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喜欢你(1 / 2)

阗黑混沌的雾气将他包裹,肌肤在氤氲烟霞舔舐下冰凉一片。

是哪里?这儿……李斯特浑浑噩噩,想拨开障目云烟,雾气却好像总能判断出他的意向般,紧密围住他的身躯。在一阵手舞足蹈後总算失了力气,公爵阁下再不抵抗,放下和黑雾搏斗的手脚,迷迷糊糊地张开眼。

首先闯入眼帘的是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英俊脸庞。碧色眼眸倒映出他酡红着脸、黑发凌乱的模样,青年专注地看着他,彷佛这是世上稀有的珍宝:「醒了?」

公爵阁下张着红润唇瓣,傻愣愣地,鹦鹉学舌般复诵:「醒了?」

……看来是还没醒。艾德格拿手背碰他脸颊,确认那儿只是看上去吓人,其实不怎麽滚烫後轻声问:「渴吗?帮你倒杯水?」

李斯特眨了眨眼,鸦黑羽睫微颤,彷佛挠在他心尖上:「你是谁?」

没料到他醉到连自己也认不出来,吸血鬼一怔,摸着他的侧脸,哄道:「艾德,我是艾德。你不认得我了吗?」

「骗子,你肯定是假货。」李斯特用力闭上眼,而後再度睁开,黑白分明却不甚清醒的眼凝在他脸上:「艾德……艾德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搂着男人的手臂骤然收紧,艾德格低声问:「那该怎麽样?」

「总是……没有礼貌,而且很凶。」委屈兮兮的公爵阁下窝在他怀里吐着苦水:「一点也不温柔……只会欺负我……」

青年心底酸酸的,哄孩子般附和他:「艾德这麽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艾德是讨厌鬼。」醉醺醺的李斯特拿脸蹭蹭他的胸膛:「讨人厌,又特别坏,我跟谁出门都不高兴,还不准我去舞会。」

艾德格托着他的腰臀,让正软声抱怨的男人在怀里躺得舒服些。

「可是我好喜欢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伤心事,公爵阁下的鼻音愈发浓重,听着彷佛要哭了,语无伦次地埋怨:「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我好难过,为什麽艾德不可以也喜欢我?」

「我喜欢你。」酸涩从心底涌上,艾德格抱紧了开始小声啜泣的李斯特:「别哭,对不起,我喜欢你,李斯特。」

「你果然……嗝……是假的……」抽抽搭搭地哭着,李斯特连话也说不顺,将眼泪全擦在青年衬衫上:「艾德又不喜欢我……这是在梦里吧?」

眼泪和压抑的哭声让吸血鬼也跟着红了眼眶,将漂亮男人的脸自胸口捧起,他凑上前一一吻去眼角滑落的晶莹:「不是梦。我喜欢你。」

「我好喜欢这个梦……」仍然无法将眼前对自己温柔以待,说着情话的英俊青年和现实连结,李斯特乖乖地接受他的亲吻,怯怯地和在认知之中只会出现在梦里的温柔艾德交涉:「可不可以……再亲亲我?假装不喜欢艾德太困难了,我好累……」

「好,亲亲你。」

暂时放弃了和醉鬼解释这并非梦境,艾德格心疼地揽着他,让漂亮男人在自己腿间坐稳,一手扶着他的纤腰,另一手轻扣後脑勺,将唇靠近了他。

熟悉的冷凉气息拂在唇畔,李斯特轻阖双眼,长睫微颤,乖巧地打开红唇,准备迎接预想中的狂暴掠夺。

青年的吻却不似他所预期般急躁,先是轻轻地双唇相接,略显乾燥的唇瓣蜻蜓点水般触碰他的,而後是湿滑灵活的舌尖,一点点润湿柔软红润的唇後才温柔探入,在细嫩的口腔缓缓舐弄後勾弄那条羞怯小舌共同起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存绵长的吻持续着,直到公爵阁下自鼻间发出软绵绵的哼声,手指无力地在厚实胸膛轻推,艾德格才舍得让纠缠一处的舌尖分开。分不清是谁的唾液在两人间牵出银丝,双眼笼上朦胧水雾,李斯特唇角还带着接吻时淌下的水迹,艾德格靠上前替他舔去,在水红湿润的唇上轻吻:「还要吗?」

双眼湿漉漉的公爵阁下看着他,碧蓝眼瞳中除了自己的倒影外还有满溢的宠溺。他愣愣地端详了一会,蜷起指尖,捉着青年的前襟:「要……」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在接下来的无数个甜腻亲吻里,睡意渐渐袭上脑海的公爵阁下想,手指攀在艾德格肩上,在腻人的甜蜜滋味中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忽然没了回应,艾德格吓得差点儿要跳起来,在听见均匀呼吸後明白李斯特只是不胜酒意再度睡着,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将纤弱身躯放到床上,取水替他擦净身体又换上睡衣,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跟着上床,而是拉了椅子在榻边坐下,凝神看着熟睡中的公爵。

李斯特没有厌恶他,甚至仍然抱持着喜欢。忙完一切後才有空整理思绪,男人喝醉後委屈的告白让他心疼又激动──心疼是因为李斯特怎麽样也不肯相信自己也喜欢他;激动则是因为从那些可怜兮兮的撒娇看来,自己还有挽回的机会。

但他还是得在李斯特醒来後好好道歉,解除羁绊的事也得问清楚。从前他总是罔顾对方意愿,也忽视了自己对男人的心意,如今能有弥补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犯同样的过错。

好好睡一觉,然後愉快地醒来,让我从此像今夜一样好好对你吧。吸血鬼摸了摸口袋,弯腰在小脸微红的男人额前烙下一吻,静静等待他的睡美人自暗夜苏醒。

清晨,熹微日光自窗边斜斜照进卧室,鸟儿在树梢跳跃,时不时扑棱翅膀和同伴嬉戏。温暖的光线包裹住李斯特,让他轻颤着羽睫睁开了眼。

是他的房间……啊,没错,昨天伊文邀请酒醉的他在那儿歇一宿,被他拒绝了,所以连恩就搀着他上了马车回来。

头并不怎麽疼,更多的是记忆破碎带来的茫然。李斯特回忆着用来推拒友人留宿邀请的理由,接着在想起的那刻涨红了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都说了些什麽?因为艾德不喜欢伊文,所以不能住下?

太不争气了,既然都决定别再喜欢艾德,干嘛管他高不高兴呢。为了自己潜意识里的退让气闷,李斯特卷着被褥转过身,想闭上眼再赖会床,顺带提醒自己别再顾虑吸血鬼,却被正坐在不远处看他的青年惊得停了动作。

模糊的记忆一块块浮现,李斯特恍然忆起昨晚好像是做了一个有着青年的梦。梦里的艾德和平常一点也不一样,对自己好极了,任何撒娇都有求必应,还歉疚着说喜欢自己。他只当作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出这种过於美好的梦境,可现在艾德格真的在这,或许那并不单纯只是个虚幻梦境?

金发青年看着双眼圆睁,正臆测着梦境真伪的他,自椅子上站起身,迈开脚步往床铺接近。

床边因成年男子的重量微微下陷,还没全然清醒的公爵阁下一时间无法摆出冷淡神色,只能愣愣地回望。

艾德格抬起手,原本想去碰他脸颊,想到尚未说完正事,也没获得男人的原谅,便按捺着缩回了手:「李斯特。」

「你该称呼我阁下。」李斯特强撑着,装备起这些日子里对待他的疏离:「我说过让你别再犯了。」

纵使已经从他醉後吐露的真心明白眼前人所说的是违心之语,艾德格仍然感到心尖一阵刺痛。他吸了口气,稳着声音开口。

「等我说完这些话。如果最终你不原谅我,我会顺从你的。」

公爵阁下的心脏彷佛住了只羚羊,怦怦跃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谅?艾德想要我原谅什麽?

「首先,」吸血鬼见他没有表现出不愿聆听的意愿,忐忑着开口:「你想和我解除羁绊吗?」

男人茫然地看着他,在意会过来的瞬间红了鼻尖,带着哭音质问:「解除?你要对别人进行初拥吗?」

李斯特知道吸血鬼同时间只能拥有一个後裔,除非其中一人死去或消除羁绊,否则两者一生间都将密不可分,也无法和他人进行初拥,没有人能破坏这则铁律。

这还是他某次在青年怀里好奇问来的,现在他却巴不得自己不明白这代表着什麽。

虽然告诉自己别再喜欢吸血鬼,可他没想过对方会想将两人之间处理得什麽也不剩。在他的设想里,等到哪天他能够平静面对艾德格时,或许两人还是能维持只有性事的关系,他的脖颈也会一直是仅有青年能够触及的地方,而不是如吸血鬼的提议般一拍两散,和对方再无牵扯。

「不是的,我不会再初拥任何人。」眼看他就要流泪,艾德格也无暇顾及还没取得男人原谅的事,慌张地将人抱到胸前:「别哭。」

「那为什麽这样问?」反正都已经被看见脆弱的模样,公爵阁下不再坚持这些天里砌筑的高墙,靠在他身上闷闷地哭:「再也……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

这段时日里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他对艾德格确实能称得上无情,也一直装作没看见吸血鬼偶尔露出的失落。但他又没不让艾德格吸血,也没打算一辈子冷淡下去,怎麽能说出要解除羁绊?

青年搂着他的腰,低下头吻他鼻尖:「不是那样。我每天都想见你,想和你待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昨夜梦里过於类似的语气让李斯特不由得怔忡。

……那不是梦吗?

见他用哭红的眼发愣,看上去可爱又傻气,艾德格爱怜地在他鼻尖上又落下一吻:「你说的对,我确实对你很糟,当初在森林里不顾你的反抗,就那麽进行了初拥。现在虽然已经迟了,但解除了羁绊,你以後就不用再勉强自己让我吸血。」

大手习惯性地抚上清瘦背脊,较两周前更为突出的骨节让艾德格心下沉沉,力道放得更柔:「就算解除了,我也不会再找别人。血能从森林里的动物身上取得,不必吸取人类鲜血也能活下去。」

在遇见李斯特前,他本就是靠着动物血液过日子的,对他而言并不算什麽麻烦──当然,味道上肯定天差地远,但李斯特又不是任他予取予求的美餐,也不该被初拥制约而处於劣势,他不能再用这种手段束缚住喜欢的人。

「……我没有勉强自己。」傻愣愣的漂亮男人总算说话了,委屈兮兮的。

「可你那时一直哭着说不要。」艾德格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还说将你救出森林,等养好身体再送上门让我吸血,一看眼神就知道不过是想藉机逃走。」

被翻出陈年谎言,李斯特双颊泛红,小声撒着娇:「任谁碰到吸血鬼都会那样……而且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啊。」

「那麽是决定好了,不想解除羁绊?」青年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了收,俯着脸与他对视:「我只问这一次,以後就不能反悔了。」

「不要。」公爵阁下抿唇,:「艾德这辈子只能吸我的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解决了牵肠挂肚的第一件事,吸血鬼长舒口气,把男人抱得更紧了些:「那麽,下一件事。我得和你说对不起,李斯特。」

李斯特安静地看着他,只有自己知道胸腔里头的响动有多鼓噪,几乎能媲美矗立於王都大教堂旁的那座铜钟,响彻云霄。

「我喜欢你。」艾德格拥抱着他,笨拙地再度告白:「从第一次见面起。可我不知道,直到昨天才明白那种感情是喜欢。」

青年颤抖又不加修饰的嗓音感染了他,做了好几个月的美梦一夕成真,李斯特感觉眼角又湿润起来:「真的?那个梦……那不是梦吗?」

「不是梦。」无奈地重复着昨夜就和他再三保证的话语,吸血鬼亲了亲他染上薄红的眼角:「我喜欢你,因为你而有了心跳。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希望别人待在你身边,如果得有人和你携手走完一生,那只能是我。」

昨晚他凝视着熟睡的公爵阁下思考了很久,猜想肯定是因为仅仅一句「喜欢你」过於苍白,让对方难以相信,艾德格最终决定将对漂亮男人产生的所有想法宣之於口,努力让李斯特知道这份感情并非空口妄言。

「……讨厌鬼……」先前满怀冀望时一句也得不到,如今决定放弃後却又一股脑地给出甜言蜜语,十几天里的心碎就像场恶梦,自梦靥中逃脱的公爵阁下又气又高兴,笑着哭起来:「你是讨厌鬼……」

「可你喜欢讨厌鬼。」青年细细密密地吻他,自前额、眼睑、鼻梁一路向下,直到唇瓣重合:「讨厌鬼也喜欢你。」

李斯特用泪光涟涟的眼瞪他,在看清碧蓝眼眸里的温柔笑意後闭上眼,手臂攀上他的後颈,将小嘴送上:「嗯,我喜欢你……」

旖旎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太久,天色在不觉间已然大亮,敲门声伴随着老管家洪亮的嗓音响起:「阁下,您起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睫上还沾着氤氲水气凝结出的露珠,漂亮男人轻喘着气,软绵绵地推开上一秒还与他唇舌交缠的吸血鬼:「我等会就下去。」

艾德格抱着他,又想再凑上来接吻──他们在这两周里都憋得难受极了,若非就这麽躲在房里整天不露面过於引人遐思,艾德格觉得他能和李斯特在床上亲上一整天。

「艾德和您在一起吗?阁下?」克拉克的声音再度穿透门板。

猜想老管家肯定又想找些杂务扔给自己好隔开两人,让总算迷途知返的李斯特不再重蹈覆辙,艾德格蹙眉,准备走下床应付这块难啃的老骨头。

李斯特红着脸,手指在他衣角撒娇似地轻扯,扬声道:「我昨天吐了一身,得冲个澡,艾德协助我後再下楼。」

门外的老人应了声,脚步声向阶梯处远去。吸血鬼看着坐在自己腿上,衣物再乾净不过的漂亮男人:「吐了一身?」

「……清理呕吐物要很久,那样就能拖上好一阵子。」对老管家撒了谎的公爵阁下有些心虚,张着大眼望向温柔凝视他的青年:「趁现在再亲亲我……」

「撒娇精。」艾德格用拇指指腹摩挲他已经被吻肿的唇:「再亲下去你得流血了。」

「舔掉就好了。」撒娇精见他不再吻自己,委屈地想噘嘴,目光落在他眼下的淡青色後又担心地伸出指尖,轻轻碰着那里:「脸色怎麽这麽差……」

掩藏不住的忧色让艾德格心底一暖,牵着那只手轻声解释:「这些日子没喝血,看起来就会憔悴一点,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他这副模样的起因是自己,公爵阁下更不高兴了:「明明告诉你可以吸血的,为什麽只喝了一次就不喝了。」

「──我害怕。」回忆起当时李斯特面无表情解开衣领,一副就只是血液供给者的模样,吸血鬼仍然耿耿於怀:「那时的你一点也不像你。再说,我希望你是在愉悦的情形下被我饮血,而不只是为了满足我。」

确实,艾德格几乎只在做爱时吸血,而且总会先让他舒服後才展开情事。回忆起床间景象的公爵阁下垂下眼,耳尖红通通的,笑得羞涩又甜蜜,梨涡在颊边浅浅绽开:「……今晚呢?你要喝我的血吗,艾德?」

「乐意之至。」艾德格吻吻他的唇角:「把手伸出来。」

李斯特眨了眨眼,没有问他要做什麽,乖巧地打开了掌心。

满意於他的听话,青年又亲了亲他,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枚殷红宝石,放到白皙手掌上。

公爵阁下诧异地看着那颗红艳如火的宝石:「这怎麽会──」

是他们在金匠街里看见的鸽血红。当时本还想日後再偷偷委托康奈尔替他订下,可发生芙萝拉那档事後就全忘了,後来又经历逼迫自己放弃青年的痛苦历程,若不是艾德格忽然取出它,李斯特几乎都想不起有这回事。

「不是想要这个吗?」他记得漂亮男人在看见这颗鸽血红时眼神有多璀璨,当时也问了李斯特是不是想要,却得到口是心非的拒绝。昨天从朱利安那儿回宅邸的路上,艾德格突然就想起了它,於是特意绕了过去。幸亏因为价格实在不斐,过去两周鸽血红依然待在原处,吸血鬼就将它买了下来。

李斯特的双眸亮晶晶的,他本来就喜欢各类宝石,以往也收藏了不少,就是没有一颗达到这种色泽和大小。但高兴归高兴,他同时也不安起来:「艾德,你……付钱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该不会是抢过来的吧?李斯特的心七上八下,想不透青年怎麽能在不犯罪的前提下取得这昂贵物品。

艾德格愣了半晌,好一会才道:「你以为我没钱?」

「森林里不需要钱,不是吗?」公爵阁下长长的睫毛扇呀扇的,眼神纯净:「动物也用不到钱。」

盯着满脸疑惑的李斯特,吸血鬼好一会才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是不需要钱,但不妨碍吸血鬼们拥有值钱的东西。你以为第一次见面时我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动物们织出来的?」难怪当时公爵阁下的眼眸里分明写满想要,却拒绝了他的赠与──原来是觉得自己没法买下它。

漂亮男人呆呆地看着他。

「我的先祖本来就是乡绅出身,从千年前传承至今,累积的财富比你能想像的多多了。」瞧着李斯特傻愣愣的模样,又想起他认真烦恼自己有没有付钱的神情,艾德格扬起唇角,将人揉到怀里:「傻瓜。」

「不是傻瓜。」李斯特委屈地拿脸蹭他,嘟囔着撒娇:「艾德才傻,明明不懂红宝石的含义,还买给我。」当初会看上这颗鸽血红一半是因想收藏,另一方面也是暗自期望它的意义能为自己的心愿献上祝福,谁知道到手时愿望已经实现,如今这颗璀璨结晶只剩下了监赏用途。

可艾德格的回答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盘桓宅邸之中长达十几日的阴霾散开,晨间用餐时仆役间的氛围也轻快起来,达芙妮老母鸡般的笑声和打开以後就关不上的水龙头似的,占据了整座厨房。老管家用毕早餐,以餐巾拭去胡须上沾染的翠绿浓汤,率先站起身:「嘴巴是进食的器官,除此以外就少动一些,好好用你的手脚忙活。」

矮墩墩的厨娘翻了个白眼:「好的,敬爱的克拉克。」

早知他俩不合拍的金发青年坐在原处,因着和李斯特互相告白带来的愉快,倒也不觉得眼下情况烦人,举起汤匙准备将青豆汤喝下,好尽快到起居室拥抱下楼前还撒娇着不愿分开的恋人。

汤匙还没碰到盘面,对座的贝拉倏然站起,越过桌面端走了他的那盘青豆汤:「等等,刚才有小虫掉进去了,得换一盘。」

「虫?哪儿?我怎麽没看见?」就坐在艾德格身侧的达芙妮嚷着,起身走到往水槽里头倾倒浓汤的雀斑女孩身边。可贝拉早已将盘里的食物倒了乾净,还拿水冲净盘子,别说虫子了,她连点汤渣也看不见。

贝拉将洗好的餐具拿到汤锅边,里头余量不多不少,恰好能装满汤盘。重新被端上的青豆汤比方才更温热一些,艾德格抬眼看了看她:「谢谢。」

「别客气。」贝拉说,悄悄瞥了红发男仆一眼,将自个的空盘收拾好:「只不过是做我该做的罢了。」

收拾好所有仆人的餐具时,时钟已经走到上午九点。达芙妮瞧瞧呈现直角的时分针,估算了下替公爵阁下准备午餐所需时间,好心地向雀斑女仆宣布:「休息会吧,过半小时再来帮我。」

少女脸色如常地答应了,声音却没有以往的轻快。一离开厨娘视线,她的神色更是不安起来,手紧紧捉着围裙,快步往杂物间方向走去。

「──贝拉。」红发男仆在由阶梯阴影和廊底构成的窄仄空间捉住雀斑女孩的手,音色沉暗:「为什麽那麽做?」

手腕被箍得生疼,贝拉惊恐地看向不再朝她微笑的男人,话音微弱而急促:「连恩……我、我害怕……!一定得用这种方式毁掉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从公爵阁下和贴身男仆气氛陡变的那日起,贝拉便意识到这是红发青年更上一层的机会。

那原本就是连恩的位置,阁下只是一时被艾德格给蒙蔽,现在他俩闹翻了,谁会愿意再让个碍眼的家伙日日随侍呢?女仆替心仪对象雀跃,可当晚两人一如往常在深夜的杂物间旁会面时,休假归来的红发男仆却全然没有她想像中的喜形於色。

那时她只觉得有些奇怪,可也不曾多想,压住兴奋小鸟般叽喳着,连恩的脸在烛光摇曳下却始终无甚表情,最後淡淡朝她一笑,勉强地很:「贝拉,我有些累,明天再说这些,好吗?」

她当然不会拂逆恋慕的青年,依依不舍道别後便回了房间。此後的那段时间里,公爵阁下虽然对金发青年冷漠至极,却没说过半句要撤换他的话。逐渐察觉事态并不似想像中纯粹,贝拉也不再和红发男仆说起这档子事,生怕让他有半分不悦。

日子就这麽过着,除去连恩在谈话时愈发心不在焉,好几回都到了她难以理解的程度外,宅邸的一切都稀松平常。

直到昨夜。

天边月牙高高挂起,知道男仆今日替公爵驾车前往罗宾森家,贝拉猜想今天的烛光之约肯定要泡汤,在洗完澡後擦乾头发,准备就此熄灯睡下。

前门处传来一阵响动,听上去是参与舞会的公爵阁下回到了宅邸。雀斑女孩立刻便打消了睡下的主意,坐到镜子前将长发梳好,系上光泽最为柔美的发带,静悄悄地捧着烛台走到杂物间外头。

等了一会儿,连恩自另一端远远向她走来。贝拉的心脏像是无法停下鼓动的风泵,秉起手中微光轻喊:「连恩!」

红发青年一顿,盯着走廊的眼光向她投去,紧锁的眉间蓦然松快,走到她身边,摸上被束起的长发:「贝拉,这麽晚了,怎麽还不睡?」

「我、我想和你道过晚安再睡。」在他的气息笼罩下,少女心跳越发急促:「你知道的,从你那得到一句好梦,比什麽都令我睡得香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恩微笑起来,指尖暧昧地在她後颈处轻抚:「你真可爱,贝拉。」

不敢相信能从他口中听见这样的话,雀斑女孩险些因羞涩与喜悦而拿不稳烛台:「噢,连恩,我真高兴能得到你的赞美……」

若即若离的撩拨还在继续,连恩垂下眼,看着眸中满载爱恋的贝拉,低头在她脸上亲吻:「真抱歉,前段时间冷落了你。你知道的,我总是因阁下的情绪不佳而挂心,以致於没法好好对待你。」

女孩的脸已经成了熟透的苹果,她轻声道:「没事的。连恩。我明白,你是庄园里头最体贴他人的男人。」

「谢谢你,贝拉。」男仆在她耳边呓语,情人般缱绻旖旎:「今日在车上,阁下和我说了他和艾德格间是怎麽回事──阁下实在太仁慈了,念着和他过去有些情分,即使被冒犯,也拿不准主意是否要将他赶出去,才烦恼至今。我们得帮助阁下解决苦恼,不是吗?」

「是的,当然是这样……」少女身躯微颤,沉醉在他能溺死鲸鱼的温柔中:「我能帮得上忙吗?」

连恩笑着,自口袋取出一个盛满液体的晶莹小瓶。

「你可以的,贝拉。」他说:「在明日早餐里加上点这个,被皮肤病缠身的贴身男仆,理所当然地只能被解雇,对吗?」

少女犹豫着,片刻後在他的注视下用力点了点头,接过了还带有手心余温的容器。

「阁下会感谢你的,我也是。」红发青年揽着她的腰,唇贴上她额前,蜻蜓点水般:「等我成为阁下的贴身男仆,就和我在一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忆戛然而止,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女,阴鸷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连恩努力平稳情绪,放缓声调向女孩道歉:「抱歉,贝拉,我只是──你知道我有多担忧阁下。」

「可阁下今早不已经和他重归於好了吗?」贝拉畏惧地想将手抽回,青年却只是松了力道,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大家都看见的,阁下重新让艾德格服侍用餐了──」

连恩放开了她的手。

「贝拉。」分明是大白天,还是接近初夏的时节,理应微热的气温却在此处骤降,红发青年和颜悦色地温声劝诱:「那只是阁下心软,一时被蒙蔽了。只要艾德格存在一天,这种情况就会反覆重现,所以我们才需要从根拔起。」

因紧张和害怕,少女眼眶里泛起了泪光。今晨偷偷摸摸在金发男人的汤里下药时她就已经後悔了,觉得这并非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一直惴惴不安地望向那盘能使人通往地狱的汤品。所幸最终来得及在艾德格喝下青豆汤前换走内容物,让事态不至於失控,可要让她再来一回,那实在过於强人所难。

「别哭,我的女孩。」连恩拥抱她,手掌在她发顶轻抚:「没那麽困难的,只是一点小小的麻烦。你会为了阁下和我再试一次的,是不是?」

女孩流着泪,哽咽地靠在他怀中,模糊答应着:「给我点时间吧,连恩,就几天……」

安慰她的手停顿了一会儿,重新动作起来:「好的,都依你,贝拉。」

没有任何特别安排,也不需参与晚会的深夜里,公爵阁下躺在自己宽大的床上──确切而言,是躺在艾德格身上,手里随意翻着前几日为了逃避谈话而让老管家买来的悬疑,白嫩脚掌蹭着青年的裤管:「这本写的是吸血鬼,但和我们一点也不像。」

吸血鬼的手圈在他腰上,俯下脸亲吻公爵阁下细致洁白的後颈:「譬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吸血鬼总是脸色青白,没法见到阳光,」纤瘦男人回过头,在恋人乾燥的唇瓣上轻吻,偷袭成功後愉快地一一介绍:「还有被银器刺入心脏就会死亡──」

「倒是蒙对了一点。」艾德格轻轻扳过他的脸,在一场深吻结束後才情愿松开扣着精巧下颔的手:「心脏那条。」

诧异的公爵阁下将书扔到一边,翻过身跨坐在他腰上:「不是说那只是传闻吗?」

明明不久以前还对这种方法嗤之以鼻,怎麽又成了真的?

「一般而言是行不通。」艾德格看着脸上写满好奇的漂亮男人,倾身在他鼻尖上咬了口:「但因为你,现在我的心脏和人类没什麽不同,也不必银制器具,普通刀刃就能让我死去。」

李斯特抱住他,脸靠在心脏的位置,那儿果然如吸血鬼所说,声响与他的心跳几乎一致,也和普通人毫无差异。

「这不是好事,对吗?」沮丧地将耳朵撤离,公爵阁下扬起脸,看向不以为意的金发青年:「会不会影响你的健康?」

艾德格抚上他的脸,手指在男人染上浅红的眼角抚摸:「傻瓜,只是不能被刺伤心脏而已。其他的都和以前一样。」

不过是让他多了个弱点,李斯特却难过地像是他已经长眠地下似的。被挂在心上的吸血鬼有些想笑,捧起那张小脸啃起红润唇瓣:「再哭就不亲你了。」

「没哭……」公爵阁下委屈地看他:「又欺负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分明约好从此以後要对他呵护备至的,都还没过上一天,吸血鬼就又威胁起了他。

「不是欺负,看见你哭,我的心脏也会跟着疼痛。」一时改不了恶习,艾德格舔舔他的唇,柔声哄他:「乖,别伤心了,被克拉克见着又得劝你和我分开。」

大概是不忍心自幼看大的主人日渐憔悴,老管家不仅在昨晚默许了他照顾李斯特,对着两人间重新燃起、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烈的氛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表示半分反对。

虽然如此,但艾德格比谁都明白克拉克对於让斯图亚特血脉传承延续的执着,只要自己让公爵阁下受了委屈,老管家肯定会再度成为勤劳的蜜蜂,在花丛盛开的王都四处探询哪儿有着足以配上主人的适婚淑女。

李斯特低下头,迟疑片刻,软软地开口:「我──我想告诉克拉克,告诉他我的身体就算结婚也不能生下後代。」

他早该说的,让双鬓花白的老人镇日替他操心永远也无法实现的事情,本就令他坐立难安。先前他总以为一再拖延能让克拉克知难而退,又始终耻於和祖父般的老者坦承秘密,便鸵鸟一般逃避到了现在。

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这段日子里老管家嘴上没提,可看见他整日魂不守舍,也没再说些让他参加舞会的事,昨日出门时还隐讳地询问他是否要唤上艾德格随行,就怕萎靡不振的他一路颓败下去。

比起子嗣,克拉克还是更尊重自己的意愿。公爵阁下明白老者素来嘴硬心软,只要与他和盘托出,并告诉他自己这生不会有除了艾德格外的伴侣,他相信老管家最後还是会在无奈中给予两人祝福。

「准备好要说了吗?」艾德格看着他的脸,低垂的羽睫在眼下投出阴影:「等你想说再说,就算不想说也无所谓,我来应付克拉克的怒火就行了。」

「总是要告诉他的,不能老让克拉克为我徒劳奔走。」公爵阁下揪着他的睡袍腰带,青年话里露骨的宠溺和袒护让他心底和打翻的蜜糖般,柔软甜腻:「也不想他老觉得你是导致我不结婚的罪魁祸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吸血鬼亲亲撒着娇的男人:「好。」

一旦做了决定,李斯特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他将手掌放在青年腰间一拉就能敞开的结上,红着脸朝正温柔凝望自己的艾德格轻声道:「嗯……艾德……约好晚上吸我的血的……」

外头万籁俱寂,宅邸里忙碌一日的仆人们都睡下了,而他们俩身处於隔音良好的卧室里,正是适合做些什麽的时间与地点──当然,对象也是最完美不过的人。

身上松垮的丝质睡袍被带着笑意的青年褪下,男人雪白柔腻的肌肤展露无遗。手轻轻拈上因乍然裸露在空气中而翘挺的乳尖,吸血鬼吻着他曲线优美的锁骨:「我的宝贝瘦了。」

被这麽一说,这些日子里的挣扎和悲伤又翻滚着涌上,李斯特在他的疼爱下轻喘,撅着嘴埋怨:「都是你的错……」

「是我不好。」吸血鬼在他莹润肌肤上吮出一串印记,湿滑舌尖卷上早已肿成小丘的乳头:「今天会喂饱你的。」

「嗯、嗯……」胸口处传来久违的快感,艾德格又着重於欺凌小小奶尖上的乳孔,两侧乳首被手口并用疼爱地彷如熟透果实,公爵阁下不一会便摇着小屁股啜泣起来:「艾德……不要舔了……会射的……」

吸血鬼抬起眼,看着面色绯红的他,放过了肿成樱桃大小的奶尖,将手探上颤抖着滴出露水的嫩芽:「想射吗?」

「想……」过久没有释放,李斯特早在爱抚刚开始时就硬了,花核处更是软腻柔滑,雌穴沁出的蜜液多得打湿了股间,下身没有一处乾爽的公爵阁下撒起娇来:「操射我……子宫和後面也想要你……」

打从上回被吸血鬼用小穴送上高潮後,男人就惦记上了那种令他只能无助地吐着小舌挺腰射出精水的快乐。和被操弄娇嫩雌穴时的温存满足不同,後方带来的快感更为直接而刺激,艾德格又总喜欢既深又快地操干他,粗硕前端在抽插时不断抵着那点摩擦,让他光是回忆那番滋味都要被子宫打出的淫水濡湿底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晚你得被操到射不出来了。」同样禁慾已久的吸血鬼在他绵软又情色的撒娇前压根难以冷静,却没去扩张湿黏一片的後穴或揉弄小核,而是将几乎赤身裸体的公爵阁下放倒在床上,低头含住娇嫩阴茎吮吸起来。

「嗯──啊啊──艾德,别吸那里,不可以──」头一次被口舌玩弄那里,李斯特的胸口嫣红一片,洁白脚趾不受控地蜷起,在鹅黄床单上勾出起伏,抽泣着哀求:「会出来……会射出来──呜,别碰那──啊啊──!」

无视漂亮男人甜腻的求饶,艾德格吞吐着嫩芽,舌尖频频刷弄不断淌出泪珠的铃口,手也没闲着,一边扣住李斯特亟欲合起的腿根,另一只揉起了怯生生探出的红润花核。

多日未经情事,又是被终於心意相通的恋人亵玩,身体和心灵都渴望着青年的公爵阁下没能坚持太久,不过片刻就哭叫着扭起细腰,崩溃般娇声哭喊:「啊──不要、不要!别吸了!要射了──嗯!」

味道清淡的白浊被吸血鬼一滴不漏吞下,艾德格直起身,蹂躏肿胀花核的指腹越发使力,速度也跟着加快,才被迫高潮了一回的公爵阁下还没能休息,便又摇着小屁股哭哭啼啼地叫起来:「嗯──!等等……我还──现在别弄那里……太舒服了、好棒、我又要──啊啊!」

青年变本加厉地搓揉敏感珍珠,尚在前一波快感里载浮载沉的李斯特就像被巨浪吞没的小船,试图想夹起双腿逃开却未果,在艾德格赋予的强烈宠爱下抬起纤腰,哭着自小子宫喷出大量清水:「呜──!」

鹅黄床单被溅上潮吹时涌出的水液,看上去像是失禁的痕迹。将漂亮男人弄得浑身泥泞不堪,自个却衣着完整的青年躺到他身侧搂住他,吻上那双失神的眼:「还没正式开始呢,我的宝贝。」

「嗯,讨厌鬼……我好累……」

已经脱了力的李斯特委屈地啜泣,双眼湿漉漉的,泪水滑过线条柔美的下颌,被青年一一舔去:「乖,休息一会再继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上午九点,矍铄老者掩上书房木门,向来稳健的步伐今日格外拖沓,面上虽仍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心情却纷乱如麻。

「克拉克,」不久前被公爵阁下召唤至此,以为主人要再度说服自己接受他和男仆间的情人关系,可听见的话却全然超乎想像。「我无法有後代。」

「──您这是什麽话?」

须臾静默後,他颤着声音僵硬地回问。当时他还当作这是李斯特抗拒婚姻的新藉口,正想重申并不反对主人拥有情人,但女主人之位不能空缺的立场,公爵阁下就抛出了他从未想过的可能性:「我的身体同时有着男性和女性器官,但都不完整,就算和女孩结婚也没法让她们怀孕。」

过於惊世骇俗的言论让克拉克暂时失去了声音,半晌才闭了闭眼:「您说的,是真的?」

「是。」一旦起了头,後面的话也就不那麽难以启齿,李斯特歉疚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老管家:「我很抱歉,克拉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祖父和我父母,以及艾德格。我太害怕他人发现後会以此耻笑我,所以就连如长者般对待我的你也隐瞒。」

克拉克眼角的纹路像是在刹那间又更深了许多:「阁下……」他还是没法想像侍奉近三十载的年轻人居然藏着这种身体长大,想起过去不断企图替主人和各家淑女牵线的行为,懊丧地看向他:「是我该说抱歉,阁下。我早该猜到您有苦衷。」

倘若李斯特的身体只是普通男性,按照斯图亚特家对继承者重视的程度,早该在成年时就安排他结婚了。可自己竟然没从老主人默许李斯特维持单身的态度瞧出端倪,这是他的失职和疏忽。

「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也为了庄园着想。」公爵阁下起身,自书桌後头走到垂手恭立的老管家面前,双手按在他肩上:「在父亲和祖父接连离世後,有赖你从旁辅助我接管庄园事务,我才能不那麽手足无措。克拉克,你不仅是管家,也像是我的爷爷,我不该隐瞒实情,看着你为庄园的前程戮力辛劳,却只能落得一无所获。」

饶是他经历众多风浪,此刻也不禁微微动容:「多谢您,阁下。我很幸运,能在斯图亚特家遇见这般宽厚的主家,无论老公爵还是您。」

「我也为拥有你这样精明的管家而深深自傲。」李斯特挪开手,向他微笑:「今天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事实,还有替艾德说些好话──你也看得出来,我和他……此生除了他以外,我并不打算拥有其他伴侣。」

克拉克瞧着说起贴身男仆後耳尖开始染上红晕的年轻主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的,阁下,从前些日子您魂不守舍的模样,我已经稍微明白他对您而言不仅仅是个秘密情人。」

短短数日内下巴尖就因金发青年瘦削许多,他看着都心痛,只怕主人将身体熬坏,哪里还顾得上分别两人。

被直白说破的公爵阁下有些局促:「……我们确实无法离开彼此。」不只是出於血液的羁绊,也是因为两人灵魂早已相依相偎。

他唇畔带着的含蓄笑意令老管家莫可奈何,好半晌才道:「康奈尔少爷解除了婚约,希望他早些遇见下一位好姑娘,能替庄园带来一位和他同样聪明的继承人。」

堂弟和未婚妻断绝来往的事情,他前几日也有所耳闻。明白克拉克是不再盼望由他的孩子传承爵位,李斯特诚挚地拉住那双饱经风霜的手:「谢谢你,克拉克。」

结束开诚布公的谈话,老管家虽然勉强接受了主人和青年密不可分的事实,可相继而来的麻烦又是另一桩头疼起源──该如何朝外界解释阁下之所以不婚的理由?康奈尔少爷什麽时候才能遇见下一个婚约对象?要等上几年才会结婚?婚後愿不愿意将孩子过继一位到阁下名下?

需要他劳神的事实在太多,克拉克按着眉心,打算到杂物间翻翻几个月前为防万一带来王都,却一直没派上用场的头痛药,却在经过拐角处的楼梯时听见幽暗角落传来微弱哭泣。

大白天里,是谁在这儿哭,又是为什麽流泪?为了不在此行惹出麻烦,这些随李斯特来到王都,由他亲自挑选、也经阁下同意的仆役并没有相处不睦者,更没有容易情绪失控的,这种异常情形不由得他不注意。

四十余年的经验让他嗅出一丝不对劲,老管家转了方向,朝阴影处走去。

「──谁在那儿?」

清晨的宅邸和过去几月里一样忙碌,仆人们和拥有既定轨道的天体般规律运转,在公爵阁下用完早餐,一如平常走进起居室里开始读报後,厨房里三三两两出现人群,准备用达芙妮精心烹饪的餐点犒劳闹起空城的肠胃。

连恩也走进了厨房。胖厨娘和她的帮手正在灶台边忙碌,连恩在雀斑少女端着托盘回身时朝她微笑,後者低下了眼,红着脸磨蹭着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将餐具一一摆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的汤品是玉米汤,浓黄澄金的色泽混合着奶油香气,老管家才为祷词画下休止记号,饿了一个早晨的仆人们便纷纷拿起餐包沾食。连恩自然也是其中一员,他叉起烤得酥脆,还带着热气的圆面包,将其泡入汤中,得体地享用佳肴。

眼神越过铺在桌面的布巾,红发男仆不动声色,看着对面那双正俐落使用刀叉的手。

艾德格习惯一道道品嚐食物,而非混在一起,他知道这点。但他太希望今天贴身男仆能稍微改变主意了。

毕竟这是贝拉烦人地拖延了七天後的再度下手。

勾引我的时候大胆地很,让她帮点儿忙却一延再延。连恩想。打从伊文?罗宾森给他毒药後已经过去九天,那疯狂男人给他的期限是下回休假前,说若是没能在淘金者酒馆听见好消息,就要让赞尼──经营赌场的猥琐矮子──砍去他的手。

他为此焦灼烦闷,赶着马车回来时都没能专注,在路上没注意避开坑洞,颠簸了不少回,让醉倒车厢里的李斯特好几次难受地呻吟出了声。本想着到达後将主人送回卧室,再替眼下这该死的处境想想办法,那个令人厌恶的男仆又出来拦截了差事。

可真惹人心烦。

被老管家差遣去安置马车的连恩想。

如果没有他存在就好了,那样能得到贴身男仆职位的就会是我,也不会惹来罗宾森家那疯子,更不会让他在这揣着兜里的瓶子考虑从何下手。

走回位於杂物间旁的房间路上,一抹微弱烛光静静地待在转角处,同时出现的,还有少女压不住喜悦的轻呼。

连恩停下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谁能再自然不过地替艾德格的餐点加上些意外调料呢?贝拉显然就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为了让雀斑女孩为他效力,连恩谎称毒药功效不过是令人毁容,可少女的胆子实在太小,即便这般柔声哄骗,贝拉依然在头一回下手後临时反悔,倒掉了那盘汤。

他只庆幸伊文所给的剂量还足够负担这次浪费──若是贝拉将整个玻璃瓶内的毒液都用完了,他还真不知道届时该怎麽交差。

这回肯定能够成功,连恩想。昨夜贝拉在他的安抚下已经镇定多了,也不再哭泣,答应他今天早餐时就往艾德格的汤里放入所有剩余药物。而他也拥抱着少女,再三保证等他被拔擢上位後就与她交往。

等会艾德格断气时,我得装作惊慌吧。吸满咸香汤汁的圆面包在唇齿间被咬开,口腔里只剩下使人愉悦的滋味。

贝拉大概会吓晕过去,毕竟一个大男人就这麽在眼前脸色发紫地死去,那太过於骇人了,不是吗?

可那又关他什麽事呢。

他可没碰过那盘汤。毒是贝拉放进去的,玻璃瓶也在她那儿,单纯的女孩不会想到要冲洗残留在瓶中的罪证,再说也没那种时间。只要他说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唯一知晓两人约定的雀斑女仆就算再怎麽指证历历,那也没有半分物证能抓住他。

是的,只要用一个并不喜欢的少女,他就能应付伊文的无理威胁,除去碍眼的金发男人,最终成为阁下身边最体面的男仆,一石三鸟,多麽令人兴奋的美好计画。

只有器具碰撞声响的早餐时间来到尾声,连恩瞥见对面那双手放下刀叉,拿起汤勺,舀起黄澄澄的奶油玉米汤放到嘴边。

他不自主地屏息以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的主人顿了顿,张开嘴将那勺汤放进口中,吞咽时喉结滚动,接着又是满满的一勺。

行了。胜利女神彷佛已在朝他微笑,红发男仆心跳得飞快。虽然仅存一半剂量的毒物被稀释在汤里,肯定会使发作延後,可只要喝完那盘汤,其中毒性依然足以让金发青年窒息而死。

汤勺碰到了深盘底部,清脆叮声响起,彷佛宣告他就此脱离苦闷的响钟。连恩抖着手,取过眼前水杯,杯缘才刚沾唇,他就听见坐在艾德格身侧的达芙妮尖叫起来:「噢──艾德!你这是怎麽了!」

靠背椅朝後翻倒,木质地板发出一声闷响。被呼唤名字的男仆面色发绀,一手支着桌面站起,另一手抚上脖颈,大张着嘴急促地喘气。其余人都吓坏了,老管家面色一变,朝恐惧大哭的女仆们斥责:「哭什麽?还不去找医师!」

负责洗衣的女仆们跌跌撞撞冲出门外,老管家快步走到艾德格身旁,试图替他仰抬脖颈好疏通呼吸,可青年的脸色只是越发难看,身体晃荡着,像是摇摇欲坠的风筝,双手无力垂在身侧,最终在一阵好似破败风箱发出的哮喘声後彻底失了气息,重重倒在厨房地上。

自尖叫後便不知所措的达芙妮捂住嘴,不敢相信英俊小夥就这麽断了气。克拉克脸色难看地很,向一旁吓白了脸的贝拉责问:「谁碰过艾德格的早餐?他这怎麽瞧都是中了毒!」

「噢,先生,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贝拉盯着几分前还面色如常,现在却一动也不动的男仆屍体,惊慌地连连摇头:「我什麽也不知道──不该这样的,那不该让他丧命──」

连恩仍然摆着讶异又畏惧的脸,坐在原处欣赏这出兵荒马乱的剧码。

是的,如他所想,会被怀疑的当然只有能够经手食物的贝拉和达芙妮。厨娘总是和艾德格热络谈笑,没有半点动手的理由,应该很快就会被排除在外;而贝拉──所有人都知道贝拉倾心於他,为了替他除去绊脚石,少女下手时不知轻重地杀了人,那会是很有说服力的动机。

「什麽叫那不该让他丧命?贝拉,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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