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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2 / 2)

根本没有人动过它,甚至挪动过它,胆子再大再厉害的小偷也是不可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一声不吭又这麽迅速地把它偷走的,除了鬼神……

因为担心这是不吉利之相,喇嘛慌慌张张地奔进了活佛的修行室里,尽管是鲁莽而不庄重,但已经没有什麽可比坛城忽然间自己消失这样诡异的事情更重要的了。

这个时间点上,顿珠仍然处在丢失顿月的这份沈痛的心情之中,像前一晚那样,没有睡意,而静悄悄的这座楼里,外面要是响起什麽声音,几乎都能传进来。

碰巧,他听到楼下传来的有些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以自己活了这麽多年所收获的常识,直觉在告诉他,今晚寺里发生了急事。

反正也睡不著,也闲著,干脆跟著去看看是什麽情况好了。他心里是这麽想的,於是放下厚厚的一本医药书,缓缓下了楼。

坛城有多远 16

第十六章

“仁波切,这该如何是好?”

修行室里,一位喇嘛正在征求雀倍琼布仁波切的建议,眉眼之间已经布满了慌张无措与深深的愁虑。

仁波切微微垂眸,在屋里缓缓来回著走动,深深冥思的神情,显示他也在为此发愁。良久,他无可奈何道:“还有三天的时间,只能让大家再辛苦四天,加班加点赶画出另一个出来了。”

喇嘛低头,也觉得能够解决的办法只能是这一个了。

另一位喇嘛问道:“那,今晚发生的这件事,您不打算叫人去查了吗?”

仁波切平静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寺里的佛事,必须要如期举行,不能让今晚的事情影响到它,等办完了,再叫人去查查今晚的事情。”

另一位喇嘛暗暗认同,微低头应道:“您说的是。那,我们就回去,通知其他人明天一早就开始赶时间画出新的曼陀罗。”话落,两位喇嘛同一时间合十,并且一前一後地走出这间修行室。

活佛修行时所居的房子,等级低的僧人以及普通民众一般不能进入,甚至是靠近。顿珠只能站在院门外,远远望著那座房子,直到看到有人走出来。

当两位喇嘛跨过院门门槛时,他急忙问道:“出了什麽事情了?”

两位喇嘛听闻他的声音,同时停步回头。其中一位喇嘛回答:“没什麽事,例行汇报而已,你回去睡吧。”

另一个喇嘛附言:“回去睡吧,说不准明天仁波切又安排任务给你呢。”

顿珠有些半信半疑,他刚才看到许多僧人那样慌乱,直觉寺院里一定是发生了什麽大事情,不过,既然密宗的喇嘛不肯透露半分消息,他想这事十有八九与密宗有关,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该乱插手去管,只点头应了一声‘嗯’,就沿路返回住处。

坛城离奇失踪的事,因为密宗喇嘛的严守保密,而没有泄露出去。

喇嘛用绘制前一个坛城时所剩下的彩色细沙,以及赶时间制作出来的新的彩色细沙,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终於赶制出了新的坛城曼陀罗,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放松一刻并欣赏它的瑰丽,就一个接一个地累昏过去,由其他僧人扛著带回禅房。

寺院举行佛事时,顿珠也获得了假期,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替宗嘎劈柴,生火,但一直沈默寡言,不像以前那样一边帮忙一边闲聊。

宗嘎回头,瞥了他一眼,轻轻启唇,有意无意道:“也没有什麽的,就和以前你弟弟没有出生前那样生活。”

顿珠听到了这句话,可依然沈默寡言。

宗嘎再度回头:“顿珠……”

顿珠回头,迎著她的目光,又很快回过头去,低著头,不吭声。

宗嘎面对著他,又道:“我和你阿爸已经想开了,希望你也能想开一点。”

顿珠一声不吭地立起,捧著一捆柴火走进厨房。

宗嘎愣了一愣,虽然心里无可奈何,但仍然是缓缓低头,继续洗米淘米,一边淘米一边喃喃:“顿月现在是生死不明,但……我和你阿爸都不希望你会因为这个而放弃当医生,你可不能放弃前程。”

没有发生那一天的灾难之前,顿珠的梦想,是带上顿月去医院工作,自己一面努力工作赚够手术费用,一面照顾顿月,这也算是一种幸福。

如今,这样的梦想被彻底粉碎了。

他现在每天面对的,只有冰冷的残缺轮椅,以及两张顿月的照片。和以前那些美好的回忆相比,那些都是幻梦,只有眼前的现实才是无比真实的。

顿月好似只是他梦里的一个角色,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人,他现在就像刚刚睡醒了一般,再也找不到这个人,到哪里都没有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他从肉身到灵魂都萎靡不振,没有办法鼓励自己坚强起来,感觉前面的路很昏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的指路灯……顿月就是他的指路灯,失去了顿月,他看不到任何一片光明。

他只能,呆呆地看著倚著墙壁的残缺轮椅,只能低头看著指间的两张照片,惆怅若失,无趣地活著,像行尸走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在这段时间里,他虽然能够完成仁波切交代下来的任务,但明显地,已经不如以前那样上进,为此,仁波切对他说,倘若对医学不再像以前那样抱有积极与热情的心态,那麽他将决定从此不再对他授予医学。

顿珠十分沮丧,也知道自己这半个月的情况不太对劲,但死活都无法像以前那样积极又热情的面对著生活和学业。

他找不到目标。

这种状态一直到一个月以後,他的生活出现了一个转机,一个奇迹。

像往常一样,他回到了家里,但这次不同的是,他的情况不太好,有些发烧,仁波切让他回家来好好休息。

他服用了退烧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侧过脸瞥了一眼墙边的轮椅,才闭上眼,准备睡上一觉。

才过了那麽十几分锺,外面突然响起来的藏獒的叫声,硬生生地将已经渐渐进入梦境的他彻底弄醒了。

他的头有些晕,身体有些软,这个时候他迫切想要一个可以令他尽快入眠的安静环境,因此现在,听著外面吵闹的犬吠声,他内心不禁恼火,冲窗外大嚷一声:“别叫!都给我安静一点!”

这样没有用,外面的犬吠声仍然在持续。

顿珠立刻下床,打开窗户,望向楼下,看到家里的几只藏獒正齐齐面对著一只大鸟,不过暂时它们暂时没有对这位不速之客发起攻击。

顿珠在楼上,盯著那只大鸟困惑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可能是一只孔雀。

他立刻奔下楼,绕到屋後,看到那果然是一只成年的绿孔雀。

它拖著长长的翎尾,举步缓慢,面对著几只凶巴巴的藏獒,神情异常冷静,无时不刻散发著高贵与傲慢的气质。

顿珠尽管是在发著烧,但仍然走过去,抱起了这位不速之客,并命令藏獒:“别叫了,不是什麽强盗小偷,估计是走失了的,刚好过来乞食。”

他转身,抱著孔雀进了屋,家里有什麽五谷杂粮,他抓了一些,放在地上给孔雀吃,孔雀刚开始对他很谨慎,过了片刻才敢放心地低头啄食粮食。

孔雀是珍宝,活的珍宝,顿珠知道这一点,想了一想,打算先留它在家里三两天,再带去阿布雨堪寺让雀倍琼布仁波切看一看。

对於它是怎麽来到自己家的,顿珠不知道,也猜不透,只是觉得它既然自己家了,他就要善待它,用粮食好好招待它。

傍晚,父母回到家中,一进客厅,就见顿珠斜躺在旧沙发上睡得很沈,他怀里,抱著一只入睡的绿孔雀。

宗嘎吓了一跳,只是因为他怀里抱的不是家里的藏獒,而是绿孔雀。

她伸出右手,想要弄醒顿珠,问个清楚。

才旦升格拉住她,不让她这样做,只道:“等他醒过来了,自然会跟我们说清楚的。”

夜晚开始的时候,在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阵阵酥油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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