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这个秋天与以往不同。
商园内以北的那栋五层小洋房没有了女主人的身影,她来了又走,连一晚上都没有留,也是第一次食言,没有履行答应季舒的事。
她再也吃不到方禾筝做的早餐了。
这话是早上过去时,季平舟亲口告诉她的。
季舒掐着腰站在园内中心大厅,脸上笑容模模糊糊,“这还是方禾筝第一次连续两天出走,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听着她话的女人没吭声,兀自摆弄着厅内新送来的花草。
“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忽然拔高的音量回响在整个大厅。
女人纤细的手指置于花瓣之上,停滞了抚弄,眼眸定格着,“听到了。”
“听到了你不说话?”
“说什么?让舟舟去把那个野种找回来?她掂量过自己的斤两吗?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围还有工作的佣人。
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辱骂方禾筝,践踏她的脸面,正因为长时间如此,禾筝才会没有尊严的活在季家。
季舒表现懒散,没有趁机踩上禾筝一脚,也没有替她说话,状似不在意的,“我这不是害怕她走了,没人给我煮饭吃了吗?”
“你缺人用吗?”
黏腻的馥郁花香在这一片芳香四溢。
送到小南楼的都是最好的花草,季家三小姐没别的什么爱好,唯独喜欢养花养草,她弯腰嗅着花香,香味缠绕在鼻尖,手指却轻轻掐掉了一朵花。
白瓣的花朵在她手心被捏碎了。
她语调飘忽,含着笑,“从她嫁进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她是要卷铺盖滚蛋的。”
季舒瞳孔放大,“为什么?”
还没得到答案。
佣人惯例从外进来,缓缓沉沉地交代:“三小姐,小季先生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背对着房门女人背影微僵,手从花朵上移下,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指间残留的花蕊颜色,声嗓温柔,“就他一个人吗?”
“一个人,今晚陈夫人那边有金婚宴,小季先生要过去参加。”
“嗯。”季言湘温和应声,“我去看看。”
见她要走。
季舒上前攥住她的手,“姐,你过去干什么?”
“方禾筝不在,去看看他,有问题?”
好歹季平舟是她的亲弟弟。
亲弟弟婚姻出了问题,她这个姐姐去慰问两句,理所应当。
小南楼和北栋之间相隔甚远。
步行需要十几分钟。
已然是深秋,小路间满是枯黄的落叶,一脚踩上去脆脆的声音吵着耳朵,那天方禾筝去小南楼给季言湘献过血,就是晕倒在了这条路上,直到很晚才被佣人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栋大门敞开着,露出房内宽敞的景观,一面镶嵌的鱼缸内金鱼在水内恹恹游荡着,水波微微荡漾。
路过那里,季言湘留意了一眼。
鱼儿应该有一天没喂了。
熟悉的清丽女声从房间外传来,“什么时候走?”
季平舟思绪混沌,这个杂乱的衣帽间成了封闭场所,昨晚和方禾筝在这儿吵过架后,一切便凌乱的摆放着,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整理。
随手摸了一条领带和腕扣换上。
慢步踱到门口的位置,季言湘柔柔弱弱地扶着门框而站,眼神脆弱,“换衣服是要去参加陈奶奶的金婚宴?”
“嗯。”季平舟温温淡淡,领带压在纯黑的衬衫领子下绞出了一个结,他的领带打的没有禾筝漂亮,翻来覆去也只会系那一种结。
禾筝会很多种。
季言湘凝着季平舟的手指,绵中藏刺地问:“我听小舒说,你跟你老婆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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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吵架这么简单,他倒也无所谓了。
停顿的手指又工作起来,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随她,闹够了就回来了。”
“是吗?”
强烈的疑问抛给季平舟。
他抚平领带,置放在身前,眉眼淡淡抬高,满是温和,“方家那个地方容不下她,她不想回来,也会被赶出来。”
季言湘忍俊不禁,“舟舟,你太低估女人了。”
一个失落又绝望的女人,就算是流离失所,露宿街头,也不会再回到这个伤心地。
可现在的季平舟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傍晚。
车辆穿行在燕京街头。
六点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边的彩霞被渲染成艳丽的颜色,大片光芒投射到地面上,令前方的道路看起来满是刺眼光辉。
往常这个时间,方禾筝应该在准备晚饭。
季平舟闭眼,拧住了眉头。
裴简不敢打搅他,可又不得不打搅,“先生,陈家到了。”
车门被推开,冷飕飕的风钻进车厢,令裴简背后阴凉,一阵打颤,等回过神来,季平舟已经走到了车前。
西服是量身定做的高档货,从裁剪到衣料,品牌到制作匠人,层层把关,衣柜里的每一套,都是禾筝精心为他挑选的。
穿在季平舟身上,也妥帖合适,将气韵都提升的矜贵高雅。
禾筝在的时候,这些处于细微之处的种种心意,他们可是从没有一个人发觉过。
将车退出去一步,并排停在陈家园林外。
后视镜可观的视线中,大道上一台全白跑车正慢速推进,裴简认得出,那是方陆北的车。
准点到达陈家参加金婚宴的人都到了。
小内厅里热闹非凡,银丝满头的两位老人正逐一拉着年轻人说话,季平舟低调惯了,上前打了招呼便寻了个角落坐下,静等着这场宴会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只是两位老人的金婚宴,来的也都是或清贫的寒门子弟,或是燕京的大人物,商人很少,桌上摆放的也并不是烈酒。
而是寡淡的甜酒。
没有纸醉金迷,更没有阿谀奉承。
这样的环境,季平舟还坐的下去,微微敛神间,耳畔出现一道女孩的声音,弱弱的,带着试探,“季先生。”
循声。
他清明了视线,小厅的光晕落进瞳底,他看到一张素雅的脸呈在面前,有些年轻,有些青涩,“你好。”
女孩笑容灿烂,很热情,“季先生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在几家联合医院的讲会上见过。”
一天之内季平舟要见的人鱼龙混杂,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里能记得那么多,刚想婉转的否认了,余光稍斜,就看见了站在女孩身后,正兴味笑着的方陆北。
“妹妹,我记得你,要不跟我聊聊吧。”
他总是这个腔调,玩世不恭。
女孩一怔,脸红地回过头去,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吓到了,连忙道了声“季先生,我们下次聊”便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陆北勾勾唇,耸肩表示无奈,“妹夫,你好歹也是结了婚了的人,怎么不知收敛呢?”
妹夫。
谁是他妹夫。
对于方陆北,季平舟连呛声都懒得呛,“我还没说话,你就把人吓跑了,怎么是我不知收敛?”
身旁的椅子被拉开。
方陆北大喇喇地坐下,翘着腿,面带桃花地朝走过的女人笑着,四处留情,他啜了口甜酒,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话中别有深意。
“虽然方禾筝是个不争气好拿捏的怂包,你不给她面子,总要给方家留面子吧,你在外面那些桃色新闻,还要我一条条翻给你看吗?”
季平舟低头失笑,“谁的桃色新闻能比得过你?”
“我那是单身,多几个女朋友怎么了?”
“噢——”他拖长尾音,绵绵绕绕的一拳击打在方陆北心尖上,也刺在自己心上,“可是你妹妹,也从来不管我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所以他跟单身的方陆北,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方陆北尴尬地清清嗓,“方禾筝你还不知道么,整个燕京,还能找到比她脾气更好的女人吗?这是你的福气。”
“福气”两字从他嘴里吐露还真是难得。
也真虚伪。
季平舟忽然心生疲惫,“这福气我受不起了。”
“什么意思?”
小厅热闹,这里却隐藏在阴影之下,他转过脸,面上神色严肃,咬字明晰,“你妹妹要跟我离婚。”
顷刻。
方陆北一口酒活生生呛在喉咙里,又刺又疼,酒杯摇晃着洒了两滴,他连忙拍着被酒浸染了的裤腿,“离婚?!”
他分贝太高。
附近一圈人已经看过来了。
“你还可以再大声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季平舟警告完他才削减了音量,僵直坐下来,变成偷鸡摸狗的嘴脸凑近,“我没听错吧,离婚?是你想跟她离,还是她想跟你离?”
“她想离。”
“这个臭丫头吃错什么药了?”
听方陆北咒骂禾筝已经是家常便饭,季平舟不愠不火,“至于这么惊讶吗,她在方家,没告诉你?”
方陆北第二口酒险些又喷洒出来,“谁说的臭丫头在方家,我连她影都没看见。”
这下轮到季平舟诧异了。
“没在?”
“没。”
燕京城就这么大。
禾筝能去的地方除了方家便没有其他了。
季平舟想的头疼,也想不到她到底会去哪里。
“方小姐会不会去和风苑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风苑。
三个陌生的字眼。
季平舟望着窗外夜色,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地方,裴简察觉到他的窘迫,主动提起来,“您忘了,和平街的和风苑,您和方小姐婚前送给她的房产。”
季平舟的记忆力一直不好。
“去和风苑。”
和平街幽幽一条,望不到尽头。
到了夜里路灯都黯淡,星空寂寥,人行道上只有方禾筝一个人,深秋冷冽,夜里寒风刺骨,她身上只有一件毛衣,旧款,杂牌。
远远瞧着,单薄凄凉。
她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土狗,看着像是流浪狗,正摇尾乞怜在向禾筝要吃的,无奈,她从自己买的食物里拿出一根香肠剥开递给狗狗。
自言自语式的跟狗狗说话,“吃吧,吃饱了这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儿呢。”
小土狗耸拉着毛绒绒的脑袋,一口口啄着禾筝手上的香肠,吃的很香,她微叹着气半蹲下,“真可怜呀。”
树下影影绰绰,缩着一大一小的两道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多久。
禾筝身后又多了一道男人身影。
落影掉在她的头顶,她却毫无察觉,还和气地揉了揉流浪狗的脑袋,“吃的真香,好吃吧?这个可贵了。”
话刚落。
小土狗将吃到嘴里一半的香肠给吐了出来,嚼过,吐到地上很丑陋的一滩肉粉色,禾筝怔了怔,有些恼,“你这只狗不知好歹啊,这么好的肉肠,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实在是太生气了。
她呲牙咧嘴的点了点狗脑袋,“看你这德性,啧啧啧,越看越像季平舟。”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季平舟的脸却不太好看,他忍了,第一声还是存有些许温柔地叫了:“禾筝。”
声音太柔,融于晚风。
禾筝以为耳畔出现了错觉,大惊失色地看向小土狗,又东张西望一番,才神神秘秘地问着狗狗:“是你在说话吗?”
季平舟彻底黑了脸,音调替换成冰冷的,“方禾筝,你是白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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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着声音来源,禾筝转动脖子,面朝后,视线立刻定格在两截笔直整洁的裤脚上,皮鞋干净呈亮,在这样的夜色里,微微散发着漂亮的光泽。
“抬头。”
季平舟命令她。
禾筝仰了下眸,亮光绒绒的落在她眼睛里,也顺势看清了季平舟清润的面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浑身竖起了刺,敌意扩散,“你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
“我是不是说了,要见面,就是民政局,或者你来送离婚协议。”
她分明穿的那样廉价低档,手上拎着一只充满生活气的塑料袋,缓缓起了身,还气势逼人的,“还是说,你今天带来了?”
看了看地上的小土狗,又看着禾筝,季平舟轻皱了眉,后退半步,“你怎么不回方家?”
跟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禾筝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转身就要走,刚侧身就被季平舟攥住手扯到身前,“我在问你话,你有没有教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禾筝甩开他,“我本来就是有爹生没娘养的私生女,高攀你季平舟了行了吧,你签了字,多少有教养的女人往你身上贴。”
“说够了?”
“你非要到打官司的地步吗?”
她是认真的。
并且认真过了头。
季平舟实在不解,隔着毛衣,他讨好似的用指腹揉捏着禾筝纤细的腕心,“当初不是你求着要嫁给我的吗?”
是。
这点她当然不否认。
“我后悔了。”
晚风微凉,软和的从他们的面庞吹过。
禾筝的长发被掀动,如海藻似的发落着自然而蓬松的卷,她凝着季平舟,他从容淡然,“在季家,我给你的吃穿用度可都是最好的,你想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禾筝不曾犹疑,“想好了。”
就算要回到私生女方禾筝的身份,她也要离开季家。
季平舟没有作声。
沉默飘飘荡荡,还在延续。
他审视着禾筝的一举一动和细微表情,的确没有找到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明白了,这个疯女人是来真的。
腻了?
或许方禾筝就是这样的人,会没有耐心,会腻味。
“我再问你一次,一旦我签了字,就没有返回的余地了。”
禾筝的眼睛还是如此明亮,神色没有变化,“我希望这个问题,是季先生最后一次问我。”
“好,我签字。”
他得让这个女人知道知道,离开了他,离开了季家,她就真的只是当初的方家私生女,是过街老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禾筝如释重负,耸着肩,“不送。”
终于能离开,她脚尖在地上打转,突然踢到了在脚边蔫蔫讨食的流浪狗,那一脚大概是踢疼了它,原本一直乖乖听话的狗狗忽然张开嘴,露出獠牙,弓起身子做出反扑的动作。
禾筝已经背过了身。
看不到这一幕。
季平舟比她提前察觉危险,压抑着从喉呛里震出一声:“方禾筝,小心!”
她太迟钝了,回身时狗狗已经扑了过去,身子骤然被一双手箍住,脊背紧贴上季平舟的胸膛,他身前那条宝蓝色的真丝领带飘了过来。
禾筝认得,那是她亲自挑的。
“嘶——”
脚踝被猛地咬住了,撕扯的刺痛缓慢浸透了四肢,直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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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就挨了一巴掌。
来自季言湘。
嫁给季平舟这几年,禾筝挨过的打大都来自于他敬爱的三姐姐。
传闻季言湘有精神类疾病,情绪易躁,是因为她曾经被丈夫抛弃,美满的家庭被第三者插足,还有了私生子。
所以才会这么讨厌同为方家私生女的禾筝。
“早就说了你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父母,还来克舟舟是不是?”
耳边嗡嗡作响,以及那些吞吐出来的咒骂,皆占满了禾筝的听觉,脸颊烧疼,季言湘甩手打过去时,指甲尖也有剐蹭到,似乎将脸划开了两道血痕。
禾筝微垂着面,像失了魂魄的提线木偶,嘴角扯出僵硬的笑,“三姐姐,我父母是谁啊,怎么就是我克死的了?”
二楼走廊幽长深邃。
回荡着她含笑的质问。
季言湘没想到一直忍气吞声的禾筝会突然反问她,脸色差了些,“你那个爬姐夫床的妈不是么,要我把她的光辉历史拿出来说一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内。
季平舟在验伤打针,疼痛之余,能听到门外的争吵声,他忍着痛,挤出话,“她们又在吵什么?”
听不清,只零星分辨出几个字。
照顾他的阿姨正欲去查看,禾筝浅浅的哽咽和苦笑声却先一步传来,“三姐姐,你自己拴不住丈夫的心,还要怪我呀?”
屋顶环绕的灯光下,季言湘脆弱的面庞显现出震惊,却转瞬发笑,“你呢,你就能拴住丈夫的心了?”
她是指季平舟。
禾筝淡淡地答:“是啊,我拴不住,所以这不是要跟他离婚了吗?”
这一句他们都听到了。
顾不上自己的伤,季平舟摁着眉心,昂起下巴指向门外的位置,语调透露出危险和隐忍:“去把方禾筝带进来,让她闭嘴。”
针尖顺着筋脉推进去了。
一管药品输送完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简按着季平舟的伤口,“您先捂着会儿,我这就去。”
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开门时,季言湘摆手吩咐着自己的阿姨,言辞凿凿:“打电话,让方家的人把这个野种接回去,我们季家容不下这种没教养的女人!”
方家没有别人了,只有方陆北一个管事的。
这个电话,只会是他来接。
入夜十一点。
娇嗔的嘤咛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组织成一幅声色迷离的人间景图。
烟酒缭绕成浑浊的气味,缤纷的光色中,一双涂着红色指甲的纤纤玉手以打圈的方式绕在男人的喉结上。
被绕的痒了。
方陆北攥住女人的手,抵在唇间吻了口,夸赞她,“好香。”
女人娇羞地笑了下,要去吻方陆北的唇,不巧,手机铃声响起,他探手去摸,女人却缠着他,“乖,接个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该不会是别的姐姐吧?”
这是女人吃醋的方式,方陆北应对自如,“一共就你一个,哪来的别的姐姐,别闹了。”
他说谎不眨眼也不脸红,燕京谁不知道方陆北是个风流浪子,来者不拒,和他那个对女人格外挑剔的妹夫有着天壤之别。
但两人的迷人之处也并不相同。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方陆北接起电话,顺手点了支烟,没好气的:“谁啊?”
季言湘不愿意自降身价跟方陆北这种花花公子通电话。
季家发生的事。
皆由阿姨转告。
听完。
方陆北咬着湿润的烟嘴,吐出一口烟,“行,知道了,现在就去带方禾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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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的时间方陆北便到了。
北栋一楼坐着季家那位刻薄尖酸的三小姐,以及性子软又和善的方禾筝,周围的阿姨和佣人大气不敢吱,一室压抑的氛围还未散。
踏进去一步。
方陆北看见自己那个便宜妹妹,又看见季言湘,都是女人,他只好掐了烟,“都坐在这儿干嘛,舟舟呢?”
油腔滑调的嗓子溢出来就知道是谁。
季言湘不去看他,端着架子,话锋凌厉,“这要问问你的好妹妹,把我们舟舟害成什么样了?”
这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方陆北嘴角不禁一抽,黑眸浸透了冷霜,沉下声,呵斥着禾筝,“方禾筝,说话。”
男人的吼声来的响亮而狠烈。
连季言湘都被吓到了。
方禾筝却从容不迫,清冷疏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蜷缩着手指挽过了脸颊的碎头发,宽阔的场景里她成了最娇弱的女人,仔细看,那寸如玉的皮肤上,还生长着两道骇人的甲痕。
这伤。
加重了所有人对她的怜悯度。
卷翘的眼睫微颤,她隔着空气看向方陆北,满是茫茫的失意,“他被咬了。”
方陆北瞳孔紧缩,“你咬的?”
季言湘没好气的,“狗咬的!”
“季小姐,你怎么骂人?”
“谁骂她了,本来就是狗咬的。”
那时的场面有多难堪滑稽,禾筝不愿意回忆第二遍,方陆北不屑和季言湘争吵,当着季家人的面拽着禾筝带出了商园。
又将她直接扔进车里,动作粗暴无理。
来时方陆北换了越野车,底盘太高,禾筝被摔进去脚踝被绊到,立刻痛吟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陆北从来不会心疼这个妹妹。
车身打着火,轰隆一声。
“坐好了?”
禾筝吃痛,揉着手腕和脸颊,那样子,没有比她更委屈的人了。
见她不作声,方陆北嗤笑一声去摸烟,“你明知道舟舟怕狗,你还教唆狗咬他?看不出来啊,方禾筝,心眼这么坏?”
“你有病吧?”
“难道不是?”
禾筝转过脸,面向车窗外,每说一句话脸颊就扯痛一下,“他自己惹狗嫌,还怪我?”
“呵。”方陆北觉得好笑,偏头抽了口烟,笑容在青烟下模模糊糊,“你看上人家有权有势,长得又好看,巴巴上赶着嫁给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家惹狗嫌?”
那时候的事。
禾筝不想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你要跟他离婚?”
“是。”
“我劝你趁早别作妖,把季家人惹恼了,舟舟不要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对你没感情,当初娶你的原因你知道,说出来都不光彩,他不会纵容你,你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刺鼻辛辣的烟雾落满了车厢。
禾筝眼前却是一片清明,她撇撇嘴,一点也不觉得心痛了,反而不耐烦,“所以啊,我要放他自由啊。”
后视镜里的视野有限,加之有朦胧的青烟在左右扩散。
方陆北只能看到禾筝半张脸,她脸颊那块细腻的红肿有所减轻,在她脸上,满是凄美,她却还在笑,释怀的笑。
方陆北掐了烟,咬牙切齿地警告她,“随你,离了婚没人要别哭唧唧的跑回家,害我明天还得上门来跟舟舟赔罪,什么事!”
听着他嘴上这么说。
禾筝没心没肺地灿然一笑,“麻烦你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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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筝这一次消失,却足足有半个月那么久。
第一天第二天还能忍,时间久了,连季家的佣人都忍不住猜测起来,究竟是季平舟将方禾筝赶了出去,还是她自己要走,流言传的越来越离谱。
甚至落到了季平舟耳朵里。
他腿脚刚好,走出北栋的门便听见有阿姨在问:“方小姐是不是不回来了?”
从前季家的佣人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更多时候。
是禾筝在问“季先生是不是不回来了”她总用温暖且知性的口吻询问,让所有人觉得,她是被丈夫丢在牢笼里的可怜妻子,季家人从来都只说方小姐很在意先生,却从不说他们相爱。
可现在,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落差漂浮在季平舟心里,他叫了裴简回来,温润面具下满是不悦,“方陆北怎么说,禾筝什么时候回来?”
裴简低着头不敢说话,手指不停的扣扣索索,答话都慢:“他……他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问。”
“啊?”
“去问,”季平舟耐心全无,“今天我从医院回来,要看到她。”
这不是商量。
是命令。
裴简需要去处理禾筝的事,季平舟自己开车去医院。
路上晴空万里,风和日丽,路程行驶到一半,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小南楼里的座机,阿姨的声音火急火燎的,还黏带着哭腔和颤音。
“小季先生,您快回来,三小姐又发病了。”
季平舟握紧了方向盘,直直凝视着前方,声音浸着冷意,“输血,这还用来问吗?”
阿姨的哭声却更厉害,“方小姐不在,没有人给小姐供血了,您快回来吧,这边的医师护士都忙疯了还是止不住病情。”
又是方禾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她在的日子,似乎真的是有影响的。
调转车头,季平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小南楼给季言湘看病。
季家是医学世家。
到了这一代,却各个都多病多灾的,唯独季平舟承接了这份重担,年纪轻轻便接手家里做了院长,再往前几年,他就已经是成功研究多种病症治疗方案的著名医师。
记得禾筝第一次见到他,眼睛里的神色明艳,又灵动,她踮起脚,凑在他耳边,语色暧昧,“我在纪录片里见过季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真人更好看,配的上‘栋梁’二字。”
就是这样一个人。
嫁给了他。
却要给他身患重症的姐姐提供血源,他哪里又算得上是医术高超的医师。
接到乔儿电话的时候禾筝正在回燕京的路上。
她辗转坐了太久的车,这会儿意识恍惚,眼前直冒金星,“乔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喉咙是哑的,还干涩。
只一声。
乔儿便判断出了禾筝的状况不好,她倚在墙角边儿,抱着臂,嘴巴里嚼着口香糖,目光放在西装革履的裴简脸上,“人呢,几天没信了?”
“回家了。”
话语凝固住。
禾筝说的家并非是方家,也不是季家,而是她自己的家,这些乔儿明白,裴简可不懂,她捂住手机听筒,不耐地瞥着裴简,“她不在燕京。”
“去哪儿了?”
“回家。”
裴简挑了下眉,“能让我亲自跟方小姐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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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儿才慢悠悠地将手机递给裴简。
散漫的女声被替换了,片刻间,禾筝有微微的愣神,她走下车,耳边是裴简一句接一句的解释和恳求,“三小姐正在发病,您能赶快回来吗?您知道她病的厉害伤到脑子就完了。”
正是午间。
金色的光芒铺陈在路面上,砂石滚烫,浑浊的风堵塞着呼吸,禾筝几乎喘不上气来,她听着那些话,却觉得自己比季言湘更可怜。
良久,她酝酿了弱声问着:“是季平舟让我回去给他姐姐输血的吗?”
她字句明晰。
裴简无措地扫了眼正在嚼口香糖的乔儿,模棱两可地答:“算,算是吧。”
踩上了燕京的土地,好像就到了季平舟的眼皮子底下,跑到哪里都不行,禾筝抱着渺茫的希望再问:“这次我去了,会死,他也要我去吗?”
“方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情况紧急,不然也不会是我给你打电话。”
这么看来。
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傍晚。
黄昏的光湮灭殆尽,昏昏沉沉的光色里,小南楼仍灯火通明,大门封闭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周围寂静的可怕,六点左右,裴简才带着禾筝到门外。
她对里面太熟悉了,站在这里都觉得阴风阵阵,脊背冷硬。
门打开。
迎接她的便是一群拿着手术刀穿着手术衣的人。
沿着楼梯往上,是一间狭小的手术房,等了两三分钟才等到门从里面推开,刺眼照灯在运作,光芒瞬间落在禾筝刷白的脸上。
这次出来的人是季平舟。
他穿的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唯有那双眼睛像湖泊河流般纯净,常年装着纯良善意的光,又黑又润,好看极了,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季平舟的手套上沾着血,身上也有,看禾筝的眼神冷而淡,音色同样生硬,侧了下脸指挥她,“进去躺下。”
禾筝默不作声,擦过他的余光,冷漠至极。
那张床简直比她卧室的床还让人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躺下,凉意顺着骨骼蔓延开来,层层叠加,快要冻僵了她,手腕被人轻轻抬起,她细微的颤抖季平舟察觉不到,没有任何缓冲,他残忍的将针尖刺入禾筝皮肤。
骤然间。
禾筝脸孔紧绷,手腕跟着反应了下。
动作微滞,季平舟摁着伤口,仰了下眸,心底也像是被刺了一下,怜悯般的询问:“疼?”
怎么会不疼?
酸涩感随着身体的刺痛蓬勃疯长,禾筝闭上眼睛,顺便将眼泪堵住,“不疼,在季先生眼里,我不会疼。”
听出了她的不情愿和委屈,但手术不能停,禾筝还年轻,二十出头,一点血而已,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季平舟便将针头狠狠推进了一些,“忍一忍,很快。”
忍着痛。
禾筝睁开饱含水光的眼睛看着他,灯照光线下他的脸颊轮廓清晰,丝丝的气息往下落,眸光不转,神情专注而认真,却是在认真的夺取她的生命。
八点的夜正处于冷热交替的界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风刺骨。
空气却还是闷的。
尤其是小南楼内,血腥气充斥了每个角落,忙碌过去,留下的人善了后,季平舟换好衣服上楼去,入目的手术室一片漆黑,没有半个人的影子,他随手抓住路过的小医生,“禾筝呢?”
小医生茫茫然地摇头,“早就走了。”
“我做完手术她不是还没醒?”
“您去换衣服的时候,刚走。”
那么短的时间。
她是故意不和他见面的吗?
季平舟想不明白,言辞更加凌厉,“她抽了那么多血,一个人怎么走?”
“她,她抽完血一直都是一个人走的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里会有一场雨,云朵正在缓慢迁移遮住仅剩的微凉月光,稀薄的光收拢了,黑暗中的商园像一座孤岛,禾筝被困其中,难以出逃。
霜气正悄无声息的落着,冻结了地面和枯枝树叶。
乔儿等了两个小时,嘴里的口香糖已经没有半丝甜味,正打算打道回府,一抬眼,就看到了禾筝摇摇欲坠的身影。
她心底猛然一惊,跑上去接住禾筝,手上的大衣顺势披在她身上,将她全部包裹起来,手触到额头,是一片冷汗。
“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乔儿架着禾筝往车边走,离的近了,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有多差,“这季家是什么地方,人好好的进去,怎么就要横着出来了?”
糟糕的身体状况限制了禾筝的意识。
她听的到乔儿的声音。
却无法回应她。
在最后挣扎中,禾筝拼尽全力拽着乔儿的衣摆,那是一件廉价的棉质外衣,她能感觉到线头在划着自己的手指,“快走,带我走。”
话落的同时,她晕倒在乔儿怀里。
也是在同一秒。
男人低沉却又冰冷的嗓音由风卷动着送过来,阻止了她们的步伐,“站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着禾筝,乔儿连回头都做不到,还没能有所反应,怀里的人忽然被抢走,连带着那件大衣一起,裹到了季平舟怀里。
他身形高瘦,肩膀宽阔,手臂又长,完全是身材好模样好,处处都优异的男人,禾筝柔弱无骨的倒在他肩上,还什么都不知情。
“谁让你带她走的?”
有点无力的,乔儿眼睛轻眯起,像精明的猫,二流子一般的说话方式,“你就是季平舟?”
不需要打量她的穿着仪态。
只是一句话,季平舟便不屑和她这种人多聊了,“她现在身体不好,我要带她回去。”
“呵,你也知道她现在身体不好?”
怨气怒涨。
乔儿猛地攥住禾筝的手将人拉扯开,嘴上忍不住的咒骂着:“好好的人进了你家,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前是什么样子,我刚才抱着她,她浑身都是冷的,你这个混蛋,还想带她回去?嫌她死的不够快?”
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恨不得一巴掌打到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脸上。
骂声季平舟是听到了,他不疾不徐,掌心圈住了禾筝的手腕,是刺骨的凉,“说完了?”
乔儿不作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我就带她回去了。”
争吵还没结束,乔儿当然也没打算轻易将禾筝还给他,上前一步正要拽住他,季平舟却没有心力跟一个疯子浪费时间,他轻扬眉,对着黑暗阴影里站了很久的裴简使眼色。
他点头,快步冲过去,三两下扣住乔儿。
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季平舟却充耳不闻,用大衣裹住了禾筝苍白脆弱的半张脸,轻松将她打横抱起,这才发现,她那样瘦弱,轻盈的仿佛不存在,粗糙的衣物布料隔着掌心,他只能摸到她身体的骨骼棱角。
脆弱的让他不敢用力。
进入商园大门。
没走几步。
怀里拥着的女人哼咛了两手,手指往上攀爬,揪住了季平舟的衣领,他被拽的惯性弯下腰去,目光触及到禾筝娇小的脸,顶多只有巴掌那么大,五官协调的生长着,嫩白的鼻尖上浸着层透明的汗珠。
很动人的一张脸。
喉咙滑了滑,他试图将她的手拿下去,她却蹭着毛绒绒的脑袋,瓮声瓮气的,“带我回家……”
季平舟拨开她额头的湿发,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温柔,“好。”
下一秒,她接着上一句话:“宋闻,带我回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房间的壁纸花纹皆为暗色系,暖调的灯光也不会为此增添任何美感,窗外阴云密布,一场雨结束了很久,分不清此时是何年何月。
但禾筝知道。
她没能逃掉。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截黑白交界线。
白色是季平舟的衬衫衣摆,衣摆扎进了黑色的腰带里,他微微弯腰,褶皱就产生了,“醒了?”
房间不透风,他的询问也不出去,直往禾筝耳朵里灌。
她侧过脸,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再看。
手忽然被抬起。
渗透冷意的针尖抵在手背上,即将进入时,禾筝像是砰然炸碎的气球,腾地从床头坐起,一挥手,惶恐地将针管推开。
没想到她会突然反抗。
季平舟的手被活生生推换了个方向,来不及闪躲,针尖朝着下巴划去,一颗颗血珠瞬间冒了出来,痛的他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下针管,他捂住了下巴,本想责备禾筝,低头却看到了她瞳孔中的一小圈水光。
纯白又憔悴的面容让他心软下来。
口吻增添了些友好的温度,“营养剂,不是要抽你的血。”
吊瓶里面的液体是无色的透明状,周围也没有仪器。
确实,不是要抽她的血。
禾筝心跳渐渐平稳下来,看着季平舟的眼神仍有警惕和防备,“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背过身,用纸巾擦拭着下巴冒出的血珠,嘴角染着笑意,“我们还是合法夫妻,你不在这里,还想在哪儿?”
禾筝裹着被褥,瑟缩在床头,“我想回家。”
“这就是你家。”
血一直止不住。
刺目的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浸透了纸巾。
痛感迟钝的到来,季平舟捂着下巴,瞳底冷冷清清的一片,“你好好休息,这阵子我会让阿姨来照顾你,不会让季舒她们来打扰你了。”
这算什么?
输了几管血后的赔偿?
对他来说这是交易,等价替换而已。
在季平舟眼里,她应该点头接受才对。
可她不愿意。
脚从温暖的被褥里探了出去,触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也跟着冷下去,从床上走下来了,禾筝才发现自己穿的和昨天不同,捂住了领口,她望着季平舟隽秀的侧脸,“谁给我换的衣服?”
闻声。
他将几瓶药收起来,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还能是谁?”
“你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然呢?”
空气中有禾筝沉重流动的呼吸声,察觉她的异常,季平舟凝滞了手上的动作,言语间轻飘飘的,笑容融在其中,“我是你的丈夫,给你换衣服怎么了?”
她是真的气恼了。
脸颊通红,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脚踝纤细的可怜,一抽鼻,眼睛水光满溢,“我要回家!”
这四个字铿锵有力。
说完,她不看季平舟眉心缓慢形成的褶皱。
离开这里成了支撑她的唯一信念,侧过身的同时腰被拥住,双手紧紧的桎梏令她窒息,身子很快被摁进凌乱的床褥里。
下巴被抬起,季平舟的手指捏着她的脸肉,挤得面颊变形,“当初是你哭着闹着要嫁给我,现在又后悔了,方禾筝,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眼泪滑进发丝里。
尖叫声像利剑出鞘,很快惊动了楼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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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简不安地望着楼上,想要上去,阿姨却按住他的手,“你干嘛,人家夫妻吵吵闹闹都是正常的,你别去添堵。”
“可是那声音……”
火又重新打开。
阿姨有条不紊地将圆润剔透的米粒放入滚水中,等着米香沉淀出来,“声音怎么了,就舟舟那两下子,禾筝真不想能把他打趴下,倒是你自己,脸上这是被猫抓了?”
简直惨不忍睹。
裴简窘迫地捂住脸,很不好意思说,自己这是被女人打的。
要不是为了拦住乔儿,他怎么会被打成这样,一整张脸都没有好的地方了,那女人简直就是个泼妇,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
他摸着脸出神。
没发觉有人悄悄驻足在他们身后。
“喂!”一道呵声传来,心都被震慑了下。
阿姨和裴简同时僵住,又同时回头,“你这个死丫头,嫌我命太长,想吓死我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姨从小看着他们长大,亲人一般的感情,随手朝着季舒身上打了两下,她嘿嘿笑着依偎过去,“我不是看你们在这偷偷摸摸的,想逗逗你们嘛,不禁吓。”
眸光一转。
她看向了裴简。
惊觉她审视的目光,裴简忙转过身,却硬生生被季舒扳过来,她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你这是什么的造型?”
阿姨被她逗笑,“小花猫造型。”
“别说,还真是。”
“这一道那一道,可不就是花猫?”
她们一言一语,裴简听不下去,羞耻万分,随手端了份水果就要往楼上逃,“我,我上去看看。”
房门紧闭着,上了锁。
里面的格局有些沉闷,加之还是凌晨,天光并未大亮,昨夜有雨,细细绵绵的雨浇湿了大地,在深秋的早晨,冻成了薄薄的冰脆,挂在房檐上。
从季平舟的角度看去,能看到窗子上雾茫茫的白色。
不是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胜似雪。
身下的人在蓄着眼泪,禾筝不知道自己干挤出来的泪有多虚假,更何况,委屈的人应该是季平舟才对,他捂着脖颈,皮肤上的牙印还是新鲜的,疼痛难忍。
“方禾筝,你属狗的?”
禾筝伸出舌尖将唇上的血腥味舔掉了,没底气的威胁着:“你再这样,我就告诉我哥哥了。”
脖颈和脸颊都痛的厉害,季平舟原先并不知道禾筝是这么个反叛的性格,还以为婚后她的刺都已经被拔掉。
没想到她只是将锋芒隐藏了起来,随时还能拿出来伤害别人。
“告诉他能怎么样,他还敢打我吗?”
说方陆北跟季平舟是同流合污也不冤枉他们。
一个是明面上的恶。
一个是暗地里的坏。
季平舟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掐着禾筝的下巴不松手,在她凝视的目光下忽然欺身覆上去,她恐慌地闭上眼,预料中的气息并未抵达,反而是耳畔响起了他轻轻淡淡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电流。
丝丝密密,耐人寻味,令她耳朵酥麻。
“他巴不得把你送到我床上,你说他会站在你那边,还是帮我?”
混蛋。
全都是混蛋。
禾筝脸色愈发难看,些许悲伤的情绪点缀在脸上,眼睫颤着打开了视线,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那,我想见我妈妈。”
季平舟微笑着:“方禾筝,那是方陆北妈妈,不是你妈妈,你没有亲人,这还要我提醒你吗?”
他还想提醒她。
除了季家。
她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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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在季平舟看来是这样。
前一分钟她还窝在他怀里哭着求饶,这一刻,她竟然摔碎了桌案上的玻璃药瓶,拿起碎片就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呼吸凝滞了。
血滴破碎在地板上,禾筝站的很稳,毫不留情地在季平舟面前摧残自己。
方陆北从没有来商园来的这么勤快过。
因为方禾筝破例了。
乌云笼罩在上空,阴霾降临在季平舟脸上,他听见脚步声进来,眉眼不抬,只看到身旁哭哭啼啼的身影快速起身,躲到了方陆北身后。
手腕上的纱布是禾筝卖惨的道具,“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
方陆北想掐死她,“又怎么了?”
他看看默不作声的季平舟,又看看眼睛肿的像兔子的禾筝,孰是孰非,已经有了底。
“他骂我,还打我。”禾筝拽着方陆北,像拽住了救命稻草,勒的他手腕都疼,“今天除非我死,不然说什么我也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索的空气中有一瞬的轻笑摇摇晃晃而来。
听完她的控诉,季平舟才抬起眸,直面了禾筝的怨,“到底谁打了谁?”