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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怎么说。”

宋简冲着窗外扬了扬下巴,“今年雪大,造成南京那边的灾荒,虽然堵死了朝廷南撤的路,但是,大雪封路,青州的粮草也很难及时运送白水河。白水河是个河谷地带,顾仲濂一旦寻机和围,楼鼎显就很可能有去无回。”

李旭林拍了拍大腿。“哦……所以说,临川公主不过是你退兵的借口?”

宋简摇了摇头,“不是,她是我给大齐朝廷的一阶血肉台阶,让他们去踩。”

李旭林眼中闪出一丝光,直身凑近他道:“你可真毒,你打出'太白经星,主女祸'这个旗号的时候,是不是就料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宋简没有应他,但李旭林显然来了兴致,他夹了一片冷透的鹿肉放入口中,一面咀嚼,一面道:“不过,你真不应该再把那个女人放在身边了。她毕竟是大齐皇室的人,就算你要折磨她为你父亲报仇,寻些法子,泄了愤就杀了了事。或是你觉得太残忍,把丢到穷乡僻壤里配个人,栓死她的一生。都比放在身边好。谁知道她从帝京过来时,顾仲濂跟她说过什么,现在,顾仲濂和许太后搅得混乱火热,这三个人,一个家,一条心,指不定给你下什么套。”

李旭林的话,宋简也想过。

但他一想起纪姜那双坦然的眼睛,他又觉得,杀掉她,就和认输没有什么区别。

她有勇气独自来到青州,她敢面对近在咫尺的折磨或者死亡,他却不能面对她了?只能用死来了结自己与她此生的纠缠?这不是泄愤,这是躲。他不信,他此生挥不去对一个女人的旧年情。

再者,她现在不过是个女人,是个奴婢,如今一无所有地呆在他圈给她的一方地上,能翻个什么天。他怕什么呢。

李旭林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英雄气短。

“你还带着这串沉香木珠串。知道的说你是不忘灭门之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忘旧情。对了,你要是想不到什么法子折磨她,我到是可以给你出出主意,你知道我们诏狱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折磨人的法子多,我跟你说……”

“李旭林。”

他寒声打断他。

“啊?”

“梁有善是不是觉得,他现在可以指点我的事了。”

李旭林听出了他不想谈论关于纪姜,并重新将话题拉回了敏感的地带,这是在他的位置上,十分不好介入的,于是缩回身,闭了口。

两人又叫了一巡酒,上酒的小二放下酒,走到宋简身边道小心道:“宋先生,您府上的张管事来了。说府上出了些事,请您回去一趟。”

李林旭本身也觉得自己将话题聊尴尬了。

借着这个茬儿站起身道:“既然你府上有事,我就告辞了。宋简,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喝多了酒就爱胡说话,若是说错了什么,你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我明日就回帝京了,等哪一日,你入帝京来,我再与你喝酒。”

说完,起身弯腰拱了个手,告辞走了。

宋简等他走了,才从升仙楼出来。张乾正等在车撵旁。

还没待张乾开口,宋简便问道:“小姐入府了?”

张乾正愁不知道怎么说呢,他这一问,到是解了他的困,忙道:“是啊。这会儿,正和临川姑娘闹得不可开交。”

宋简撑着张乾的肩上撵,这一两日,天回暖,他的膝疼好了不少,却仍旧使不得大力气。

“夫人怎么说的。”

张乾小心扶着他坐好,“夫人不好说什么,爷您是知道的,小姐那个脾气,那个做派,府中哪个人不得让着她。”

宋简嗯了一声,“临川呢?”

“临川……”

张乾欲言又止,“爷……您还是亲自回去看吧。”

宋府门前此时围满了人,纪姜被人从府中拖扯了出来,一路拖到大街上,连鬓发被拽扯得松散开来,宋意然仍旧捧着手上的黄铜炉子,跨过了宋府的门槛。身后跟着陆以芳与陈锦莲并其他几位夫人。

见他们出来,门上候着的意于园管事忙上前来作揖。

宋意然看了纪姜一眼,对那人道:“我可是疼你的,人你已经看过了,你想想,她与你做续弦夫人,好不好。”

那管事的一辈子没出过青州城,哪里见过纪姜这样的女子。

虽是穿着一身下人的服饰,身上被抓扯地凌乱不堪,通体的气质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夫人心疼我们,哪有我们说不好的道理,这姑娘……真是……真是……”

“真是你的催命符!”

众人一愣,纷纷移目看去,这话却是出自纪姜的口中。

宋意然抚在暖炉上的手一下子抠紧,仰头冷笑了一声,“呵,于管事,你的女人,你自个动手来管教。”

于管事怔了怔。

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而后议论出声来。

这是市井当中最琐碎平凡的口角,却带着最辛辣也最恶俗的戏剧之乐,无论在什么地方,上演了多少次,人们还是喜欢看。

纪姜的眼睛莫名地有些发潮,从宫廷到眼前这个污浊的男人面前,她发现,从前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就像为她遮蔽尘埃的一层华美的纱,如今都被扯烂,从她身上退去,被风吹得很远。

如今她也要肉对血肉地在市井的目光中,张口撕咬。

宋意然的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于管事的哪怕心里一半发怯,一半舍不得,还是得迎着头皮上去。他走到纪姜面前,犹豫了一下,终于扬起手。

谁知纪姜却也抬起了手,伸出一只食指,指甲抵在他的虎口处。

她的身子往后仰着,似乎连他的鼻息都不愿意受一丝。

“你不是糊涂人,听我把话说完,你再想要不要打这一巴掌。”

于管事本就在发怯,听她这一样一说,到真被唬住了,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手放也不是,不放也是。

纪姜转向宋意然。

“杨夫人,齐律行天下,您认不认,您受齐律所制?”

宋意然一窒。这两个字,从纪姜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比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莫名要多重的分量。

“你废什么话,我夫君乃一州知府,当然……”

“那您可知,无主人释奴的文书,奴婢与人私定终生,是个什么罪?”

“你说什么……”

宋意然显然没有想过,她不避讳自己奴婢的身份,还将这一层身份剖出来做保护伞。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纪姜转过头,看向于管事。

“奴视为逃奴,婚配者同罪。于管事,你的主子逼你同我一道死,你现在想,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你这一巴掌要不要打下来。”

第20章 土匪

于管事发憷,慌忙放下了高抬的手,无措地看向立在门前的宋意然,“夫人,你可千万疼我……这个女人,我不敢要……”

陈锦莲凑在陆以芳耳旁道:“她怕是故意把事闹到这府门前的。要让宋意然下不了台吧。”

说实话,陆以芳是有些惊诧的。

自从纪姜来到宋府,她并没有单独地见过她。她对纪姜所有的记忆,都还停留在十年前,那时她还未长成,但宫中所有人皆侧目她,她被要求,每一个步子都要行得优雅得体。宫人恨不得她不食人间烟火,只吞诗词歌赋,饮阳春白雪。

陆以芳以为,宋简可以轻易地揉碎这如同雪花般的女人,却不曾想过,她不但没有被揉碎,反而退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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