叫她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殿下在做什么?
好像是立在红衣青年身边,脸上面无表情,眼睛深处却是含着笑的,里面装着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人。
是他,都是他害的。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又来了,视线触及的景物连同那熟悉的黑影一同变得模糊扭曲,地上密密麻麻满爬了蛇,顺着床脚爬到床上,猩红的蛇信子朝他一吞一吐。
江止意尖叫一声,慌乱抓起被褥枕头扔得满地都是。
“蛇,有蛇.....”
“别过来,别过来.....”
守在寝宫外的侍女听到里面这动静,便知道,皇后娘娘又犯疯病了。
昔日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沦落成一介疯妇,活得生不如死,真是可怜。
日暮时分,玉隼擦着地面飞过,红角鸮藏在枝柳间,发出‘嘟嘟’‘嘟嘟’的叫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悠悠转醒时,窗外的天已黑的不像样子。
鼻尖弥散着清冽的草药香,他看着身上的被子愣了许久,星眸一转,落到窗前正陪着八岁小孩温书的医仙身上。
“天色已晚,江少爷既然醒了,就快请回吧。”
“夜黑路滑,本少爷今夜就睡在这里。”
江景之边打着哈欠边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这床虽硬了些,地方却不小。医仙身量清瘦,盛下我们两个人想必不成问题。”
小七欲哭无泪。
那是他的床啊!!!
“床铺虽大,却盛不下二人之心。江少爷若是执意不肯离开,那草民只能睡地上了。”
花姚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一开始烟柳桥上偶遇时是这样,相处了一个多月还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他怎么对花姚好,怎么千方百计地讨花姚喜欢。花姚待他,与待那些前来问诊的病人也没什么不同。
“寒院寂寥,墙头新燕尚且成双成对,前辈孤身一人,着实有些寂寞了。前辈眼睛不方便,若是有一体己人相伴身侧,日子总会比现在舒坦许多。我这里正好有个不错的人选,若是前辈有此意,可介绍给前辈。”
“哦?”
花姚捏着毛笔的手一顿,“莫不是和江少爷一样十七八的少年?”
“正,正是。前辈意下如何?”
江景之紧张的舌头打颤。
心中想着,若是医仙真接受了他,他就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逛那青楼了,那些跟他欢好的小情人,他都通通不再见。
“多谢江少爷关心,草民今年已二十有八,实在是做不出老牛吃嫩草这种事。况且...”
说到此,花姚语气略微停顿片刻,而后不急不徐道:“况且,草民并非孤身一人。草民在宫中有一相好,已与他互许终生。”
江景之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突然,医仙莫不是在说笑吧?”
“草民从不开玩笑。他姓林,是皇上跟前的侍卫,说不定你们还有过一面之缘,若以后有机会,草民引荐你们认识。”
谁不知道,当朝皇帝母族林氏,皇宫里姓林的侍卫数不胜数。
若是王孙公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地位身份卑贱的侍卫。
江景之追问,“他姓林,那他叫什么?”
“他叫....”没等花姚念出那人的名字,小七就边骂边扯开始将人往外轰,“你这人烦不烦,师父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少自讨没趣了。整日混迹在勾栏院里,也不怕弄脏了我师父的白衣。”
砰的一下,门重重合上。
小七拍了拍手,“可算是清静了。”
阴风呼啸,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乍一听,如百鬼哀嚎。
蜡烛忽明忽暗,苍穹云卷云舒,顷刻间就变了天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觉要下一场大暴雨呢。”小七关上窗户,拽了拽师父的衣角,“师父,夜深了,您快去歇息吧。”
“小七先睡吧,为师不困。”
花姚独坐在屋檐下,任由风雨刮过耳畔,吹得他黑发飞扬。
小七睡得香甜,也免不了午夜十二时被暴雨吵醒,睡眼惺忪中看到师父还坐在那里,背影落寞,像是在等什么人。
如果那人不来,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师父,外面风雨这么大,您要保重身体。”
小七抱着那团狐裘哒哒跑到师父身边。
花姚嗅着狐裘上的龙涎香,淡淡道:“他最喜欢听风雨之声,不知在寝宫批折子时,能不能偶尔的想起,翠竹轩有位盲了眼的大夫。”
师父说什么呢?
听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话,你大抵是听不明白的。”
“小七,为师给你带个师君回来,好不好?”
小七糯糯答了声,“好。”
‘吱呀’一声,破旧木门被推开。
便是大雨滂沱,翠竹轩外的守卫也没松懈片刻。
“前辈,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出来了?”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任远山淡影,天高水长。
花姚一个人在柳树下等啊等,等到风雨浸透了衣衫,等到万家灯火尽,漏尽更阑时。
门口的侍卫有些于心不忍,悄声问旁边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今日会来吗?”
同行摇头叹息。
“这样的天,我们当侍卫的都不愿意待,何况是……”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同样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继而,鸦雀无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翠竹轩外,两排侍卫屏息凝神,目光皆落在同一个方向。
还是那座山,那片水,那棵树。
“嗒,嗒……”
龙涎香原本浓郁的香气被雨水冲散,却逃不过精通医术之人敏锐的嗅觉。
雨水聚成的水泊上,黑衣与水色重叠,金线织成的五爪金龙随着水波游荡,宛若龙潜于渊。
轰隆一道闪电划撕裂苍穹,暴雨如注,比方才下的更猛了些。
花姚伸手向前探去,触到一块被雨水浸湿的黑衣。
“你有病吗?”
林辰二字尚未出口,硬生生被那人一句冰冷的责骂堵了回去。
下一秒,身体骤然悬空,两三个呼吸间,人已经回到了翠竹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做事雷厉风行,动不动就甩人冷脸的毛病,跟六年前一模一样。
至于脾气,似乎长了不少。
花姚扶着桌子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缓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
“我有病,真的。”
“什么病?”
“相思病。”
赫连辰淡淡道:“医仙很爱开玩笑。”
“我若不是因相思,干嘛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雨地里淋雨呢?”
“林辰啊,你现在该心疼心疼本神医,怕你寻不到来翠竹轩的路,特地在外面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两句话怎么听怎么有问题,连在一起,岂不是说相思成疾是因他而起?
脱口就将情爱当儿戏谈笑,可见是个轻浮风流之辈。
“那你恐怕是白等了,我现在就走。”
赫连辰想不明白,怎么第一次见到素手医仙时就觉得他清冷出尘,天人之姿呢?
大抵是当时夜黑风高,他瞎了眼。
前脚刚下一层台阶,身后就传来,扑通,的一声。
只见那个瘦的弱不禁风的人跌倒在地,原本稳稳戴在头上的斗笠因为那一瞬的重心不稳甩进雨地里。
他怀里紧紧抱着什么,借着一闪而过的闪电,赫连辰看清了。
是那件狐裘。
赫连辰不明白,已经说过不用还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能让你在我这里再多待些时日了。”
“他脾气这么差,是不会有姑娘喜欢他的,是不是?”
花姚撑着地面,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都没能成功。
有些狼狈,又有些可怜。
赫连辰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眼睛不方便,所以时常磕着碰着。他身边那个徒弟不过八岁,只能帮着做些添茶倒水的小事,像现在这种情况,医仙再瘦弱,到底身量在那里摆着,怎是一个八岁小孩照顾得来的。
铺天盖地的雨还在下着。
花姚迷迷糊糊的几乎要昏死过去,直到有人抱着他回到屋里,才稍稍清醒了些。
“你没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人理他。
“我腿很痛。”
还是没人理他。
耳边依稀有布料摩裟的声响,有只温热的手从他的大腿处一寸寸往下按。
“不用按了,右脚脚踝扭伤,涂些膏药就好了。”
赫连辰闻言收回手,目光顺着他的大腿往下移,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踝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为什么不好好在屋里待着?”
花姚反问他:“难道我应该在屋里好好待着吗?”
“你眼睛不方便是事实,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那又怎么样?即便是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依然觉得,旁人能做的事情我一样能做。我没有求你扶我,你若是嫌我麻烦浪费时间,现在就可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垂着脑袋,脸侧的黑发自然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病恹恹的音调,与窗外的风雨声相比显得渺小不堪。
赫连辰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坚持。
每一个顽强坚韧的灵魂,都值得敬佩。眼前之人眼睛虽然看不见,心却透亮的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既如此,他又有何权利去评判呢?
“生命的意义从来都不在于长短,人生而自由。所以去哪里,做什么事情,都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方才是我失言了。”
花姚支起下巴悠悠道:“无妨,本医仙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同你一个小小侍卫一般见识。”
“哦?”赫连辰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颇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医仙自然不能同我一般见识。医仙文采斐然,说起话来若悬河泻水滔滔不绝。即便是朝堂之上一众文臣,在医仙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医仙嘴上功夫如此了得,何必当什么江湖郎中,只需做个一品言官,赚些俸禄,干着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的差事便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沉默寡言,不代表他不善言辞,真与人针锋相对起来,能将对方气得七窍生烟。
眼下,他就动了戏弄人的心思。
“医仙大人,我这么说可对?”
花姚皮笑肉不笑。
“彼此彼此,日后我若是真成了朝臣,必定拉林兄一把。搬弄是非的事,若没有林兄相助,我一人也是做不来的。”
“不劳医仙……”
赫连辰抬头,接二连三的闪电撕裂云霄,照的长夜宛如白昼。
声声雷鸣中,他措不及防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还是一张称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脸。
那张脸的大半都被烈火毁去,皮肤沟壑纵横似御花园里玉兰古树的树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睛则是用一圈圈白纱缠着,白纱下隐见血痕。
这一生,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故,凄惨成如今这样。
花姚突然道:“我听到雷声了,外面是在打闪吗?”
“似乎是吧。”
赫连辰扫了一眼屋里,随口道:“怎么不点蜡烛,屋里这样黑……”
话到一半,他像是才想起来花姚眼睛看不见一样,“我并非有意。”
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种事情,花姚都不会在意。
他只觉得雨声寂寥,长夜荒芜。
“林辰,我有些冷。”
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注意到,花姚的神色变得很落寞。
他不开心。
是他刚刚说的太过分了?
还是因为,真的很冷?
带有薄茧的指尖挑开他额前的细发,被反握住。
花姚紧攥着林辰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一般,身子拼命往他身上靠,努力汲取屋里唯一的热源。
“林辰……”
“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赫连辰静静听着,忽觉怀里一重,那句未说完的的话,确是再也听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怎么总是话说一半就睡着?”
赫连辰无奈的叹了口气,仔细替他理好被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到粗糙的皮肤触感自手心清晰的传到他的大脑,他才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中,做了这些事。
僵了两三秒,赫连辰没将粘在他身上的人推开,只是收回手,仔细端详窗纸上摇曳的竹影,目光深沉似被层层风雨浸染的深海。
骤然一场风雨,不知尽落了几家灯火,几家哀愁。
元亨三年三月初九,适逢阴雨连天,朝帝罢朝五日。
此后经年,常无端罢朝,是为奇谈。
——《乾武帝本纪》
乾武帝在位时,曾有史官上书直言,身为史官,应当记录历史真相,君举必书,君善必扬,君恶必明,不掩恶扬美,不颠倒黑白,以劝诫后人。
帝准奏,神色自若,行止一如既往。
此一举,亦被史书记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乾武帝昃食宵衣,勤于政务,以身作则。故大朝历经千载而不衰,久经磨难而不倒。
值得一提的是,乾武帝罢朝这件事,在民间,尤其是赌场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京城的地下赌场遍地开花,朝廷派人清理了好几次,那赌场跟雨后春笋似的,拔了又长,三更半夜,除了百花楼,属郊外的地下赌场热闹。
外面千金难买的琉璃灯在这里像不要钱似的,连接成片悬挂在栋梁间。
灯光璀璨,交辉相映。
酒池肉林,极尽奢华。
舞女身披薄烟红纱,尽情扭动婀娜的腰肌,朱唇含笑,足步生莲,一举一动勾魂摄魄。
能来这里的,不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就是有权有势的朝臣。
叫喊一声赛过一声,最热闹的,当属江景之坐镇的那一桌。
在场所有人都带着半镂空面具,江景之也不例外。但年轻一辈里整日浪个没边,又能挥手间一掷千金的,除了丞相家的那位小霸王,还能有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凑在他身边跟他勾肩搭背的公子,也都是常客。
“三三四,小!”
骰一开,桌上的银票哗啦啦尽数流入庄家的腰包。
“买大开小,买小开大,江少爷要是再输下去,连亵裤都保不住喽。”
“闭上你的狗嘴,小爷我有的是银子。”
江景之猛灌了一壶酒,醉醺醺往桌上砸了一沓银票,“再来,这次我非赚回来不可。”
“这位就是江少爷吧?”
心里正烦躁时,耳边飘来一道清凉若山泉的声音。
偏头一看,身边不知何时立了一个少女,一身轻纱般的白衣衬得她仿若九天玄女,绣着莲纹的面纱半遮半掩,却挡不住那一双清冷明亮的曈眸。
她通身干净的气度,跟赌场里的腐臭味格格不入,污泥里盛放的纯洁之花格外令人着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没见过你。”
江景之伸手去揽她的腰,被少女一个旋身轻盈躲开,裙摆飞扬似天山纷飞的雪花。
“小女子对江少爷仰慕已久,特来一睹少爷尊容。”
白衣少女扫了一眼赌桌上的三枚骰子,娇笑道:“五五六,江少爷又输了啊?”
“输赢不过是运气使然,别说是一百场,就算是一千场,小爷我也输得起。”
江景之漫不经心的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这枚玉佩是由南海鲛人的鱼鳞打磨而成,上面镶的紫水晶,单一颗就价值连城,本少爷送给你了。”
白衣少女掩下眼底的精光,“江少爷果然气度不凡,小女子佩服。”朱唇凑到江景之耳边,柔荑玉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依小女子之见,少爷不如赌些大的,将筹码翻上百倍。都说否极泰来,江少爷此举一本万利,必能扭转乾坤。”
“小女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赌局,也想开开眼呢。”
江景之旁边那几个跟他玩的好的也跟着起哄。
“听说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在拍卖场挥手一掷万万两黄金,我等望尘莫及。不知今时今日,江少爷有没有当年太子豪气干云、挥金如土的气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得了吧,江少爷最怕他姐夫了,今早上还被训了一顿呢。”
江景之最烦的,就是有人将他和赫连辰相提并论。
众人正你一句我一句揶揄着,其中一人措不及防被江景之一脚踹翻在地,正是说江景之怕姐夫的那人。
“谁说我怕他了?他赫连辰心狠手辣,弑父杀母,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小爷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酒后壮人胆,酒后吐真言。
江景之厌恶赫连辰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借着酒劲发泄了一通,别提有多畅快。
只是他今日说的话,着实有些过火了,就连旁人听了,都心里发怵。
当今圣上,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偏偏江景之不以为意,他眯着醉眼仔细瞧了半趴在地上的人,半天没认出是谁来,“你也瞧着面生,你父亲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父……家父宫门郎。”
“六品小官,踢你一脚都嫌脏了本少爷的鞋。”江景之翘着二郎腿,瞧垃圾一样瞧着地上的人,“本少爷也不想为难你,你爬过来将本少爷的鞋舔干净,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不然,你跟你爹都别想在京城混了。”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拔高踩低的,见那人不愿意,就推搡着按住他的脑袋凑到江景之鞋前。
一众哄笑声中,那人只能抛弃尊严。
白衣少女有些不忍,见江景之气快消了,讨好的奉上一杯酒缓和气氛,“江少爷,没眼力的东西赶出去就是了,为这种货色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小女子还想看江少爷扳回这一局呢。”
“行了,扔出去吧。以后别再来小爷面前碍眼。”
赌场再次热闹起来。
江景之那夜喝的烂醉如泥,嘴里蹦出了什么胡话,做了什么糊涂事,酒醒之后早就记不清了,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几句风言风语,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师父,外面那人就是师君?”
“以后会是的。”
“现在还不是是喽?那小七要叫他什么?”
昨天夜里小七透过窗户看的一清二楚。
师父折腾了大半夜,又是淋雨又是摔倒,甚至不惜扭伤脚踝以博取同情,结果还是没能成功。
“迟早的事。”花姚一点点捻开刚晒好的春桂茶叶,“五分热即可,他不喜欢喝太烫的茶,一会儿泡好了你端过去,显得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叫他什么你看着办,总之记住一点,为师是认真的。”
花姚轻点小七眉心,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知道了。”
小七透过门缝往客房瞧去时,赫连辰正一个人执着棋子对弈。
他浑身上下自然而然流露着矜贵从容之气,与江景之那种大少爷截然不同,没有半点风流轻佻,反而有种历尽千帆的成熟稳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那半头白发,让人看了心生悲凉。
“师父,他看起来很年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白头发?”
“很多?”花姚心头一紧。
“都快有半头了。”
小七观察得愈发仔细,“腰杆劲瘦,身姿挺拔,容貌更是上上乘,稍稍有几缕白发垂在脸侧,别有一番韵味。”
“师父,这是个极品啊,难怪你喜欢他,小七看了也很喜欢。”
“痛痛痛!”
小七发出一声哀嚎。
花姚揪着他的耳朵,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臭小子,为师看你是活腻了。”
小七泪眼汪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父我错了。”
“送茶去。”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小七一个滑铲跪在赫连辰面前恭敬地呈上茶。
“师君,请用茶。”
赫连辰捏着黑棋的手一顿,“何意?”
小七胡乱解释道:“师君就是师父唯一尊重的知己。”
知己?
萍水相逢,何来知己一说?但唯一那两个字,听起来还算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