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林辰。
当今圣上名唤赫连辰,怪不得一开始不愿意告诉他。
“不知是你名字里的那个辰字,是星辰的辰,还是辰时的辰?”
“不妨猜猜看。”
“辰。”
同一个字,在舌尖反复过了好几遍。
那声音很轻很凉,莫名勾人,听的赫连辰耳根直发麻。
花姚在赫连辰手心缓缓写下一句诗
——日月垂千古,天地共良辰。
“良辰的辰,是与不是?”
“一个名字而已,哪来那么多因果。你说是便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拨开树枝,透过层层玉兰向下瞧去。
花姚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打趣道:“林辰,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嘘,你也听听。”
那对缠在一起男女云雨初歇,正悄声密谋着什么,全然不曾察觉树上藏着两个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本宫有些等不及了。”
本宫?
还真是皇帝的妃子。
听声音有些耳熟,花姚觉得他一定在哪里听到过。
相比之下,另一道男声就陌生许多。
“狗皇帝一贯谨慎,今儿不知抽什么风,把御花园的侍卫撤了个干净,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就见了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搂紧怀里的人,埋头细嗅她发间的淡香,“我知道你恨他,我何尝不是?你放心,承诺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西域十六国,累累血债,我迟早要向他一一讨回。”
西域?
六年前,大朝太子赫连辰出师北伐,灭西域十六国,划为西州。
世人皆以为西域皇室已经被屠杀殆尽,现在看来,说不定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
初春的夜,方停的薄雨又下了起来,骤然打湿了满树玉兰。
等树下的二人穿好衣服匆匆离开后,赫连辰抱着花姚一跃而下。
花姚耳畔还回响着方才听到的声音。
鞋下似踩到了什么,异常硌脚。
“你侍奉皇帝多年,想必也懂些国事,你觉得他们此举如何?”
“围师必阙,穷寇莫追。皇帝无意赶尽杀绝,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灭亡。”
乌云蔽月,凭借着微弱的月光,赫连辰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清他们的脸了吗?”
“死人的脸,没必要看清。”
“可真凶啊。”
花姚,啧,的感慨一声,“为人医者,听不得这些。”他探向自己腰间摸索了一番,忽道:“林辰,我好像少了一朵花,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掉地上了。”
“我帮你再摘新的就是了。”
“不,我就要原来的。”
花姚在地上摸索,借着狐裘的遮掩,将鞋下踩着的东西藏进袖口里。
原来是支发簪。
“找到了。”
厚重的狐裘下,压着朵玉兰。
初春夜里,风究竟是有些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了翠竹轩,还是那棵柳树下,花姚问他,“你明日还来吗?”
“我很忙,没空。”
那便是不来的意思了。
花姚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果决,正犹豫着接下来的说辞,那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这就…走了?
翠竹轩琴音缭绕,草丛里群蛇横行。
坐在门口的奴才正眯着眼打瞌睡,同行当头一棒打得他瞬间清醒。
“还睡呢?!没看见这里围了这么多蛇?还不赶紧想个法子把它们赶出去!要是窜到了凤仪宫,小心咱们的脑袋!!!”
那人说着,提起棍子赶蛇。
群蛇一个个都滑溜的很,抓也抓不住,赶也赶不走,像是在故意戏耍他。
一口獠牙看起来毒性不小,偏偏不伤人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也不咬人,大抵也是来听琴的吧。”
本来打盹儿的人没了睡意,眯眼瞧着这些蛇,“看着这些蛇,倒是让我想起了六年前太子府的那场蛇祸。”
“嘘!敢提那件事,你不要命了吗?“
同行的人也顾不得赶蛇了,急忙捂住那人的嘴,“得亏这里没别人,要不然,十条命都不够你使的。”
那人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入花姚耳中。
一条手臂粗细的小青蛇顺着他的腿爬到他身上,讨好的舔弄他的脸颊。
“见到了,他很好,还是和之前一样。”
“行了,乖乖,别来找我了。”
“不是赶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药谷吧。”
小七对于师父能和蛇类交流这件事早就见怪不怪。
他不多问,只是抱紧怀里的两盏莲花灯。
三年前,就是这两盏从天山飘到苏州的莲花灯,让他发现了沉在永定河底的,以后会成为他师父的青年。
如果青年没有收他为徒,那他还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门口当差的小顺子一路小跑到师父跟前,“前辈,江少爷求见。”
琴音滞了一瞬间。
“请他进来吧。”
“小七,备茶。”
“不过短短两天不见,门口怎多了那么多侍卫?一个个自称是御前的人,连小爷我都敢拦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没好气的窝在吊椅里,连喝了三盏茶都不解气,“今天一下早朝就被姐夫训斥一通,后来又在凤仪宫吃了闭门羹,与其回去听父亲唠叨我的婚事,还不如来你这里讨个清净。”
“难得江少爷也有不爱热闹的时候。”
花姚从他身前经过,指尖沾了几分凉水,洒在瓶里的玉兰花瓣上,“不知陛下为何训斥你?”
“不就是因为....”
不就是因为昨晚他跟那群兄弟们在百花楼玩的过火了些么。
江景之摸了摸鼻子,暗觉理亏,又不想在医仙面前丢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反驳一句,“反正不是我的错。况且非亲非故,他有什么资格管我?”
“爱之深,责之切。”
“陛下对江少爷寄予厚望,管教严格也是情理之中。”
江景之冷哼一声,“他才不爱我,也不爱我姐。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活该守着他的皇位孤独终老。”
“江少爷这话就说笑了,当今圣上若不是真心爱你姐姐,又怎会立她为皇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端着玉兰花瓶摆到阳光充裕的地方,屋里屋外都收拾妥当了,便坐在台阶上分拣药草,不时询问小七药草的名称和功效。
不知那小破孩答对了什么,花姚笑着抚摸他的脑袋。
“对,就是地黄,小七真聪明。”
斑驳树影洒在他的斗笠上,原本清冷的白衣在暖阳的熏陶下多了几分柔意。
江景之看恍了眼,印象里,儿时,他姐姐也时常那样笑着抚摸他的脑袋。
“大抵是因为愧疚吧。”
“姐姐疯了好些年了。”
花姚分拣草药的动作一僵,地黄从手中脱落,被小七眼疾手快接住。
面纱下,细眉微颦。
“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荒凉的小院静的要命,快赶上人高的荒草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原本守在院外的两个小太监不知跑到那里偷闲去了,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佯装什么也听不到。
“他不愿意娶就别娶,偏偏在大婚当日逃婚,害我姐姐沦为京城笑柄。”
“姐姐去雍州寻他,回来后精神失常,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原本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是他,都是他害的。”
花姚忘记自己原本正在做什么,只觉得风声吹得他心里发堵。
人世间有太多悲苦,少而自持,老而自弃,物是人非,生离死别。
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须知美梦易碎,繁华易逝,都是寻常。
不知是难过还是怎么着,江景之睡着了。
花姚抿了抿唇,轻抚小七的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七,去屋里取一张薄被给江少爷盖上,再取一颗安神丸喂他服下。江少爷情绪过激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春日正午的阳光和煦而不逼人,是一年四季中最好的。
大丛大丛的蓝雪花盛开在宫殿外,一道黑影缓步掠踏草丛,身上的威严之势令人望而生畏。
“参见陛下。”
“不必通报,孤去看看她。”
“是。”
凤仪宫大门紧闭,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才有一道光短暂的照进来。
床上的人有些木纳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干枯如旱地,“是殿下吗?”
“是我。”
赫连辰倒了盏茶亲自递给她,“嗓子干成这样,喝口茶润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止意呆愣的捧着那盏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喝下。
眼神时而呆滞时而清明,不似正常人能有。
“小江几次过来看你都被我拦下了,江丞相也在请安的奏折里频频问你安好,你的家人都很想你,你想见见他们吗?”
“病容残颜,与其见了让他们担心,不如不见。”
铜镜里,映出一幅憔悴容颜。
那脸色苍白的跟鬼似的,眼下隐隐透着黑,叫人看了心惊。
“你只是生了一场病,看了大夫,吃了药就会好的。”
赫连辰移步到窗前,不经意间挡住那面镜子,指尖在光滑的镜面上摩裟,“最近宫里来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我瞧着不错。”
“他敢言常人之不敢言,做常人之不敢做,身边跟着个八岁小童,一举一动活脱脱像小江小时候,你见了必然喜欢。”
江止意回想起了过去,一个容貌和她有七成像的小孩,缩在红衣青年衣摆后面,红着脸叫她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殿下在做什么?
好像是立在红衣青年身边,脸上面无表情,眼睛深处却是含着笑的,里面装着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人。
是他,都是他害的。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又来了,视线触及的景物连同那熟悉的黑影一同变得模糊扭曲,地上密密麻麻满爬了蛇,顺着床脚爬到床上,猩红的蛇信子朝他一吞一吐。
江止意尖叫一声,慌乱抓起被褥枕头扔得满地都是。
“蛇,有蛇.....”
“别过来,别过来.....”
守在寝宫外的侍女听到里面这动静,便知道,皇后娘娘又犯疯病了。
昔日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沦落成一介疯妇,活得生不如死,真是可怜。
日暮时分,玉隼擦着地面飞过,红角鸮藏在枝柳间,发出‘嘟嘟’‘嘟嘟’的叫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悠悠转醒时,窗外的天已黑的不像样子。
鼻尖弥散着清冽的草药香,他看着身上的被子愣了许久,星眸一转,落到窗前正陪着八岁小孩温书的医仙身上。
“天色已晚,江少爷既然醒了,就快请回吧。”
“夜黑路滑,本少爷今夜就睡在这里。”
江景之边打着哈欠边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这床虽硬了些,地方却不小。医仙身量清瘦,盛下我们两个人想必不成问题。”
小七欲哭无泪。
那是他的床啊!!!
“床铺虽大,却盛不下二人之心。江少爷若是执意不肯离开,那草民只能睡地上了。”
花姚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一开始烟柳桥上偶遇时是这样,相处了一个多月还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他怎么对花姚好,怎么千方百计地讨花姚喜欢。花姚待他,与待那些前来问诊的病人也没什么不同。
“寒院寂寥,墙头新燕尚且成双成对,前辈孤身一人,着实有些寂寞了。前辈眼睛不方便,若是有一体己人相伴身侧,日子总会比现在舒坦许多。我这里正好有个不错的人选,若是前辈有此意,可介绍给前辈。”
“哦?”
花姚捏着毛笔的手一顿,“莫不是和江少爷一样十七八的少年?”
“正,正是。前辈意下如何?”
江景之紧张的舌头打颤。
心中想着,若是医仙真接受了他,他就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逛那青楼了,那些跟他欢好的小情人,他都通通不再见。
“多谢江少爷关心,草民今年已二十有八,实在是做不出老牛吃嫩草这种事。况且...”
说到此,花姚语气略微停顿片刻,而后不急不徐道:“况且,草民并非孤身一人。草民在宫中有一相好,已与他互许终生。”
江景之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突然,医仙莫不是在说笑吧?”
“草民从不开玩笑。他姓林,是皇上跟前的侍卫,说不定你们还有过一面之缘,若以后有机会,草民引荐你们认识。”
谁不知道,当朝皇帝母族林氏,皇宫里姓林的侍卫数不胜数。
若是王孙公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地位身份卑贱的侍卫。
江景之追问,“他姓林,那他叫什么?”
“他叫....”没等花姚念出那人的名字,小七就边骂边扯开始将人往外轰,“你这人烦不烦,师父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少自讨没趣了。整日混迹在勾栏院里,也不怕弄脏了我师父的白衣。”
砰的一下,门重重合上。
小七拍了拍手,“可算是清静了。”
阴风呼啸,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乍一听,如百鬼哀嚎。
蜡烛忽明忽暗,苍穹云卷云舒,顷刻间就变了天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觉要下一场大暴雨呢。”小七关上窗户,拽了拽师父的衣角,“师父,夜深了,您快去歇息吧。”
“小七先睡吧,为师不困。”
花姚独坐在屋檐下,任由风雨刮过耳畔,吹得他黑发飞扬。
小七睡得香甜,也免不了午夜十二时被暴雨吵醒,睡眼惺忪中看到师父还坐在那里,背影落寞,像是在等什么人。
如果那人不来,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师父,外面风雨这么大,您要保重身体。”
小七抱着那团狐裘哒哒跑到师父身边。
花姚嗅着狐裘上的龙涎香,淡淡道:“他最喜欢听风雨之声,不知在寝宫批折子时,能不能偶尔的想起,翠竹轩有位盲了眼的大夫。”
师父说什么呢?
听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话,你大抵是听不明白的。”
“小七,为师给你带个师君回来,好不好?”
小七糯糯答了声,“好。”
‘吱呀’一声,破旧木门被推开。
便是大雨滂沱,翠竹轩外的守卫也没松懈片刻。
“前辈,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出来了?”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任远山淡影,天高水长。
花姚一个人在柳树下等啊等,等到风雨浸透了衣衫,等到万家灯火尽,漏尽更阑时。
门口的侍卫有些于心不忍,悄声问旁边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今日会来吗?”
同行摇头叹息。
“这样的天,我们当侍卫的都不愿意待,何况是……”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同样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继而,鸦雀无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翠竹轩外,两排侍卫屏息凝神,目光皆落在同一个方向。
还是那座山,那片水,那棵树。
“嗒,嗒……”
龙涎香原本浓郁的香气被雨水冲散,却逃不过精通医术之人敏锐的嗅觉。
雨水聚成的水泊上,黑衣与水色重叠,金线织成的五爪金龙随着水波游荡,宛若龙潜于渊。
轰隆一道闪电划撕裂苍穹,暴雨如注,比方才下的更猛了些。
花姚伸手向前探去,触到一块被雨水浸湿的黑衣。
“你有病吗?”
林辰二字尚未出口,硬生生被那人一句冰冷的责骂堵了回去。
下一秒,身体骤然悬空,两三个呼吸间,人已经回到了翠竹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做事雷厉风行,动不动就甩人冷脸的毛病,跟六年前一模一样。
至于脾气,似乎长了不少。
花姚扶着桌子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缓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
“我有病,真的。”
“什么病?”
“相思病。”
赫连辰淡淡道:“医仙很爱开玩笑。”
“我若不是因相思,干嘛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雨地里淋雨呢?”
“林辰啊,你现在该心疼心疼本神医,怕你寻不到来翠竹轩的路,特地在外面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两句话怎么听怎么有问题,连在一起,岂不是说相思成疾是因他而起?
脱口就将情爱当儿戏谈笑,可见是个轻浮风流之辈。
“那你恐怕是白等了,我现在就走。”
赫连辰想不明白,怎么第一次见到素手医仙时就觉得他清冷出尘,天人之姿呢?
大抵是当时夜黑风高,他瞎了眼。
前脚刚下一层台阶,身后就传来,扑通,的一声。
只见那个瘦的弱不禁风的人跌倒在地,原本稳稳戴在头上的斗笠因为那一瞬的重心不稳甩进雨地里。
他怀里紧紧抱着什么,借着一闪而过的闪电,赫连辰看清了。
是那件狐裘。
赫连辰不明白,已经说过不用还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能让你在我这里再多待些时日了。”
“他脾气这么差,是不会有姑娘喜欢他的,是不是?”
花姚撑着地面,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都没能成功。
有些狼狈,又有些可怜。
赫连辰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眼睛不方便,所以时常磕着碰着。他身边那个徒弟不过八岁,只能帮着做些添茶倒水的小事,像现在这种情况,医仙再瘦弱,到底身量在那里摆着,怎是一个八岁小孩照顾得来的。
铺天盖地的雨还在下着。
花姚迷迷糊糊的几乎要昏死过去,直到有人抱着他回到屋里,才稍稍清醒了些。
“你没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人理他。
“我腿很痛。”
还是没人理他。
耳边依稀有布料摩裟的声响,有只温热的手从他的大腿处一寸寸往下按。
“不用按了,右脚脚踝扭伤,涂些膏药就好了。”
赫连辰闻言收回手,目光顺着他的大腿往下移,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踝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为什么不好好在屋里待着?”
花姚反问他:“难道我应该在屋里好好待着吗?”
“你眼睛不方便是事实,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那又怎么样?即便是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依然觉得,旁人能做的事情我一样能做。我没有求你扶我,你若是嫌我麻烦浪费时间,现在就可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垂着脑袋,脸侧的黑发自然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病恹恹的音调,与窗外的风雨声相比显得渺小不堪。
赫连辰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坚持。
每一个顽强坚韧的灵魂,都值得敬佩。眼前之人眼睛虽然看不见,心却透亮的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既如此,他又有何权利去评判呢?
“生命的意义从来都不在于长短,人生而自由。所以去哪里,做什么事情,都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方才是我失言了。”
花姚支起下巴悠悠道:“无妨,本医仙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同你一个小小侍卫一般见识。”
“哦?”赫连辰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颇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医仙自然不能同我一般见识。医仙文采斐然,说起话来若悬河泻水滔滔不绝。即便是朝堂之上一众文臣,在医仙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医仙嘴上功夫如此了得,何必当什么江湖郎中,只需做个一品言官,赚些俸禄,干着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的差事便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沉默寡言,不代表他不善言辞,真与人针锋相对起来,能将对方气得七窍生烟。
眼下,他就动了戏弄人的心思。
“医仙大人,我这么说可对?”
花姚皮笑肉不笑。
“彼此彼此,日后我若是真成了朝臣,必定拉林兄一把。搬弄是非的事,若没有林兄相助,我一人也是做不来的。”
“不劳医仙……”
赫连辰抬头,接二连三的闪电撕裂云霄,照的长夜宛如白昼。
声声雷鸣中,他措不及防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还是一张称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脸。
那张脸的大半都被烈火毁去,皮肤沟壑纵横似御花园里玉兰古树的树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睛则是用一圈圈白纱缠着,白纱下隐见血痕。
这一生,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故,凄惨成如今这样。
花姚突然道:“我听到雷声了,外面是在打闪吗?”
“似乎是吧。”
赫连辰扫了一眼屋里,随口道:“怎么不点蜡烛,屋里这样黑……”
话到一半,他像是才想起来花姚眼睛看不见一样,“我并非有意。”
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种事情,花姚都不会在意。
他只觉得雨声寂寥,长夜荒芜。
“林辰,我有些冷。”
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注意到,花姚的神色变得很落寞。
他不开心。
是他刚刚说的太过分了?
还是因为,真的很冷?
带有薄茧的指尖挑开他额前的细发,被反握住。
花姚紧攥着林辰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一般,身子拼命往他身上靠,努力汲取屋里唯一的热源。
“林辰……”
“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赫连辰静静听着,忽觉怀里一重,那句未说完的的话,确是再也听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怎么总是话说一半就睡着?”
赫连辰无奈的叹了口气,仔细替他理好被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到粗糙的皮肤触感自手心清晰的传到他的大脑,他才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中,做了这些事。
僵了两三秒,赫连辰没将粘在他身上的人推开,只是收回手,仔细端详窗纸上摇曳的竹影,目光深沉似被层层风雨浸染的深海。
骤然一场风雨,不知尽落了几家灯火,几家哀愁。
元亨三年三月初九,适逢阴雨连天,朝帝罢朝五日。
此后经年,常无端罢朝,是为奇谈。
——《乾武帝本纪》
乾武帝在位时,曾有史官上书直言,身为史官,应当记录历史真相,君举必书,君善必扬,君恶必明,不掩恶扬美,不颠倒黑白,以劝诫后人。
帝准奏,神色自若,行止一如既往。
此一举,亦被史书记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乾武帝昃食宵衣,勤于政务,以身作则。故大朝历经千载而不衰,久经磨难而不倒。
值得一提的是,乾武帝罢朝这件事,在民间,尤其是赌场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京城的地下赌场遍地开花,朝廷派人清理了好几次,那赌场跟雨后春笋似的,拔了又长,三更半夜,除了百花楼,属郊外的地下赌场热闹。
外面千金难买的琉璃灯在这里像不要钱似的,连接成片悬挂在栋梁间。
灯光璀璨,交辉相映。
酒池肉林,极尽奢华。
舞女身披薄烟红纱,尽情扭动婀娜的腰肌,朱唇含笑,足步生莲,一举一动勾魂摄魄。
能来这里的,不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就是有权有势的朝臣。
叫喊一声赛过一声,最热闹的,当属江景之坐镇的那一桌。
在场所有人都带着半镂空面具,江景之也不例外。但年轻一辈里整日浪个没边,又能挥手间一掷千金的,除了丞相家的那位小霸王,还能有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凑在他身边跟他勾肩搭背的公子,也都是常客。
“三三四,小!”
骰一开,桌上的银票哗啦啦尽数流入庄家的腰包。
“买大开小,买小开大,江少爷要是再输下去,连亵裤都保不住喽。”
“闭上你的狗嘴,小爷我有的是银子。”
江景之猛灌了一壶酒,醉醺醺往桌上砸了一沓银票,“再来,这次我非赚回来不可。”
“这位就是江少爷吧?”
心里正烦躁时,耳边飘来一道清凉若山泉的声音。
偏头一看,身边不知何时立了一个少女,一身轻纱般的白衣衬得她仿若九天玄女,绣着莲纹的面纱半遮半掩,却挡不住那一双清冷明亮的曈眸。
她通身干净的气度,跟赌场里的腐臭味格格不入,污泥里盛放的纯洁之花格外令人着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没见过你。”
江景之伸手去揽她的腰,被少女一个旋身轻盈躲开,裙摆飞扬似天山纷飞的雪花。
“小女子对江少爷仰慕已久,特来一睹少爷尊容。”
白衣少女扫了一眼赌桌上的三枚骰子,娇笑道:“五五六,江少爷又输了啊?”
“输赢不过是运气使然,别说是一百场,就算是一千场,小爷我也输得起。”
江景之漫不经心的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这枚玉佩是由南海鲛人的鱼鳞打磨而成,上面镶的紫水晶,单一颗就价值连城,本少爷送给你了。”
白衣少女掩下眼底的精光,“江少爷果然气度不凡,小女子佩服。”朱唇凑到江景之耳边,柔荑玉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依小女子之见,少爷不如赌些大的,将筹码翻上百倍。都说否极泰来,江少爷此举一本万利,必能扭转乾坤。”
“小女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赌局,也想开开眼呢。”
江景之旁边那几个跟他玩的好的也跟着起哄。
“听说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在拍卖场挥手一掷万万两黄金,我等望尘莫及。不知今时今日,江少爷有没有当年太子豪气干云、挥金如土的气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得了吧,江少爷最怕他姐夫了,今早上还被训了一顿呢。”
江景之最烦的,就是有人将他和赫连辰相提并论。
众人正你一句我一句揶揄着,其中一人措不及防被江景之一脚踹翻在地,正是说江景之怕姐夫的那人。
“谁说我怕他了?他赫连辰心狠手辣,弑父杀母,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小爷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酒后壮人胆,酒后吐真言。
江景之厌恶赫连辰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借着酒劲发泄了一通,别提有多畅快。
只是他今日说的话,着实有些过火了,就连旁人听了,都心里发怵。
当今圣上,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偏偏江景之不以为意,他眯着醉眼仔细瞧了半趴在地上的人,半天没认出是谁来,“你也瞧着面生,你父亲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父……家父宫门郎。”
“六品小官,踢你一脚都嫌脏了本少爷的鞋。”江景之翘着二郎腿,瞧垃圾一样瞧着地上的人,“本少爷也不想为难你,你爬过来将本少爷的鞋舔干净,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不然,你跟你爹都别想在京城混了。”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拔高踩低的,见那人不愿意,就推搡着按住他的脑袋凑到江景之鞋前。
一众哄笑声中,那人只能抛弃尊严。
白衣少女有些不忍,见江景之气快消了,讨好的奉上一杯酒缓和气氛,“江少爷,没眼力的东西赶出去就是了,为这种货色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小女子还想看江少爷扳回这一局呢。”
“行了,扔出去吧。以后别再来小爷面前碍眼。”
赌场再次热闹起来。
江景之那夜喝的烂醉如泥,嘴里蹦出了什么胡话,做了什么糊涂事,酒醒之后早就记不清了,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几句风言风语,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师父,外面那人就是师君?”
“以后会是的。”
“现在还不是是喽?那小七要叫他什么?”
昨天夜里小七透过窗户看的一清二楚。
师父折腾了大半夜,又是淋雨又是摔倒,甚至不惜扭伤脚踝以博取同情,结果还是没能成功。
“迟早的事。”花姚一点点捻开刚晒好的春桂茶叶,“五分热即可,他不喜欢喝太烫的茶,一会儿泡好了你端过去,显得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叫他什么你看着办,总之记住一点,为师是认真的。”
花姚轻点小七眉心,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知道了。”
小七透过门缝往客房瞧去时,赫连辰正一个人执着棋子对弈。
他浑身上下自然而然流露着矜贵从容之气,与江景之那种大少爷截然不同,没有半点风流轻佻,反而有种历尽千帆的成熟稳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那半头白发,让人看了心生悲凉。
“师父,他看起来很年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白头发?”
“很多?”花姚心头一紧。
“都快有半头了。”
小七观察得愈发仔细,“腰杆劲瘦,身姿挺拔,容貌更是上上乘,稍稍有几缕白发垂在脸侧,别有一番韵味。”
“师父,这是个极品啊,难怪你喜欢他,小七看了也很喜欢。”
“痛痛痛!”
小七发出一声哀嚎。
花姚揪着他的耳朵,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臭小子,为师看你是活腻了。”
小七泪眼汪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父我错了。”
“送茶去。”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小七一个滑铲跪在赫连辰面前恭敬地呈上茶。
“师君,请用茶。”
赫连辰捏着黑棋的手一顿,“何意?”
小七胡乱解释道:“师君就是师父唯一尊重的知己。”
知己?
萍水相逢,何来知己一说?但唯一那两个字,听起来还算顺耳。
赫连辰放下棋子,接过小七的茶,随手扔过一个袋子。
“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七打开袋子一瞧,铺天盖地金光差点闪瞎他的眼。
金,金的?!
竟然是满满一袋金叶子!
“谢谢师君!”
小七美滋滋捧着袋子跑到小院里玩。
师父的眼光果真是好,这破天的富贵,这通身的气度,师君他绝对是个有钱人!
只要抱紧师君大腿,以后的日子就再也不愁吃喝啦。
“小七这孩子,也不认生。”
花姚失笑,“你刚刚给了他什么?”
“一些小孩子喜欢的耍货,并非什么珍贵物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七是他的小名?”
“小七今年八岁,跟在我身边已四年有余。出于私心,我没有为他取正式的名字。”
花姚叹了口气,“孩子一旦有了姓名,就会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走。”
“他若是想留在你身边,任谁无法将他夺去;他若是不愿,你强留也无用。不管是哪个结果,你都无需介怀,因为自由的鸟儿,本就该属于天空。”
赫连辰抿了口茶,舌尖萦绕着一缕桂香,清爽甘甜,与宫中贡茶截然不同。
“桂花?”
“是今年春天新开的春桂,我往里加了玉兰和黄芩,这样既能保留桂花原有的香气,又不会过于甜腻,可还合你的口味?”
“尚可。”
察觉到茶水尽了,花姚倾身,自顾自又为他斟上一盏。
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娴熟自然,若非知道他眼上缠着一层层白纱,赫连辰都要怀疑坐在他对面的到底是不是个瞎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记得清楚,茶壶是小七端上来的,只是随手一放并无什么讲究,眼盲之人想要判断茶壶的准确位置只能凭借其敏锐的感知力。
可如果他的感知力真的如此敏锐,那昨夜又为何会摔倒呢?
赫连辰无声抿了口茶,“你这茶泡得不错。”
“我不仅茶艺不错,酿酒的手艺更是一流。”
花姚支着下巴悠悠问道:“林辰,你喜欢喝酒吗?”
“一般。”
“比起喝茶呢?”
“更甚。”
“那就是喜欢了。”
花姚了然一笑,“我摘的那些春桂,除去制茶外,余下的全都酿成酒埋在本草堂里的那棵柳树下,足足八大坛呢。等今年秋天一到,我们就挖出一坛来。对着漫天霞光,共饮一杯之花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止今年,年年如此,可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离别之语。
花姚常年辗转各地,如陌上尘一般无根无蒂,此番他们能相遇,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殊途陌路,终有分离之时。
窗外雾蒙蒙的,空中弥漫着一层细雨。
山高水长,烟雨迷蒙,衬得这里不像京城,倒像是江南每个寻常的雨天。
原本巍峨的高山被染成了黛绿,赫连辰恍然想起来,昨夜见到的,眼前之人的眉也是黛色的。
有些可惜,若真别离,便再也见不到那眉间的山水了。
赫连辰应允了,问:“什么地方?”
“你来定吧,我初来京城,并不熟悉。”
花姚仔细想了想,补充道:“我不喜欢在狭小的院子里待着,闷都要闷死了,那必须得是个有山有水,有风有树,能看的见朝阳和晚霞的开阔之地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京城郊外有一片江,辽阔无垠与长天相接,夜里江风轻袭,渔舟唱晚,最适合看日升月落。”
“至于时间……”
两人异口同声道:“八月十五。”
继而,都是一愣。
空气寂静良久,花姚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林辰,我记得前两次见面时,你尊称我为前辈,不过短短一天过去,怎么就换了称呼?”
赫连辰冷冷讥讽道:“德高者称前辈,年长者称前辈,历深者称前辈,你占哪一样?”
花姚哑口无言,想着以后听不到赫连辰叫他前辈了,有些不爽。
耳边不时响起棋子落下的声音。
“林辰,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敢不敢跟我玩个游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挑起剑眉,漫不经心捏着一枚黑子把玩,“有什么不敢的,你说规则便是。”
“我们对弈,谁提了子,便可以向被提子方提相应目数的问题,即便不愿回答,也不能有所欺瞒,直言便是。”
“奉陪到底。”
赫连辰爽快应下,撕下一截衣摆蒙住眼睛,“如此,便不算欺负你了。”
“金角银边草肚皮,逢棋难处用小尖。”
花姚捏起一枚白子不假思索下了一步,“该你了。”
原本混沌的棋局,经花姚落下一字后,局势瞬间分明,黑白双方势均力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医仙不仅琴技精妙,棋艺也如此精湛。”
“收气不行,长气独明,雨水霜寒,上应辰星。我不懂棋艺,只是略懂些医术罢了。”
花姚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林辰,若是输给我一个江湖郎中,可不要哭鼻子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还记挂着赫连辰昨晚嘲讽他是江湖郎中的事。
一寻到机会,便要反讽回去。
“诶呀,一不小心就提了一子。”
花姚移去一个白子,问了个稍微简单的问题,“林辰,你的生辰是哪一天?”
“戊辰年二月初二,辰时。”
花姚像是第一次认识赫连辰那样,做出一副恍然顿悟的表情。
“怪不得你叫林辰。”
提去一子后,便再寻不到机会。黑白双方剑拔弩张,白子见提子不成,便以退为进,循序渐进,步步为营,黑子表面上占尽地利,势如破竹,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劫杀,吃三。”
不过瞬间,三枚白子同时被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单刀直入,直接问道:“为什么常年以白纱遮面?”
“一上来就问这么令人头疼的问题。”
花姚咋舌,只觉得自己眉心突突直跳,“我容貌丑陋,不愿见人,也不愿因容貌被人耻笑。”
“是怕吓到别人吧?”
俗话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用来形容赫连辰再合适不过。
沉默的时候是真沉默,气人的时候也是真气人。
花姚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心中还是来气。
不安慰他也就罢了,还这样折损他。
“等我哪天摘下面纱,保证第一个吓你。”
赫连辰晃了晃茶盏,满不在乎道:“容貌美丑不过是世人的眼光,没想到生死见惯的神医,也逃不过世俗的束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世上哪个人不是饮食男女?若是没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又怎么会有人愿意亲近你、照顾你,与你相对而视、侃侃而谈呢?”
花姚抬起手,在即将触到脸颊的一瞬间停止,而后僵硬的滞在半空中。
狰狞的面庞,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再倾城的容颜,也终有逝去的一天,千百年后,谁不会化作一捧黄土?”
“一段因美好的容颜而开始的感情,也必然会因容颜的枯老而结束,就好比御花园里盛放的牡丹花,红的了一时,红不了一时。”
赫连辰没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只是觉得白木香的香味有些过于浓郁了。
医人者,常年与药草做伴,身上本就沾染了草药香,像花姚这样额外佩香的少之又少。
“御花园这个时节开玉兰,那个时节开牡丹,此消彼长交错盛放,群花如云终无止息的时候。这朵花枯了,便任它枯去吧。”
“这朵花枯了,就真的枯了吗?即便明年会再开,你又怎知哪一朵是你想要的?爱人如爱花,若是真心喜欢,便不会在意容貌。”
是这样吗?花姚恍惚间想起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一个雪天,他一个人光着脚在雪地里走了很久,久到双脚都被冻成了紫红色,身体麻木没有知觉。
树挡不住雪啊山挡不住风。
他再也不想,一个人,走那样长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