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默唐突了。”千默回礼。
绛紫自然知道他是东国原七皇子,现踪迹不明的离王千默,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宴席摆开,天下和千默相并而坐,天慈光荣的被名长风挤到了一边,坐在了天下的另一边,她自是敢怒不敢言。没这些人,天下旁边的位置,永远都有她的一份!
“北王为难你了么?”天下上下审视着千默。
“没有。倒是你,见过北王了?”千默还记得当时卫修在他面前愤怒的神情,只字未说,当下便劈开了身旁的木桌,转身走了。他也就被这么放出来了。
“见过。但是我要问的是他身边的瑶姬,长得如何?”
“不知,她经常蒙面示人。”
天慈筷子一敲,“你怎么还改不了那德行。见了天下第一美人衔月还不知足,主意又打到北王的宠姬身上!”
“我只是好奇,那个迷惑商纣王的苏妲己长得什么样而已。”
不管她口中的商纣王和苏妲己是哪路神仙,名长风拧着眉,“你何时见的北王?”
“大概一个月前吧。”对着个问题,天下没想多说什么。
“不要靠近他。”这是名长风的忠告。
“没错,他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最好不要和他有瓜葛。”对那个男人,千默同样有所忌惮。
天下只是一味的吃酒,这件事不是她能决定的。
“天慈,我怀疑瑶姬就是天恬。”
天慈一口饭喷了出来,“你确定?”
“都说怀疑了。”
“呸呸呸——”天慈忙往地上吐了几口,“我真是有眼无珠,竟然把天恬当成苏妲己!那明明就是阿斗身边的女诸葛!”
天下失笑,“你就是把什么人都想成是好的。”
“这什么话,难不成像你一样,把人都想的贼坏!”
“非也,我看人还是比较辩证的。”
天慈翻着白眼,“你迟早被你高调子的个性格害了!”
天下无辜,“我很低调的。我只是实话实说。有些事我什么都不说,不代表我愿意隐瞒,只是怕说出来,你无法接受。”
“你成这样我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事我不能接受的!”
天下但笑不语。
“你倒是说啊。”天慈显然是急了。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天下放下酒盏,转头看向千默,“我打算在北国留一段时间,在外面摆个小摊,为人测字。”
“真的假的?”天慈惊叫,“你别砸了自己的招牌!”
天下依旧笑而不语。
之后天慈算是知道了,天下摆摊也就是为自己无所事事找的借口!基本上也就是在琼花楼旁边悬挂了一个幡子,上面写着赛神仙东方天!
这个神棍!天慈咬牙切齿过后,也就默默接受了。她不能接受的是,招牌在外面摆着,很多人来问,都被天下三言两语给轰走了,自个儿在楼里吃酒!这生意还怎么做!
这招,突然让她联想到了柳依河畔直钩钓鱼的渔翁,天下这么做,好像是在刻意等着什么人。但愿是自己想错了——
第二十二章 琼花楼里会瑶姬
终有一日,街上极热闹,天慈却觉得静极了。满街的人,纷纷避开雪骢驾着的玉撵,人声鼎沸,车辇角上追着的铃铛却分外的响亮。
层层翻飞的雪纱几乎要和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融为一体,车内,朦朦胧胧可见一人影,倦卧在裘毯,身子极尽魅惑,曼妙的可人。
不知为何,天慈极其紧张。天明明是极寒,她的手心却热的冒汗。
车辇停在楼前,准确的说,是停在天下的幡子前。
“姑娘要测字吗?”
“素闻东方天天赋异禀,掐算之事极准,能得先生一字,实则万幸。瑶姬今日有福了。”
“请姑娘赐字。”
天慈端着笔墨纸砚上前,竟觉得手指有些发抖!
瑶姬身边的小厮接过,地上车辇前。
从帘中伸出一只玉色巧手,美若观音,优雅执起砚上的笔,在备好的纸上挥洒出一个“找”字。
“将纸拿给先生。”
天慈慌忙上前,将小厮盘上的纸,拿下,递给了天下。
“姑娘可是要问人?”
“不错。”
“对姑娘来说,寻人之事不难,只是姑娘笔触带着戾气,手操兵戈,可见姑娘要找的人,定是至恨之人。”天下的食指,蘸了字上未干的墨迹,在上面添了一笔,赫然是个“我”字。
“东方天啊东方天,”瑶姬轻笑起来,“你那聪明的脑子要是不是用来伤害身边的人,我也不至于这么恨你了。”
纱帘大动,小厮手上的墨盘顿时向天下飞去,即使被墨洒了一身,天下仍是未动。
“你这个贱人!你要是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哥的话,他也不会枉死!而且还是死的那么……惨!”瑶姬合严了纱帘,“天下,我要你一辈子活在我哥的阴影里!”
瑶姬走了,天慈蒙了,天下坐在风雪里依旧是沉默。
越下越大的雪,也是掩不去她身上醒目的墨迹。犹如寒风中傲然挺立的墨梅,绽放的耀眼,刺目。
“咳、咳——”天慈捂着胸口,硬生生咳出一口血来,一滴滴殷红从指间落到雪地,被贪婪的吸去。
之后,变得一片苍白——
天下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和天斐到底怎么了?”
天慈站在她的床边,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说了怕你接受不了。”
“东方天,你去死吧。”天慈转身走了。
非天无奈,她要是再这么胡闹,只怕三年也是长的!
“那个叫天斐的,不是你爱的男人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竟然扯上了北王的宠姬,此时波及不小。
“你不会明白。我们家的关系极其复杂,在我们那个时代,一夫一妻,可是我父亲多情,妄想成一国的帝王那样,建立自己的**。儿子女儿一大堆。到了他垂暮之年,儿女们都觊觎他手上的大笔财产,开始明争暗多,其中不免有不少手段。在下惭愧,是那其中的一员。”
天下顿了顿,似乎想起了曾经的不堪。
“十四岁之前,我是为母亲而活。她死了之后,我就离开了那个家,开了一间酒吧,类似于现在的酒楼。但是那个人……天斐出现了。我曾经当成哥哥的人,开始疯狂的追求我,那时我的性子极冷清,招架不住他如火如荼的热情,我答应了他,决定一生不要孩子,平平淡淡在一起。但是——太子终究是要继位的,分分离离了很多次,他最终的归属还是我这边。我对他有情,却无爱。日子久了,他也发现我对他的只是兄妹的情感,他说他可以不在乎,只要能在一起。”
可以不在乎,不代表真的就不在乎了。
“他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将他的名字刻在了我的心上。他死在了我的床上,但经过法医的鉴定,他是自杀身亡。只是身子被人斩碎了,布置在我的床上。天恬,也就是瑶姬,是天斐的亲妹妹,也是我的异母妹妹。”天下捂着胸口,“天斐自杀的这件事,谁也不知道。”
一室的静默,非天不开口,并不是他没什么话要说,只是开了口,却不知如何说。他想门外听着的人们,大概也和他一样吧。
“瑶姬恨我也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