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心全意的陪着师父那么多年,师父还一次都没陪他放过风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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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棠大步进屋时,一眼瞧见极其熟悉又陌生至极的玄衫青年就挺身站在窗边。
熟悉是因为这是自己亲自勤勤恳恳养大的孩子,陌生是因为两人已然百年多未见,多少回忆都快随着岁月消失的干净。
银色的月影下,青年长发挽簪,腰配长剑,削瘦如月的身形竟有些雌雄莫辨。
侧过的半张脸暴露在窗外透进的冷色月光里,月光照耀着他柔美的轮廓线,描绘出起伏的微波。
一具尚未熟透的青年身躯,欣长削瘦,月光刚好照射而下,就连他嘴角下的一点黑痣,亦如霞姿月韵,春梦楼高。
质地轻薄的玄色衣衫便似夜里薄雾凝练而成,轻飘飘的笼罩在他身上。
恰到好处的肌肉随着胸部规律的搏动,衣下微微鼓出的肌肤就越发显得白皙,简直令人目眩。
他就这般简简单单,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就已是恍若少女夜深徘徊时的一场闺中美梦。
见她终于愿意进屋,青年便转头来看,第一眼就看到她手里紧紧拿着的白玉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知她从以前便不是那种喜欢打扮自己的性子,这簪子明显就是她欲要特意相赠旁人的礼物。
他远远瞧见那白玉簪质地上乘,雕工不俗,且还有丰富的灵力运转,便知此物定非凡品。
她认识的人实在有限,能让她如此舍得送出这般贵重礼物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或许她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多日,便是为了得到这根簪子。
凭她那点微末本事和抠搜搜的性子,竟能把此物拿到手,也不知是遭了多少苦多少难。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就不禁微微变了,心底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于是他软了眼,轻声唤道:“师父......”
可他刚张口唤了声师父,就见门口的西海棠脸色瞬间大变,漆黑的眼眸沉冷入海,深邃的令人吃惊。
紧接着,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抬手就是怒气冲冲的狠狠一耳光。
这充满怒气与愤怨的一耳光打来极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压根没有防备,这完全不留情面的一耳光立时打得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险些便摔倒在地。
腰间的长剑也掉在了地上,砸出铛啷一声响动。
被打得连连后退的青年刚在桌边勉强站定,下意识欲弯腰去捡剑,忽听一道高声刺耳的女音怒斥爆发在屋里,里外都听得清楚分明。
“逆徒,跪下!”
闻声,玄衫青年错愕而诧异的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素衣女子就亭亭直直的站在他的前方,脸冷眼冰,怒容满面。
此刻,她看着他的凶冷目光恨不得当场就生撕了他。
看罢,玄衫青年瞥了那剑一眼,又缄默片响,果真无声服从的双膝跪下。
他们屋里的响动属实闹得不小,屋外的几个徒弟尚未走远,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只觉心都颤了一颤。
屋外不远,三人互相沉默的对望了许久,两个师兄都不敢在师父暴怒的时刻冲进去白白找罪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一番无声的推动之下,还是最受师父宠爱与偏护的小师妹扭头回去,硬着头皮的走近屋子。
她才步步慎重的进屋,便见大师兄默默跪在冰凉坚硬的地上,白嫩脸颊就印着一道鲜红的五指印。
而师父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短刀,正高高的举了起来。
她浑身气势便如刚刚逃出牢笼的猛兽,要不计代价的找到罪魁祸首,必让他亲自尝试远超自己百倍的苦痛。
许是早知结果如此,又许是怕再惹师父发怒,大师兄竟避都不避,仍是直直挺挺的跪着。
俊美异常的青年面色沉稳的低着头,任由西海棠发泄着一腔迟迟而来的怒火。
“师父!”
曹雨当即吓坏了,慌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师父的手臂,急声哀求。
“师父手下留情,大师兄是你以前最看重最喜欢的弟子,纵使他有千错万错,师父也不该问都不问便直接动手呀!”
她原是满心好意的替他向师父求情,谁知师父还没反应,跪着的大师兄便抬头朝她冷冰冰的望来一眼,眼里竟是怒火中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
他心底反复的咂摸这两个字,只觉刺耳的无比,更觉是她有意当着自己的面显摆。
她这话不就是故意当面告诉他,以前他虽是师父最喜欢最看重的弟子,可他现在不是了。
现在师父最喜欢最看重的弟子是她,所以她敢在师父发火的时候冲进来,敢拦着师父教训徒弟不怕师父训斥。
甚至仗着师父喜欢她,她故意当着旧徒弟的面摆弄姿态,明目张胆的嘲笑起他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她早就想要顶替自己在师父心里的地位与位置,如今她全都做到了,真真可谓是手段厉害,心机颇深,不是么?
至于他这个手下败将,池中死鱼,就该早点乖乖退场,识相滚远些,别再妄想插入她和师父之中。
可他偏偏不让她如意,宁愿把水搅混抽干,也绝不肯让她轻易满足。
异常俊美的青年从下而上,不加掩饰的厌恶目光实在是太过明显。
身前的曹雨被他看得先是一愣,随即一惊,如墨发鬓里的雀簪步摇猛然的晃了晃,眉间花钿托着一对蹙紧的细细蛾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娇美少女的眼眶里迅速溺出些微的盈盈泪光,在眼角摇摇欲坠,瞧着就可怜到了极点。
美人垂泪本该引人心疼,青年见后却是充满不屑的一声冷笑。
其实年幼的曹雨刚刚入门时,西海棠正忙得厉害无暇顾及,于是夏栖这个门里大师兄便负责一手教导与照顾。
过了一两年曹雨长大了些,西海棠终于得出空,这才开始有时间把小徒弟喊到身前亲自教导。
因小师妹入门最迟,年纪又最小,性格天真活泼,比他讨喜的多,师父便格外喜爱她,走到哪里都时时的带着。
小师妹惯会讨人欢心,撒娇的本事手到擒来,简直是长辈眼里的宠儿,好听的话一箩筐,砸得人晕头转向。
没多久他就听师父张口闭口都是小师妹,眉眼带笑,颇为欢喜。
不是她今日给师父做了什么好吃的点心,就是给她摘了什么漂亮的花放在窗前,又或者是缠着师父陪她去放了风筝。
他全心全意的陪着师父那么多年,师父还一次都没陪他放过风筝呢。
虽然没放风筝的原因是他从未提过,但他怎能忍心让师父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私事更加劳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久而久之,他恨小师妹占据了师父太多的偏心,后来就把她丢给了其他的师弟们带。
其他师弟们自顾不暇,自然没大师兄的细心周到。
直到师父看不过去,把她接到自己的院子里亲自照顾。
因她最是年少又性子天真,师父待她极好,有了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永远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她,引得多少弟子都明里暗里的嫉妒又羡慕。
而他亦是其中之一,甚至更羡慕,也更嫉妒。
因此他更加讨厌起这个把师父的注意力占据了太多的小师妹。
后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待见小师妹,是嫌弃她天资不足,修炼缓慢,真正的原因反而无人得知。
见状,心疼小徒弟的西海棠更是大怒,抬手又欲狠狠打他一耳光,同时极尽失望而愤怒的大声斥责。
“当着我的面,你竟还敢恐吓你的师妹?逆徒,你师妹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你苦苦求情呀!”
“你不知感恩便罢了,还敢露出这幅歹毒嘴脸,当年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今日便要活活剥了你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倒要瞧瞧这是颗什么捂不热的黑心子,再放干你的血给你师妹熬药补身,算是你这个当师兄的尽最后的一点责任,也是为你当年犯下种种罪孽的偿还!”
此刻低人一头的玄衫青年不仅丝毫不惧,还反唇相讥,一字一句都透着明晃晃的讽刺与冷漠。
“师父想杀我直接动手便是,却不稀罕旁人替我求情,更不愿意是她来替我求情。”
“古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母要儿心,儿怎敢不给,母要儿死,儿便当还生养之恩。”
“要挖心可以,放血我也无所谓,但若是为了她,我宁愿当场自刎也绝不答应。”
他字字铿锵有力的说完话,一师一徒登时楞在了原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等到西海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更是暴怒不已,拿刀便真要活活刮了他谢罪。
被师兄冷漠无情的话语伤透了心的小师妹又哭哭啼啼的来拦。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一时激动过分还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这吓得西海棠慌张的不行,反手抱住她连忙往榻上靠,手忙脚乱的给她把脉再喂灵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间,不大的屋子里喧闹的像是一场可笑至极的闹剧。
好不容易把小徒弟灵脉暴乱的身子勉强安抚平稳,她才让屋外胆战心惊的刘氏兄弟把人带回去小心安置。
处理完这屋里乱糟糟的事,西海棠在外奔波多日,直到此刻终于能安安稳稳的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屋里的大徒弟从始到终就默默的跪着不说话,存在感薄弱的几乎要消失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塌边满目疲惫坐着的师父,嘴唇下意识的蠕动欲说什么。
刚欲宽慰满脸的疲乏师父两句,却是刚刚张口就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
他一个戴罪之身,此刻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只会让师父更加的心烦意燥,助长怒气。
他只能无奈而沉闷的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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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夏栖,你这么多年不辞辛苦的寻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玄衫青年闻声抬头,就见正前方一脸疲惫靠着贵妃榻的西海棠抬眼看来。
那双熟悉的,深邃的漆黑眸子就这样与平静而冷淡的他对视着。
宛若是看着窗外的一轮月,一株海棠,摸不清那里头还装着往昔今日对他的几份情几分忆。
“一个你早就看不上眼的废物师父,又有什么能值得你屈尊降贵的来找,是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此刻的西海棠像是疲惫到了极点,从里到外被什么给生生掏空了,因此压根没有一丝多余的气力再与他计较往日那些数不清理不明的纠葛情愁。
她抬臂枕着扶手,一句句冰冷的质问着,连刚才满心的怒与恨竟全都消失的不见踪影。
“当年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不稀罕,也不想要,总觉得我空口许给你的都是痴心妄想,再苦苦的缠着我又有何意义?是没把我吸髓敲骨的干净,就觉得是我当初薄待了你?”
“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门派装不下你这尊大佛,我的身上除了一个元婴也再没什么值钱玩意,至于门派里那几件难登场面的法宝,你之前在东仙源享惯了富贵日子,怕都看不上眼。”
“既然我这小门小派翻破了天,也供奉不出夏大徒儿看得上的东西......”
看他一直闷声不答,西海棠挑眉冷笑,脸上没有谩骂蔑视,坐在榻上冷眼旁观,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全无所谓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非是要我把身上仅剩的一颗元婴都拿出来给你炼化了,你才觉满意不成?”
她字字皆是冷嘲热讽,极尽嘲弄又满是怨恨,玄衫青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哑声开口。
“师父,若那些年徒儿寄给你的那么多的信你看了有一封,后面也没有故意避开,多次远走且隐藏踪迹,便知徒儿是有苦衷的......”
“苦衷?事到如今,你竟跟我说什么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当即就笑了,笑容灿烂到了极点,反口笑着的质问起来。
“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对你我样样倾囊相授,事事依从,竭尽全力的栽培你数十年,你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事我都心甘情愿的替你周全,你有什么难言苦衷竟不能和我商量?”
他垂着头。
“当年你事事做的决绝,那么多次我走投无路的求到你面前来,你连一丝希望都吝啬给我,是什么苦衷让你连抚育你多年的师父一次不曾心软的相助过,次次冷眼看着我低三下气的去求昔日仇人?”
他闭上眼。
“你看不起我,不愿帮我便也罢了,百年前东仙源被魔道入侵,你率先向魔道投诚攻破师门,又把同门置于何地?你可曾考虑过你曾经的师父师弟们该以何面目行走世间?那时你的苦衷又是什么,是有人求着你倒戈相向背叛师门,还是有人逼着你向魔君献上门派至宝,以求独身苟活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沉默了。
“怎么,这会儿你一句理由都说不出来了?”
她脸上的冷嘲更甚,就抬手向他不耐烦的摆了摆,像是驱赶一只忘恩负义的恶狗。
“夏栖,我奉劝你一句,以后再做错事就要提前想好合理的借口,今日看在你小师妹苦苦为你求情的份上,我不与你多计较,否则如你这般数次出卖身边人的人渣畜生,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清理门户给世人一个交代。”
他却不动。
“趁我还没改变心意速速离开,若你还有最后的一点良心,从今以后便休要再来打扰我们的安宁,是生是死都再无干系。”
“师父,当年之事令你怨我恨我至今,今日却并非徒儿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实在是有些事难以开口说出......”
话未说完,西海棠就不耐烦的冷声打断。
“说不出口你就滚,我累得很,也没那么多的耐心和时日等你绞尽脑汁的想着那些诸多无用的借口!”
语落,夏栖瞬间就僵硬在了原地。
数息过后,他缓慢的抬起头,手掌死死的捏紧衣角,才在西海棠满是不耐的眼睛下破釜沉舟般的丢出了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若徒儿说我的原身是妖,当年师父可还会收我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