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不同,才造成了这个结果。”
天佑一族的形成是在一千年以前,当天道从无意识状态变成有意识的魂体后,为了大道平衡,以防天道因感情而丧失公正的判断力,自然界为审判天道是否公正而生成了一股新的能量,其名天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佑一族便是天佑的衍生,他们修习大道冥冥中给予他们的心法,一直等待着天佑降临。
也就是在六百年前,他们终于得到指示,天佑将降生族内。
得到这个消息的,还有乌殊。他想要消除天佑,但又不知道偌大的一族里哪个才是被天佑降生的人,索性操控了一拨人,直接将天佑一族灭亡。
慕无寻是天佑一族活下来的唯一一个人。
宁音尘道:“谁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被降生的天佑,即使你是,我也不会为了对抗乌殊将你体内的天佑之力唤醒,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就这样一直活下去吧。”
慕无寻浅笑着,轻声道:“是啊,没人知道。”
他语焉不明地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那之后几天,宁音尘一直没再见到慕无寻,郁玄跟他交代说尊主去药宗了,让他督促宁音尘每日按时喝药,除此之外,神山布下了一道结界,不能进也不能出。
吉如意试了好几次,以他的修为也拿结界毫无办法,不由气闷:“他这是想把阿尘你困在神山吗?”
“趁机好好休息段时间,也挺好的。”宁音尘勾画着酒灵制造的识海里那只瓦罐上的图案,画好后展开晾了晾。
吉如意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愕然道:“这不是古书上的那什么......”他费劲心思地想了想,大喊道,“一千年前五国纷争,这些图案就是当时他们各自战旗上面的标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近我让闻人幻帮我查了下,确实如此,但一千年前实则不止五个国家,还有不少风俗奇特的小国,你仔细看看,除去五国的标志图案外,这其他的位置,是什么。”
吉如意仅仅知道的就只有这些,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瞧见宁音尘的笑意,哀嚎道:“阿尘你就别卖关子了!”
宁音尘收敛了些,说道:“这里每一个标志对应的都是当时的一个国家,而你看这个圆形的符号,有什么不同。”
他指了指那块位置,却见吉如意哀怨地看着他,只好解释道:“瓦罐当时被泥土弄得黯然褪色,但从迹象来看,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里会是整个图案里最显眼的地方。”
圆形的图案下,画着粗糙的森林,这是一个处在森林里的国家。
只要通过古树找到那五个有记载的国家所处的位置,对应图案上的方位,便能推测出,这个异常显眼的圆形,处在大陆哪个方位。
传影阵发出叮叮叮的声响,无数光线浮动旋转,没一会勾勒出一位少年的身形。
少年身着贵重华丽的礼服,似乎刚从大型宴会上下来,满脸的急色,嘶哑的声音通过传影阵传来:“神尊,风轻痕失踪了!”
宁音尘换了件轻便的葛衣,背着包袱,杵着一根木枝小心翼翼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吉如意腾飞在半空背着一把敲晕的剑,叽叽喳喳道:“阿尘,还是让我驮着你出去吧!”
“不能使用灵力,会被郁玄用阵法追踪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了大半日,终于走出这座庞大的神山,来到山脚下,面前便是一道几乎透明的光波,那是慕无寻留下的结界。
宁音尘取下头顶的簪子,轻轻在结界光璧上一划,结界破开一个狭窄的口子。慕无寻自己锻造的法器果然能破他设的结界,只是宁音尘难免有些愧疚,拿慕无寻送他的东西反抗他。
没顾得上多想,吉如意已快速从口子里钻了出去,回头朝宁音尘催促,在结界合上前,宁音尘一步跨出,还没仔细看一眼身后的神山,少年焦急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愁思:“神尊!”
如今已经成为归一宗少宗主的闻人幻带着一群弟子,正快步朝他们走来,匆匆行了一礼后,道:“已经推测出古邬国的大致方位,寻常飞舟太慢,至少要行半月,我们在镇子里设了传送阵,可以降落到归一宗设在古邬国旧址外最近的地点。”
宁音尘应了声,往马车去的路上侧目看了闻人幻一眼,少年虽然板着脸,但依然可见眼中遮不住的焦急,不由笑了声,调侃道:“你不是跟风贤侄闹翻了嘛?”
闻人幻张了张嘴,瞬间红了脸,辩解道:“他毕竟,要被推上府主之位的,他的安危,玄门里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我倒觉得,你不用急。”上马车前,宁音尘眸光流转道:“说不定,他是自己离开的。”
乘车去神山最近的一个镇子也要半日的时间,从下午一直到翌日清晨,睡觉都是在马车上,下车的时候全身酸痛,走路都是飘着的。
吉如意倒是精神抖擞,他化成小鸟的模样后窝在哪都能睡。
传送阵设在一家客栈的客房里,地板上圈圈画画着复杂的圆形,能传送去的人并不多,闻人幻叫跟着他的弟子守在外面,尔后激活法阵,地面上的线条开始发光,将三人笼罩在阵法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料想是郁玄找过来了,宁音尘顿时紧张起来,紧紧拽住吉如意的手,郁玄知道他跑了,那慕无寻也很快就会知道。
在房门被一名横飞来的归一宗弟子撞开的那刻,宁音尘清晰地看到郁玄黑透的脸,下一秒传送阵起效,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光影中。
一阵晕眩感后,再睁眼时,热闹喧哗的鼎沸人声传入耳中,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建在闹市中的阁楼内,这栋楼好几层,窗外就能整个城池的全貌。
推开门出去,小儿来往在客桌间吆喝不绝,掌柜撑头坐在门口后面的柜台后,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三人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闻人幻去柜台那买了三件材质特殊防水防潮的斗篷,分给他们一件一件后,说道:“目前能确定的便是葬骨林,但古邬国的旧址具体在葬骨林哪个位置,尚不知道。”
犹豫片刻后,闻人幻没忍住问:“神尊,您确定风轻痕是到那去了吗?”
“我只知道芮岚一定会去那里,而风轻痕一直盯着芮岚的动静,他失踪肯定跟芮岚的逃跑有关。”宁音尘系上斗篷,将兜帽盖上遮住大半张脸,以防被人认出。
自从昭告九州他回来后,这个消息必定传遍了任何一个地方,被人认出的话还挺麻烦。
吉如意抱着依然晕厥中的不知剑,在街上买了些他们此行的必需品,卖驱蛇虫烟雾的老翁见着他们这一身装备,好心道:“这些天雨水多,你们还是过些日子再去葬骨林吧。”
闻人幻拿了一支烟熏,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葬骨林?”
“要去那林子的人,都会来我这里买药,看你们这幅打扮,就知道你们也是去那找古国宝藏的了。”老翁悠悠长叹一声,“听老叟一句劝,那林子可是会吃人的,进去的没几个能活着出来,我看你们这么年轻,还是消了这个主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他们找对了。
宁音尘道:“我们并非为此而来,只不过你说的古国宝藏,是怎么回事?”
老翁这才看向宁音尘,很奇怪的是,他是知道他们有三人的,但是一直没注意到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听他出声,才看清楚,那是个气质清冷如高岭之花的人,虽然被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挺直如玉的鼻子,以及形状好看的嘴唇,但看流畅的下颌线,也知道那必定是张绝色的脸。
好半晌老翁才从惊艳中回神,解释道:“一直以来就有这么个传说,都可以追溯到我爷爷那辈,很多人听了这消息跑去古林里,但从没人真正见过那什么古国,说不定只是谣传,但为了钱财,不怕死的人依然很多。”
说到后面,老翁声音有些涩哑:“这其中就有我儿子,为了娶员外家的千金,前不久进了那古林里,从此再也没出来过,你说,做什么不好,偏要作死。”
老翁用粗糙的手抹了抹通红的眼眶,再次悠长地叹了口气。
“谢谢老人家。”宁音尘付了钱,宽慰道:“若是我们遇上了,定会将他带回来。”尔后又补了句,“无论是死是活。”
吉如意也点头道:“你儿子有什么特征吗?”
老翁感激道:“他左耳边有颗不大不小的黑痣,斯斯文文的大概这么高,拿着一把砍柴刀,我这儿有张他的画像,麻烦你们看着了,跟他说一声,他爹还在等他呢。”
老翁从内兜里拿出一张折叠整体的纸,展开给他们看过后,又整整齐齐折好收回贴心口放着,又送了他们不少驱虫蛇的药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采购完必需的用具后,放进储物戒内,吉如意变成本相,一只巨大的雪白重明鸟飞在空中,载着宁音尘跟闻人幻往葬骨林去。
而他们刚到葬骨林边缘,就被一股诡异的气浪扫飞,吉如意护着两人落回地上,拧眉道:“这里的气场很特别,没办法御空。”
虽还没进到更深处,但已经闻到浓烈的血腥合着腐烂的味道,每走多远,就看到地上横躺着几具死尸,被野兽啃噬地七零八落。
越往里,树木的年岁越是久远,土壤里的树根盘根错节,腐烂的树叶气味十分难闻,树木垂落下的细须遮挡着视线,看不清前方会不会有陷阱与沼泽,是以每走一段路都要耗费很大的心力。
突然间,一股心悸感由脊髓传入天灵盖,再漫过四肢百骸,宁音尘止住脚步,看着密林深处,说道:“我感觉到,很浓郁的腐朽之力。”
这么浓郁的腐朽之力,他以前只从乌殊身上感觉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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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不会消失太久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腐朽之力出现的那刻,宁音尘眼中浮现出一抹血光,召来不知向前一劈,庞大的剑光当天压下,罡风激起枝叶狂颤,落叶如暴雨般挡住了大半视线。
大地都在因这一击而震颤,群鸟惊飞,闻人幻没站稳摔在地上,吉如意牢牢抓住就近的一棵大树,在视线豁朗时,瞧见宁音尘撑着剑就要追上去,他连忙扑过去按住宁音尘的肩,大吼道:“阿尘,清醒些,葬骨林诡异得很,不能走散了!”
“我敢确定,刚刚乌殊一定在我们周围!”宁音尘死死紧握着剑柄,转头眼眶通红地看向吉如意,声音因激烈的情绪而尖锐:“他一直在看着我,从我回来开始,他一直在观察我!”
吉如意太过了解这股恨意有多深,他是宁音尘的灵兽,能感知到宁音尘一切的情绪波动,当他触及到这股强烈的恨意时,几乎快要被吞没。
如果说慕无寻是靠着爱支撑了六百年,那支撑宁音尘的,则是刻骨的恨。吉如意有时候也会很害怕,他的阿尘再也找不到。
情绪起伏过大,心肺受到损伤,宁音尘弯腰咳了起来,吉如意扶着他慢慢坐到地上,拍了拍他的后心道:“他杀了那么多人,犯下无数罪孽,一定会死的。”
宁音尘低垂着头,帽檐压着的黑发散在苍白的面容旁,眸中的银光缓缓消散,身上松散的绷带也重新绷紧。
地面停止颤动,闻人幻好不容易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残叶,凝眉道:“神尊说得不错,刚刚探知腐朽之力的法器产生共鸣,这周围在那时候确实出现过一股庞大的腐朽之力。”
宁音尘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已无任何异样:“探知腐朽之力的法器?”
闻人幻见他感兴趣,从袖兜里取出一颗金色铃铛,说道:“这是器宗刚锻造出来的,但还没被普及,不知道究竟准不准,说是腐朽之力越浓郁,铃铛发出的震动就越大,刚那一会儿,它几乎将我半个手臂都震麻。”
“看来大家,也在很快适应。”宁音尘站起身,拉了吉如意一把,望着前方道:“走吧,趁天还没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三人再次上路,吉如意偷偷看了宁音尘好几眼,才小声问道:“阿尘,你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事,对不起啊,刚刚吓到你了。”宁音尘弯着眼睛笑了笑,依然如以往般明媚阳光,吉如意不由松了口气,没什么重量地锤了他一下,抱怨道:“你真的吓到我了。”
宁音尘抿了下嘴,看着有些羞赧的模样。
森林里有很多能藏身的地方,但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三人一路上解决了不少麻烦,才在天色彻底黑透前,三人找到一颗千年老树,那树足有七八人环抱那么粗,根部像蟒蛇般盘踞在土壤里,只露出表面半截,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洞。
闻人幻去查看后,对他们道:“洞里没东西,看这天色夜里恐怕又要下雨,等明天再出发吧。”
虽然他十分焦急,但每个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夜里的森林几乎是魔鬼场,到处都是吃人的东西,雾浓得会看不清路,加上又将下雨,更不好走,找个地方度过这一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宁音尘跟着弯腰钻进树洞里,里面不像他以为的那么潮湿,像是住过松鼠一类的动物,周围铺了些的干草,可以暂且当窝睡一晚,而且他们三人完全挤得下。
闻人幻拿驱虫蛇的烟雾在面前熏了一圈,吉如意为了让宁音尘舒服些,化成不大不小的本相让他靠着,翅膀盖在他身上,当做被子用。
睡意朦胧间,宁音尘往吉如意翅膀里钻了钻,闭着眼看似睡着了,却在用意识问:“你不在,妖域不会乱套吗?”
吉如意也用意识回道:“每一只兽都是我的眼睛,哪怕相隔千里,我也能知道妖域的情况。”
“你现在,已经是很厉害的大人了。”宁音尘微微睁开眼,看见闻人幻抱着烽火靠在树洞口假寐,又再次闭上。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或追逐名利,或追求长生,唯独他,没有任何凡俗的欲望,没有感觉自己真实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或许只是一具想要复仇的行尸走肉,跟合天殿里出现的墨林尸体很像,为了一个死前一秒的执念,一直苦苦支撑到完成它。
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慕无寻的喜欢,他早就已经不是六百年前的那个宁音尘,而慕无寻爱的只是记忆中的那个自己吧。
宁音尘轻声道:“如果这次,我也没能杀死乌殊,你们不要再等我了。”
吉如意将翅膀紧紧盖在宁音尘身上,以此回应。
或许是即将再次与乌殊交锋,那晚听着淅淅沥沥落下的雨声,宁音尘想起当年跟乌殊那一战,他原以为已经忘了,但鼓起勇气回忆起,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那是卿九阁师兄死后的一个月,大陆上最后存活的人几乎全迁徙来神山脚下,因为他们认为的神山,会是庇佑他们的最后一方净土。
而神山上充沛的灵力,也确实疗养着他们遍体鳞伤的身体,只是瘴气依然蔓延,病倒的速度虽然减少,但依然存在。
每天起来,他都能听到外面的哭嚎,晚上又伴随着那些哭声入睡,间或者能听到几句怒骂,骂什么的都有,那是宁音尘第一次知道,原来语言也能如此恶毒,比刀还伤人。
有一天他终于被折磨得发狂,冲出去大吼:“我的师兄也都没了,我的家也被你们占了,东西你们都拿光,还要我怎么样,我要是能拯救世界,我早去了!”
那些人蛮不讲理地喊:“你是小神君啊,你就是无所不能,你什么都能做到,快把天缝合上吧,你不是九州最厉害的人吗。”
那时的宁音尘整个处于很混乱的状态,彼时他披散着及膝长发,赤着脚,草草穿了间朴素单衣,听他们口中的自己,仿佛铜墙铁壁水火不侵,气得仰天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人骂他走火入魔发神经,他也一直笑,最后他们拿东西砸他,宁音尘也抓起脚边的东西砸回去,但他敌不过对方人数太多,最后身上落满了恶心辨不清什么的东西。
碎物狂风暴雨仍在朝他砸来,一块大石砸中他额头,血水瞬间留下浸进眼睛里,隔着血水,他看到一个小孩从漫天砸落的垃圾里朝他冲来,然后紧紧抱住他将他护在怀里,噼里啪啦的碎物便尽数砸在那个小孩背后。
小孩带着哭声在他耳边道:“师尊,你等我再厉害些,我帮你把这些人都杀了,没人再能欺负你。你等我......”
之后没过多久,天之裂缝再次恶化,这次大半个天空几乎都被裂缝吞噬,天无明日,大地昏沉,犹如末日来临。
宁音尘吸收了腐朽之力。
再不管,所有人都会死,而骂他的那些人中,也有对他怀有善意的,那天有个小女孩将如今稀有的药膏悄悄塞给他,踮起脚吹了吹他额头的伤,软软糯糯道:“小小吹吹,痛痛飞飞。”
确实如乌殊所说,他的身体是最好的容器,整个天幕的腐朽之力,都能被他的气海吸纳。同时他也总算找到乌殊的踪迹,每天游走在各种地方追杀他。
他甚至发现,他能熟练地操控腐朽之力,他的实力再次一跃千丈,但身体也在随之腐烂,每天身上缠满了绷带,害怕被别人看到溃烂的身体。
天幕的裂缝再每日每日地变小,他身上溃烂的速度也在每日每日地加速。
他终于找到乌殊藏身地的那天,将整个神山认认真真打扫了遍,把吉祥儿打晕送回了妖域,最后陪他走完这一程的,只剩下至今仍卡在金丹期的徒弟。
不知道将徒弟送哪去,没有任何地方能护住天佑一族的后人,最后他设下一个隔绝人世的空间,将他骗了进去,重重关上了那一扇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手握不知剑,跟乌殊上天入地大战了三天,那三天腥风血雨,天地暗沉,他们每一次攻击都使得地动山摇,海水倒涌,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硕大的巨坑,甚至有座山峰都被不知的剑芒削去一半。
他浑身是血,乌殊同样也好不到哪去,但乌殊依然弯着倒三角的眼睛,嘴角翘成尖角:“你我间的事,永远也不会结束。”
话音未落,他狠狠将不知捅进乌殊的心脏,转动手腕搅动伤口,眼睛赤红得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魔,半点也没过往清冷如华的小神君模样。
乌殊看着他,越发大笑了起来,直到彻底没了气息。
他浑身浴血,绝美苍白的脸上也被泼溅了血迹,冷冷的目光从乌殊身上收回,望向天幕只剩一条缝的裂痕,心里想着,到哪去买桃花酥,回去带给徒弟。
但转过身,他身后一个接一个冒出许多人,面对他时,脸上没有除掉大敌的喜悦,而是深深的恐惧。
不知是谁喊了声:“就是他,天之裂缝就是因为他形成的!”
“他身体内的瘴气好浓,那些瘴气全是从小神君体内散发的?”
“难怪几位大尊都死得莫名其妙,估计是被灭口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的绷带散落了,被黑气蚕食的身体,溃烂的伤口,全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他握着不知剑,朝前踉跄地走了两步,张了张口解释道:“不是的,我是将腐朽之力纳入了体内,才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那些人一人一句,将他微弱的声音彻底掩盖:“他现在很虚弱,杀死他,杀死他,天之裂缝就能彻底消失!”
之后他们全喊着:“杀死他!”
他环视了一圈这些群情激昂的人,他们因为某个共同的目的凝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他看到送他药膏的那个小女孩,瑟缩地躲进父母怀里,看着他的眼里布满了恐惧。
他紧握着唯一让他安心的不知剑,浑身颤抖,他想起乌殊跟他说,这把剑锻造出来,本来就是让他自我了断的。
没人能杀死他,就连乌殊都不能,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和他的师兄们所护的众生,在逼着他死,为了安宁的生活,激愤地要消除他这个仅剩的隐患。
他没有是非对错的观念,人生所有价值观的形成,都是来自他的几位师兄,那时候,他在思考,如果是闻人师兄、风仪师兄、连渊师兄、卿久阁师兄,遇到这件事,会怎么做呢?
只要他还活着,他体内的腐朽之力就将永远存在,天空的裂缝也将永远存在,或许有一天还将恶化,可是现在的人世,已经再经不起折腾。
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将不知浴着血刺进气海的那刻,喧嚣吵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听到不知剑发出嗡鸣,像是哭泣,他看到涌动的乌云渐渐退散,夜幕即将消退。腐朽之力疯狂蚕食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大片大片的皮肤在腐烂,而纯净至极的灵力从他身体里泄落,蔓延至九州各地,花木重生,受伤的小兽得到治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他被黑雾吞噬,那些汹涌邪恶的雾气散去后,原地只留下一柄断裂的剑。
而天幕存在好几年的裂缝,也终于愈合,太阳从天际线升起,金辉散落大地,此后又是朗朗乾坤。
一年一年地过去,过往一遍遍被岁月洗刷,留下的都是干净纯净,众生宽容地不再计较小神君曾走火入魔杀害师兄、欺辱徒弟,将他拯救苍生的事迹美化,将他供为神明,奉于神龛,以香火延续。
但明明是他们亲自,逼死世间唯一的神。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耳中,宁音尘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感觉到身下温暖的身体,他稍微放心了些,发出动静小声喊道:“闻人幻?”
“我在。”闻人幻小弧度地挪动过来,边说道:“外面有些东西,不清楚有多少,先别出声。”
吉如意明显也醒了,化成人形时将宁音尘护在身后,咬牙切齿道:“什么玩意儿,吵人睡觉天打雷劈,出去跟它们拼了!”
宁音尘自黑暗中拽着他,声音冰冷剔骨:“暂时别出去,我能感觉到,外面有成千上万具,被腐朽之力操控的傀儡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窸窣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正在即将到他们所处的洞口时,宁音尘伸出手掌心朝外,一道锐利的寒光射出,外面响起刺耳的惨叫声。
“走!”宁音尘拉住吉如意的手,从树洞跳下,同时吉如意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咫尺之地,入目围着他们的是一张张青黑的尸脸,裂开的大嘴不断流着涎液,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别下来。”闻人幻正也要往下跳,宁音尘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他立马收回脚,同一时刻黑暗中猛地挥过一只尖锐的利爪,能想象如果他收腿慢了一步,这条腿恐怕得废。
这些傀儡尸比之他们以前遇到过的更加强大,甚至光凭意识都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就连那颗器宗锻造的铃铛都只是很轻微地摇晃,他们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中,伺机而动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林子间流淌着怪异的笛音,忽急忽缓,算不得好听,反而让人毛骨悚然,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压在心头,浑身不自在。
吉如意转了转手腕,裂开嘴角森森笑了起来:“阿尘你也上树洞里去,我让他们尝尝打扰我美梦的下场!”
却在如利箭离弦之时,肩膀被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按住,清清冷冷的声音吩咐道:“这里交给我,你去抓吹笛人。”
森林浓雾涌动,笛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出,吉如意扭头叫喊道:“留你在这里送死吗!”
“去吧,你知道我死不了的。”他运气将吉如意推出面前的腐尸堆,笑了笑:“快点回来还能帮帮我。”
吉如意一咬牙,见在笛声下傀儡尸的数量如海潮般密密麻麻,越来越多,耽搁下去筋疲力尽也不一定能杀完,确实擒贼先擒王才是正确的,只好快速道了句“不许让自己受伤”,便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黑暗中。
待他走后,宁音尘击出一道灵力覆盖着树洞口,闻人幻在里面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焦急地朝外喊道:“神尊,让我出来帮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能行。”说完,银灰色的眼眸移向张牙舞爪迫不及待扑来的傀儡尸,衣服内的绷带寸寸松散,在这些傀儡尸即将触到他之时,一道刺眼的炽光在他手心光芒大盛,如波光般以他为中心向外激荡而出,瞬间方圆十里皆被炽光覆盖。
闻人幻努力辨别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到不断的怪物嘶吼声,以及一次又一次的重物撞击声,黑暗中,算不出时间流逝,但他感觉在树洞里待了很久,树洞内的安静跟外面震天的响动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只能在里面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愧疚如今的自己还没能力与神尊并肩作战。
只能抱着烽火躲在树洞里避免成为拖累。
不知过了多久,罩在树洞上的那道灵光消散,有光从外面透了进来,闻人幻立刻连滚带爬地钻出树洞,视线豁然明朗的那刻,他看到脚下大滩大滩积成血泊的坑洼,周围的树木植被几乎全被摧残倒地,残肢碎体遍布视线所及的任何一个地方,有些挂在浓密的树枝上,有的倒在及膝盖的茂草中。
挂在高空中的尸体哗啦哗啦下着血雨,泊泊的血河汇流着从一个斗篷人脚边流过,刺鼻的血腥味灌入口鼻,闻人幻忍着呕吐的冲动抬头看去,宁音尘身着他们买来防潮的斗篷,正背对着他站在远处,蹲身在尸体见翻找着什么。
“神尊......”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而在听到呼喊的时候,宁音尘动作也顿了下,转过头看向闻人幻。
帽檐下依然是那张如珠玉明般绝美的面孔,虽然沾着几滴血水,但丝毫不影响那股清冷纯净的感觉,他眼底的银光还未散尽,犹如睥睨众生的神明,为整张脸增添了神圣漠然的情绪。
微微垂目,浓密长睫落下时,又像是悲悯。
“我在找这其中有没有左耳后有颗黑痣的,如果你不害怕,也帮我找下吧。”
闻人幻强忍着恶寒跳进满地尸堆里,由于没有完好的地方落脚,只好踩着软绵绵的尸体朝宁音尘走过去,这段路简直是他走过最难熬的,然而见宁音尘对周围毫无感觉,也只好坚持着没吭声。
一望无际,全是尸体,有刚死的,也有腐烂了一段时间的,宁音尘翻找的都是那种看起来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月的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回过头看自己来时那棵内有树洞的大树,才发现周围的树木几乎全受到不动程度的损伤,唯独那棵千年老树毫发无损。
闻人幻难以想象,宁音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感知上神尊如今明明只是一介凡人,却能顷刻间覆灭庞大的傀儡尸大军。
这就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力量吗?
闻人厄一边翻找着尸体,一边控制不住地心生幻想,如果有一天他也能这么强大,他就能护住归一宗,护着他兄长了。
刚死一个月内的尸体并不多,但也有好几百具,翻找了快半个时辰,闻人厄都已经麻木了,最后听到宁音尘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尸堆上,锤着胳膊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闻人幻直起身时,听到脊骨响气僵硬的咔嚓声,他缓了缓,不解道:“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伯,若是遇上了我们就带回去,为何帮到这般地步吧?”
宁音尘又锤了捶腿,垂着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我认识的好人不多,能帮到一个就是一个。”
那一刻闻人幻想起察觉到乌殊时宁音尘失控的模样,竟突然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他害怕自己被恨意吞噬,才努力去做些善举?
没等多久,吉如意扛着一个麻袋回来了,看到两人后他立刻将麻袋让地上一扔,就朝宁音尘跑过去,焦急地上下看看,问道:“有没有受伤?快给我看看你眼睛。”
宁音尘眼睫扑闪两下,便睁着有大又清澈的眼睛给他看,看到瞳孔的颜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吉如意才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那一天总会来到,但总期盼着晚一点,再晚一点。
“我真的没事,你带回来的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吉如意朝那个蠕动着的麻袋踹了一脚,气道:“这人太能躲了,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抓到他。”
说话间,闻人幻松开了绑在口袋上的麻绳,唔唔的闷哼声更清晰了些,一个清秀儒雅的青年从袋子里坐起来,赤红着眼瞪着他们。
此时他形容十分狼狈,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一圈,双手双脚都用捆仙链绑着,半点也看不出当日天府大弟子的从容淡定。
“操控这么多傀儡尸的,竟然是他。”宁音尘微微拧眉,跟吉如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虑。
闻人幻问道:“是因为以他目前的修为,远远做不到吗?”
“嗯,正常情况下,就算他用笛音间接操纵,也不能可能做到。”宁音尘走过去蹲在芮岚面前,像是没看到芮岚脸上的愤怒,依然宁静友好地问道:“你体内有腐朽之力?甚至你还知道怎么隐藏它?”
芮岚并不说话,宁音尘便伸手温柔地覆盖在他头上,芮岚嫌恶般努力将头移开,却听宁音尘声音没起伏地说了句:“你不回答,我只能侵入你的识海,自己去看。”
芮岚顿时不敢动了。
通常腐朽之力都会绕在气海中,稍有修为的人都能查探到比自己境界低阶的人气海情况,芮岚的气海一切如常,如果他能将腐朽之力藏起来,只能藏在识海。
而如果宁音尘强行侵入他的识海,轻则痴傻,重则殒命,芮岚不敢冒这个险,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宁音尘扯掉塞在他嘴里的布条,吉如意站在他旁边凶神恶煞地盯着芮岚——只不过那张脸太过艳丽,瞪人的威力被大大减小,反而显得娇嗔。只光看这情节,让宁音尘不由想到劫持人质的暴徒,他轻笑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很明白,乌殊不可能因为小小一个芮岚在不恰当的时机路面,甚至他们知道腐朽之力可以被隐藏,想要找到乌殊更难了。
不过,芮岚并不是毫无用处,至少他知道不少有关乌殊的有用信息。
宁音尘问道:“你带这么多傀儡尸,应该不光是针对我们的吧?”
这些傀儡尸绝对不是芮岚练成的,芮岚失踪的时间太短,之前又一直在天府很少外出,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乌殊,而乌殊明知道他的实力,更不会派这么多傀儡尸来送死,很有可能这场袭击是芮岚擅作主张,他带着傀儡尸的大军,真正要对付的另有其人。
看到芮岚眼中的不甘,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有让乌殊也觉得危险的人也进入了葬骨林,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他虽然不清楚现在的修士们都修炼到了什么水平,但就算再高他们也是有临界点的,总不至于让乌殊产生危机感。
可之后无论他怎么套话,芮岚都再没给半点反应,反而流露出一种类似于看好戏的戏谑。
“将他带上吧。”宁音尘站起身,心里有些郁闷,就像藏着珍珠的贝壳明明就在眼前,却敲不开一样,他哀怨地看了眼芮岚,将捆仙链递给闻人幻。
几人照着不断转变方向的罗盘在森林里走走绕绕,吉如意走得腿软,变回小鸟窝在宁音尘肩上,偶尔遇到一些妖兽,嗅到吉如意的气息便立马跑了个没影,剩下的危险就好对付了很多。
如此走了两日,依然看不到头,反而越走越深,树木间的间隔也越来越密,抬头除了树冠根本看不到天空,间或有些阳光从枝叶缝隙照下一束束光,堪堪能让人看清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日芮岚终于憋不住,时不时嘲讽他们几句,看却没人理他,他开始主动找话:“就算神尊你再怎么厉害,想要对抗那位大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可别忘了六百年前你是怎么死的。”
宁音尘像是没听到,垂目辨别着地面残留的痕迹,吉如意听到耳里气得不行,一道流光绽开,散去后他已变回人形,狠狠踹了芮岚一脚,咬牙道:“你那位大人六百年前又是怎么死的,你不去问问?”
芮岚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们吧,乌殊大人是天道化身,只要这世界尚在一日,大人便一日不朽。”
闻人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震撼地微张着嘴,喃喃道:“天道化身?”
芮岚一提到那人,眼中顿时亮起了憧憬的光:“能侍奉乌殊大人,献身天道,是我永世的骄傲。”
那副模样太过狂热,宁音尘都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吉如意更是恶寒地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搓了搓胳膊,后退一步道:“你有病?”
芮岚冷哼一声:“等着吧,崇敬天道的不会只有我一个,等整个玄门都知道你们想要铲除天道化身,你们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错了。”宁音尘摇了摇头,认真道:“乌殊反而害怕被别人知道这件事。”
芮岚恶毒地看着他,宁音尘不再理会,让闻人幻将地上的血迹采集到罗盘的凹槽里,指针疯狂转动几圈后,指向一个方向。
“能走到这里的人必然不简单,或许就是乌殊让芮岚去对付的那群,我们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临近深夜,森林里再次蔓延开浓郁的雾气,宁音尘率先走在前面劈断荆棘开路,一路又遇到几具尸体,没有他们认识的,宁音尘百无聊赖地跟吉如意闲聊,问起他刚回妖域时的情况。
吉如意在身后道:“我回去后一直跟人打架,其实我也不想打的,但他们非要来招惹我,跟他们一打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厉害,以前在神山跟着你们,总拿你们作对比,以为自己很弱,但回到妖域后,却没人打得过我。”
宁音尘笑了声:“所以你是一路跟人打架,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成为妖王的?”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回应,宁音尘察觉到不对劲的那刻,立即回身,身后空空荡荡,吉如意和闻人幻,以及芮岚,全都毫无声息的消失了!
甚至在前一刻,吉如意还正在跟他说这话。
宁音尘想用主仆契约召回吉如意,却发现所有的感应都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截断,他这么久以来终于焦急起来,沿路往回走,而雾气越来越大,可见度越来越低,整个葬骨林安静得诡异。
正在他展开强大神识强行覆盖方圆百里时,一道黑长的人影从浓雾里走出,在看清那人面容时,宁音尘愕然地睁大了眼。
“公孙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公孙执依然穿着天府府主的衣着,玉冠高高束在头顶,一袭缥缈长袍,跟周遭诡谲的丛林格格不入,他走在雾气中从然自若,见到宁音尘时脸上浮现一抹涩然,尔后弯腰行了一礼,道:“神尊。”
“你怎么在这里?”
吉如意等人莫名失踪后,公孙执的突然出现,让宁音尘警惕非常。
但公孙执似乎也并不清楚此事,正要说话,他身后的丛林里传来窸窣响动,宁音尘往他身后看了眼,公孙执解释道:“是误入葬骨林的凡人。”
公孙执朝身后喊了声,及腰高的草丛里探出一个脑袋,确实只是个凡人。
“这里不安全,神尊请跟我来。”
宁音尘反而觉得跟他去才不安全,并不想理会,但公孙执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宁音尘离开的脚步顿住:“慕尊主交代我,确保您在葬骨林的安全。”
慕无寻?
他狐疑地看了乌殊一眼,说道:“他现在人在药宗,怎么交代得你?况且,他也不可能知道我在葬骨林。”
公孙执摇了摇头:“慕尊主知道的事远比您以为的要多,他早已不是当初神山上碌碌无为的小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尔后,公孙执补充道:“跟在您身边的那几人,我或许知道他们陷入了哪。”
话说到这里,宁音尘必须得走上一趟。
跟着公孙执弯弯绕绕,宁音尘晕得失去了方向感,周围笼罩在浓雾里,几乎全是一模一样的景物,那个凡人却像是能嗅着味,怎么绕他都始终清醒着,上蹿下跳带着他们往丛林的更深处走。
路上,宁音尘好奇地问:“你怎么跟闯进这里的凡人走到一起了?”
公孙执见他跟自己主动说话,似乎有些受宠若惊,露出个浅淡的笑,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有时候,他们帮我更多。”
一盏灯自朦胧的雾气里亮起,随着走近,那盏灯越来越亮,直到临近面前时,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显形的介子空间,外形是一个很大的吊脚楼,立在丛林间的空地中,而在吊脚楼下几个凡人正在刮着野猪毛,旁边燃着篝火,热水沸腾下咕噜咕噜冒着泡。
加上吊脚楼上来来往往的人,宁音尘粗略估计这里一个有二十多人,且都只是寻常人。
他惊讶地看向公孙执,公孙执谦恭地说:“都是顺手救下的,我来葬骨林有一段日子了,若是查探到有人进入这附近,闲着便会去带回来。”
宁音尘总感觉,现在的公孙执变得一点也不像公孙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了吊脚楼,公孙执打算给他烧一壶茶,宁音尘心急地打断道:“别忙活了,快告诉我吉祥他们在哪。”
公孙执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
宁音尘再次打断:“那就长话短说!”
公孙执倒看出他是真急了,只好简短道:“这一带的地形,是移动的。”
宁音尘瞬间从这句话里推测出吉如意他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只要知道他们没有落入危险,宁音尘就放心了许多,也有耐心听公孙执之后说的话。
“我在这种情况下也常常认不清方位,每次出去都得带上你之前看到的那个凡人,他倒是很有趣,似乎在葬骨林待了更久,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待了多久,久到就算地形再怎么变,他都能立刻反应过来,如果你要去找吉祥他们,也需要他的帮忙才行。”
公孙执估摸是府主当久了,话比宁音尘印象中的还多:“但我想用不着你去找,吉祥也会率先找到你,他再怎么不着调,也毕竟是妖主,统御天下一切妖类。”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在葬骨林会无法生存。”宁音尘不由自主握紧拳,瞥开目光:“我害怕他们会遇到乌殊,或者是,乌殊会趁机对他们不利。”
提起这个名字,两人俱是一阵沉默。
房门突然被敲响,一个黑黝黝的男人将门推开了些,探头朝公孙执道:“仙君,肉烤好了,香着呢,大家伙都等着你下去开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有一阵肉香从窗口飘进来,公孙执应了一声,对他道:“神尊没吃过直接烤熟的野猪肉吧,要不要尝尝?”
“走。”
两人起身,踩着木梯走下吊架楼,那些凡人看到公孙执时立刻一拥而上将他簇拥起来,眼中俱是感激和膜拜,争着抢着让公孙执先尝尝自己烤的。
公孙执一个个地应着,谁也没忽略,这位天府府主落在凡人堆里,也带着温润得体的笑。
待众人的热情稍微退散些后,他走到公孙执身边,看着火光下围着的那些人,好笑地问:“你是在赎罪吗?”
公孙执愣了下,垂下眼苦涩地笑了笑:“或许吧,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些。”
他看了眼公孙执,道了声:“没必要,既然活着,你就好好为自己活下去吧。”
虽然语气依然冷淡疏离,但公孙执却露出欣喜:“你原谅......”他话还未出口,便见宁音尘看着篝火旁那群人,突然脸色一凝,大步走了过去。
火光下,左耳后面的黑痣明明晃晃被照出,那男人看到他走过来,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想要给他让位置,宁音尘却只是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王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确定了是他,问完这句就没在说什么,坐去一旁的空位,自顾自边刷油边烤着肉,其余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卫挠了挠头也坐了回去,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
公孙执无奈道:“你们吃自己的。”他坐到宁音尘身边,心想小神君依然跟过去一样,不通世俗人情,不了解他的人只会以为他高深莫测,实则人家只是没在意而已。
烤串上在油的嗞啦声中冒出肉香,公孙执给宁音尘的肉串撒了些调料,肉香味更浓郁了。
宁音尘说了句“谢谢”,尝了一口外焦内嫩的野猪肉。
“你什么时候问我关于慕尊主的事?”公孙执丢了一块干柴进去,看着腾起的火舌,道:“你一直不问,让我挺没底的。”
“他要瞒我的事,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他愿意让你告诉我的事,我不问,你一定会主动跟我说。”
宁音尘穿着那袭防潮斗篷,帽檐盖着头顶,坐在地上显得十分孤寂,就好像缺了他肩头那只如同挂件的小鸟,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一人。
公孙执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神尊是多么强大的人,千万傀儡尸都能眨眼间解决,他刚居然对这样的强者生出了名为同情的情绪。
过了会儿,公孙执说道:“关于葬骨林的,我都能告诉您,而慕尊主不泄露的那部分,我也并不知晓,但从几次短暂的接触来看,他似乎有着某种目的。”
仔细回想一下,宁音尘回来后经历的那些事,无论是鬼府还是天府,这中间几乎都有慕无寻的推动。一枚玄血玉拉扯出了归一宗墨林先生的过往,同时将天府府主拉下台,两大宗门更新换代,乌殊的踪迹也随着这一切逐渐明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仅仅只是一块玄血玉。
当初慕无寻让苏逾自己选一样逃命的东西时,真的是让他“选”?而不是料准苏逾对修为的渴望,必然会做出的选择吗?
宁音尘一直知道慕无寻有目的,他六百年没出过神山,一个小小的苏逾,一张虚无缥缈的复活阵图,并不足以引起慕无寻的关注。
直到现在宁音尘才清晰地认识到,那个小孩长大了,成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
而他们原本就很薄弱的师徒关系,也在因为这个变化岌岌可危。
公孙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无论慕尊主有何目的,他必然不会害您。”
从公孙执的神态以及语气,宁音尘猜测出现在慕无寻肯定不在药宗,说不定他去药宗都只是个幌子,很有可能,慕无寻也在葬骨林!
他被这个想法惊了一跳,并不是胡乱猜测,而是有根据的,慕无寻心魔这事隐藏得极好,他不可能突然间明目张胆地去药宗,而慕无寻自从回到神山后,第一次外出便是在进入他识海看到古邬国后,再回来后慕无寻的态度很奇怪,甚至暴露了藏了这么久的心意。
再加上他在葬骨林遇上公孙执,能将公孙执从天府毫无痕迹地救出来的,只有慕无寻。
而慕无寻来葬骨林肯定不会是因为那道听途说的宝藏,他的目的只可能是古邬国,甚至乌殊,他是要瞒着自己独自面对乌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句“利用我吧”历历在目,宁音尘心脏瑟缩起来,他几乎立刻确定了,慕无寻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甚至他可能知道怎么动用天佑的力量,回想起来,他几乎从未看到过慕无寻出手。
公孙执怎么也想不到,短短时间里,宁音尘已经从他说的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中,推测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正想着怎么让宁音尘相信自己,突然听到宁音尘说:“但他的目的不能是去送死。”
公孙执反驳道:“慕尊主既然如此做,自然有完全的准备。”
刚说完,看到宁音尘脸上的怔愣,他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
宁音尘紧握着拳,浑身都在遏制不住地颤抖:“他究竟要做什么,绝对不止是去杀乌殊那么简单,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天道和天佑若是同时消失,宁音尘也不用再天道化,这世间的天道将重归无意识的存在。
宁音尘猛地站起身,冷声道:“带我去找吉祥他们!”
公孙执叹了口气,叫上最开始见到的那个瘦高凡人,让他在前面带路,与宁音尘再次一同步入浓雾弥漫的丛林中。
他跟吉如意的感知虽然被移动的地形隔断,但会在地形不再移动的那片刻,重新连接上,只是时间很短,只能大致确认方位。
一路上,气氛太过压抑,公孙执没话找话道:“神尊,您对古邬国的了解有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知道那是一千多年前的国家,国君其名不详,以森林为天然的防护,过着几乎与世无争的生活,但在一千年前,依然被灭了,灭国前后不超过三天,古邬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而在敌国攻破城门后,却发现城中没有一人,整个城的三十万人,凭空消失。”
公孙执点头道:“乌殊跟古邬国,有着很深的渊源,毕竟千年前,所有人对天道的观念都很朦胧,只有古邬国的人坚信天道存在,且坚信着天道能感知世间疾苦,他们供奉天道,祈求得到庇佑,可以说,如果史书不假,那三十万人的消失,必然有乌殊的手笔。”
宁音尘垂着头没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公孙执不由提起心,也不再开口,默默走在前面。
突然,一柄冰冷剔骨的古剑紧贴着他脖颈,周围顿时被激起一连串鸡皮疙瘩,就连他这样的修为都毫无察觉,就被制住了命脉。
走在前面带路的男人发现他们没跟上,转头一看,顿时瞳孔剧颤,大喊道:“仙君!”
公孙执抬手制止他过来,微微偏头,笑问道:“神尊这是作何?”
宁音尘手握不知剑,面容冷漠:“你在把我往反方向带,我才应该问,你要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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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都会因为古邬国而展开了!又将解答很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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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执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想要尽量安抚对方的情绪,但宁音尘却将不知剑往移了一寸,削铁如泥的剑身瞬间划破皮肤,白皙的脖颈上流下一滴鲜红的血。
公孙执只好道:“那神尊不妨再猜猜。”
“我不想猜来猜去的。”宁音尘看上去很生气,冷冷道:“你现在只需要带我尽快找到他们,怎么去古邬国我不会麻烦你。”
话音刚落之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知剑化为光尘消失在宁音尘手心,他猛地转过身,看到慕无寻静静站在丛林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突有风起,宁音尘一袭斗篷被风灌得猎猎飞舞,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都是瞒着对方来到这个地方,纵然相逢,难免尴尬。
最后,还是慕无寻率先开口道:“师尊,回去吧。”
公孙执知道这会他不应该再待在这里,带着那个瘦高的男人离开了,丛林间只剩下师徒两人,宁音尘撇开头,只是说:“你管不着我。”
仿佛到了叛逆期,自从宁音尘猜测到慕无寻的最终目的后,他难免生出了抗拒的情绪,不想慕无寻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他回来本来就是对付乌殊的,从没想过假他人之手。
慕无寻哪怕为这件事受一点伤,他都难以接受,哪怕自己死,慕无寻也有好好活着。
他真的,非常想让慕无寻从他跟乌殊的争斗中剥离出去。
慕无寻低低喃了一声:“我管不着?”尔后笑了,“师尊,我怎么会管不着呢,我不可能再看着你死一次,就算对你来说,那只是化为虚无存在天地的各个角落,但在我看来,就是你不见了,消失了,再也触碰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说着,抬手轻抚他的脸,声音压抑着极深的感情,显得异常低沉:“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整个天地,都找不到你的感觉。”
“换我去复仇,至少,在我死去后,师尊不会那么痛苦。”
那眼中浓浓的爱慕混合着绝望,就算他再不通人事,也有种心脏被触及的瑟缩感,宁音尘像是被烫着般,甩开他的手,不可思议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样的感情......”
宁音尘有想过慕强,亦或者雏鸟情怀,这些都很正常,但若是扭曲成男女之情,在他眼中,就很不正常,不光是师徒的原因,还有他们明明就是两个男的,更甚者,慕无寻小时候,自己对他也并算不得好,经常以捉弄他为乐。
那时候他特别喜欢挑战一些刺激的事,世间能威胁到他生命的太少,所以他挑战的刺激,都是常人不能想象的,而他最爱带着慕无寻一起,那时慕无寻只是个及腰高的小孩,好几次吓得在他怀里大哭。
回想起,他对慕无寻真的算不得好,六百年过去了,就算当时真有点什么心思,早也应该被岁月磨灭,但慕无寻对他的感情,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深。
他问完这句后,本也没想慕无寻作出解答,但慕无寻却十分坚定地回道:“我对你的爱意与生俱来,是偶然也是必然,师尊若是觉得苦恼,我可以再也不提。”
宁音尘感觉自己心里空了一块。
“算了,不说了,反正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徒弟,我不想再剩下的时间里想这么多。”宁音尘握住慕无寻的手,剔透的眼珠像是在闪光:“无寻,谢谢你,能被人这么喜欢,我其实挺开心的。”
本来还陷在绝望的情绪中,突然来了个大逆转,慕无寻愣愣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心魔又在作祟了吗?
但是手上的触感又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哪怕是一捧毒酒,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喝下去,这些年来,说不是有心魔时时让他“看到”宁音尘,他很可能成不过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铲除心魔。
心魔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慕无寻满眼的怔然,宁音尘笑了起来,拍了拍徒弟的肩,说道:“以后不要瞒着我擅自行动了,我就你一个徒弟,宝贝着呢!”
他说起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真诚得炽然,哪怕明知道宁音尘跟吉祥甚至不知,都说过类似让人心跳加速的话,慕无寻还是忍不住脸红地低下头。
慕无寻也紧紧抓着他的手,过了会儿,轻声道:“那师尊瞒着我的那些事呢,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比如这六百年你究竟在哪、你跟乌殊又有什么渊源?”
宁音尘想了想,道:“这些,我到古邬国再告诉你。”
又在丛林里找了不久,依然没有吉如意或者闻人幻的消息,慕无寻说道:“这里离古邬国已经并不远,他们若是没有出事,最后也一定会去到那里,不如先回去。”
公孙执点了点头,也道:“这地形变来变去,说不定上一秒相隔一尺,下一秒就隔了千里,不好寻人。”
公孙执像是对慕无寻和宁音尘和好一事早有预料,他们一同出来时,脸上没有一丝异样,宁音尘也从来不是会看别人情绪的人,瞬间又回到“什么都听徒弟的”这种状态。
眼看天色已黑,葬骨林将会变成真正的葬骨之地,他们暂时回到那座吊脚楼芥子空间里,打算第二天直接去古邬国寻找线索。
宁音尘偶尔能通过主仆契约感应到吉如意的气息,知道对方确实是安全的,也就稍稍放了心,就是不知道闻人幻怎么样,不过他控制着芮岚,再怎么也不会有危险,芮岚就算不想救他,为了自己也要帮忙的。
公孙执将王卫叫了过来,当着宁音尘的面,对他叮嘱道:“明日还需你带路去一趟古邬国,回去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下。”
王卫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宁音尘,问道:“几人?”
公孙执:“加上你,五人。”除了他们三个,还要带上那个能认地形的男人,否则地形一变再变,就算王卫认得路,恐怕也不好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王卫走后,公孙执解释道:“他是唯一一个去到过古邬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跟风轻痕有接触的,让他带我们去,比我们漫无目的地到处寻找要快很多。”
宁音尘点了点头,转向慕无寻问:“你确定吉如意他们也会找到古邬国吗?”
慕无寻道:“吉如意有身为妖兽的敏锐,他一定能找过去,而且,听你说你们遇到了地上的血迹,据我所知,走到这个深度的,只有风轻痕和吊脚楼这些凡人,最近这些人都没受过伤,所以那血很可能是风轻痕留下的,吉如意顺着在罗盘的指引下,一定能找到古邬国的痕迹。”
“至于闻人幻,芮岚会趁着他落单,连哄带骗把他弄去古邬国,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盘,他才能得救。”
被慕无寻这样一通分析,宁音尘清晰多了:“时间紧迫,如果芮岚比我们提前到古邬国,闻人幻凶多吉少,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吧。”
几日都知道到了古邬国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那是曾经差点毁天灭地的庞大存在,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宁音尘想着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清理身体了,虽然能用法术净身,但难免有心理上的不适,坐了一会儿,他出去问了下水源的位置,便提着桶拿上毛巾,往王卫所指的方向去。
那是一个小水泊,水流清澈,漂浮着两三片枯黄的落叶,宁音尘灌满一桶水,看着树叶的颜色,才发现如今已经过了深秋,天气早已没有之前那般炎热,夜里带着丝丝凉气。
脱下衣袍,露出缠满绷带的身体,几乎没有多少皮肤露在外面,宁音尘往常洗澡,也没完全松下过这些绷带,他总能想起当初全身被黑气腐蚀的样子,不过现在就算想起,也淡然了许多。
宁音尘松开绷带上打的几个死结,随着绷带松散开,雪白柔嫩的皮肤露在下面,滂湃的天道之力瞬间扫荡而出,将他满身绷带激得猎猎飞舞,但不过一瞬间,他将这股外露的力量慢慢收回体内,死死压制住,银白的瞳孔也渐渐变回正常的颜色,只是比之几个月前,淡了许多。
他如今已经不需要靠绷带来压制天道之力了,但这并不是好消息,这证明他的身体,也在天道化了,所以开始能容纳庞大的天道之力,或许再等不了多久,他就会代替乌殊,重归天道,而乌殊将成为一个自由的“人”。
他必须得在这不可定的时间内,将乌殊抹杀,拨乱反正,哪怕结局更改不了,至少他再无遗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这段旅程,也是他从乌殊那偷来的。
想着想着,已将身体擦干净,宁音尘重新绑好绷带,用玉簪将披散的长发草草在脑后盘了下,披上衣服重新回到吊脚楼。
吊脚楼还有一盏灯亮着,那便是公孙执安排给他的那间房,他原以为是自己出去时忘记灭掉了,打开门才看到,慕无寻正坐在房间内,正认真地将两床被褥铺好。
“你......”宁音尘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慕无寻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向他时,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师尊,吊脚楼没空的房间了,公孙执让我来你这里挤一晚。”
慕无寻似乎在外人面前很少这样笑过,充满蓬勃的朝气,有着少年般的志得意满。
宁音尘被这笑击中心脏,晕晕乎乎,恍恍惚惚:“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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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才四十多章剧情就到了下半段,这本比我计划中的短了多少,哭死了,感情线却还在初级阶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看到床上两条被子,宁音尘放心了不少,他记得连渊师兄曾说过,男女之间盖一床被子容易怀孕,但他毕竟不是轻易被人蒙骗的三岁小孩,也知道盖一床被子的前提下是要做些不太方便被描述的事,才会照成女方怀孕的结果。
虽然他身为男子,不可能出现这种结果,但对那件连渊师兄不方便跟他说的事,还是挺好奇又害怕的。因为连渊师兄之后还神秘兮兮且十分严肃地跟他补充了一句:“也不能跟男人盖一床被子。”
当时连渊师兄跟他科普完,还被闻人师兄打了一顿,说自己还没及冠不能教些乱七八糟的,但之后他及冠了,也再没人教他了。
想着过去的事,忧郁中又有些羞涩,宁音尘慢腾腾挪进去,转身把门关上,踌躇良久,直到慕无寻露出不解的神色,他才忍不住问:“你不想跟我盖一床被子吗?”
慕无寻不是喜欢他吗,喜欢的人之间,不都是盖的一床被子嘛,可为什么慕无寻要备两条?
而且,宁音尘认为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慕无寻应该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然而却听慕无寻道:“这床挺大的,不用挤在一条被子里。”
宁音尘总觉得不应该,他躺进另一条被子,躺得中规中矩,满怀着好奇心等待慕无寻做些什么,解答自己多年以来的疑问,等着等着,却等来慕无寻均匀的呼吸声。
他郁闷地侧头看了对方一眼,由于得不到实际行动解答,只能开始自己瞎捉摸,从女方怀孕,推测到动物间的受孕运动,再想起曾经看到过两只动物叠在一起的画面,但是推测到这一步就中断了。
叠在一起能做什么?而人类受孕,应该也是盖着一床被子,叠在一起吧?
毕竟,人类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动物,而繁衍这一行为,应该是动物间共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去跟别人确认这一猜测是否正确,而且有个更深的疑惑扎根在他心底,为什么连渊师兄要叮嘱他,也不能跟男的盖一床被子呢?
按理说,不,精确地说,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两个雄性动物是不会进行繁衍行为的。
想着想着,宁音尘头晕脑胀地睡着了,在他睡着后,慕无寻睁开眼,于黑暗中认真地看着宁音尘每一根睫毛的弧度,直到天色蒙蒙亮,他坐起身,动作弧度很小地下了床,开门离开。
过了一段时间,王卫来叫宁音尘起床,当房门被打开的那刻,王卫被眼前睡眼惺忪的美人惊得心脏急速瑟缩了下,脸上瞬间充血,他赶紧想着还在城里等着他的心爱之人,才没被眼前之人摄去魂魄。
宁音尘揉了揉眼睛,懵懵地问道:“要走了吗,慕无寻哪去了?”
“那......那位大大大人,在外面,等等你。”
宁音尘:“嗯?昨天看你说话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成结巴了?”
王卫立马将头低下,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暂、暂时的。”
宁音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确定这张脸确实是他在画像上看到的模样,这才放下心走下吊脚楼的木梯。
到时候让公孙执把人带出去就行了,就算自己不说,公孙执应该也会这么做,只不过得让他知道,古邬国并没有宝藏,他才能死心。
一下楼,看到站成一排排的所有人,宁音尘以眼神询问慕无寻怎么了,慕无寻扫了眼王卫,才回道:“他们也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倒是无所谓,只要不正面对付乌殊,他有能力可以顺手保护下这些人,让他们在葬骨林内不受一丝伤。
但公孙执却似有顾虑,再一次问:“你们确定要去?就算此趟我不再管你们死活?”
那些人纷纷道:“走都走到这里了,仙君你就让我们去看看吧。”
“不看一眼我们也不甘心回去,要真有宝藏,死在那也都值了!”
看来他们真的是冲着传闻中那虚无缥缈的宝藏去的,哪怕他们此前对公孙执那么恭敬,当涉及自身利益时,一切都是虚的,甚至他们还会认为,公孙执不让他们去,是想要独占宝藏。
这些人都是公孙执藏身葬骨林后陆陆续续救下的,他们的去向也只能由公孙执决定,宁音尘没有发言权,就算有,他也不会代替公孙执做这个决定。
最后公孙执还是决定带上他们,如果不带的话,他们偷偷跟在后面,反而更惹麻烦。
王卫带着他们走在前面,宁音尘说道:“跟我们讲讲你到古邬国的经历吧。”
王卫憨笑道:“其实并不是我自己找过去的,是我们那群进葬骨林的,尾随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年,误打误撞进了那。”
“白色衣服?”
“是啊,那衣服可真白,跟雪一样,那小孩发现我们了,但是懒得理会我们,一路上我们死了好多人,最后就剩下我一个,跟着他到了一个年岁古老的国都,之后他就不见了,我在那个国都内到处逛,但还没找着宝藏藏在哪,就遇到一伙......十分可怕的野人,被他们赶出来了,之后就被仙君救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必他说的少年,就是风轻痕了。
宁音尘看向公孙执,问道:“你这位义子到底想做什么,一个人跑来古邬国,是嫌命不够大吗?”他的语气并不是嘲讽,而是很真诚的疑问。
公孙执惭愧道:“他应该是追着芮岚的踪迹找去的,这些年他们俩斗来斗去,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芮岚怎么争,天府府主的位置都会是风轻痕的,欠了六百年的东西,我也该还回去了,只是没想到芮岚走了邪路,竟然瞒着我跟那东西有了牵扯。”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喃道:“若不是当年我将那东西藏于风幽谷渊,也不会出现这许多事。”
宁音尘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把乌殊打成重伤,结果公孙执把人给救了回来,看公孙执的眼神就充满了哀怨,撇过头不想理他了。
在王卫跟那位识路特别厉害的瘦高男人合作下,他们终于沿着王卫记忆中的那条路找到丛林最深处。这里灌木遍布,泥土潮湿,石头上更是长满了青苔,树木密得根本分不清方位,若不是有人带路,宁音尘一个人的话估计要困在这里很久。
一路上倒也遇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妖兽袭击,它们的嘶吼声震天响,不过全都在还没靠近的时候就被红莲业火在瞬间烧成灰烬。被不断地攻击后,宁音尘才发现,他跟吉如意一路有多轻松。
越往里走,反而树木变得越来越稀疏,地面的泥土也不再松软泥泞,他们看到一座处在密林中的古国,古国内的建筑奇特,不像寻常瓦顶,而全都是尖锥状,高高低低参差不齐。
身后那群人发出阵阵惊呼,眼中迸射出炽热,顾不上规矩,全都争先恐后地跑了进去,公孙执呵斥不住,只能让他们去了。
走进那座古国,街面萧瑟,从地缝里生出半人高的野草,周围的房屋也全都被树木青苔覆盖,一张破烂的幡旗在烈风中飘扬,一罐酒壶从宁音尘脚边滚过,眼前的景象与酒灵在他识海中编织的过往记忆重合,若是将野蛮生长的植物除去,简直一模一样。
他以前,真的来过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的心脏砰砰直跳,零碎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拼接,直到真的进入古邬国,他才确定,他跟乌殊不止六百年前的那场恩怨,在更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识,并且结下仇恨。
天之裂缝里的那段记忆,不是乌殊暗中作祟,而是真的。
突然间,慕无寻拉了他一把,一股冰冷的灵力自手心传入,宁音尘猛地回过神,疑惑地看向慕无寻,慕无寻拧眉道:“你刚的状态很不稳定,在想什么?”
刚那一瞬,宁音尘的眼瞳变成银白色,如果不是慕无寻一直观察着他,恐怕宁音尘会控制不住地天道化。
“我......”宁音尘刚要开口,一道尖锐的叫声从远处拐角后响起,几人面色微凝,快速朝声源处赶去。
几个年轻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来,瞠目结舌地喊道:“仙君,仙君!天裂了,快跑啊!”
他们身上缠绕着诡谲的黑色丝雾,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多,如影随形地盘绕在他们周身,公孙执一把抓住其中一人,冷声道:“冷静点,究竟怎么回事?”
“天......天空裂开好大一条缝!”
然而众人抬头,所见依然碧水蓝天,没有任何异常,那人只往身后指,结结巴巴道:“从那里看,怎么的有!”
宁音尘率先朝那方走去,慕无寻紧随其后,待站在一个类似圆形广场的地方,他们果真看到天空中纵横着一条巨大的黑色裂缝,周围黑气涌动,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呈现眯起的模样,正俯瞰下方如同蝼蚁的人们。
再次面对这条裂缝,宁音尘前所未有得冷静,他转头看向吓得瘫软在地上的王卫,问道:“你之前过来,没看到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没啊,绝对没有,我路过这里的,没有裂缝,但也可能是我没抬头往天上看的原因。”王卫已经吓得神志不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看过天空没,只要想到他居然从这样的东西下路过,就恐惧地浑身颤抖。
而在这时,数不清的长毛怪物从各个建筑的角落探出头,冷飕飕地看着这群外来人,幽绿的眼睛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其中几只发出嘶吼声,它们张开的嘴里遍布尖锐如锯齿的牙齿,甚至能够想象,被这样一口牙咬上一口,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很快,他们听到跑得更远的那些凡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公孙执犹豫地看了眼宁音尘,宁音尘猜到他的想法,无所谓道:“你去救不救,不关我的事。”
公孙执道了声谢谢,足下一点,腾飞在半空中,快速往那边赶去,在他离开时,宁音尘往他气海内注入一丝天道之力,心想公孙执死了没事,但他能将那些无辜的凡人救下,也算他功德一件。
无论怎样,他不可能原谅公孙执,将闻人师兄推下天之裂缝的是他,让风仪师兄走上堡垒被乌殊算计的是他,哪怕明知道即使没有公孙执这枚棋子,他们依然逃不掉乌殊的计划,但宁音尘做不到不怨恨,只因为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敌人是谁,才没把更多精力浪费在公孙执身上。
但如果那段记忆是真的,他最该怨恨的是亲手酿成这一切的自己。
听到身后的恐慌声,宁音尘回过神,看见慕无寻眼中深深的担忧,他轻轻握住慕无寻的手,对王卫道:“你带着这些人先到这座房子里躲起来,等我们处理完这些东西,会来救你们,记住,进去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宝藏真的出现在你们眼前,也别出来。”
王卫硬着头皮点下头,招呼所有人往最近的一座还算完好的房子跑去,一路上不断有野人挥舞利爪朝他们扑去,还未近身便被空气中浮动的烈火燃烧成灰烬。
待所有人都进去后,宁音尘微微抬手,一道纯净至极的灵力笼罩这些人藏身的房屋,荡出粼粼波光,绚烂美丽如水晶球。
下一刻,数不胜数的野人朝他们扑过来,红莲业火卷着火舌弥漫天际,天空那道深黑狭长的裂缝,如同一只眼,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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