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恒照办,又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想好好谢谢你。”
他认真地看着女人没什么表情的脸,只换来生硬的两个字:“不必。”
齐恒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按部就班地赶去工作,心里也没有被什么麻烦事塞满,但他现在就是对这个神秘的女人产生了好奇。
下车尾随她几条街,见她进了明水医院。
走过一条长廊,转过几段楼梯,齐恒突然收住脚,因为女人就在几级台阶之上转身盯着他。
她慢慢走过来:“怎么?你也准备犯罪?”
喉结滚了滚,他艰难吐出几个字??:“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你有试图介绍过自己吗?”
齐恒被点醒:“我叫齐恒,建筑师。”
“林殊,至于职业,我想我是个作家。”林殊露出一个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不算很特别的故事,但他总是记得林殊从台阶上朝他走过来、短暂无比却令他心悸的这段路,后来婚礼上她也这么朝他走过来。
他听到耳边细微的风声,皮肤感到阳光穿透明窗的炽热,他贴着裤沿的手脉搏像是连接了心跳,一下一下难安地躁动着。
时间被拉长,空间凝滞了,他和林殊两个人的照影永远留在那一瞬,被妥帖封存好,至今还原封不动地保留着那一刻的气味、温度,和历历在目的光影画面。
她的发丝被衬托得闪闪发亮,像一轮唾手可得的月亮。
打进来一通电话,林知疑告诉他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齐恒一一记住。
挂断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自己受触动那一刻的林殊,心里也许完全没有他。
他讨厌这个扎进心里生根、顽固的念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妇科主任这天中午难得不去串门,而是坐在办公室冥想。
他忽然想起来,方怀宣的女朋友怎么会那么面熟了。
不止是因为她与方怀宣分分合合的两段恋情,还在更久之前她在明水医院住院的时候,他猛然撞见过的探望林殊的人。
跟他多年前的一段印象重迭起来——那个坐在轮椅上来探病的女人不就是孟家那个孤僻乖张的孟舜英吗?
孟舜英不止是在孟家让人战战兢兢,几乎在孟家老宅所在的城市,人人都知道孟家有个残疾、美丽、性情乖戾的女儿。
主任知道孟舜英还是因为曾经作为妇科专家被请去孟家看病,那位虚弱的“太太”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快要不行了。已经多次转院和会诊之后,因为孟鹤山强烈要求,不得已才挪到家里。
主任看了病历和会诊结果,他的建议是保守治疗,以病人情绪为主。
他心里想的是:怎样才能委婉表达病人已经快不行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于是主任走到尖拱形玻璃窗前,一边为难地搓着手,一边皱着眉冥思苦想,嘴里念咒似地悄悄重复着:“也许是该认命了,没办法啊,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到最后他只无意识地重复着“认命吧……”也许他只是在劝说自己,一个医生在不能违背病人和家属意愿的情况下能做的确实不多。
窗外一幕戏剧性的场面吸引了他的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一米九的壮汉正拎着一个半大孩子,在教训他。
那么炎热的天气,从肌肉虬结的手臂和一头熊一样茁壮笨重的身材,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壮汉。他见了这类比自己强壮不少的男人都忍不住捏捏胳膊,试想如果对方一拳打过来自己能不能承受。
主任盯着那个孩子像被捏在手心的虫子一样无处安放的手脚、还有小孩被推到在地啃了一嘴泥的时候,露出来的内衣…
等等,这是个女孩?
“太不像话了,管教小孩也不是这么动手的啊。”主任摇着头,转头想问一问这是什么缘故,房里却只有他和病人,带他进来的管家已经去通知男主人了,主任一瞬间又想起来还没准备好的措辞。
于是他又继续嘀咕着:“没办法啊,不能不认命……”
他当然不能这样说出口,但话一落进心里,他就忍不住念起经了。
他一辈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很信服命运的裁决。但绝对不能照样对病人说,这太残忍了,他当然明白。
但是越明白,就越无奈,他更不能不想。得认命、听从安排,他后半辈子的任务就是说服自己躺在临终的床上,仍然能平静地告诉自己:是时候了,我认命,没什么可留恋的。
他再看向窗外那场实力悬殊的殴打,才发现壮汉似乎已经完全取胜了,那个女孩子脸朝下躺在花园栅栏前的泥地里。她躺过的地方,到处都是被压弯的花径。
现在是六月,一丛丛橘色的百合,萱草、还有盆栽的文山红柱兰。他不认识那个品种,但在这住了几天,管家带他散过步,喋喋不休地介绍了很久。他知道这种兰花在这里很难养活,现在看确实“很难养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孩艰难地慢慢蜷起身体,主任才发现她似乎一条胳膊被打断了,以正常人绝对难以做到的诡异姿势扭曲着。女孩爬起来时候也侧着身体,竭力不再去触碰那只手。
主任想起来孟家有的家庭医生,心想等管家来了,提醒他送这个莫名其妙被殴打的女孩就医。
“认命吧。”他想。
女孩站起来,歪斜着肩,一脚踹断了围着花园的木栅栏。这还不够,她又在附近搜索着。
主任把眼睛凑近窗玻璃,仔细看。
她似乎找到了趁手的东西,一截插进地下的木桩,上面还带着细铁丝做的铁蒺藜。打在身上一定很疼。
主任觉得女孩这时最好坐下来,待在原地,不要挪动,否则伤势肯定会加重。
壮汉冷眼旁观,女孩的挣扎在他看来不过是蝼蚁挥舞着纤细的触角,构不成任何威胁。
女孩拿着“武器”扑过去,被拧住胳膊和脖子费劲地挣扎着。她被高高举起来,又将被砸在地上。
主任闭上眼,这就相当于一个孩子从差不多两米多高的窗台被狠狠推下去,虽然是花园泥地,但那些带刺的根茎扎进肉里也不是好受的,更别说伤口被泥土感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还是睁开一只眼继续看,好奇心和怜悯心互相妥协,他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待结果。
不是这个女孩被打得不能动弹,就是——
主任猛地瞪圆了一双眼睛,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尖利的喊叫和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的声音。也许除了他,还有人注视着这一幕。
女孩被举到空中的时候,她那只骨折的手,非常缓慢地去够另一只手的木棍,这样做的后果不是骨折错位更严重,就是她疯了。
一般人怎么可能忍受骨折那种钻心的疼痛。
她居然真的将顶端缠绕着铁蒺藜的木棍拿在那只呈现出诡异姿势的手里,用力翻转身躯,无力使劲、坏掉的手就凭着她转身霎那爆发的最后力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老实说,这种姿势他只见舞蹈演员做过:以手臂为半径,肩膀发力,带动身体,指尖像硬笔一样迅疾地划出力道十足的圆弧,他从前觉得这是很柔美的动作,现在只觉得血腥。
因为那个身材像熊一样的壮汉捂住脖子,满手是血,疼得几乎动弹不得。
奇怪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对疼痛的忍耐极限比不过一个算得上瘦弱的女孩。
女孩理所当然地又被砸在地上,也好不到哪去,浑身都在发疼颤抖。主任差点就想她要是被砸在顶端尖的栅栏上,估计也是穿肠破肚,她真是不要命了!
“不,她只是不认命,她不认命……”一股冷汗从脊梁骨爬上来,主任又想起他在准备措辞,摸了摸满额头的汗,试图定下心来,眼睛却仍然挪不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介入了,一个男孩飞快地跑过去,替壮汉查看伤口,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缓慢地推着轮椅,到那个被猛摔了两次的女孩面前的时候,她费劲地挪着腿,几乎是把自己摔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碰那个女孩痛到抽搐的身体。
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有任何一个能管事的大人处理这种恶性事件。
主任很困惑。
管家回来了,告诉主任男主人在客厅见他。主任问他看见庭院里的惨状没有,管家神情复杂,蠕动着嘴慢慢说:“那是孟小姐的院子,没人敢进去。”
他早先被告知过孟舜英就是在孟家作威作福的大小姐,据说是孟鹤山最宠爱的女儿,连非常乖顺的儿子也没让他那么喜欢过。
“那个被打的女孩呢?”主任问,他很难不去想这个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即便在他塞满了认命哲学的头脑里,他都会永远记住这个让他感到诧异的女孩。相反,对于真的接受或附和他认命理论的后生,他却永远记不住脸。
“她?她爸爸是照管庭院的花匠,她倒是和孟小姐很亲近。”
“噢。”
主任去通知家属的时候,脑子里塞满了那个砸在地上的女孩痛苦发抖的身影,心里却充斥着不可解的茫然和沉重,他想,她为什么不认命呢?她本来可以不必被摔第二次的,干嘛非要去挑战一个比自己强得多的人,她是个柔弱的女性,又是个孩子,乖乖坐在原地等待解救不是更好吗?
她本来可以不必伤得这么重,她为什么不认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任永远也想不通,但这个疑问却一直保留到如今,所以只要他再次感到莫名的惆怅和迷茫,那幕景象就清晰地浮现出来。他都成了个老头子,认命哲学也发展成能让他在某些场合侃侃而谈、吸引信众了,心里却仍然时不时地冒出疑问:她为什么不认命?
如果坐着轮椅来看林殊的女人是孟舜英,那个女孩会是林殊吗?
主任不肯继续揣测了,这纯粹是毫无意义的联想。因为他只认识孟舜英和林殊,就莫名其妙把过去见过的场景也安在这两人身上。很有可能林殊就是林殊,孟舜英就是孟舜英,那个女孩就是一个花匠的女儿,仅此而已。
主任忽然动了念头,他想去问问方怀宣他女朋友是哪里人。
方怀宣从一堆病程记录中抬起头,惊讶地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主任挠挠头:“你女朋友很眼熟,我好像早就见过。”
方怀宣沉默一会儿才说:“雾江,她是雾江人。”
主任张着嘴,摸摸脑袋:“天啊,真的是她。”
孟家老宅不就是在雾江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殊这天回家的时候被方怀宣在楼下拦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
方怀宣发现她面容困倦,于是说:“上车谈。”
“说吧,什么事?”林殊捂住眼睛试图休息一会儿。
“我刚刚知道一件关于你的事。过去的事,你从没跟我说过,天底下居然真有这样的巧合,兜兜转转居然能把我们联系起来。”
“你想说什么。”
“我在解释缘分这个词。”
“谁告诉你的。”
“主任。”
“那为什么不是我跟他很有缘分?”林殊忽然问。
林殊睁开眼摸了摸他的脸颊,方怀宣只说:“真有这么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了今天刚从主任那听见的事。
林殊从放松的姿势一直听到坐直了身体。
方怀宣下了结论:“看来是真的。”
他忽然凑过来:“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
林殊斜了他一眼:“我现在也这样。”
“不过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拼命?为什么会挨打?”好想多知道一点关于她的事。
“应该只是个玩笑,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好吧。”。
“今天……”方怀宣顿住,今天的见面并没有提前约好,但她既然上车了,那么动了别的念头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今天我很累,如果想见你我会打电话的。”林殊在他绷紧的侧脸上安抚地吻了一下。
方怀宣稍微转过来,抚上她的脸颊,只让嘴唇在她耳边摩挲着,按捺住羞耻感发出邀请:“可我很想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不行。”齐恒打过电话了,等她回来。
“好吧。”语气失望透顶,但他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殊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方怀宣只能打破亲密氛围,主动拉开距离。
“明天见。”她下了车才补充着说。
方怀宣应了一声,直到她走远,才离开。
起码还有明天。
齐恒坐在家里想了一夜。
回想着林知疑问他的几个胆战心惊的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林殊身上有着强烈的模仿欲望。如果有人认为她可能是某种类型、某种职业或和在场的人存在某种关系,那么她多半不会否认,而会努力扮演这种角色,直到让人完全信服。”
齐恒想到她曾经吃饭的时候被熟人误以为是他的妹妹,她立刻兴致勃勃地表现出一个“妹妹”该有的神态。
“林殊真实的人格和情感很封闭。考虑到她超常的模仿欲望和观察能力,那么她表现出来的一切行为、说过的一切话都不可信,甚至相当可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么她说过愿意嫁给自己,只是同意扮演一个妻子?齐恒的心仿佛被揪紧了,透不过气。
“事实上,我今天刚刚接待过她,在另一位的陪同下。虽然这涉及隐私,但情况已经很严峻了,所以我想我有义务告诉你,她介绍那位的时候说是她的情人,职业是医生,林殊曾经是他的病人,应当还在结婚之前……”
齐恒站起来,脸色难看。
林知疑惊讶地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请你冷静下来,现在主要是谈关于林殊的问题。”
齐恒硬邦邦地回答:“既然你说她只是控制不住模仿欲,那方怀宣不一定是她的情人。”
林知疑迟疑一下,依然残忍发问:“就像她也不一定是你的妻子吗?”
齐恒受到了冒犯,他抬起眼睛,第一次控制不住愤怒,反问:“那么你就一定是她的心理医生?”
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事情开始朝着推翻一切的怀疑发展下去。
林知疑慢慢解释道:“不要陷入不可知论的陷阱,有些事实,是确定无疑的。请恕我冒犯,林殊既然当面承认过,那么你是她的丈夫,我是她的心理医生,方医生是她的情人,这些都无可辩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一条就足以击垮齐恒毫无防备的意志力。底气全部用来反驳林知疑的冒然发问,他已经被抽空了力气,疲惫不堪地坐回去。
一颗心像是被兜底翻了个底朝天,在胸腔里扭曲地搏动,他被憋得喘不过气来。
那副被镌刻在心底的画面又开始蒙住他的眼和心,事实开始变得乏味而讨厌的时候就不那么让人信服了。
他要听林殊自己说。
林知疑看着面前挣扎痛苦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殊果然是和他一样的人,只不过作为男人他走向了纵欲的反面,而作为女人的林殊选择了禁欲的背面。他们是极端的两面,却殊途同归。
“伦理道德的两极,竟成为背靠背的贴邻。”
这句话倒适合用在眼下。
齐恒还没睡。
林殊开门的声音惊扰了他,以至于一片黑暗中林殊立马就意识到齐恒正坐着等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打开顶灯。
齐恒伸手遮挡了下忽然打开从而难以适应的灯光,真奇怪,他从前觉得客厅的顶灯非常柔和,现在也会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还没睡?”
“等你。”
林殊问:“我们谈谈?”
她坐在齐恒侧边沙发上,脸色疲惫。
“我见过林知疑了。”
“是吗。”她甚至都不惊讶,更不感兴趣。
“他告诉我,方怀宣是你的情人。”
林殊缓缓转过来脸来,语调平静:“那就不用我告诉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明白。”齐恒非常困惑,努力压制住早就开始发酵泛酸的痛苦,他坐在这儿和自己对抗了一个下午,仍然不得其解。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么?”他问。
“谁都不能让我感到满意,所以照这么说,是的。”
“多久了?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算算时间,不到一周吧。”
“还行,不算长。”
“不过结婚前,我们就是情侣关系。这叫什么,旧情复燃?”
齐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笑的样子,克制喉咙里、从胃翻搅收缩的痛感,他今天都没怎么吃饭。
齐恒忽然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摸着手指骨节。他想,林殊除了工作之外,生活非常封闭,平时也不见得有什么必须要应付的社交,最近和方怀宣的见面确实反常,但毕竟他可以控制不是吗?他相信婚姻危机都可以被化解,他也不承认自己的婚姻从根本上出了问题。
“结婚前,我们不也是情侣吗?我和他在你心里能有什么不同,何况你最后还选择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恒这会儿终于冷静下来分析利弊,他倒是不相信林殊这种人既然不会全心全意对自己,那么她对方怀宣,就那么专一?
陷入被出轨的境地,除了感到自己并不是对方唯一选择的梦被打破,还拼命想要挤走另一个人。
凭什么是他,不是我?
难道只是出于新鲜感吗?那么明明方怀宣也是个老情人。那么,说到底她还是念旧的。
自己吃亏就吃亏在已经褪去所有神秘和保有余地的新鲜感,不再让她喜欢了。
心里冒泡似的泛着酸,齐恒难受地张了张嘴,起身去接杯水润湿干燥的唇舌。
齐恒自己说服了自己,林殊支着头等他下文,无声的对峙一分一秒地捱延下去。
齐恒想明白了,他才是林殊的丈夫,在婚姻的危机彻底爆发之前,他为什么要先退让。
明明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支持他不是吗?他才是所有人眼里的丈夫。
“但你也要尽妻子的义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殊看着他。
齐恒抛出不可逾越的底线:“绝对不要让我发现你仍然和方怀宣纠缠不清。”
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歇斯底里?大吵大闹?揪着第叁者的衣服动手打人?
他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毫不体面的境地,但也许到了那个份上,他真的能做出来。
林殊微笑:“我倒很想试试看。”
齐恒凑近,抚摸她的脸:“别再闹了。”
他已经先退了一步,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步步都往后撤。
对脾气温和耐心充足的人来说,妥协和忍让才是最后通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殊洗澡之后很想睡觉。
和齐恒两个人分别占据两边,被子也是分开的。
熄了灯,林殊侧身朝外,闭眼入睡。
齐恒心里有个问题折磨得他发狂。
他翻来覆去,换了几个姿势都难以入眠。
林殊问:“你怎么了?”
她话音轻得像在梦里抱怨,实在是困极了,齐恒却还在打扰她。
“我怎么也想不通。”他说。
齐恒蓦然转身,哑声问:“你和方怀宣做爱了吗?做过几次?”
他控制不住地回想他们见面的每一个场景,她未归的那两夜,他们做了多少次?林殊生病,与他一墙之隔的那天,他们关着门在做什么?
齐恒眼睛一闭上就是林殊和方怀宣交缠的身影,他难以忍受自己和林殊的性爱场面已经被另一个人的脸取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殊没有回答,按理说这是方怀宣的隐私,她没有那种虚荣男人才有的,到处吹嘘床上战绩的爱好。
她斟酌后才说:“做爱才算出轨的话,那我每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都在做爱。”
齐恒捏着她的肩,力道很大:“就连那天在家里?”
“对。”
齐恒强迫她转过身,压在她身上:“怎么做的,你告诉我。当着我的面,就在我家里,你们是怎么偷情的?”
林殊看不清他的表情,默然片刻后才开口:“就是我喜欢的那样,他很听话。”
沉默许久,他才问:“哪样?你们做爱是什么样的?”
“这是秘密。”
肩上的手力道大得似乎想把她掐死,林殊干脆仰着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平静地望着他。
那只手忽然又摸上她的脸,齐恒的脸也随后贴过来,于是她感觉到在黑暗中,齐恒湿润的脸掠过她的头发和脸颊。
“睡吧。”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像个小孩子紧紧揽着林殊,硌得她难受。
身边躺着一个情绪激动的丈夫,正犯困的林殊也察觉到空气中游荡的不安。
她要乖乖听话吗?
当然不会,况且换个人不就行了。
齐恒这么生气只是因为他发现得太突然甚至是太早了。人要自己说服自己起来,谁都拦不住。
林殊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沉入梦乡。
齐恒在黑暗中睁着眼,他睁得太久了,眼睛瞪得太用劲,以致什么也没瞧见,只剩眼皮和太阳穴袭来的一波波疲倦。他忽然想到一种挽救危机的可能:也许只有现在他和林殊躺在同一张床上,下一秒双双赴死,他才不会继续痛苦。
齐恒早上出门前没有和她说话。
他沉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泄露了内心激烈搏斗的两股欲望。
他是想好好留住林殊,表现得更合乎一个丈夫的态度:怎么样也不该把她推得更远。但齐恒仍然不能完全原谅她的背叛。
沉默半天,他也只能用锁舌轻轻合上的声音作为和自己搏斗一早上的结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殊收到新的工作邮件,是临水剧院艺术馆的展览策划,需要她翻译一些资料。
一份人物简介从在屏幕上完全呈现出来的时候,她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沉砚英。
被水上长廊环绕的临水剧院作为地标性建筑,包含音乐厅、艺术展厅和剧院。
林殊先去艺术展厅转了转,穿过长廊的时候和一个一身黑衣带着棒球帽的人迎面撞上,对方伸手扶了她一下,同时立刻道歉:“不好意思。”很清朗的男声。
林殊看了他一眼,虽然他身材很高大,但林殊也不矮,所以即便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所以林殊还是能平视他的下半张白皙净朗、少年气的脸。下颌线清晰得就算只勾勒出光影边界最简单的线条,也一定十分肖似他。
“没什么。”她这次记得说了。这么想是因为这一撞让她猛然记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巧合。
也是同样的夏天和同样的温度,对方的手同样很凉。
虽然也就只有这点相似性,但对于那份总是冒着凉意和爽朗气息的记忆,这点模糊又遥远的相似足够串联起记忆和现实。
对方没继续说什么,匆匆走远了,像是赶时间或者干脆迷路了。
艺术展厅没什么人,还在筹备阶段,林殊绕过叁叁两两聚集的工作人员,在一间比较显眼的休息室敲了敲,上面挂着沉砚英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爱的助理和她对峙半晌,终于同意去问问。
沉砚英于是知道门口有位奇怪的女士非要见她。
拿着钉枪和锤子正在绷画布的沉砚英起先还无动于衷地听着,捕捉到口信里的“孟小姐”叁个字之后猛然跳起来,怒气冲冲地拉开门,于是就看见林殊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门口。
沉砚英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林殊?”
“除了我还有谁?”
“我就知道除了你之外没人还能这么不要脸。”
林殊在满地的乱堆的画架和油彩之间环顾一圈:“这么久了,只有你没变。”
沉砚英重新拿起钉枪:“谁说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已经变了很多。”
沉砚英继续说:“对了,我今天还约了一个人,是我的模特,不过他已经迟到半个钟头了。”
沉砚英绷好画布,用刮刀调色,怕她无聊,就引着她说话:“之所以请他做我的模特呢,是因为我很喜欢他的肤色,像是浸过水的那种珍珠白,是宙斯变成公牛引诱欧罗巴的时候:‘混在牛群里,在嫩草上走来走去,他的颜色就像足迹没有践踏过的白雪,带雨的南风还没有把它吹化’,我猜也许他很喜欢游泳,也不怎么晒太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说你根本不认识他?”
“就是在路上随便碰见的,我跟他搭话,他听说我在雾江待过就同意了。他说自己还在读大学,未来规划是当警察。”
沉砚英见她不感兴趣,就换了个话题,让她看自己调色,还贴心地加以解释。
“颜色有种很微妙的特殊性。如果人想证明自己独一无二,那么最好用颜色来形容自己。就像莫奈画过伦敦的雾之后,英国人才猛然发现伦敦的雾是发红的,因为伦敦的红砖房和烟给人眼里的雾染了色。”
“你的嘴唇是淡玫瑰色,也许还要暖一些,因为光线也会骗人。”
等了这么久,沉砚英再好的耐心也快磨尽了,她望着挂钟,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如果那个喜欢游泳的大学生能在我生气前赶过来的话,你就能看见他的皮肤在平衡的白光下几乎是象牙色。”沉砚英让她看电脑上替她的模特做的色卡。
林殊看见了用他名字做的标签:“纪邈?”
“我迟到了。”刚从门口进来的人冷不丁地插话。
沉砚英和林殊都转过头看向他。
一身黑色系运动装扮的纪邈迟疑一下,敲了敲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砚英说:“等你道过歉再进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
“请进。”
沉砚英的调色板上静静躺着调制好的常用色,用来渲染阳光的淡镉黄,还有那种特别的象牙色,林殊用指尖挑了一点。
“纪邈,我的人体模特。这是林殊,我们在就雾江认识了。”沉砚英推测他大概有什么家乡情结,所以特意这么介绍。
纪邈随意地丢下健身包,抬头看着林殊,对她伸出手:“你好。”
林殊的食指搭在他手背时,碾开指尖的颜料,象牙色在他的皮肤上漫开,像是飞雪沾湿了玻璃,很快就融化了。
其实是光线骗了她,纯粹是颜色太接近了,她指腹上的颜料仍然黏着皮肤,像块扔不掉的口香糖。
纪邈手背发痒,毫不介意地擦了擦,对她露出笑容,摘下帽子,捋了捋搭在前额的头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干净明朗的少年。
沉砚英说:“别磨蹭,脱衣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邈正在往外发散的笑容被打断,愣了一下,就开始干脆利落地脱掉外套和t恤。
脱裤子之前,沉砚英倒是丢给他一块细麻布,让他遮住重要部位。
林殊倚着工作台,看着沉砚英调整他的姿势,最后半躺的动作几乎像西斯廷壁画上的创造亚当,不过从胸膛往上是正面观,因为沉砚英嫌他侧过脸的时候脖子太僵硬。
“能保持吗?”沉砚英回到画布前才这么问。
“可以。”腹部肌肉很结实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殊,如果你太累了,可以去旁边的工作室,那边有策展的详细资料,你可以慢慢看。”沉砚英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无法分神照顾她。
“好吧。”反正也看过了。
林殊走后,纪邈才问她:“你朋友多大了?”
沉砚英说:“她结婚了。”她不太喜欢模特说话打扰自己,但是为了照顾模特情绪她也能说上两句。
纪邈推算对方应该比自己大上六七岁,他自己刚好十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找你打听一个人。”
“谁啊。”
“林殊。”绕了个圈子,又回到原点。
“你认识她?”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这算认识吗?”
“不算。”
“那你帮我介绍一下?”
“现在不行。还有,可以拜托你暂时保持嘴部肌肉呈放松状态吗?”
纪邈不说话了,因为他听出来沉砚英委婉请求他闭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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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邈穿好衣服,想了想还是拉开外套,不经意地撩起衣摆,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腹。
他就这么一直保持着刚穿好衣服的随意模样走到林殊跟前:“学姐。”
林殊抬起头,困惑地看着他。
“沉小姐告诉我了,原来我们读的是同一所中学。”
这种套近乎的手段林殊基本免疫,她对旧同学对老乡都没什么特殊感情。
纪邈的手搭在桌沿,林殊撇了一眼,手指修长,骨节处也很均匀,线条干净漂亮。他整个人身上都带着这种骨骼停匀的线条感,不穿衣服的时候肌肉牵连起的力量感也很悦目。
刚刚在画室还算是艺术性的欣赏,那她现在还想到别人的裸体似乎不大合适?
林殊收回目光,继续埋头工作。
纪邈完全被忽视和冷落,不安地坐直了:“看来学姐不愿意搭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下定决定要引起林殊的注意,再加上纪邈完全知道自己能吸引人的地方在哪。
“学姐,我见过你。”
“是吗?”她没有一点印象。
“记得吗,八年前的夏天,在公交车上,我们一群人从游泳馆上了车……”
八年前,林殊也才17岁,刚好是高中毕业的年纪。可是眼前这个人怎么看八年前都是个小孩。
“所以你多大?”
第一次被在意,纪邈张嘴就要回答,又忽然改口:“我……二十二。”
“哦。”那段印象并不是很清晰,她最多记得自己的感受和离她最近的人,其余人她没有明确印象,仿佛确实有年纪很小的在里面。
“不记得吗?当时我扶了你一下。”
林殊诧异:“不可能是你。”对方看起来怎么说也和她同年,最多小她两叁岁……两叁岁的话似乎还真可能,他刚刚说自己2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邈露出灿烂的笑容:“是我啊!”
是你又怎么样。林殊倒不激动,那点很特别的感受放到现在也早就淡漠了。
“我那个时候还完全不认识你,后来才知道你的名字,很容易打听。”
纪邈发出邀请:“学姐,可以请你吃饭吗?”他看了看表:“现在刚好中午。”
林殊考虑一会儿,同意了:“叫上沉砚英。”
沉砚英在画布上涂改,一副完全入神的状态。
林殊悄悄关上门,怕她大发雷霆。
“走吧,恐怕只剩我们两个了。”
纪邈跟在后面。
剧院不在闹市,所以找到可以吃饭的地方也费了些周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殊在路上接了个电话,对纪邈说:“真不巧,我得去见两个朋友。你非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其实他很懂得察言观色,但是这回不能退让:“一定要。”
他也因为自己平生第一次厚着脸皮不肯走而脸红。他劝自己,谁都有不得已的第一次。
“好吧。”她对着电话那头说:“我马上到,我弟弟也在。”
“弟弟?”
“直接说谎对大家都好。”
纪邈忽然产生了微妙的联想,总觉得开始撒谎就意味着他们一定会发生什么。
她们在谈话,纪邈本来不打算听。但已经捕捉到几个奇怪的字眼,不由得他不好奇。
林殊放下手中的文档:“坦白说,这种东西太老套了。”
纪邈竖起耳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文本内容怎么样,观看者从中获取视觉刺激的过程,都可以被研究和解释。”
“没错。”
纪邈歪头看着她。
“所以我们会喜欢看色情,这没有争议。眼睛也是快感区。”
“现在要谈的是,为什么我们从这类单一模版中照样能得到快感,明明有很多种获取快感的方式。”
林殊撑着脸:“因为性欲被一层面纱遮掩了。不管是隔靴搔痒还是盲人摸象,都导致扭曲和误解,这时候,性欲支配方介入了,于是他可以按照偏好任意接受性欲。”
纪邈摸摸充血的耳垂。
“所以,性爱实际上是一场交战,谁占据支配地位,谁的快感就会优先被满足。”
“不存在利他的性欲吗?将对方置于自我理想之上?”
“不存在,否则就成了爱欲,虽然就连爱欲的牺牲也是暂时、自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拼杀、厮磨和绞缠,这就是性欲的残暴之处。而人已经在残暴的基座上建好了“支配”这门艺术的殿堂,你只要走进去,拿起权柄就好了,快感是这里唯一的法律。
林殊不经意地瞥过纪邈呆滞的脸。
谈话结束后很久,纪邈都保持着发呆状态,视线偶尔飘过林殊的脸又像被烫到似的立刻收回。
“学姐,我不知道原来你还研究……性欲?”
“你忌讳公开讨论这个吗?”
“我只是很惊讶。”纪邈视线从她平静的眼落在她嘴唇上,心里充满了奇异的饱胀感。
“不要小看性欲。我们现在站在这儿,身体里就没有充斥着涌流的性欲吗?”
像坐过一次船,涉过一次水,就会永远记住曾经受过水波的摇撼。
纪邈脸颊发烫,以为她在暗示什么。
“爱与死亡之神玛拉的叁个女儿,淫欲、爱欲、性欲都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又能对抗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灯光染上暖色的林殊,这一刻看起来,几乎就是他性欲的化身,他忽然明白,自己一个都对抗不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对抗?明明就在等这一天。
虽然好像和他幻想的不太一样。
“学姐,你能不能教教我……”纪邈抬起象牙般白净的脸,眼珠是澄澈的琥珀色:“我还是第一次。”
“今天不行。”她昨天答应了方怀宣,她打算今天和他告别。
也许她应该排一下日程表。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找你?可以给我一份你的私人时间表吗?”纪邈也察觉到自己的得寸进尺,所以堆满笑等她的回音。
林殊直视着纪邈那张看似毫无攻击性的脸蛋,头一次发现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控制。
她不喜欢不听话的情人呢,尤其是年纪太小容易冲动的那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晚上,林殊没打招呼就开车来接方怀宣。
方怀宣穿得很正式,挺拔俊秀,隆重得像出席晚宴。他等待的侧影端庄又沉静,似乎多少年也等得起。
林殊认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评价说:“很不错。”她其实很体贴,只要她愿意。
方怀宣一直保持着紧张的心情直到车开进了偏僻幽深的青山脚下。
沉砚英暂时住在依山的合院里。
交谈了一会儿,林殊把方怀宣介绍给她。
沉砚英和方怀宣握了手,沉砚英递给他一杯酒,方怀宣拿在手里没有喝,于是她说:“我开车,你可以喝酒。”
方怀宣这下不得不喝了,其实他不喜欢喝酒。
像是专门为了灌他喝酒,方怀宣在闲谈的间隙只要杯底见空就马上又被添好,同时林殊就鼓励他喝下去。
于是,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舌头发麻,眼皮也开始沉沉地欲睡,面前两个女人的身影也摇晃起来。
恍然间他感到自己已经回了家,陷进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被跌跌撞撞地拖着走,像坐在被波涛推远的小船上,他靠在那个人的肩上就像伏在船舷,睁着眼呆呆地发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喝得不算多,也并没有醉,但就是懒懒地犯着困。
昏黄的卧室内,林殊穿着一件宽大多褶的睡裙,坐在扶手椅上。
方怀宣仿佛感觉到什么,茫然四顾,见林殊坐在椅子上安静地背对着自己。他忽然动了感情,饮酒的人都容易这样,忽然间就心软了,从背后搂着林殊,见暖光下从领口露出的一截柔腻脖颈,他恍然觉得林殊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坐在一张盖着椅披的摇椅上,耐心地等他清醒过来,然后对他说:回来了。
他站在椅背后面,低头想去吻她脖子上的皮肤,没想到林殊仰起脸,拉过他的手,引导他慢慢蹲下身,坐在地上,脸靠在她膝前。
这绝对是个梦境,美好得过了头。
不过梦里他是丈夫,林殊是妻子,现在又是昏暗的夜晚,是不是该……
方怀宣愣愣地仰起脸,望着林殊仿佛笼在月晕下的脸,模糊又温柔。
喉咙仿佛烧起来,嘴唇干燥得开了裂,他想,也许林殊过来吻他一下,就不至于那么难受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抚摸着林殊罩在睡裙下的膝盖和大腿,着魔般越抚越深,脸却仍然发着呆。
梦中的人开了口:“你想做爱吗?”
方怀宣张嘴想说,不是这样,不该这么说,你应该俯身吻我一下,那样我才知道该怎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在梦里也不能支配林殊,对方仍然不理他,继续说:“你得钻进裙子里,这样虽然从外面看谁都不知道,可实际上我们已经悄悄地变成一个人了。”
方怀宣困惑地问:“变成一个人?”他不能理解,两个人怎么会变成一个。
“意思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点点头,早该这样。
他仿佛完全懂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林殊往前挪了一点,刚好坐在椅子边缘,重心前移到腿上,她掀起裙摆,让方怀宣钻进她宽大的裙摆里。
方怀宣被一面从天而降的罗网兜头罩住了,他往后靠,柔软的面料就撑出他的身体轮廓,又回揽着不让他往后仰;他只能像盲人一样伸手探着路,触碰过的肌肤蜡一样的柔软细腻,他都怕被藏在哪里的刚熄的烛芯烫伤,只能更小心地往前探。
温热的身体和干燥的嘴唇一接触他就知道要怎么做,在林殊的皮肤上落下一个个吻。
林殊头靠在椅背上,身体加上椅子连成一个镂空的叁角。
方怀宣顺势从背后揽着她的腰,不让绷直的腰背塌下去。
睡裙被两个人环拥的姿势撑出交缠的形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怀宣凭着做爱的习惯轻舔林殊裸露的阴户。
环在腰上的手就势推挤着臀肉,让她贴近,以便舔得更深。
林殊仰着头喘息,灯光照亮了她修长的脖颈和下巴扬起的弧线,还有张开着颤抖的两片嘴唇。
方怀宣完全被她的睡裙吞没了,对比强烈的光与影之间,分不清隆起或下弯的曲线是裙身褶皱还是身体轮廓。
但小腹往上攀爬的手,以及覆盖在她乳房上清晰的五指形状,都清楚地表明确实有个人和她正挨挤在被子一样的睡裙里肌肤相亲。
方怀宣忽然喘不过气,从她领口钻出来,本来就松开几颗纽扣的衣襟被这股力道撑得脱了线,米粒大的纽扣一颗颗弹开。
林殊微微一笑,方怀宣受到鼓舞,含着乳肉舔吮。
他两条手也顺着内里的袖笼从圆滚滚的肩滑到胳膊,摸到小臂,最后从袖口钻出,抓住她垂在扶手边、空落落的手心。
像被情欲钉在了十字架上,谁能想到两只手和腿都在一条长袖睡裙下面紧贴交缠呢。
乱套了,林殊心想。
“可以了吗?”她问藏在阴影深处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光线太暗,但已经够了。”
沉砚英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这是间用丝绒帷幕隔开的卧室。
方怀宣愣了一下,像做着梦的人猛然惊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力眨了几下眼,仍然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又困倦地想捉着美梦的尾巴再睡过去。
林殊摸着他的头,将他手脚都从衣襟大开的睡裙下拎出来。再麻利地换好衣服,推开窗,夜色撩人。
再回头,方怀宣已经保持着跪坐姿势,头躺在她离开的椅垫上,睡熟了。
方怀宣不喝酒,所以林殊和沉砚英灌了他不到一瓶就差不多半醉半醒了。
她只是需要方怀宣帮忙做个不露脸的道具。
沉砚英会先构图底稿,有把握后才动手,这个过程会经历许多次反复修改,很可能她会交出几幅只有画家自己才看得出来细微差异的成品。
她会送给林殊一幅,林殊会送给方怀宣作为分手纪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沉砚英这天邀请林殊参与她组织的野游。
她定的地点是真的是荒无人迹的郊外湖畔,据沉砚英说,坐船划到南岸有一片密集的树林。
结果只来了四个人,沉砚英和她的助理再加上林殊和纪邈。
纪邈很困惑:“这就是你组织的野游?”
“不然呢。”沉砚英奇怪地瞪了他一眼。
湖边居然还真的停着几条长约两米的平尾船,水边长着一丛丛菖蒲,船底板上还积着水,船身沾着浮萍。
沉砚英准备充分,带了很多亚麻布。虽然她不停抱怨这些道具并不是用来擦船的,但毕竟她们需要坐船,再加上来都来了。
沉砚英和她的助理率先划走了,林殊推船入水,叫着纪邈:“来搭把手。”
两人的鞋都被水浸没。
面对面坐在并不很宽的船上时,纪邈低头看着两双湿透的鞋相对而放,产生了奇异的心绪。
湖面很平静,船首经过的地方,浮萍和水面都纷纷被船身破开,像绿色帷幔被拉开一角。
世上最好的事就是坐着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她想起了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都不干,就只四处游荡……就坐着小船,四处游荡。”孟舜英对她转过脸来,轻轻地说着这句话。
然而她是不能走的,她坐着轮椅,她走不出去,这一瞬间林殊体会到了她的悲哀和不幸,她一直用刻薄和乖戾掩饰的悲哀和不幸。
纪邈轻松地划着船,他感到难捱的是对面林殊那张轮廓缭乱的脸,他在摇晃着身体,所以他眼里坐着沉思的林殊也晃起来。
偶然间他随着动作往前俯身,距离忽然拉近,她整个人于是都近在咫尺,可下一秒又被推远。
纪邈利用偶然的时机,每次划开一波水都能离她越来越近,像是给他的奖励。
气流和湖面潮起的水雾都拂过她缭乱的鬓发,纪邈在不稳的视线里捕捉她静止的眼睛,水波的摇晃和他划船的动作很快就成了让人不满的阻碍。
“学姐,我有点累了。”
“给我吧。”
“可以奖励我一下吗?学姐。”
林殊看着他,等待下文。
纪邈不好意思地说着厚脸皮的话:“可以亲亲我吗?”
他看着沉砚英的船转过河湾:“就在划到那儿的时候,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接吻意味着什么吗?”
纪邈愣住,他还没想过这么沉重的问题,但他不是不明白:“意味着我破坏了你的家庭。”
林殊反而笑了:“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嘴唇和嘴唇接触为什么会有快感吗?”
“为什么?”
“因为像是在从肉体中吮吸和榨取无穷无尽的情欲。”
眼睛、嘴唇、阴户这些因为有着黏膜、被液体浸润而显得像是由皮肤壤层塌陷而成的河床。
人生活在皮肤表面,过着日常的年月,这里的时间流逝以速度来记录。
而皮肤之下呢?
这里的时间以慢度计数,快感形成的这一秒——像一滴水容纳着整个世界的倒影——容纳了人类文明倒拨回远古的全部历史。
性冲动从初民时代起就流淌在人身上,是我们从它身上醒过来,而不是性欲才刚刚被我们创造和发觉。
纪邈每次主动都反而化为被动,她怎么能笑盈盈地说出这么乱人心弦的话。
“学姐,要不要划船试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啊。”
在船上调换位置需要两个人都照应平衡。
他们很默契地搭着手,小心地挪着距离。
放开她的手腕,又抓住她的手心,对着林殊诧异的目光,他临机应变:“要这么握住桨柄。”
“你确定?”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会胡说八道。”纪邈用手背试探脸的温度,怕被她看出自己慌乱的心情。
桨叶拨水的律动传给她的手臂,林殊很快就找到窍门,划得越来越快,快要赶上转过湾去的沉砚英。
船身也因此摇晃得更厉害,纪邈抓住船板,虽然他很有力气,但保持平衡仍然是个技巧活。
再加上这种摇晃简直让人心悸。
脸颊可以正大光明地凑近依偎,她的发丝可以毫无顾忌地缠绕他的脖颈,皮肤上的痒意蚕食着他故作的镇静。
“你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为什么要明知故问,纪邈情不自禁地向前倾,忽然放开紧紧抓住的船板,两只手都搭在她肩上。
“学姐,你划得太快了,慢一点好不好……”
纪邈忽然凑过去,用嘴唇蹭着她的脸颊:“我想给学姐奖励。”
纪邈抓着她的手,像是怕她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得扔掉船桨。
然后不顾平衡地侧着头吻上去,她的碎发也顺势随着风卷在纪邈的耳畔,他简直心痒难耐。
为什么接吻会觉得满足和舒服呢?
林殊感觉到纪邈一边压在她唇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咬着她的唇瓣,最后改为轻啃和吮咬。
侧着接吻很轻易就可以更深入,纪邈发觉从吻住她的那一刻开始就跌进了一个潮软重瓣的漩涡,满足、愉悦和酥软的心绪无穷无尽地漫出水来,他会毫无怨言地在其中覆没。
轻喘着气从她唇上离开,纪邈催促她:“学姐,我们赶上去吧,划到最前面,然后在岸边等她们。”
“不好。”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怕你再给我奖励。”
“这样啊,换我来划也可以。”
“不行。”
“为什么?”
“我喜欢自己来。”
“好吧,那下次学姐也要自己来亲我。”纪邈总是能迅速捕捉到一语双关的言外之意。
他慢慢放开亲吻之际搭在她腰上和颈窝的手,又说:“就算是我主动亲吻学姐,也总觉得反而被学姐掌控着。”
他还有更轻狂的话没有说出口,他好喜欢被学姐侵略和包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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