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慕远跟在盛阳身後大气不敢出一声,就怕盛阳听见自个儿的呼吸都觉得刺耳,四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听得见。
盛阳领著萧慕远朝一个方向走了小段路,一声不吭,萧慕远很奇怪,盛阳不是说要谈谈吗?为什麽不说话呢?
而没等萧慕远跟盛阳问清楚,一直走在前头的盛阳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萧慕远眼前一黑。
再醒过来的时候,萧慕远只觉得劲後一阵发麻的疼,可一睁眼看清楚周边环境,顿时整个人都呆了。
这地方陌生得他害怕,是片小树林,一轮明月吊在顶空,月光照下来,依稀能看见树林里的小道,阴森森的,时不时有鸟飞过,叫上几声,在这夜深人静里显得格外诡异。
萧慕远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毛骨悚然,下意识要找盛阳,可身边前後左右一瞧,别说人,就个鬼影子都没有。
萧慕远彻底吓著了,连滚带爬想站起来,一个踉跄险些又摔回去。
盛阳?盛阳?!!
林子里传出几声回声,回荡在林子上方的夜空,衬著风声鸟叫,渗人得很。
萧慕远又惊又怕,想往前走,走出这个地方,脚步却在向後退。
冷不丁树梢上飞下来只看不清模样的东西,打他脑袋顶掠过,立马吓得他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萧慕远屏息凝神,察觉身旁再无异动之後,慌忙想逃,结果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萧慕远发现风一吹脸上凉凉的,闹不太明白,伸手一抹,才发现自个儿居然被吓哭了。
☆、水村山郭…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萧慕远其实不想看不起自己,人麽,谁没被吓哭过,谁不会害怕不是,这没什麽好丢人的,就是自个儿这眼泪好像掉得太多了点儿,怎麽擦都擦不完。
萧慕远脑子里想的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忙的是坐地上擦眼泪,还脚软,不看不起自个儿都不行。
一开始还哭得没声儿,渐渐的那嗓子就跟打雷似的鬼哭狼嚎,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麽好好的他就在这鬼地方了,盛阳明明和他一起的,却不见了。
呜呜呜。。。。。。盛阳,你到底死哪去了!
盛阳一定是故意把他丢在这的,盛阳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不该戒心松懈,随随便便跟盛阳单独出来,现在可好,荒郊野外的,谁能来救他,想跑也不知道往哪跑,深山野兽那麽多,万一撞上一个小命不就交代了,可就算不跑,除了饿死在这喂狼,他还能有什麽结果。
萧慕远越想越心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哭了老半天,萧慕远劲儿都哭没了,也累了,可巧这当口不远处似乎真有头狼,一声长嗥震得萧慕远吓一跳,随即屁滚尿流想爬起来。
没想到努力了几把,爬是爬起来了,双腿却在打颤,跑了几步就又栽了,风声呼啦啦的,直刮得萧慕远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萧慕远没喊母後,嫌丢人,他撕心裂肺来了一嗓子,呜──盛阳,盛阳你在哪,你快出来!
可谁能搭理他呢,显然没有,林子里的回声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又还了回来。
狼又叫了几声,并且声音越来越近,萧慕远就快吓破了胆,瑟瑟发抖,盛、盛阳,以後我不惹你生气了呜呜呜,你快来救我。
嗷~呜──
萧慕远的哭声跟那野狼一搭一唱的,活像台戏班子,盛阳我知道错了你快来救我,我要被狼吃了呜呜呜呜,我还这麽年轻呜呜。。。。。。
你真的知道错了?
萧慕远正害怕呢,哭得眼泪哗哗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压根没发现突然多了个声音,下意识回答,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错在哪?
惹你生气。。。呜呜呜。
盛阳闻言是又气又好笑,这哪是重点,可一看萧慕远那副狼狈样,顿时又没心思计较了,就他那哭法,别说狼,来头老虎都能给吓跑。
以後再犯怎麽办?
萧慕远到这终於有点反应了,他不是一个人醒过来的麽怎麽突然又冒出一个,随即回头一看,这一看,了不得了,扑上去嚎得比刚才还大声,盛阳?!!是你啊!你终於出现了!狼都要把我吃了!
盛阳心想那畜生哪敢吃萧慕远啊,就萧慕远这种人,肯定连肉都不好吃。
你还没回答我。
啊?萧慕远的脑弦弹得一跳一跳的,全然没缓过来,什麽?
盛阳耐著新又说了一遍,以後再犯怎麽办?
萧慕远这下听明白了,连连保证以後真的不敢了,再犯就让他喂狼!
盛阳听他这话撂得狠,有些怀疑,此话当真?
萧慕远只差把脑袋点下来了,真的,不光喂狼,还喂狗。
盛阳闻言无声看了他一会,见他把鼻涕眼泪都蹭自个儿身上,倒也不忙著生气,琢磨著他这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不知是真是假,可仔细想想,不论真假,这回治他应该能治一段时间的标,至於本。。。。。。留著以後再找机会除吧。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麽话。
萧慕远一听盛阳发声,忙不迭抹了把脸,哆哆嗦嗦站起来。
那、那咱们回去吧。
盛阳瞅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哪还有平日里气焰嚣张的影子,态度不由也有些放软了,没再那麽硬生硬气,哭得这麽难看,不嫌丢人。
说完手往怀里一伸,摸出块小帕丢给他,这又说,走吧。
萧慕远那叫一个感激涕零,全然就忘了一开始觉得是盛阳把他弄这来的茬,乖乖跟在盛阳身後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事情事後几年盛阳想起来还是挺乐的,自那以後没事儿的时候就吓吓萧慕远,镇镇他,灭灭他跋扈的气焰,一吓一个准,可让盛阳头疼的是,不管吓得多厉害,萧慕远顶多撑一个月好人,再接下去便故态复萌,如此循环,盛阳都佩服他是个人才了,有句乡下话,叫贱骨头,骂小屁孩不记打净惹事儿的,盛阳觉得萧慕远就算是为贱骨头而生了。
当然,那都是後话。
回去之後萧慕远当真安生了好几天,不烦也不闹,不叫苦不喊累,做事腿脚都麻利了不少,就拿送饭来说,不但送的时间掐得准,做的饭菜也是越来越好吃,盛阳对此相当满意,当一个大夫,觉得医好了一个重症病人,那种感觉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得了的。
地翻好了,田垄开好了,开始找人帮忙盖小茅屋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这大概也是盛阳到这旮旯里来过的最为舒心的一段小日子。
盖屋子前萧慕远就一本正经告诉盛阳,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去帮忙只会帮倒忙,耽误大家夥的时间,所以他决定,他要留著当夥夫,给大家夥做饭。
盛阳一听就想扇他,萧慕远总能用正儿八经的态度躲懒,可他说的偏偏又是事实,於是盛阳就看在他难得有自知之明的份上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了,要他好好当夥夫,别连碗饭都做不好,回头屋里没地儿给他睡,跟铁柱子家的猪睡吧。
萧慕远自然是开心的,这大概也是两人处得最平和的一段。
动土那天萧慕远问盛阳会有几间房,盛阳瞄他一眼,觉著他这问题真可笑。
你想有几间?
萧慕远一听,以为他是真的在问自个儿,乐滋滋说当然是想一人睡一间。
盛阳闻言一本正经道,不光能你我各睡一间,还各有一间书房。
萧慕远顿时高兴得眼睛都笑眯起来了,真的啊?
盛阳面不改色看著他,真的,去做饭吧。
萧慕远屁颠屁颠就去了。
过几天萧慕远火冒三丈问盛阳为什麽骗他,他跟人提起这茬的时候还被笑了,盛阳刚跟人抬完木头,正坐边上喝茶休息呢,听萧慕远问他这个,不惊不动回了句,我睡屋里你睡厨房,难道不是各睡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