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脸看了一眼杨攀月,却见杨攀月端坐着,脑袋伏在膝盖上,闭着眼睛,却是在打盹。不由一笑:“这样都能睡着……”
第一缕阳光照耀过来了,打在他们脸上,却将杨攀月发丝上的露水反射出五彩光芒,石珀心一暖,伸手将她发丝上的露水抹去。
“天亮了。”杨攀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将脑袋扎进双膝,继续睡着。
石珀站起身,看着远处金光灿灿的大海,波光粼粼,不由得又是一阵焦躁不安。
“还没找到张竹生?”吃饭的时候,教授问石珀,石珀点点头。
“韩进醒过来了。”黄辰辰跑到石珀跟前对他说。
“去看看吧。”石珀、教授跟着黄辰辰进入帐篷里,韩进正靠在塔夫怀里喝水,见到石珀他们进来,想动,但是被塔夫制止了。
“先别动,”石珀对韩进说,“你感觉怎么样?”
“能挺住……”韩进皱着眉头,每吐一个字都牵扯到缝合的脸皮,顺着压根嘶嘶吸着冷气。
“这是几?”教授举起四根手指在韩进面前晃,韩进眼睛里露出苦笑的神情,“四……”
“神智清醒,”教授对石珀说,“不知道他精神上的问题好转了没有。”
韩进闭上眼睛,慢慢叹了一口气。石珀看看韩进,示意大家出去说话。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石珀松了一口气,笑道,“起码羞耻心已经恢复了。”
“还需要观察,”教授搓搓手,“希望他心理能正常吧。”
杨攀月在海边向他们喊道:“张竹生回来了!”
石珀一震,举目朝大海看去,果然,一条小筏子正在慢慢飘荡着。
“是张大哥!”黄辰辰开心地朝着大海挥手:“张大哥!”
筏子上的人也对这边挥挥手,石珀彻底心安了,“这家伙!”他恨恨地说,“擅离职守,脱离团队,擅自行动,该好好揍一顿!”
教授哈哈大笑着,拍拍石珀的肩头。
筏子靠岸了,张竹生从筏子上跳下来,大家帮着从筏子上搬东西,多数是食品,还有一些工具。
张竹生看着严肃的石珀,不好意思地笑了:“从船里往筏子上运东西耽误了点时间。”
石珀没说话,朝他胸口轻轻打了一拳,叹了口气:“以后别这样了。”
张竹生却拉着石珀走到一边,看看四下没人,神秘地说:“在船上看到点奇怪的事情!”
“哦?”石珀望着张竹生,张竹生擦擦汗,心悸一般,压低声音说:“我又去大厅的屋子看了看,我看到奇怪的事情……”
张竹生慢慢叙述着,当他进入那个有着奇怪眼球的大厅后,出于好奇,又进入屋里,屋里的监视器依旧亮着,当四下查看没有异常,正准备走的时候,监视器上出现了奇怪的影像。
“一共两段,就跟录好的录像一样,一段放完了放另一段,”张竹生拉着石珀,“先是一个身影突然在显示器上出现,从背后看,是杨攀月……”他看了正在忙碌的杨攀月一眼,“那长发,我认得……她跟着几个穿防化服带防毒面具的人在一起说话。”
“另外一段,”张竹生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似乎对这段回忆不寒而栗,“是你在掩埋尸体,一具一具的,四具尸体!死去的是我,是黄辰辰,教授,还有韩进!”
第七卷 飓风之漩 第八章 地图残片
石珀静静听完张竹生的叙述,沉默了一阵,问张竹生:“能看出地点吗?”
张竹生摇摇头,“显示的东西太少了,”他想了想,“杨攀月是在一个走廊里,你那个是在一片草地上。”
“这事暂时别给大家说了,”石珀叮嘱张竹生,“我不相信那是咱们的命运。”
“没什么,”张竹生笑笑,“要死都死了多少回了!”
石珀拍拍张竹生的肩,点点头,两人朝大家走去。
韩进在塔夫的搀扶下走出了帐篷,看见石珀,塔夫说:“他非叫我扶他出来。”
“我没事了,”韩进裹着绷带,神色很差,“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也能做。”
“好好休息,”石珀安慰他,“收拾完东西,咱们就要出发了,路还远,你先休息。”
黄辰辰跑到石珀跟前,恶狠狠瞪了韩进一眼,“老师,你看,”她开心地拿着把漂亮的银色小刀,“张大哥从岛上拿的,送给我了。”
“小心别划到手。”石珀笑着拿来看了一下,还给黄辰辰,黄辰辰又开心地跑到杨攀月那里炫耀。
“她不会原谅我了。”韩进木然地说,嘴角翘了一下,疼得吸了一口气。
“慢慢来吧,”石珀笑了,“日子还长呢。”
每个人又挎上了一个军用挎包,里面鼓囊囊地装着罐头和水。张竹生背着一个帆布包裹,里面装着一些工具,站在沙滩上。
看看大家的疲惫神态,石珀还是挥了一下手:“出发。”
沿着旧路,倒是速度没有很慢,只是很多地方都有积水,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看着这被风暴蹂躏过的地方,一时心情沉重如铁,一时又暗自庆幸劫后余生。
许多草丛都已经倒伏,更多的地方草皮似乎都是连根拔起,露出稀泥和沙土。走了一阵,石珀觉得举步维艰了,到处都是泥水,大家倒不在乎这个,问题是每个人的脚底都粘着越来越厚的泥,坠得鞋子都要掉了。
跺跺脚,将鞋底上的泥在草叶上蹭蹭,石珀看着前面的路,尽量朝着比较干燥的地方下脚。
“老师!”跟在石珀身后的黄辰辰突然惊喜地喊了一声,“那边有个挎包!”
“哦?”石珀几步跳了过去,将草丛里的挎包拣起来,“还真是我的。”石珀翻出笔记本和几只笔,还有挂狼头牌子钥匙。将挎包抖了抖,笔记本已经泡的不能用了。
“抽空晒晒吧。”石珀还是满心欢喜。
越往前走,大家看到散落的东西越多,帆布碎片,木板条,塔夫竟然在一棵树身上找到一柄深深嵌着的斧头,两个人用力才拔了下来。
“再多找找,”石珀叮嘱着大家,眼睛也四下逡巡着。
“石珀!”教授走到一捧草边上,伸手从泥水中捞出一块纸片,“是地图。”
石珀伸手拿过,这只是地图很小的一角,“肯定都被扯碎了……”石珀叹口气,抖抖纸片上的泥水,将纸片贴身装好。
阳光开始猛烈起来,地面上的水汽蒸腾,热乎乎的,大家彷佛置身于桑拿浴房一般,感觉像踩着一个大锅炉。
“我们快到了!”石珀指指前面的铁缸,这玩意儿半截埋在地下,居然没被刮走。
“没有蝴蝶了……”黄辰辰嘟着嘴,看着狼藉的草坡,这里甚至连一朵花都看不到了,到处坑坑洼洼,像一个瘌痢头般丑陋。
塔夫居然用铁矛朝缸里搅和了一下,“里面都东西都没了。”他嘟囔着。
“不知道甩哪里去了,”教授摇摇头,“想起那天的风,真害怕。”
韩进神色变了一下,叹口气,扶着塔夫慢慢走着。
“这是埋木偶的地方,”杨攀月指着一个水坑,“那边就是火葬木偶的地方了,什么都没留下。”
“大叔真可怜……”黄辰辰轻轻说。
终于抵达目的地,营房只剩下几面倾斜的铁皮墙面,因为被水泥固定在地面,所以没被刮跑。但四面敞亮,不能挡风了。水龙头还在,但已经严重变形。
“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